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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豆子)-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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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你还剩几分力道,挡下本官这一击?!”

李德平连说三句话,每一句都停顿片刻,他的目光紧盯尘霄生。。。。。。先说话,绝不是要劝对方知难而退,只为攻心。

能够主掌极乐川之人,绝非等闲之辈,他李德平确是不曾想到尘霄生能撼动护篆,但即便‘没想到’,有关应对之法也早都陈列于心,之前七个时辰他都安稳不动,就是为了寻一个攻杀强敌的良机,如今便是!

只是,李德平没想到的,尘霄生不见惊怒,反倒是笑得愈发邪异了:“三千另一人,三千零一箭,只要能伤到我一根头发,我便横剑自刎于尔等面前。”

说完,也做片刻停顿,空着的那只手一摊:“请。”

迎上尘霄生的目光,三品判李德平忽觉心头一冷。。。如长剑掠过一般,冷得彻骨伤髓。

自从被赶下离山、铸成鬼身,尘霄生就游荡于南荒,蛮野之地、血域杀疆,那里不似东土汉家那么图谋算计、勾心斗角,妖精的地盘上,一切都来得更直接:

谁要杀我,我便杀谁!

之前尘霄生只是浑,要硬闯阴阳司带走师兄,足够凶狠,不过他身上只有蛮横之气,并无残杀之意;但到现在,被人以凶器指住,尘霄生的气意也随之而变,笑容妖异到几近美艳,而笑容中自有一份杀气弥漫开来。

离山高足、妖精君主,一道杀气冲人心肺的尘霄生。

第六二六章不放吾兄,断尔轮回

领略到对方气意,二品判李德平突然明白了不出箭,双方争ˉ还只限于游魂贺余,尘霄生再如何混横,至少不会赶尽杀绝;若长箭离弦去,今日厮杀就与贺余再没关系,长箭引出的,是那狂徒尘霄生的不死不休!

离山弟子也不是个个讲理的,尘霄生就是一例。

还有,锋锐杀气激刺于判官骨血,又让李德平想起了些其他后果:尘霄生是苏景的师兄,苏景是浅寻的弟子,几年前大判就有严令传下,西方大祸将起,各部官员律己克行,不可节外生枝再树强敌,尤其不可与那些阳间来人主动冲突。

李德平从来不是胆小怕事之徒,初见尘霄生时他根本不去多想其他,律法就是律法全无松动余地;现在却又心思转动去琢磨这些连判官大人自己都未曾留意,他此刻所思,皆为‘开脱,的理由、‘放人,的理由,尘霄生杀气所摄,让二品大判心境松动。

可箭在弦上,若在此刻卸下,置阴司铁律、判官威严于何地!

李德平暗中咬牙,正要动射,忽然远处传来铿锵号角,满载阴兵的云驾从四面八方疾驰而来,云驾中大旗飘舞,旗号各不相同。

极乐川平时被法术遮掩,千万年里都是寸草不生的荒凉山岭,不毛之地自也不会鬼王施礼驻扎,但极乐川千里之外,就是幽冥世界的普通地方,重兵分布鬼王林立。

尘霄生问剑阴阳司时,李德平早将一道训令传出,召集附近鬼王赴援。这样做倒不是李德平怕了尘霄生,能不动用自家力量、由附近鬼王代劳,这等美事不做白不做。

周围几家鬼王接到判官令都有些纳闷,以前可从未听说自家大营附近还有座阴阳司,不过令鉴是真的,那也没什么可说·当即升帐点兵,或排遣心腹大将或王驾御驾亲征,统领重兵纷纷赶来。

二品判见各部鬼王赶到,笑容终于变得轻松起来:“阁下还是先去应付外面的大军吧·若还能有留下性命,再来继续做要人美梦。”

“莫收弓,很快的。”尘霄生劝了他一句。

同个时候,东南方一座尤其巨大的鬼王兵驾上,一头身形三十丈开外、头戴金冠的魁梧鬼王脚踏云头,闷声怒吼:“何方鼠辈胆敢冒犯阴阳司!”

尘霄生连头都不回,身上剑袍摆动几下又是三个尘霄生!

三个尘霄生·一个接一个,自长袍中迈步而出。

尘霄生已然突破远游子,以鬼身化三清,得三大分身。

三个分身,身形面目一般无二,可衣着打扮、神采气意各不相同,第一个黄袍玉带,俊美帝王;第二个戴黑帽着麻衣·煞气恶鬼;只有第三个和本尊的衣袍相同,插肩剑袍,离山弟子。

‘离山弟子,踏上一步·与本尊并肩而立,目光淡漠,静静望向护篆内二品判。

皇帝与恶鬼则转回身,与本尊背背相对,各自抬眼望向天空,妖精眼中尽是兴奋,恶鬼脸色则戾气充斥。

东南方金冠鬼王又复喊喝:“鼠辈,可敢报上名来。”话音未落,遽然间偌大云驾四崩五裂!千万鬼兵仿佛笸箩中扬起的黄豆,乱七八糟四散摔飞·带队鬼王干脆不知被打飞去何处。

云驾崩大军散,一方天空就此清静,天空中只剩下一人:身着锦袍的分身,皇帝尘霄生!

