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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今夕)-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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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是……”
  不解的看向张布施,印辛低声问道。
  “获得力量的代价。”
  张布施言简意赅,也不想和身边两人多说什么。若说多了,将无华如今的状态告诉两人,没准会惹得嫉恶如仇的关云翼横起一刀斩了无华,不过话也说回来,以无华此刻的状态,怕是关云翼也没把握一两刀内解决无华。
  粗粗的喘息声跌宕起伏,无华的目光不再徘徊,终于定格在关云翼身上,嘴角扬起一缕妖冶的笑容,无华甩开大步向三人走来。
  他走得并不是很快,可从三人的角度看去,却惊讶的发现无华每一步都远大于前一步,第一步五尺,第二步半丈,第三步两丈,第四步五丈……七步不到,无华便已越过长长的林道冲至近前,月光如水沐浴在全身上下,不单是眉心竖目,他整个身体竟都变得暗红,就仿佛皮肤下面涌动着一汪血海,看得人触目惊心。
  “吼!”
  仿佛一阵风般冲到近前,无华猛地提起拳头,想也不想便轰向关云翼,似乎三人中只有关云翼配做他的对手。
  印辛措手不及,张布施不及出手,而关云翼的刀也早已挂回背后。
  无华的一拳看似普通,毫无章法犹如孩童打闹,可当那只拳头发出时,拳中意境陡然一变,就如同他此前的身法,每向前推进一寸就平添数倍力量,七寸过后,无华的拳头已堪比从万丈高空坠落的山岳,竟将虚空震碎,林叶飞扬于周遭,尘埃翻滚于月下,将无华的身形衬托得格外高大。
  面对如此一拳,纵然五虎之首也不敢托大。
  抽身撤步,关云翼沉着脸抽回他那一掌,眸中晃过白潮,片刻间祭出白火射向无华。
  “噌!”
  那道白火被无华轰成粉碎,拳势稍滞了半个刹那,随后继续前进。
  半个刹那对于久经战阵的关云翼来说已足够,手臂划过残影,宝刀已在手。
  盯向来势汹汹的无华,关云翼面色凝重,双臂陡震,张口暴喝。
  “去!”
  随之而出的是游走如青龙的刀锋,这是关云翼的第二刀,杀意虽回落了大半,即便如此,他的这一刀仍有斩破万钧的威力。
  拳碎虚空,刀斩夜色,一拳一刀相击于峡谷中,磅礴的战意自刀拳之锋处四溢开来,所到之处无不狂风回旋,月隐星暗,就连远处的密林也被乱力扫过,顷刻折断了一大片。
  “吼!”
  无华通红着三目,喘息在关云翼的长刀下不甘的咆哮着,仅凭肉拳便扛下了关云翼一刀,对于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来说可谓无比骄人的战绩,然而无华不满足。
  双脚深陷泥土,右拳依旧保持冲天之状,无华冷冷仰视着关云翼,竖目中似有一汪血池汩汩翻滚,看得稳占上风的关云翼心头发冷。
  就在这时,无华嘴角忽然翘起。
  关云翼双手握刀,可无华只出了一拳,他还有一只左手。
  右手执拳,左手捏印,手心中光晕流转,再看向关云翼,无华眼中流转出无情的杀意。
  左手印瞬间捏成,无华正想施放,冷不丁的从横刺里蹿出一条长槊,携着将近万斤的巨力刺中无华的左腿。
  左腿吃痛,无华的身体猛地一颤,硬扛着长刀的拳头露出一个微不足道的破绽,关云翼何等老到眼见战机出现如何会放过。
  被一个后辈欺到如此地步,纵是关云翼也不禁心生恼怒,手中长刀陡然旋转,“锵”的一声格开无华的拳头,刀锋划过一道弧线毫不留情的斩向无华侧肩。
  眼见关云翼对无华生出杀心,张布施也不再袖手旁观,他强忍剧痛从眉心抽出那两柄魔刀。黑风将他包裹,仿佛披上黑夜的大氅,身影一闪便突到关云翼面前,短刀挑中刀锋,长刀横劈向关云翼的刀背,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同时发出,绞缠上关云翼手中的长刀。
  “轰!”
