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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今夕)-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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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知道那个秘密,追杀我的恶人便来了,他倒也不和我正面交手,一个劲的蛊惑上任巫宗。老巫宗中计,对我生出疑心,就在这巫庙中我们大打出手,而他则在暗中偷袭将我重创,并布下了这九条法阵将我的肉身困于尺寸之地,永世不得迈出半步,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巫宗的声音说得很轻柔,仿佛随时要断的丝线,亦透着阴森森的气息。
  想来也是,被人设计陷害,不但身受重伤,还被囚禁在这只能见到一次日出和一次月落的巴掌大点地方,仍谁都会怨气冲天,百多年的囚禁还没将他逼疯,他也算了得。
  安伯尘和司马槿互视一眼,同时生出疑惑之色。
  “他为何不杀你?”
  沉吟着,安伯尘开口问道。
  那人将巫宗囚禁在南荒,虽控制住了他的肉身,可巫宗能仍神游出窍,还不如将他彻底杀死,免除后患。
  “为何不杀我?”
  巫宗的青羽坎肩又抖了一下,声音里包裹着绵绵无尽的讥讽,也有着其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哈哈哈……他不杀我,因为他愧疚了。”
  从中原追杀到南荒,又耗费如此大的代价将巫宗制服,最后却放了他一马……只是因为内疚?
  安伯尘默然,巫宗说话不似作伪,却句句透着荒谬。若他之前所讲述的故事都是真的,百多年前,他也算是风华绝代的人物,那个将他囚禁于此的人岂不是更厉害,那人……
  目光再度掠过九道水槽,如此精致而奇特的工匠手艺,安伯尘心头一跳,陡然间想起一人。
  难道是他?
  “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没等安伯尘出言相问,司马槿便开口问道,相比是谁囚禁了巫宗,她更关心那个秘密。
  “小辈不知礼数,竟用这种口气和本座说话!”
  冷笑着,巫宗的语气又是一变,当真性情古怪难以捉摸。
  司马槿一愣,面露复杂。
  正在这时就听巫宗哂笑一声,幽幽说道:“那个秘密告诉你们也无妨。若我记得没错,从今日算起,十年后,将有外界仙神降临东界,大匡也属东界范畴,免不了一场大祸。那些仙神注定了比妖类还要凶残,一旦降临,便是我东界之末日。”
  闻言,安伯尘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司马槿,又看向似在等待两人露出惊讶的巫宗,暗暗好笑。
  “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不消时,巫宗便反应过来,淡淡说着:“知道更好。早在我发现了那个秘密后,它便不再是秘密,这也是他们为何不放过我的原因。他们欲蒙蔽众生,欲将秘密藏到最后一刻,我却不愿。众生虽不平等,可既然同处一地,那便是一国之民,一族之兄弟。仙神妖魔虽强,也并非无敌,却首先要众志成城,同仇敌忾,岂能像如今这般浑浑噩噩,到了大难临头尚不自知?如此一来,如何守住疆土,保卫家园?”
  仙临东界,这个曾经令安伯尘无比震惊的秘密,时至今日再听到却也没多大感觉。
  或许因为时间久了,一次又一次的听说,安伯尘早已麻木。可今日再一次从巫宗口里听起,安伯尘却生出一种全然不同的感觉,从未有过,令他紧张又不安。
  “外界仙神为何要来?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不曾来过,为何要在十年后降临?”思索片刻,司马槿抬头问向巫宗,依旧是她冷冰冰的口气。
  “哈哈哈……不曾来过?你怎知道他们不曾来过?”
  似乎听到了什么异常可笑的事,巫宗仰头大笑,声音中含着几丝讥讽:“东界虽然道法衰落,却有层层结界守护天际,且和那些洞天福地隔着无穷尽的时间和距离,他们想要降临需得付出代价。或许在十年后,那个代价会降至最小,又或许因为其它原因。都说是仙神了,仙神之事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知晓的?”
  顿了顿,巫宗又道:“至于他们为何要降临,自然是为了找……罢了,这些事你们不必知道,知道了免不了大祸一场。”
  说道最关键的地方,巫宗竟卖起关子来,听得安伯尘牙痒痒。
  不经意间余光落向司马槿,安伯尘一怔。
  天色渐晚,月辉从穹顶密密麻麻的格子里洒落,流淌在水银打造的槽道间,却又辉映上司马槿的面庞,月华如流水,悄然滚动着。
  “敢问巫宗大人。既然相隔无穷尽的时间和距离,那些仙神又是如何越过时间和距离来到大匡?”