妖精打扮、妖精狂妄,双臂报于胸前纵声大笑,把敌人打个稀巴烂后才应了对方所问:“中土阳间·南荒妖人,尘霄生!”

在场猛鬼无数,却没有一个能看清,尘霄生的‘妖人,分身是何事动手的!

尘霄生的修行之路,较之同门要更坎坷得多。

得八祖救护、重塑,尘霄生的身基变作煞鬼身,再不是人了。天道公平,各族各宗都机会修行天道,恶鬼也破道飞仙的修持法度,可是他修不了真正的恶鬼道。

鬼修,最最重要的莫过于两点:其一修执念;其二炼怨气,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但尘霄生为‘义,赴死,心中也不存丝毫埋怨。

严格以论,没有怨气根本就做不了鬼,又如何能修成大道。

至于执念,尘霄生有、且强烈异常:我乃离山弟子!只是这道执念与鬼道修持完全相悖,离山的修行法门是肉身修,尘霄生越不肯忘记离山、不肯放弃他‘生前,所道法,就越没办法修行鬼家功法。

鬼身、人念、游荡于妖域尘霄生的情形,天地独一份,强若八祖又如何?能为他重塑身体保住他的性命,却没办法为他指点修行之路。

如何修持只能靠他自己摸索,以鬼道**豢身秘术接驳离山真水妙-法,说起来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只有尘霄生自己才晓得,他曾经历了多少次徒劳无功、遭遇过多少次法术反噬,数不清多少回殚精竭虑去思索修行办法。一路走来,跌跌撞撞,而初时取得境界突破之后,明明是大圆满却因身、修不符,修为只增长那么少少的一丁点。突破小真一、跨入第五境时,对上同样五灵阶的普通妖精,只修为法术的话,堂堂离山真传绝无胜算,那时曾在离山修习的上乘剑术是尘霄生唯一的依仗;完成破无量、跨入第九境时,若不动剑,尘霄生只能勉强和同境的妖怪打个平手¨待到完成‘欢喜儿,的修行,尘霄生另又炼就一副白藕法身,这才让他的实力增长上来,但比起同门同辈、当年不相伯仲的贺余、林清畔,于同样境界下他仍相差天地。

直到尘霄生炼就远游子!

于人而言,远游子一境无需破悟,消按部就班温养元神行法运功既可;但尘霄生是鬼,如何以法身、阴身化三清、得分身是个绝大难题,只凭修法绝难实现,除非他能领会到那一重人鬼牵连、阴阳玄机。

心智通天之辈,宁仙途崩碎也不肯放弃离山传承的浑人尘霄生一。于弥天台前往离山迎取真经的浩大典仪前夕,破远游化三清!

以白藕炼法身之人,得三分身·一为煞鬼、自身基来;二为妖精、自经历来;三为剑修、自本心来。而他的修为也随之暴涨,若时光错转,让尘霄生能有机会与刚破入远游子时的贺余,做一场同门试炼的话·贺余负多胜少:本尊本领不相伯仲,分身分别对敌也都差不多,但若本尊与分身合璧,身跨人、鬼、妖三界的尘霄生大占便宜。

一道妖人分身出手,眨眼崩碎百里阴兵云驾!

别家鬼王见状无不吃惊,但维护阴阳司是阴家猛鬼根深蒂固的认知,心中惊惧却不能退·唯有以一声大令宣泄:“诛杀此獠!”四面八方,诸多鬼王同时传令,大军如潮自云上倾泻地面,浩浩荡荡杀向尘霄生。

几乎同个时候,一道紫金云驾划破天际,向着极乐川方向急急赶来,云驾中有人朗声喝断:“尘霄生,阴阳司自有阴阳司的法度·你不可造次!”语气严厉,但措辞中留了余地,未问罪反倒是奉劝之意更重些。

随断喝·一位黄袍判官跃出云驾,三品判花青花。

花青花只是随行之人,紫金云一品驾,另有大判端坐其中。

尘霄生怒闯阴阳司。¨听上去不过是个阳间来的恶鬼闹事,可他身后牵连的。¨若处理不妥何尝不是一场泼天大祸,一品大判亲至。

尘霄生根本不认得花青花,哪会理会于他,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再靠近三里,便是尘霄生的生死之敌。”

话是望着花青花说的,声音却震撼云霄·讲与此间所有凶杀恶鬼听。

再靠近三里,便是尘霄生的生死之敌!