  又是一声巨响,余力四散,峡谷另一边的密林也被压垮大片。
  古怪的看了眼张布施,关云翼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道出那句疑问。
  同时收刀,关云翼冷冷瞥向无华,而张布施则趁机从怀中掏出帻巾,飞快的按在无华头顶。
  帻巾垂落,将无华那只竖目遮蔽,无华喘着粗气,双目中杀意褪去,多出一丝迷茫,少时恢复清明。
  夜色渐渐恢复平静,月华如水,轻快流觞,四个人都没说话。
  半晌,倒是无华率先有所表示,他挠了挠头,面露歉意,朝向关云翼咧嘴一笑。
  这一笑将关云翼最后那一点杀意抹平,摇了摇头,关云翼重新将长刀挂回背上,轻瞥了眼张布施,淡淡说道:“难为你还活着。”
  闻言,无华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看得张布施一脸苦愁,只能无奈摇头。
  时至今日,这两个互相都看不顺眼的难兄难弟已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鏖战关南荒道的那几日里,无华屡屡强用天眼,早就出现过不祥的征兆,而今虽突破了天品,却在阴差阳错下无法闭合那只无比暴虐的竖眼。无华可不想成为见人便打的疯子,而张布施也不想见到无华变成全天下的敌人,两人试了许多方法,都效果甚微,只好用帻巾暂且遮住,撑过一日是一日。
  今次来寻安伯尘,一是因为两人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闲得发慌。二来,也是惦记着安伯尘种种神奇之处,心怀侥幸的来找他来讨个主意。至于半途遇上关云翼和印辛,被搅合进南荒这场纷争,却是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事。
  “漠北的人虽解决了,可还有那些阴阳怪气的异人,也不知今晚这出好戏他们是否在看。”
  见到气氛变得融合,印辛这个老好人也发话了:“时候不早,两位也早点歇息,这几日也不知还会发生什么变数。”
  无华和张布施自寻了个角落窝着去,另一边,印辛则走到关云翼身旁,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关云翼磨着刀,这是他每日临睡前都会做的事,十年如一日,早已成了习惯。
  “小张将军刚刚的出手,关兄可曾记起什么没。”
  “那个谣传吗……”
  关云翼沉吟着抬起头,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正在斗嘴的无华和张布施,半晌摇了摇头:“两个怪物。”
  圣会还未开始,一场乱斗便早早的结束。
  大匡虎狼先败后胜,四将联手让远道而来漠北苦修全军覆没,虽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各显神通,可落在某些人眼里,却又是别一番感受。
  “驱虎吞狼吗,红袍你这手倒玩得不错。”
  峡谷不远处的山丘上,骑着巨狼的童子抿嘴一笑,纯真的眸里掠过一抹异样,终究没有显露出来。
  “不仅是驱虎吞狼,还让那虎元气大伤。大匡虎狼只剩四人,我等异人只消把握好分寸,那宝贝便是锅里的鸭子,怎么也飞不掉。”
  红袍老人,又或者说是九辰君笑了笑道。
  “和你相交百多年,第一次发现你红袍也有阴谋家的潜质,不错不错。”
  莞尔一笑,西极老人仰起头,盯着红袍的双眼,只见红袍在他注视下依旧目光清澈,西极老人心中微微失望。
  “不敢当,近墨者黑而已。”
  九辰君得意的一笑,吞噬了红袍老人记忆的他演得可谓入木三分,把红袍老人的扮演得活灵活现,饶是身为红袍挚友的西极老人心中生疑,可也找不到破绽。
  “罢了罢了,回去吧,那些个老小子估计也要大夸特夸你一番了。”笑了笑,西极老人揪起狼耳,向远处而去。
  看向童子的背影,红袍眼中渐渐浮起一团阴霾,嘴角微扬。
  “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
  今夜看到匡将乱斗漠北修士这出戏码的除了九辰君外,还有别的人,就比如巫庙中监视着九辰君的安伯尘。
  顺着九辰君的目光,安伯尘再次看到了关云翼惊天一刀,也看到了阔别许久的两位好友。
  一抹红潮映上安伯尘的额头,这一场好杀看得他心潮澎湃,不知不觉间,无邪已落入手中,左右摆动,发出嗡嗡鸣啸。
  “怎么,按捺不住了?”