  沉默半晌,司马槿问道。
  “方法很多,有的靠道法,有的靠异宝。就拿我们所在的这口东海钟来说,若是重新打造一番,聚以灵气,并将它收复,只要你的实力足够强大,说不定也能一口气把它扔到洞天福地去。”
  巫宗哂笑道。
  他这话明显带有玩笑的意味,半真半假,偏偏司马槿却好像信以为真,抬起头,再度打量起庙厅,若有所思。
  不知为何见到司马槿这番模样,安伯尘心中生出一丝不安,又看了眼水槽,安伯尘沉声道:“敢问巫宗大人,追杀你的那人,可是姓易?”
  巫宗沉默,司马槿愕然。
  “你们也认识他?如此更好。”
  短暂的沉默后,巫宗毫不避讳的承认,声音中竟透着一丝喜色。
  未等安伯尘开口,巫宗接着又道:“他是天涯阁传人,早在许多年前便知道仙临之事,却只顾死守秘密,毫无半点作为。且不谈他为人如何,至少在这件事上,他大错特错。”
  出乎安伯尘意料之外,巫宗并没显露出太多恨意,似乎只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他要的是顺应历史潮流,顺应那不知所谓的天意命运。他们那个门派本就超然于世,大匡乃至东界的兴衰存亡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段十来行的故事,日后惨死的百姓也只不过是故事中的一个数字而已,和他毫无半点关系。可我们则不同,我们生于东界,长于东界,如何能眼睁睁的坐视这一切?”
  “那你又做了什么?”司马槿插口问道。
  “我?”巫宗笑了笑,声音中含着苦涩和不甘:“我知道那个秘密时,距离仙临还有百多年,在那时候集大匡全力,未尝不能打造出一批堪敌仙神的修士。要知道仙神降临后,自身实力也会大受损伤,我们大匡修士以逸待劳,迎头痛击,也不是没有希望。然而正如我先前所言,我刚刚知道那个消息,他便来到南荒,将我囚禁于此。我只靠每日一次的日升月落,吸收天地灵贇,调养伤势,花了四五十年时间终于重新聚成魂体,神游而出。浪费了四五十年时间,想要以寻常的方法培养修士却已行不通,我只好将目光瞄准大匡皇室,准备借助皇室的力量。”
  “又过了二十来年,我终于等到机会。我假装异人,入梦一位皇子,告知他一切,并传授他弹指布局之术,辅佐他登临皇位……”
  “可是赵玄旭?”
  安伯尘眉头挑起。
  “正是。”巫宗似乎并没察觉到安伯尘的怒意,淡淡说道:“在大匡那一代的皇子中,也只有他能堪大任,有野心,有耐心,也够努力。可他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他的手段太过极端,也太过疯狂。然而木已成舟,我虽能神游,却毕竟是虚幻之术,离体不得超过七日,无法制止。还好,你来了。”
  说到最后,巫宗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控制不住压抑许久的激动。
  “所以说,你引我前来,只是想让我为你破除阵法,好放你出去。”
  凝望向巫宗,安伯尘平静的说道,最终的真相果然和他先前想的一样,巫宗绕了一个又一个圈,引他前来不过是想借助他无邪一击,破解法阵。
  “正是。你虽只有天品修为,可一枪却有万斤之力。这些法阵已存在百多年,灵气日夜损耗,已然禁不住你全力一击。我若出了巫庙,当能力挽狂澜,重振大匡局势。”
  巫宗语气复杂,隐隐含着一丝期盼。
  “小安子……”
  司马槿张了张嘴,看向沉默不语的安伯尘,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她和易先生感情很好,单从这一点而言,她不想放出巫宗。可若巫宗所言属实,放他出来,无异于给对付匡帝增添了一颗极有份量的筹码。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控制小官的巫偶还在他手中,倘若不放他出去,谁知他会对小官做些什么,隔着九道法阵,她和安伯尘都无法近身,只除非毁了法阵。
  九道水槽横亘巫庙,既是囚禁巫宗的牢笼,也是他的护身符,当年造出它们的易先生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
  “为何是我?”
