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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今夕)-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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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着巨蓝狼的童子喃喃低语着,面露惊惶,也不理会矗立在山道中央的典魁,调转狼头便往山巅跑去。
  刚跑出半里,童子只觉脚下的山石突然颠簸了起来,脸色微变,童子连忙回首望去。
  然而,他的目光尚没落到典魁身上,就被另一物吸引。
  那是东方的天野,没了日光,没了流风,没了从极西群山遥遥望去时的波澜壮阔,只剩一柱冲天而起的金乌光芒,千余丈之高,仿佛一条横亘天地间怒龙,勃然咆哮,吞云食气,遮天蔽日。
  震耳欲聋的鸣啸声从远天传来,荡遍十三诸侯、五方行省,无尽的威压随着怒焰散布开来。
  “神师?不对……还差一点。可就算那几个小神师回来,恐怕也不是他吕风起的对手了。”
  骑着巨狼的童子喃喃自语道,眼中的“惊慌”之色渐渐散去,满脸复杂,许久苦笑道:“当初我若不传他那一戟,或许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又看了眼底下山道中的典魁,童子摇了摇头,骑着蓝狼向山路旁侧的山涧跃去,坠入看不到底的深渊,少时不见踪影。
  倘若典魁看到这番情景,听见童子所言,定会大吃一惊,不过此刻他恐怕也没时间去惊讶。
  中都天塔上,那个被他视为毕生对手的男人挥戟击天,沉默着发泄着心中滔天怒火。
  赤裸双脚苦修于戈壁荒凉地,八年后,典魁自认已经掌握足够强大的力量,当能一雪前耻,将吕风起斩于大匡太清殿前。可命运素来公平,典魁在成长,吕风起也在成长,当成为大匡第一人对吕风起而言已再无任何意义时,他毅然闭关修道,只求打破头顶三尺神明,踏足大道。
  而今一怒出关,吕风起虽未突破神师,可正如西极老人所言,他真正的实力已能斩杀神师。
  群雄并争,虎狼云动,如典魁、李紫龙、关云翼者,无不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人物,无论放在哪一个年代都足以成为史书中的主角。却因吕风起的出世而黯然失色,至少在赵玄旭这段史书中,他们只能沦为配角,匍匐在那人的绝代风华下。
  可又有谁会甘心?又有谁不想成就一世绝唱?
  至少典魁不甘。
  一身白袍的魁梧男子脚踩堆叠如山的血煞之气,静静注视着中都天塔上的男子,眸中的血色愈发深沉,旋转着,似在酝酿着什么。
  从中都到极西之地,相隔何止千里。
  数千里之外,吕风起侧目,漫不经心的望了眼典魁。
  这冷漠而轻蔑的一瞥将典魁彻底激怒。
  “轰!”
  山摇地震,两轮红火的“巨日”从极西群山升起,“日光”迈过重重云雾后,化作一条狰狞咆哮的“狂龙”,卷动风云,扑向中都之巅的那条真龙。
  就在典魁发出战意的同时,中都之东,也有一人悬缰停马,银枪点地,面无表情望向塔尖上的身影。
  如今的大匡千万里河山,能有资格和吕风起一战的,除了典魁,便只剩下他。
  吕风起一怒出关,挥戟击天,威压天下虎狼,典魁不甘,而他李紫龙再如何生性淡漠,也是有着一腔热血的大好男儿,又怎会甘心屈居人下,弯腰匍背。
  “轰!”
  天峡摇晃,大地颤抖,又是一条银白色的“长龙”游走过百里山河平原,在中都天塔前陡然腾起,昂首掀爪,咆哮着,扑向那杆画戟的主人。


第266章 征兆
  吕风起怒击长空,一来发泄心头的愤怒和哀恸,二来则是想凭他一己之力震慑群雄,削弱天下虎狼的信念和意志,令诸侯联军止步天峡,逼得楚君无功而返,再趁乱杀之为华飞报仇。
  亏得还有典魁和李紫龙这两个绝世猛将,在吕风起的方天画戟即将把虎狼们的雄心壮志击碎时,悍然发出如龙般的战意。
  典魁于西,火龙自西起,李紫龙在东,银龙从东来,同时轰向那个站在中都之巅,凌驾大匡虎狼的男子。
  百姓们看不到听不见,蜂涌奔向天峡关的各个诸侯国的将士们也只能感觉天气和周围气氛的怪异,唯独拥有天品实力的虎狼之将们,以及隐于西、北的异人修士们,方能看见翱翔缠斗于天云间的那三条“真龙”。
  “轰!”
