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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急了会咬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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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怀疑是他?”我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三弟的侧脸,迟疑着问出了口。
不过,三弟闻言,却只不慌不忙地转动脖颈,盯着我看了一小会儿,随后才启唇道:“没想到你也开始动脑子了。”
“……”
就算现在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你也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好不好……
我情不自禁地瘪了瘪嘴,垂下脑袋不说话。
“我跟你开玩笑的……”许是见我的小模样有点儿可怜,三弟随即便出言挽回,“言归正传,这件事的幕后黑手,除了你的三皇叔,别无他选了。”
“……”话音刚落,我就忍不住抬头看他,“什么叫‘我的三皇叔’啊……”
“你不是一直都在帮着他说好话的吗?”三弟挑眉端量着我的脸。
“我……哪儿有……”不想承认的我被迫避开了三弟投来的目光,直到我记起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才胆敢重新凝眸于他,“对了,如果真是他的话,有件事我很不明白。”
“你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三弟果然比我机灵得多,当即就笃定地脱口而出。
“嗯嗯!”听罢此言,我自是连连颔首,两只眼也因两人不谋而合的想法而蓦地放光,“你想啊,被人讥笑的人是我,就算是生气,那也该是我生气啊?为什么他要站出来?还做得那么过分呢?”
第16章 不打自招
事实上,同样的问题,我也拿来问过琴遇——可惜,她却始终对此三缄其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便只好来请三弟替我解惑了。
“表面上,他这叫做‘忠心’,容不得旁人对皇上的半点不敬。”听了我的提问,三弟面露不屑地说着,仿佛一提到三皇叔,他的心情就会变得不好,“至于他真正的图谋……”三弟抿了抿唇,定睛注目于我,“也许他是想讨好你?”
“唔唔唔……”此言一出,我忙不迭把脑袋跟双手都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吓都吓死了,哪里会被他讨好?”
“也是。”三弟扬了扬他那一双浓密的剑眉,略显得意勾了勾嘴角,“看来,他对你还是不够了解啊。”
我愣愣地听着三弟的话,一时半会儿有些理不清这其中的逻辑,故而仅仅是似懂非懂地盯着三他弟瞧。
直到我总觉得这谈话的方向好像出现了一些偏差,然后开口询问三弟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他才从自个儿的思绪中抽离出身,转而目不斜视地看着我。
“怎……怎么了?”我被他有些奇怪的眼神看得心里毛发,故而磕磕巴巴地问他。
“皇上终于肯听臣弟的了?”他似是将信将疑又像是意有所指地反问于我,直把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干吗突然来什么‘皇上’、‘臣弟’的……”不得不猜测他这是在暗指我先前“不听劝”的一系列行为,我垂眸理不直气不壮地嘀咕了一句。
“谁让你总是要撞了南墙才肯回头。”他毫不客气地回道,语气里倒是听不出丝毫的不满。
“……”我惭愧又委屈地低头认错。
“唉……”须臾,我听得三弟忽而喟然长叹一声,“现在什么好法子都没有,只能静观其变了。”
“啊?”得到这样的回答,我自然是诧异地抬起头来,以目光捕捉到他的脸庞。
“怎么?不然,你还要冲到他跟前去质问他,问他凭什么未经你的圣裁就擅自取了你那些宫女的性命?”三弟理直气壮的一番问话,直接让我闭上了嘴巴。
事到如今,我还真不敢在那个三皇叔面前造次了——万一我得罪了他,他哪天又看我不顺眼了,会不会把我也给……
思及此,我差点就要当着风行的面打个哆嗦了。
“说实话,他的做法虽然有失公允,但你若真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去兴师问罪的话,只要他死守着忠君之说、死守着尊卑有别,照样也能把死的给说成活的。恐怕到时候,你非但治不了他的罪,反倒还替他立了个好牌坊。”
三弟口若悬河地阐述着他的观点,可是,我却渐渐有点听不明白了。
“什、什么牌坊?”是以,我不解地问道。
三弟不由自主地白了我一眼,原本还一本正经的神色瞬间烟消云散。
“就是为他博得诸如‘忠心耿耿’之类的好名声!”