  就在这时,安伯尘开口。
  凝望向巫宗,安伯尘面色清冷,平静而淡漠的说道:“大匡强者无数,这么多年来,你有无数选择,为何偏偏选中我?”


第305章 图穷匕见(下)
  说了这么久,巫宗不过是想要取得安伯尘和司马槿的信任,倘若在最后一个问题上被难住,他此前的长篇大论一番口舌可就都白费,只能撕破脸皮,以巫偶相要挟。
  显然,巫宗要的安伯尘和司马槿的心甘情愿,笑了笑,他开口道:“我只能选你。首先,想要破解法阵至少要有超越寻常天品的修为,万斤的臂力,这还是在近年来法阵日渐衰弱的前提下。光是满足这个条件的,大匡屈指可数,我总不能叫匡帝或者那几个神师来破阵,到时候法阵是破了,我的小命也就此落在他们手中,定然生不如死。而吕风起、典魁那些虎狼之将,凶残暴虐,性格傲慢,又岂是我轻而易举能说服的。”
  顿了顿,巫宗的青羽坎肩轻轻摇晃着,却是他终于转过身来。
  他的步伐很小,或许因为在那尺寸之地被困了百多年,身体已然有些僵硬。他裹在一件宽长的披风中,带着灰褐色的面罩,看不清容颜相貌,高拔的身躯将披风撑起,流风从暗格洒入轻轻吹拂着披风,暴露出他瘦得惊人的身形。
  “而你。你尚不满二十岁,再坏也坏不到哪去,算是可信之人。且年轻人心怀热血,我或许能说动你。再者,你们二人被匡帝所害,定然对他恨之入骨,助我出来对你们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弊。最重要的是……”
  说着,巫宗缓缓抬起手,出现在他手中的赫然是梦里的那只巫偶。
  巫宗并没撕破脸皮,否则也不会说这么长一段话,他手中的那只巫偶有着丰满的身体和胖乎乎的脸蛋,五官清晰,眯着眼,咧开嘴,正朝安伯尘和司马槿没心没肺的笑着。
  见到缩小了十来倍的“李小官”,安伯尘哭笑不得,这么久没见倒还真的有点想他,此前生出的冰冷气息也随着“李小官”无声的笑容而荡然无存。
  “我已是风烛残年,时日不多。你们若会观气之术,定能看出来,我体内的元气所剩无几。我之所以想出去,只是为了弥补我犯下的过失,对你二人而言毫无威胁。”
  巫宗继续说道,声音诚恳。
  安伯尘看向司马槿,司马槿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她的无底洞神通中就有一项洞察修为之术,自然能分辨出巫宗所言真伪。
  既然他的肉身已虚弱如斯,只能神游入梦,布布局什么的,即便他心怀歹意,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若有所思的看向巫宗,安伯尘缓缓抽出无邪。
  “你先把巫偶扔过来。”
  无邪在手,指向九道水槽,安伯尘朗声道。
  “我若将巫偶丢出,你却中途反悔,那我岂不是成了傻子?”巫宗冷笑着道,他僵硬的抬起手,哆嗦着解下腰间的长布条,撕裂成十七八段,段段相系。
  他这番举动用意很明显,无非是想用布条拴住巫偶,在安伯尘轰出无邪时抛出巫偶,倘若安伯尘中途收力,他也能撤回巫偶。
  安伯尘年轻力壮,虽然失了周天循环,可仍有一次全力出手的机会,兼之司马槿在侧,面对一个孱弱不堪,似乎只剩最后一丁点力气的老人,占尽优势。
  先布局将小官勾引到南荒,成为诱饵,令安伯尘不得不赶到南荒。又造出梦境,在梦境中“告知”安伯尘他已用巫偶控制住了小官,逼得他不得不想方设法得到巫偶。为了不让安伯尘和司马槿太过忌惮,巫宗恰到好处的露出破绽,让两人认为他是虚张声势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如此一来安伯尘和司马槿自然不会踟蹰不前,当即赶到巫庙……
  凝望向干瘦如柴的巫宗,片刻间,安伯尘已将头绪理清。
  照理说应当没有什么问题,一切似乎都像巫宗所言的那样简单,可隐隐中,安伯尘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哼!当断不断,犹豫不决,婆婆妈妈,真是枉称疯龙之将。你可知道,这巫偶和宿主牵连时间越长,宿主越难解脱,你若这样拖下去,到时候无法救回你的朋友,可别怪本座!”