  天头又传来一声巨响,从东、西两方出兵发往天峡关的诸侯大军无不止于道左,士卒们张望向面色苍白、下令按兵不动的主将,心中好奇。转眼后,就见乌云弥漫,间或还有雷光闪过,天色从明亮变得漆黑,乌云之上似乎堆积着滂沱大雨,却又久不降下。如此这般,已来来回回上演了好多次,将士们起初还一脸惊奇,可渐渐的,随着自家将军的脸色愈发难看,他们也不由紧张起来,再看向那座陡峭高耸,直插云霄的天峡雄关,只觉胸口闷的慌。
  老天爷这般作怒,又是打旱雷,又是降云的,可是想把天峡关压塌?还是君上兴不义之兵惹恼了老天爷?
  天峡关东西两侧的荒道上,军心惶惶,楚、秦、齐三方大国相约会盟,可大军还未开到天峡关便已士气大跌。士卒们愁眉苦脸的看着天头,间或望一眼匍匐在重重乌云下的雄关,心里直打鼓。
  而在关南,却有一支人马没停下,眼见天象大乱非但没慌,相反的,当斥候回报东楚和齐秦三路大军按兵不动时,两位主将都长舒了口气,下令全军开拔,火速赶往天峡关。
  “快到了。”
  铜雀笼龛旁,穿着紫裙的少女面无表情的说道。
  “啪”,一颗白子从案头滑落,在狐皮地毯上轻弹了几下,随后滚落两人之间。
  紫龙女收回遥望天峡关的目光,转目看向坐在案前摆弄着黑白子的少女,黛眉缱绻,正欲将棋子拾起,就听司马槿突然开口。
  “既然将入天峡,你也没什么可不放心了,还不将珠链还我。”
  闻言,紫龙女心头一紧,直直盯向那个目光平静,被白玉面具遮挡住喜怒哀乐,看不出在想什么的少女。
  莫非她知道了……知道了那个冒天下大不韪的贼子已过尽七关三镇……
  不可能。
  一瞬的惊疑后,紫龙女迅速平静下来。
  司马槿表面享受贵妃待遇,实则软禁于大军,除了自己,这一路上都没人能和司马槿说上话,而她一身修为也被自己禁锢,无法通过别的手段知道銮轿外的事,更不会知道她念着的那个人正往这赶来。
  “还不可以?”
  紫龙女正想着,耳边传来少女冷漠的质问。
  当然不可以,好不容易打消她心中那点念想,怎么能将珠链给她?这珠链定是她和安伯尘联络所用,若将珠链给了她,她岂不是要知道安伯尘正往这赶来,到那时更是手段百出,令人防不胜防。
  抬起头,紫龙女看向司马槿:“等过了天峡,自会奉还。”
  司马槿闻言不恼不怒,点了点头,也不去管那珠链,继续拨弄起盘中的黑白棋子。
  “琅妃若无它事,奴婢先行告退。”
  越接近天峡关,紫龙女愈发有礼数起来,朝着司马槿屈膝作礼,随后向銮轿外走去。
  司马槿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盘中棋子,余光却紧紧追随紫龙女的脚步,心跳微快。
  她是司马家冰公主,是八百鬼军斥候的统领,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我行我素的女子,就算玉石俱焚,她也不会让自己进入那座代表天下最强武力的雄关,以及那个被上千万人朝思暮想的宫殿。
  现在尚未到玉石俱焚的时候,这一路上紫龙女虽对她严防死守,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不放过,还禁锢了她的元气,封印了她的伏妖,可司马槿的依仗又岂会只有这些?用了一路时间,司马槿终于让紫龙女渐渐放松,也不再那么谨慎。
  距离天峡关已没多远,紫龙女正当松懈,此时正是司马槿的脱困良机,也是她苦等一路等来的唯一机会。
  銮轿大若行宫,陈设装饰华丽奢侈,轿顶悬有龛笼烛台,丝幕绸缎为辅,下铺地毯狐皮地毯,甚是光滑柔软。而紫龙女正越过司马槿,向玉珠纱帘走去,她并没发现,随着銮轿的颠簸摇晃,先前那颗被司马槿“不小心”洒落的棋子正慢悠悠的向她脚边滑去。
  随着那颗“白子”离紫龙女的脚后跟越来越近,司马槿的神经已绷紧,双膝微屈,眸中掠过一抹冷光。
  只要棋子滚到紫龙女脚底涌泉穴处,便可趁机发难。
  司马槿冷眼而视,右手中也握着一颗不同寻常的“白子”,悄然移动着。随着她手中“白子”的移动,地上那颗“白子”仿佛受到一股斥力,被操控着向紫龙女脚后跟滑去。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马儿的嘶鸣声从銮轿外传来,似乎受到了惊吓,猛地止住,銮轿则不受控制的向前倾斜。
  司马槿猝不及防,手中“白子”送出,而那颗堪堪滚落紫龙女脚边的“白子”受到斥力,在毫厘间划过紫龙女的脚踝,跌出纱帘。
  “何事慌张!”