“哦……”我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下去。
但是片刻后,我还是想到了有一件不容遗忘的事情。
“可是如此一来,那些宫女……岂不是死得很冤?”
这一次,三弟没再用那种鄙视的眼神看我。
他只是微皱着眉,将幽深的眸光投向屋外。
“将她们好好安葬,然后给她们的家人送笔银子吧。”
我没有接话,因为我不晓得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弥补这一因我而起的悲剧。
“皇姐……”直至风行呼唤的声音冷不防传至耳畔,令我默不作声地抬头去看,“他的冷酷无情,你已经见识到了。”电光石火间,三弟忽而与我四目相接,那双貌似平静的瞳仁中,却是暗藏着我看不真切的情绪,“你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吗?”
我抿紧了唇纹丝不动地与之对视,并不清楚该作何回应。
“防着他,同时,让自己变得强大。”
我依旧一声不吭地看着三弟,半晌接不上话。
说实话,我不知道要如何叫自己变强——确切而言,我真心认为,类似“强大”这样的词眼,距离我这个人,委实是遥不可及的。
因此,听了三弟的话,我也只能埋低了脑袋不作声。
事情,就这么日渐平息了下去,仿佛成为了一件无头悬案。我忽然开始觉得,也许这宫里当真如角太师所言,曾经发生过很多不为人知的秘事,只不过曾几何时的我太过少不更事,故而从未知晓。
几天后,三弟暗地里替我打点了那些宫女的身后事,而被我们怀疑为幕后黑手的三皇叔,则顺利地当上了摄政王。
说实话,听着太监宣读并非由我书写的圣旨时,我这心里头的感受是相当之复杂的。一来,我仍旧介怀于这一次的事件,因此愈发后悔起先前自己过于轻率的准奏之举;二来,我注视着那个在朝堂上受封而后向我俯首叩拜的男子,内心深处遽然生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张恭敬有加的面孔背后,是对我的蔑视吗?
那双温和含笑的眼眸之中,是对我的算计吗?
防着他。
脑中不受控制地回响起三弟郑重其事的一句谏言,我揣着一颗突突直跳的心,似乎可以预见到,今后的自己将要走上一条怎样的道路。
自这一天起,每每看见三皇叔的脸——尤其是在四下少人的场合下——我就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三皇叔是个聪明的人,不消几天的工夫,他就瞧出了我的异常。
是日,他正在御书房里向角太师询问我的学业,谁料想问着问着,竟把老人家给问走了——眼睁睁地看着角太师拱手作揖后就罕见地主动离去,我的小心肝自然是怦怦地蹦跶起来。
我慌忙环顾四周,见屋里还有好几个宫女在,心下才稍稍安生了一些。
不……不对!皇叔他……他、他上次不还把那些宫女给……所以,所以她们就算在这儿陪着我,又有何用?!
思及此,我才稍微平静一点儿的心这就又“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我屏息凝神地望着三皇叔不紧不慢地侧过身子,举步向我走来,差点就要张嘴喊人了。
但是这样不行,皇叔分明什么也没有做,我不能……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侍卫把他给抓起来吧?