  正当安伯尘静心思索时,耳边乍响起巫宗的声音。
  手机之火从腹底腾起,安伯尘眸如鹰隼,死死盯向巫宗,右手紧拽无邪,迎空一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为小官报仇?”
  “你会杀我?此中利害关系孰重孰轻,你若分辨不清,也不会一直活到现在。”
  巫宗冷哼一声,不屑道:“匡帝之所以敢那么做,是因为他手中掌握着一座宝库,几乎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方才肆无忌惮。关于那座宝库也只有我最清楚它的所在,你若杀了我,想要对付匡帝可以说是难比登天。”
  说话间,巫宗已经颤抖着举起巫偶。
  “红拂,一会你可要接住小官。”
  安伯尘半开玩笑的说道,他总喜欢不合时宜的说冷笑话,换来的自然是司马槿的白眼。
  无邪垂落,和手臂连成一线。
  打从苏醒后算起,安伯尘和无邪也不过分别了几天,可时隔一个多月,安伯尘再度举枪,却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错觉。
  四势早已在体内经络中运转完了一个周天循环,足够安伯尘击出他最强一枪。
  月光流泻缠绕上银白沁血的枪尖,陡然一颤,发出龙吟般的鸣啸。
  安伯尘脸上激起丝丝红晕,这一瞬,他只觉力量重新回到臂弯间,无邪在手,天下间大可去得。
  可也只有这么一瞬。
  长吸一口气,安伯尘按捺住心中的波动,喝声道:“巫偶拿来!”
  “且先破阵。”
  从那个弱不禁风的老人身上竟传出毫不妥协的气度。
  四目相对,下一刻,在流转着月光和星辉的水槽之上,同时飞出两物。
  里面的是系着布条的巫偶,飞向司马槿。
  外边的则是一抹捅穿了月华星辉的冷锋。
  迈步,出枪,眨眼间安伯尘已轰开第一道水槽,果真和巫宗所说一样,时隔百多年这法阵已不再像从前那样坚不可摧。
  安伯尘身如闪电,片刻间又轰裂三条水槽,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势未尽力稍竭,安伯尘偷空抬眼,就见巫偶也已飞过四条水槽,直向司马槿飞去。
  看来是我多虑了。
  眼见巫宗信守承诺,安伯尘暗道侥幸,此时拦截在他面前的还有五条水槽,力气虽消耗了大半,可安伯尘还有一招。
  身在半途,安伯尘眸中闪过道道精光,手挽枪花,以枪为笔,猛地一挑,顷刻间聚成螺旋气柱。
  手臂又是一抖,安伯尘停住脚步,螺旋气柱则顺势轰出。
  最后五道水槽中藏有金木水火土五行符咒,螺旋气柱重重撞击在水槽上,将五道水槽撞弯了一大片。可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五条水槽并没破裂,反而借力扭成一团,内中五色流转,轰鸣不绝,顷刻间幻化成五行法相。
  金象、巨树、江河、火海、土山。
  从五行法相中生出浓浓的杀意,直逼安伯尘,这一瞬竟和螺旋气柱形成僵局,也令安伯尘进退两难。就如同那日在关南荒道上鏖战王越的最后时刻,两人谁若率先收手,定会身受重创,败亡当场。
  杀气……等等,昨晚的梦里他为何要引诱我释放杀意?
  咯噔一下,安伯尘虽在和五行法阵对峙,可心里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寒意。
  他终于知道此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
  巫宗解释了那么多,偏偏没有解释他为何要在梦里引出自己的杀意,总不可能是没事找事吧?
  突兀的笑声响起,回荡在巫庙上下,自然是巫宗在笑,却前所未有的疯狂。
  安伯尘猛地抬起头,目光越过五行法阵,落到巫宗身上,瞳孔陡缩。
  巫宗笑得歇斯底里,连包裹着他的披风坎肩掉了也未曾察觉,又或者他早已没有任何感觉,暴露在安伯尘目光下的是一具森然无比的骷髅骨架,骨架下,只有一颗渐渐变得死寂的心脏。
  安伯尘也算久经沙场,见识过无数骇人的场面,可此时见到巫宗的真面目,仍止不住头皮发麻。
  下一刻,安伯尘怔立当场。
  一切的一切在此时变得无比清晰,关于巫宗的真正图谋,关于这一场死局,都清清楚楚的呈现在安伯尘眼前。
  行将朽木的老人,只差最后一口气,他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对付匡帝?