  走到安伯尘身边,司马槿轻轻握住安伯尘提枪的手,柔声道:“现在还远没到我们出场的时候。再说了,你之前的风头已经出得够多了,就让个几场给你那两个狐朋狗友。”
  笑了笑,安伯尘强压下战意。
  他心中的少年热血早在关南荒道上浇洒完大半,所剩的那一丁点,也只会在好友们到来时方才变得蠢蠢欲动。
  然而,就算他有什么想法,修为一日没恢复,他便只能藏在幕后。
  暗叹口气,安伯尘收起无邪,目光落向夺舍红袍的九辰君,脸上浮起浓浓的疑惑:“红拂,你说九辰君这一手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


第333章 漠北王
  南荒短短数日里,安伯尘见识到了一个很奇特的男人,有着一手弹指布局术的九辰君,或许也能称作此前素未平生的“老熟人”。
  连番入局破局,不知不觉间,安伯尘的心智谋略飞速提升,或许还不如将整个天下都把玩于股掌之中的九辰君,可对于九辰君的手段他隐隐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弹指布局术,不单单是时间上的延伸,且是横向的。九辰君每一次出手,每一个不经意的举动都意味深长,换而言之,他习惯了一石三鸟,甚至更多。
  夺舍红袍老人,九辰君巧施妙计,便让匡将和漠北修士一个元气大伤一个彻底灭亡,表面看来他已达到了目的,尽善尽美,任何人都挑不出半点毛病,可安伯尘总觉得他这么做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
  丢出一颗石头便折损两方大敌,换作别人或许是一件引以为傲的事,可对于九辰君来说,只能算是尔尔。
  “小安子你想多了,九辰君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凡人,他夺舍红袍老人乃是逼不得已的事,他所布的棋局已被我们打乱,如今能做到的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罢了。”
  司马槿权衡着道,隐隐间她也觉得安伯尘说的有道理,可她和安伯尘如今正处上风,形势一片大好,她可不想因为九辰君这一次出手而打乱了两人的节奏,再生波澜。
  眼见安伯尘仍在沉思,司马槿黛眉轻蹙,摇了摇安伯尘的胳膊:“别想了,你若不放心大可继续盯着他,敌明我暗,这巫庙看样子也不会再有人来,我们只消当好黄雀便可。”
  “也是。”安伯尘笑了笑,点头道。
  月光从穹顶洒下,被水银槽夺取光芒,反射向四面八方,巫庙也变得晶莹剔透,银辉点点,平添几分两人此前从未注意过的华美。
  直到今夜,紧锣密鼓的南荒之行似乎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大局在握,一切按部就班,安伯尘和司马槿的心情也变得舒缓起来。
  目光不经意间相触,两人都是一怔,离得这么近,已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女,安伯尘忽觉口干舌燥,从未有过的悸动生出,他的目光也变得迷乱起来。
  “别胡思乱想了,这几日可松懈不得。我去睡一会。”
  轻咳一声,司马槿躲开安伯尘的目光,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般向庙厅东侧走去。
  余光中,就见安伯尘仍呆呆傻傻的站着,司马槿绷着脸忍着笑,然而下一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温柔乡里英雄冢,小安子是不是英雄暂且不论,可他和自己在一起时,似乎总没好事。反倒和自己分开后,他屡有惊人之举,琉京破局除二妖,远遁千里百战百败却不死,一人一枪血洗荒道,修为也从原先的炎火一举突破到天品。如今两人重新在一起,小安子却失了修为,又身陷南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司马槿不相信命运,也不相信什么注定不注定,可当这些事无比巧合的发生在安伯尘身上时,司马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年烟花佳节,老祖宗对她说的话。
  直到三年前,司马槿也未曾在乎过那些话,现如今却免不了会想起,每每总令她心烦意乱。
  好在她也不是那种矫情到无事葬花的女子。
  长舒口气,司马槿又看了眼盘膝坐下的安伯尘,淡淡一笑,收回目光。
  ……
  第二天过得很平静,南帝和巫庙一方各退一步后早已相安无事,李小官知道宿命难违后也不再闹腾,扮起神棍来骗吃骗喝,只不过偶尔会想一想那位不知身在何方的朵朵公主,忆龙公主像个没头苍蝇般围着东山一带乱转,张布施和无华继续斗嘴,关云翼、印辛在一旁养精蓄锐,而九辰君和异人们也偃旗息鼓,似乎都想安安稳稳的过完最后两天。
  然而,正像安伯尘所预想的那样,九辰君终究没让他失望,一石至少三鸟,那第三只鸟也已落定,不在南荒,而是在遥远的北方。
  北方有大漠,瀚海之中多英雄儿女事,当然,这只是戏文说书里的段子。