自顾自地陷入了天人交战,我发现令我心慌至此的男子业已站定在距离我一丈开外的地方,面色如常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皇上怕臣?”然后,我居然听到了他如此直言不讳的问话。
“没有!”于是,我慌不择路,矢口否认。
皇叔似有似无地挑了挑眉。
完了……我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心下忐忑不安之际,我又瞧见皇叔垂眸看了看自个儿的衣袖。
“就因为臣派人取了那几个宫女的性命?”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他竟然在我完全没有说起此事的前提下,不打自招了。
我瞬间傻了眼,怔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可我的这一反应,显然已经给了皇叔最好的答案。
“皇上可知,臣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慌不忙地抬起脑袋,面不改色地与我四目相接。
“朕不知……”我绷直了身子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与之对视。
“那皇上一定也不会知道,近来皇上的两位兄长以及他们的母妃,都安分了不少。”他从容不迫地吐露了这么一个我闻所未闻的说法,让我不禁为之一愣。
“这跟大哥二哥他们……有什么关系?”不由得傻傻地脱口而出,我却在刚把话说完整的一刹那,自个儿顿悟了其中可能存在的联系。
是了,那些被处死的宫女们的尸首,只在明妃娘娘和禧妃娘娘的宫殿里被发现,而她们,分别就是大哥与二哥的母亲。
那么……
还是不怎么明白的我皱起眉头,瞅着静立不动的三皇叔,欲言又止。
“大殿下……哦,如今不能再这么称呼了。”不过,三皇叔却像是看出了我的疑虑似的,很快就径自开启了双唇,“锦王虽是身上落下了残疾,可是,他对皇上身下这把椅子的觊觎可分毫不见减少。至于睿王,他本人虽然有些神志不清,可他的母亲禧妃娘娘,可还清醒得很,饶是皇上而今已然继承大统,她也同样是不愿死心。”三皇叔毫不避讳地谈论着大哥、二哥以及他们各自的母妃,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臣那样做,不过是给他们提个醒。”
“你……你要提醒他们的话,跟他们好好说就是,怎么可以……”眼瞅着三皇叔似是倏尔一沉的眸色,我顿时吓得噤了声,没说完的那半句“随随便便牵扯到无辜的人”,无疑是被我生吞了回去。
“这人世间,若是单靠一张嘴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便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是非恩怨了。”果不其然,他紧随其后的一句话,便是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口吻来说的。
“可是!可是你杀了人……”尽管此情此景下,我害怕得很,但出于一颗不平之心,我还是忍不住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作出了反驳。
“那是因为她们该死。”只是让我不免目瞪口呆的是,对于滥杀无辜这样一件在我看来无论如何都不该去做的事,落在对方眼里,却成了她们死有余辜。
“她们怎么该死了?不过就是笑了一笑而已,罪不至死吧?”因此,皇叔话音落下,我就不知打哪儿来了勇气,一口气反问出口。
“她们胆敢耻笑当今圣上,这以下犯上之罪,已经足够将其千刀万剐。”
“哪……哪里有这么……夸张……”
我本是惊呼出声——可惜才喊了四五个字,整个人就在皇叔面无表情的注目下没了气势。
好……好可怕……我果然不该在皇叔面前不自量力的……
正胆战心惊地懊悔着,耳边忽而传来了男子幽幽的嗓音。
“皇上莫非忘记了……那些人曾给皇上带来的痛苦吗?”
第17章 长姐临盆
我一直以为,“痛苦”这个词,是离我很远的——殊不知,那些曾因吃不饱、穿不暖而独自哭泣的日子,那些曾因遭人蔑视、遭人嫌弃而习惯低头的日子,便可以被称作“痛苦”。
只是我不明白,即便我曾经是痛苦的,我的这位三皇叔,又为何要将比这厉害百倍的苦难,加诸在那些枉死者的身上。
看着他冰冷的面容,我遽然意识到,他的世界,果然是我所不能理解的。
所以,我才会畏惧于这样的他。
那天以后,我没能在这一件生杀之事上同皇叔达成共识,反倒渐渐地开始同他保持距离。而有所察觉的他对此则不置一词,仅仅是例行公事地出入于御书房,向角太师询问我近况的次数则变得屈指可数。
就这样,日复一日,几个月下来,我对朝堂之事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不再像起初那般,每每听大臣们滔滔不绝都会觉着一头雾水,有时刚好谈及我从角太师那儿学过的一些东西,我甚至还敢在私底下稍稍发表点儿看法——当然,众目睽睽之下以及皇叔在场的时候除外。
如是成长,三弟姬风行虽是老嫌它慢,却也偶尔会绕着弯子夸我两句,听得我喜滋滋又乐呵呵,差点都快忘了今年暮春之际所发生过的悲剧了。
是的,时至七月,一切似乎都渐渐地平息了。侍奉我的宫人后来又换了一拨,原因在于三弟怀疑之前那批可能是三皇叔的人,所以暗地里替我支了一招,让我以“自己的人要自己挑选”为由,愣是重新扒拉了一群新面孔;据说与此相关的明妃母子和禧妃母子始终未有捣鼓出什么幺蛾子来,一直都安安分分地呆在她们各自的宫殿抑或王府里;至于三皇叔……
“皇上明鉴啊!臣真的没有收下那六万两白银啊!”