  他最想要做的事情自然是活下去,而他精通神游之术,神游出窍的是魂体,只要魂体不灭,他便能一直活下去。
  如此,他所要做的事情只是找到一具肉身!
  心中凛然,安伯尘脊背发寒。
  难怪昨晚在梦中引诱我放出杀气,他是想借此来度量我一击之力会在哪一道阵法前受挫,陷入进退两难的死局,而他则可神游出窍,趁虚而入。
  弹指不到的光景,安伯尘便想通了这一切。
  而就在这短暂到无人在意的弹指一挥间,巫偶从天划落,不偏不倚的落到司马槿怀中。
  巫庙上首,那条苟延残喘了不知多少年的骨架哗然倒塌,在月光下化作齑粉,随风散去。
  目光从飞扬的骨灰处移开,司马槿惨白着脸,不知所措的看向法阵前的少年。
  只见他一动不动的站着,全身僵硬,面庞紧绷,隐约能看到衣衫下的肌肉正在轻轻颤抖着。
  “……伯尘?”
  司马槿小心翼翼的问道,声音有些干涩。
  安伯尘没有反应,只是静静的站在月光下,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动了。
  回过身,安伯尘看向司马槿,一脸的冷硬和陌生。


第306章 神怪为戏天下倾,五行落定帝归来
  打了个哆嗦,司马槿后退一步,警觉的看向“安伯尘”。
  自从进入巫庙后她便有些心不在焉,反应也比平时慢上半拍,事到如今,见到无比陌生的小安子,司马槿已彻底明白过来。
  心如刀绞,司马槿悔恨交加。
  若非她只顾想心事,又怎会松懈警惕,让巫宗趁虚而入,占据了小安子的肉身……小安子他……
  “小娘子。”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却夹杂着一丝轻佻,不用抬头司马槿便知道是那个性情古怪的巫宗借着安伯尘的肉身出言调戏。
  心底暴腾起浓浓的杀意,司马槿面寒如霜,冷喝道:“住口骗子!你若现在就出来,本姑娘大可绕你一命。本姑娘有上百种手段逼你出来,到那时,我定要你的魂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哈哈哈……”
  “安伯尘”嘴角高扬,抬头大笑,眉宇间掠过一丝阴鸷:“首先,我不是骗子,我刚才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只不过是你们会意错了而已。其次,就算我真是骗子,也是这世上最厉害的骗子,又怎会被你满口胡话吓到?”
  心中生出一丝无力,看着紧逼上来的“安伯尘”,司马槿又退一步,下意识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
  “安伯尘”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庙首的龛牌,一瞬间双目中染满沧桑:“出来之前的那个名字早已抛弃,当这个巫宗又非我所愿,那么我便只剩下一个名字了。我叫……九辰君。”
  九辰君……好耳熟……九辰君!
  脑中嗡的一声,司马槿愕然看向“安伯尘”,无数个念头起伏在脑海中,一个个都显得那么的可怕,直令她措手不及。
  觉察到了司马槿的震惊,“安伯尘”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看来你们也知道这个名字。也是,你们应当知道。”
  我们应当知道,他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月光凄冷的庙厅内,水银打造的槽道凌乱散落,司马槿轻咬朱唇,心思急转,渐渐的,她的脸上浮起不可思议之色。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九辰君是那个戏偶的名字,被离公子写于藏头诗中,也是安伯尘和司马槿相识之初,最想得到的东西。
  倘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占据了安伯尘肉身的人所为,从二蛇的出现,到两人的邂逅,再到小安子一次又一次的际遇……世上真有如此强悍的布局者,精准如斯,有如神助,试问天下间还有谁是他的对手,还有谁能逃得出他的蛛丝罗网?
  生平第一次,司马槿只觉全身无力,脑中一片空白。
  “哈哈哈,世上岂有毫无变数的布局,就算老天爷也难以为之,你却是太抬举我了。”
  聪明人说话向来一点即通,转眼的功夫九辰君便明白了司马槿话里的意思,脸上浮出古怪之色,“安伯尘”哂笑一声,随后又轻叹口气,幽幽道:“罢了,你时日无多,告诉你也无妨。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曾传授当今匡帝弹指布局术,此术虽非神通道法,可再厉害的神通道法也难以和它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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