  紫龙女手挥劲气扫开纱帘,后退两步,护住身后眸瞳苍白的司马槿,喝问向銮骄外的斥候。
  “回禀紫小姐,上京羽林军将至,两位主将命小人来……”
  那名莽撞的斥候面红耳赤,磕磕巴巴说道,他还未说完,就见眼前飞起一枚白色的棋子,在半空中化成齑粉,却飘浮不散,围绕空气飞快旋转着。
  “小心!”
  开口惊呼的是紫龙女,她虽看不明那颗白子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能感觉到在齑粉和空气融合时,似有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正在酝酿生成。
  “轰!”
  未等斥候反应过来,那团飘浮在空气中的诡异齑粉剧烈爆炸开来,气浪倾荡,宛如一张透明的刀扇,顷刻间将那名斥候的脑袋平平割去,脖颈喷出一柱长血,染红了纱帘前的白狐皮地毯。
  鸦雀无声,伺候在銮轿边的宫女内侍们惨白着脸看向銮轿外的鲜血淋漓,就连紫龙女也是倒吸了口凉气,她再淡然镇定此时也禁不住头皮发麻,心中一阵后怕。
  扭过头,紫龙女盯向故作平静却终究无法掩饰失望之色的司马槿,许久方才道:“那是什么?”
  “力量的一种。”
  许久,司马槿道。
  紫龙女疑惑不解,盯着司马槿手中的棋子,皱眉苦思,司马槿则黯然一笑,目光越过紫龙女飘向轿外。
  世间力量无穷无尽,命运,天意,技巧,或许还有其它,谁能道尽。司马槿在那两颗白子中磨出阴阳磁极,方便操控,又在其中一颗白子中嵌入指甲盖大小道符残片。祭出道符需要文武火,司马槿修为被禁锢,无法祭符,退一万步讲,即便能祭出文火,可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道符又能发挥多少威力?然则司马槿对于力量的技巧所知颇多,利用阴阳磁极将那颗白子挤压成齑粉,借助空气的压迫燃烧引爆,非但能祭出道符,还能借助空气之力将道符的威力壮大数倍。
  原本势在必得的一击,却被突然到来的斥候破坏,那斥候引火上身惨死当场,使得福大命大的紫龙女逃过一劫。
  天色时而阴沉,时而明媚,司马槿跪坐案前,透过破碎的纱帘遥望天峡。
  天峡关外,六千余众的铁骑快马加鞭而来,队伍中高立两面大旗,左书“贪狼”,右书“迎亲”。
  上京羽林军中,最负盛名的便是这贪狼营,隶属啸日虎黄霸天。
  看着由远及近的扬尘,听着如雷鸣般滚滚荡荡的马蹄声,司马槿抿了抿苍白的嘴唇,也不知过了多久,眸里的冰凝终于破裂,露出令人心恸的绝望。
  技巧再精妙,力量再莫测,终究敌不过命运和天意。
  女子怀善,亦各有行。
  既然没法子逃走,也不会有人来相救,那便只能舍了这具肉身皮囊了。
  司马槿如是想着,目光落向紫龙女藏着珠链的那只口袋,眼中却浮起挣扎之色。
  皮囊对她而言更多的是累赘和负担,正因这具皮囊,她才背负上那么多本不属于她的命运,可每每想要舍去时,司马槿总有些舍不得。
  或许也和三年前那个承诺有关。
  乱子过去,迎亲大队继续向前行驶,明知罪魁祸首是司马槿,可也没人敢拿琅妃如何。
  红颜倾国,亦祸国,只因琅妃一路北上,大匡前前后后死了多少豪勇将士、虎狼之辈,如今再死个斥候又算得了什么。
  血染的荒道上,车轮滚滚,马蹄阵阵。天边光影陆离,龙吟虎啸,风起云涌。雄关两侧,千军万马折戟止戈,沉寂得近乎压抑。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把今天指向一个极不寻常,注定会载入史卷的日子。
  而在荒道另一边,那个用一杆银枪挑起这一切的少年踏着沉重的步伐,顶着三名绝代猛将的威压,终于走过漫漫荒道上的最后一镇。


第267章 天漏了
  电闪雷鸣,乌云拉开,暴雨疾降。
  午后的红日似乎注定了再无出头之日,至少在今天,随着天头“三龙”争斗得愈发激烈,风雨飘摇,雷霆闪耀,片刻不停的笼罩在天峡关一带的上空。
  巍峨的雄关峭壁仿佛两把错开的巨斧,斧刃锋利,足以开山断海,却拦不住倾盆而降的暴雨。
  安伯尘抄枪行于大雨中,连日的鏖战以及此前的重创令他神情萎顿,面色苍白。天头那三股战意更是化作真龙,呼啸腾挪,厮杀缠斗,威压如山如岳,倾倒在大匡每一个胸怀壮志的虎狼心上。
  “轰!”