  真正的漠北有的只是炎炎烈日,滚烫的风沙,渴死于瀚海中旅人驼马现如今都已变成皑皑白骨,或许他们身上也都有着离奇的故事,可和什么英雄儿女的风流段子丝毫沾不上边。
  大匡有五方行省,岭南、东原、中都、落云以及漠北,每一方行省的总督都可称得上无冕之王,名分虽不如各家诸侯,手中权力却差不到哪去。而在行省里做官也要比在上京又或诸侯国里舒服许多,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没有那些浪荡形骸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王子王孙,许多年轻官员最巴望的便是迁到行省里充个一官半职。可在五方行省中,唯有一个例外,官员们宁愿夹着尾巴在诸侯国里混日子,也不愿意去那,那个每年都会逼疯一大批官员的漠北行省。
  与其说它是一个行省,倒不如说是长长一圈的关隘。
  设立漠北行省的初衷便是为了防范北方异族,行省存在的根本目的是供养边军,为了能让漠北行省自给自足,大匡每年都会迁徙去许多户人家。漠北苦热之地,又有谁心甘情愿去那?到后来衍变成去漠北的都是流放的重犯,就如昔年严夫子恩公一家,被迁徙去漠北的只有一半能活下来,虽能活下来,却无法再回中原,只好年复一年的扎根在漠北,娶妻生子,渐渐的,漠北行省倒也像模像样起来。
  生活在如此环境下的漠北人自然个个彪悍,令官员们头疼的还不仅仅是漠北居民,也非那些异族,而是假借异族名义的漠北乱匪。这些都是心狠手辣视人命为草芥者,若是大股军队千人以上,漠北行省还能派军围剿,倘若少于千人,骑着飞驼趁着风沙,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漠北军队往往连半个影子也捞不着。
  好在沙漠里不单有匪类,还有苦修士。
  漠北苦修分两种,一种是匡民出身,另一种是异族出身,更多的则是匡人和异族人的混血。
  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是乱匪的克星,也亏得有他们出手,漠北行省才能苟延残喘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充当着帝国北端的门户。
  狂风席卷大漠,翻起一捧暗红色的沙砾,须臾间化作百多只大手,袭向四散奔逃的乱匪。
  眼里填满恐惧,乱匪们凄厉的吼叫,拼命奔跑,这只是本能的动作,在他们心中早已充斥满绝望。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竟会突然出现在老巢前,他似乎是专门来杀人的,无缘无故,见人便杀,冷硬的面庞上除了冷漠再无其它。
  血花四溅,又染红了一大片沙砾,几乎同一时间,最后百多个匪徒从驼背上摔下,“扑通”一声后再无半丝声响。
  流风从中年男子的呼吸间散落,吹动沙砾窸窣作响,一点一滴又仿佛时间在流逝。
  中年人安静的站在绿洲边缘,他仰头望向天空,整个人仿佛雕塑一般纹丝不动,在他身后是狼藉不堪的乱匪巢穴,横躺着五百余具残缺不全的尸身。这已是他一个早上所剿灭的第七处匪窝,对于大漠匪徒的藏身之所,他从来就知道,却从未找过麻烦。对他而言,匪徒的存在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既能伤及漠北行省的元气,令大匡官员不得不对漠北苦修礼敬有加,又能磨砺年轻修士,一举两得,就如粮仓中的硕鼠,贼而有用,何必要赶尽杀绝?
  可就在昨夜,洞窟中十八盏油灯同时熄灭,其中还包括座前最近曾经最明亮的那一盏。
  在一众门徒惶恐不安的目光中,他一动不动的坐了一宿,一宿过后,他的头发白了大半。
  三百门徒含泪匍拜,看到的却是一地触目惊心的血渍。
  咳着血,他看了眼泛白的天际,起身,三年来第一次走出洞窟,临行前他回头看去,就见中央主座上的那盏油灯忽忽摇晃起来,却是被一阵不知从何处来的恶风吹过。
  一瞥之后,他再没有留恋,踏着晨光,接连挑落七处匪窝,发泄着他心中的悲伤和怒火。
  壮年丧子,即便他的道心曾经坚硬如漠峰上的巉石,如今也已变得不堪一击。
  走了一路,杀了一路匪徒,闻讯赶来的漠北军队远远看着,却无人敢靠近半步。
  若说漠北总督是漠北行省的无冕之王,那他摩云尊者便是漠北苦修中的王。
  抬头看了眼已升到正中央的日头,摩云尊者弯下腰,掬起一捧水轻轻浇在脸上,泉水中倒映出一张匡人的面庞,只不过要比寻常匡人粗黑许多。
  “南荒……”
  许多年不曾说过匡话,此时说来,就连摩云尊者自己也觉得无比陌生。
  转身朝向南方,风沙扬起将他淹没,风沙落地,他的身影也消失在绿洲旁。


第334章 觉醒
  到了第三日,平静的气氛终于被打破。
  始作俑者不是别人,却是忆龙公主。
  一个三四岁的女童围着东山像没头苍蝇般乱转,初时荒民们还当是哪家的娃娃和家里人走散了,当他们看清忆龙的模样后却发现这分明是个匡人。南荒圣会前夕有匡人出现,还是个疯疯癫癫的女童,如此诡异之事荒民们当然不会听之任之,可当他们准备捉住女童问个究竟时,不想那女童竟突然变成一个凶神恶煞的女魔头,一个巴掌就扇飞了一大片荒民,不消时连毁去数座营寨。
  明日便是南荒圣会,哪能容得如此荒唐之事发生?