那说话的尘霄生,手不松脚不停,还再向后退,第十步已然跨出。

也是此刻,西北方向天雷滚荡·尸煞的声音如巨石交击:“尘霄生先生,吾家少主兄长,先生之令即为少主之令,先生之敌即为吾辈死仇!”吼喝落,欢呼起¨真的是欢呼,嗜血且疯狂,为即将杀入战场收割性命而心花怒发的欢呼!入战即为狂欢,即便血腥的幽冥乱世中,也只有一支这样的队伍。欢呼落尽,猛鬼嚎叫又乱七八糟的响起:“佑世真君麾下,恶人磨儿郎拜见尘霄生爷爷,孩儿们斗胆问爷爷一句:是不是全杀了?!”

曾经断碎又重新炼合的摩天刹罗汉法棍为杆,棍高五十六丈;精纯阳火化为实质,变作巨大旗号一帜,旗卷三里方圆。

西北方向,一盏烈火大旗翻卷,赫赫然三个大字:恶人磨!

苏景已知剑讯指引目的地所在,一道急令传回不津,阿二阿七不敢怠慢,接连传讯于自家兄弟,阿大统御恶人磨据此最近先行赶来,浅寻麾下其他尸煞也正做急行军驰援尘霄生。

恶人磨凶猛,但还远不及尘霄生,他那‘三里限令,摆得明白,紫金云驾上的大人实在不愿与苏景一脉打生打死,云驾顿止红袍大判显身,放声道:“尘霄生,本官亲临,还不收手!”

“不放吾兄,没得谈。”尘霄生的声音轻松,竟还在笑着。

红袍大判攥了攥拳头,但很快又复松开,深吸一口气:“待你师弟苏景来了,你便会明白,修家游魂的下场不似你想的那般不堪。一”

话还没说完,另个方向上又是一声长啸凄厉,众人循声望去,天角尽头,一点红光跃出,眨眼,一道火红云驾飞驰,再眨眼又哪里是什么云驾,那干脆是一片火海,烈焰冲腾豪光炽烈,自天边直接席卷到极乐川阴阳司!

三个矮子脚踏童棺冲在火焰最前,手中长剑舞动口中嚎啕大哭;把火海铺满天空、挟金乌震怒骄阳之威的那个红袍青年,双目血红满脸泪痕,长啸断怒吼震:“不放吾兄,断尔轮回!”

离山的浑人弟子,又何止尘霄生一人。

第六二七章善恶偿报,今生今世

不津阴阳司二差头马喜不久前去往阳间,将所有事情都打探清楚,回幽冥后不敢有半字隐瞒,尽数报于尸煞二将军。

阿二立刻传讯苏景。

法传灵讯胜在迅捷,弊端则是承载不了太多信息。。。无妨,一道不够就五道,五道不够就二十道,这等大事阿二晓得一定要尽快再尽快、报与少主知道。

前后灵讯三十一道,有关人间硬抗天劫情形、贺余师兄陨落、离山剑宗与各天宗现状其中。

在收到第七道灵讯时苏景便已热泪盈眶,三尸更是嚎啕大哭!

既知前因后果,再联想尘霄生师兄的‘萦魂’手段与他的‘急急急’,苏景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尘霄生师兄要闯极乐川、带走贺余师兄。

敬仰、哀恸、自豪、遗憾、愤怒、心疼甚至因自己不在阳间而来的愧疚,诸般情绪纠缠一起,修行五百年,人间悲欢离合见过无数,至性人总不免感怀,却从未如今时此刻,壮怀激烈、疯中狂狂上癫癫到痛彻心扉!

而赶到附近,遥见前方兵潮涌动,杀伐声滚荡,更是一下子将苏景的心绪引爆开来,少年怒,那无边火海焚卷幽冥苍穹,苏景哭苏景啸苏景长嗥如被斩断一腿的恶狼:

不放吾兄,断尔轮回!

断谁的轮回?