  惊雷闪过天穹,切割开一抹乌云。
  仅凭战意便能逆改天象,操控风云雷霆,那三人的道技定已达到惊世骇俗的地步,以道技驾驭天地,所能发挥出的实力早已远超他们本身的修为境界。
  行于风雨急骤的荒道上,安伯尘举目东望,忽地一愣,嘴角泛起苦笑。
  “竟被那三人吓得忘了取飞龙驾了。”
  拥有飞龙驾这等利器,竟还傻兮兮的走在漫天大雨中,连安伯尘自己也不禁哑然。
  心意一动,从珠链中飘出一条白影,转眼化作龙形战车,安伯尘摸了摸野马王的皮毛,随后迈步而上,枪尖点中马臀,野马王低鸣一声,腾起四蹄,拍翅而飞。
  天峡关东西两道,来自齐、秦、楚三国的将士们在主帅的命令下,设营搭帐,就地休整。
  狂风暴雨,天如墨斗。
  雷霆乍闪,在天峡雄关为背景的天头忽然出现一条金龙。
  三方诸侯国的将士们瞪圆双眼,围坐于荒道左右仰头遥望,面露惊容。可当他们看清飞龙驾,以及坐在车驾中的少年将军后,无不哗然。
  “快看,是那个百败之将!”
  “什么百败之将,人家安将军可是连斩了好几员上将,估摸着再过两年连吕风起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嘘,噤声!别让大将军听到。”
  ……
  传说中的人物一经出现,无论秦齐还是东楚的将士们都热闹开了,纷纷交头接耳,或是艳羡,或是崇敬。
  随着安伯尘一鸣惊人,东行之路上屡屡斩将破关,以及近些日子诸侯们为了各自打算暗地里的推波助澜,他在大匡十三诸侯国中的名声已然今非昔比,从此前的琉国叛将变成蒙冤而逃,得上天垂怜恩赐神甲、战车的少年名将。
  十七岁的少年人背负偌大罪名,放在戏文里,就连老百姓也不愿意听。如今改头换面,成了忍辱负重,坚毅不屈的少年将军,自然符合老百姓们的口味,没几天功夫便传扬开来,称不上家喻户晓,可也算名声鹊起。
  这些世俗事安伯尘并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上心,他立于飞龙驾,穿梭于乌云雷雨间,转过漫长的天峡西关,目光所及,安伯尘心头一阵疾跳。
  在关南,阴沉而苍凉的官道上,八千余人的大队马不停蹄的向天峡关奔去。
  五千羽林军开道,千五鬼骑殿后,被二十匹骏马拖纤的庞大銮轿仿佛一朵樱花盛开在雨幕中的郊外。
  安伯尘静静的望着,眸子前所未有的冰冷绝决。
  在八千人马对面的天峡关外,也飚出将近六千人的铁骑,却只是开路先锋,六千贪狼营铁骑在前,其后还跟着万余步卒。
  “匡帝还真是下了血本。”
  收回目光,屏息凝神,安伯尘喃喃自语道。
  别说有南北两方人马,光是五千羽林和千五鬼军组成的送亲队,安伯尘想要闯过抢人也是难而又难。倘若两军汇合,安伯尘的希望将会渺茫到极点。为今之计只有出其不意的杀到送亲队上空,扔下战车战船,再长驱直入,救出红拂,如此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打定主意,安伯尘连连点枪,催促着野马王加快行速。
  天头那三股战意似乎已经斗到最激烈的时刻,典魁、李紫龙合力战吕风起,虽隐隐占得上风,却又奈何不了那条金乌色的真龙。
  风雷涌动,安伯尘站在飞龙驾上,颠簸于浓墨染成的乌云间,丝毫没去理会云上的激战,亦没发现从上往下,空气渐渐变得稀薄起来,莫名的流风愈发的多,细长却又极具力量,也不知是从哪儿挤压出来。
  又过了一柱多香的功夫,安伯尘无需施展左眼目神通,便已能隐约看见直奔天峡关的送亲队。
  犹豫着,安伯尘正想将飞龙驾收回,潜行偷袭,就听耳边响起一声雷鸣。
  这道雷异常的响,仿佛是从重天之外劈来,轰向整个世界,但凡大匡的子民都觉得山摇地动,耳里钻进了百十只蜜蜂般,嗡嗡作响。
  这哪是什么雷声!