“朱大人未尝收取,那银子莫非是从朱大人家的地底下蹦出来的么?”
“这……”
想也知道,以上对话不可能出现在我与这位朱大人之间——没错,此乃是日早朝过后,我那三皇叔当着我的面反驳朱大人的过程摘录。
“来人,礼部侍郎朱文成收受贿赂,拒不认罪,着押入天牢,严加审讯。”
“是!”
“皇上!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皇上!!!”
不想也一样知道,那个面色如常宣人将朱大人关进牢里的人,不会是我这个从头到尾都插不上一句话的一国之君。
我只能抿着唇看着大惊失色的侍郎大人被两名侍卫一路拖出了御书房,然后小心翼翼地注目于在一边悠悠品茗的三皇叔。
如上情景,这百余日来,已经上演了四五回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不,三皇叔自成为我朝摄政王以来,肃官场,振朝纲,令清廉者无不称道,叫贪婪者人心惶惶,决计比我这个新帝要有模有样得多。
只是……如果他对那些人的处罚可以不要那么不留余地,就好了。
想起之前那几位虽是犯下了不小的罪行,但一经认罪就直接被砍了脑袋抄了家甚至还株连九族,我还是觉得三皇叔的做法过于狠戾了。若非他在处置了第一人之后就将其中的利弊关系详细地阐述给我听,怕是此刻,我业已按耐不住要弱弱地抗议一下了。
是啊,在这些官员贪赃枉法的同时,有多少百姓因为他们而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又有多少妨碍他们谋权敛财的人无辜枉死?
想到这一点,就算我的心再软,也唯有默默地闭上嘴巴了。
于是,我一声不吭地坐在归于宁静的御书房里,目视皇叔若无其事地喝完一口茶水,便起身说要告退。
我自然不可能出言挽留。
然而,就在我许他跪安的一刹那,御书房外突然来了个步履匆匆的太监,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同皇叔擦肩而过,很快就倏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启禀皇上!大驸马差人前来,急求皇上移驾驸马府!”
大驸马?要我去他家?等等,那不就是……大姐的家吗?!
“出了什么事?!”如此一思的我忙不迭站起身来,盯着那太监急急发问。
“回皇上的话,长公主临盆了,可是突然难产,大驸马要保大人,但太史大人却说要保孩子……”来人皱紧了眉头,满头大汗地说着,“双方僵持不下,驸马他……”
千载难逢地,他话未说完,我便已心中了然。
这是要请我这个当皇帝的,马上赶去救人啊!