  南荒军队当即发难,一会儿功夫便捉住了那女童,却发现落入他们手中的女童一脸楚楚可怜之相,力气孱弱,哪有半点之前大开杀戒时的心狠手辣?南荒人面面相觑,恍恍惚惚间只以为此前所发生的都是幻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到最后还是南帝派来荒卫几番追问,终于知道这个古里古怪的女童是来找人的。却因逼得太急,忆龙公主嚎啕大哭起来,泪水还未从眼眶里溢出,她再度摇身一变成了那个女魔头,一巴掌拍飞面前的荒卫,逃之夭夭。
  荒人大怒,继续追捕,这一回所花的时间要比此前略长一些,却还是抓住了忆龙公主。
  五花大绑的忆龙公主怯生生望向将她团团包围的荒军,双目中满是孩童的天真,荒民们却认定忆龙公主是在演戏,再不给她任何狡辩的机会,拔刀便砍。然而每砍一刀,忆龙公主头顶都会浮现出一层光圈替她挡下,十数刀过去,忆龙公主仍旧完好无损,荒民们惊讶不已,忆龙公主却吓得小脸煞白,然后再度变身……
  就这样,南荒军队和忆龙公主在东山前展开了一次次追捕和逃亡,周而复始,唯一不同只是忆龙每一次变身时间都比前次要长久许多。
  霸国军队袖手旁观,乐得看热闹,躲在寨里的普通荒民对天祈祷,只当是荒神开得玩笑,而在东山上的南帝、朝臣以及一众巫使早已看傻了眼,纵有一腔怒火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再这么下去,那忆龙公主恐怕再变不回来了。”
  巫庙斜塔上,元神出窍的司马槿望向山下乱腾腾的场面低声道。
  安伯尘同样神游出窍,站在司马槿身旁。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两人,司马槿早先知道关于忆龙公主的原委始末,眼下见到忆龙突然现身南荒,生怕对安伯尘不利,急忙出来一看。
  “千不该万不该让她得到记忆种子。”司马槿隐约能看到忆龙脖子上的水仙花种,不由暗叹一声。
  “本就没想给她,可也不忍心把花种毁去,结果那日出逃时太过仓促没来得及去拿。看样子,应当是落到璃珠手中,又阴差阳错的被忆龙得到。”安伯尘喃喃道,目光复杂。
  “记住有些时候做事要舍得下狠心,懂得取舍,这样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许多时候都得如此。”司马槿下意识的道。
  闻言,安伯尘皱了皱眉,奇''怪的看了眼司马槿。
  司马槿一心系在忆龙身上,并没察觉她话中的些许不妥,紧紧盯着忆龙公主,思索片刻,司马槿点头道:“我明白了,她身具龙魂,却因欠缺前世的记忆而一直没能觉醒。如今戴上水仙花种,觉醒的条件已齐全,可一来她只剩一半魂力,二来并没炼化水仙花种,因此只有当负面情绪出现时,她才会觉醒。”
  “负面情绪。”
  “是的。紧张、不安、烦躁、害怕、担心……诸如此类的都是负面情绪。”司马槿道。
  “可是无论龙君的叙述中,还是在严夫子的记忆里,龙女都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望向山下那条短小的身影,安伯尘疑惑道。
  “那是因为记忆被负面情绪影响的缘故。每个人所表现出的性情大多只是一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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