  安伯尘心中突然生出异常浓烈的不安,悬僵止马,愕然抬头。
  双瞳旋转,目光拨开层层阴云雾霾,安伯尘看到了乌云之上的情景。
  三条战意如虹如龙,披着罡气激斗在一起,看似毫无章法,隐约中却又含着某种玄奥。然而,随着三股战意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厮杀,搅乱空气,在它们头顶竟现出一丝裂痕。
  就好像在一张雪白的卷轴上,用匕首刻下的线条,远看只是一道突兀的墨痕,待到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卷轴已被割裂,再无法恢复原貌。
  三龙混战,竟用前无古人的顶尖道技硬生生的撕裂了虚空!
  安伯尘张大嘴巴怔怔地望着,心已跳到嗓子眼。
  除了那三股战意和突兀出现的裂缝外,安伯尘还看到一物。
  那是一只半露在虚空缝隙外的大脚,说它是脚并不准确,因为那脚上生有肉蹼,夹缝中长着锋利的指甲,怎么看怎么像老虎的脚爪。
  吕风起三人显然也发现了虚空缝隙中的异物,稍一犹豫,同时收回战意。
  “三龙”隐遁,雷霆收敛,遮天蔽日的乌云也一重重的消散而没,可战意激斗时所留下的虚空裂缝却并没缩小,随着那只虎爪的摩挲,裂缝缓缓扩大,到最后竟现出一个不知大几许、深几何的圆洞。
  “咔嚓!”
  琉璃破碎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入耳中,安伯尘心头一颤,这在平时或许还能算得上悦耳的声音此时听来,无比的令人心慌意乱。
  随着碎裂声响起,一条条或粗或细的裂痕从天穹巨洞边缘生出,向四面八方蜿蜒游走。
  天若穹顶,此时此刻,笼罩大匡上千载岁月的穹顶仿佛鸡蛋壳一样,轻而易举的打碎,即将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剥离。
  举头三尺有神明,打破神明修大道。
  神师者游走洞天福地,也需打破虚空,却不过是打破头顶三尺处的虚空,虚空打破后,自会迅速复原。当年泰山居士和赵皇叔乘鲤鱼而去,更是选那湖泊大泽上的虚空,以求河湖水灵修复被他们打破的虚空。而吕风起三人鏖斗中天,天峡关上空方圆百里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被杀伐之气摧残,那一片虚空早已脆薄孱弱,不堪一击,而今又受三人狂猛战意折磨,一经打破,那便是彻底的破碎。
  “也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人会补天,若无……这天恐怕要漏了。”
  望向如同薄冰般片片碎裂开来的天野,安伯尘喃喃自语道。


第268章 妖魔降临
  除了吕风起三人,以及为数不多的那几个奇人异士,此时此刻,能看见遥远天幕外景象的,就只剩安伯尘了。
  脚踩飞天驾,悬浮于千丈高空,安伯尘透过云霭望去,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暴露在安伯尘视野中的是一片无比苍茫的世界,天白地黑,细细看去,才发现那是黑白二气流转所致。黑气浊而下沉,宛如大地,白气清而上扬,好比高天。那方苍茫世界中有山有水有海有漠,茫茫然无边无际,却又被若有若无的“界”分割成许多片,互不相通,可都指向安伯尘所在的大匡。
  与其说是一个世界,倒不如说那是一个无比广博、漫长的甬道,将大匡和甬道另一边的世界分隔开。
  心头一动,安伯尘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隐约间,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这破碎天野外的世界的由来。
  这样的世界在大匡并不少见,龙泉坊下的龙女宫,关东平原的女儿国,令安伯尘得证三魂合一的屏风世界,以及《大匡神怪谈》中记录的存在……这些都是边缘之地,位于大匡和彼岸世界之间,就安伯尘目前所知,彼岸世界便是类似于玄德洞天的洞天福地。
  昔日仙神妖魔战乾坤,天地崩坏,秩序不存,世界变得坑坑洼洼,方才有了这些边地。在安伯尘最初的想法中,从大匡到达这些边地,虽能通过隐洞秘穴而至,可实际上这些边缘之地和大匡相隔何止万万里,而边地对面的彼岸世界更是遥不可及。事实也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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