顿悟了这一点,一颗心突突直跳的我顾不得再问其他,这就抬脚绕过了身前的案几,一边喊着“摆驾驸马府”,一边心急火燎地往屋外走。
岂料就在前来报信的太监急忙起身跟上我的时候,我的身后却冷不防传来了皇叔的呼唤:“皇上。”
我猛地顿住了脚步,蓦然回首去看。
只见皇叔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我的跟前,面无涟漪地注视着我的眼睛,启唇曰:“太史是个很固执的人,此外,臣听说长公主曾经发愿,若是此次无法产下男婴,便同意大驸马纳妾。”
我睁大了眼愣愣地看着他,好像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换言之,皇上这般贸然前往,恐怕很难说服太史大人。”三皇叔一动不动地立于原地,脸上并未显出丝毫的慌乱。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总不能……”此情此景下,心下乱成一团的,大概也只有我了。
诚然,大姐和大姐夫的事儿,我是略有耳闻的。他二人成亲多年,一直感情甚笃,可惜不知怎么搞的,大姐总也怀不上孩子,为此,姐夫的爹娘,也就是太史夫妇,对大姐颇有微词,这两年更是明着暗着要姐夫赶紧纳妾,好给他们家延续香火。所幸姐夫心里唯有大姐一人,是以始终扛着不答应——这下可好,他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了希望的曙光,却又偏偏碰上了这种事……留下孩子不顾大姐的死活,别说姐夫不可能点头,饶是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决不会同意;可若是就这么放弃了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大姐夫被逼纳小一事,怕就是板上钉钉了。
“不、不行……”思及此,我这心里头就更乱了,连带着视线都忍不住胡乱飘移起来,“大姐……大姐她好歹也是皇家的女儿,怎么能就这样被他们欺负?”
不过话刚说完,我的目光就定格在了听话人的脸上——仿佛是在期望能从他那儿得到一些赞同。
也正因如此,我意外地目睹了皇叔眸中流泻而出的些许错愕。
下一刻,我也跟着愣住了。
因为,在我的印象里,皇叔历来是处变不惊的——我开始努力地回想,刚才自己究竟是说了什么,才让他露出了这一罕见的表情。
“皇上维护起亲人来,倒是不遗余力。”
好在很快,皇叔就敛起了诧异的神色,转而莞尔一笑,悠闲地道出这么一句话。
对于他到底何出此言,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若是有朝一日,皇上也能这般对待自己,那臣也就安心了。”
紧接着,他又说了这句叫人似懂非懂的话,而后就径自抬起脚来,大步流星地向我走来。
我愣愣地瞧着他随即与我擦肩而过,然后倏地顿住脚步,回头看我。
“皇上还不快去驸马府救人吗?”
“啊?哦!哦哦!”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风风火火地追上了重新举步的三皇叔。
是的,是“追上”——也不晓得为什么,他居然要跟我一道去。
更叫我自个儿都惩处几分纳闷的是,我竟然还觉得,比起叫我独自上阵,有了他的作陪,我似乎更能安心一些。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吧。
如此思量着,我顾不上平日里对三皇叔退避三舍的做法,与他一块儿匆匆赶到了驸马府。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待我们一行人抵达目的地之后,迎接我们的,不是充斥着惨叫声的产房,也不是一家子人僵持不下的景象,而是一座看上去与别处并无二致的院子。
我拉住一个匆忙走过的侍女,刚想开口问她大姐产房在哪一间,就瞧见另一个侍女端着个铜盆从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不久,我便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只缘我清楚地看见,那只偌大的铜盆里,正装着大半盆鲜红的血水。
心下蓦地一沉,我迫不及待地望向那才被侍女阖上不久的房门,抬脚就冲了过去,连随我前来的三皇叔在后头喊我,我都顾不上了。
于是,一进门,我就先嗅到了一股不容忽略的血腥味,心头收紧的我慌慌张张地跑进里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名男子坐在床边的画面。
大约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那人不徐不疾地侧过脑袋,旋即便与我四目相接。
然后,他愣在了胯下的椅子上,而我则愣在了前进的道路上。
“皇……皇上?”直到榻上之人有气无力地吐出这一称谓,我二人才相继缓过劲儿来。
“大姐。”我一面唤着躺在床上的女子,一面起步走了过去。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与此同时,坐于床畔的男子也急忙起身,向我下跪行礼。
我这才靠着回忆和思考认识到,他便是那急着差人入宫向我求救的大姐夫——太史家的独子了。
“免礼平身。”对这位一年还未必见得着一次的大姐夫,我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客气地让他别再跪着,随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大姐的身上。
刚要张嘴问一句“大姐你没事吧”,我就因目睹了其惨白的容颜和通红的眼眸而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是了,这屋里没有丁点儿婴儿的哭声,屋外也没有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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