极乐川判官李德平?赶来相助阴阳司的诸多鬼王?都不是。

惹到尘霄生,了不得倾灭极乐川,斩杀此间所有恶鬼;可是惹了苏景。。。阴阳司最看重的是什么?轮回吧。他真就敢荡平封天都。撞碎阴阳司最最看重的轮回——敢不放我家兄长,不妨一试。

苏景已疯癫,几近入魔。

本性如此,天地难改。

说我浑、说我疯、说我不懂轻重不知进退不顾乾坤大业?少要废话了。今时此刻我只看、之问一事:你放不放人。

紫金云驾上,一品大判只觉头大如斗,本还盼着苏景来了能劝下尘霄生,哪想到浑人之中有浑人。小疯子不如大疯子本领大,可小疯子比着大疯子还要疯。

红袍大判,口中狂呼‘断尔轮回’,幽冥世界历经阳世五圆而未见、亘古未见,当得阴间古往今来第一奇景。

“苏景,你疯了!”紫金云驾上一品大判又急又怒。

“放人!”回荡火海的一品大判目眦尽裂,嘶吼:“放。。。人。。。啊!”

已经跨入第十三步,将极乐川护篆撕扯得得尖锐怪响的尘霄生纵声大笑:“苏景,吾弟!”

小疯子越来越疯。大疯子大笑喝彩。另外还有三个矮疯子呜哇怪叫着让人听不清的古怪声音。剑阵行转接引天星,狠狠轰袭护篆。

护篆反噬?对不死三尸只算个全无味道的狗屁。

老判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急躁。沉声开口:“苏景,你且听我说。只几句话!”

苏景目光如血:“你讲。”

“尘霄生不晓得,你又怎会不明白,尤大人已在褫衍海中对你说清,他这一代阴阳司,不再仇视阳间修家,正正相反的,凡修家游魂入幽冥,皆可得善待,很快就能重新入轮回再进阳间投胎。。。。。。”尤朗峥仍在闭关,赶来的是十花大判高大人。

“善待个屁,”一个字一个字,硬生生自苏景的牙齿间磨出来的:“他说过,修家前生几境,游魂入司后会给追责几棍。”

尘霄生闻言面色陡然狰狞,自他来到极乐川后、第一次面露狰狞:“哪个狗贼敢对吾兄行刑动棍!”

若是其他重要弟子在此,林清畔也好沈河也罢,甚至嫉恶如仇的扶乩仙子,闯司则已,但不会失去理智,更不会在此刻仿佛‘拱火’似的附和苏景。。。。。。偏偏来的是尘霄生。

而苏景之言未完,继续恨声道:“再说轮回,返回阳间做人还是做狗?做草还是做虫?还不是随意安排!我师兄为人间为天下弃性命弃仙途,落入阴阳司你就把他随意‘编排’?我借法于你护得总衙安稳、我于褫衍海营救尤朗峥保得轮回顺畅,我不曾亏欠阴阳司分毫,我兄有难你却让他转生做狗。。。啊呀,气煞我也!”赤红光芒暴涨,千里火海翻卷成狂,轰轰烈烈倾泻极乐川!

十花判恨不得随便找个谁狠狠打上一拳,哪个说要让贺余来生做狗啊。

不过苏景所言并非臆断,‘做狗’之说是他太偏执了,可修家游魂重返轮回确是‘随意安排’的,来生投胎成何物,判官不会主动干预。

就在此刻,一道剑气自北方来,剑气过处,那个方向上、赶来驰援阴阳司的鬼王兵马尽数崩散,大好军阵炸碎,千万阴兵飞散八方,总算出剑之人还留了一丝余地,未曾真正催力伤人,随剑气奇袭,黄裙女子显身天际,缓步走来。

九王妃驾到!

小九王的事就是九王妃的事,离山的事就是陆崖九的事更是浅寻的事。

头大头大还是头大,十花判真想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就犯了太岁,还是一群太岁。

从陆崖九的渊源上算起来,浅寻也能算作离山之人。

离山最不讲理的三个人齐聚极乐川。

“我保贺余转生必是大富之家,我保贺余转世之身资质上上,我保贺余以后世世代代,转生皆如此!迟早能有一生勘破仙途重续飞仙大道!”十花判真是没办法了,开金口一连三保,条件简直宽厚到他自己以前做梦都想不到,却不料苏景一声怪叫:“便是说,你不放人了?!”

剑意凛凛,浅寻抬手、狭长剑遥指极乐川;狞笑桀桀,尘霄生迈步。第十六步!

跟浑人真是没办法讲道理,十花判只觉两腮发酸,说不出的郁郁。。。。。。十花判身旁忽然开出了一朵海棠花儿。

花盛放,投影于天。判官身前碗口大的花儿,倒映于苍穹的影子却铺展无边,直至视线尽头!再一眨眼,那漫天花影由虚入实。皆尽变作了真的花儿,千千万万、碗口大小的嫣红海棠。

九霄云上,花海涌动,与苏景的火海隐成对持之势。

海棠花儿之后,又是三朵金丝牡丹,富贵之花盛放,金色飓风凭空而现,风旋、如巨龙,自地面直冲于苍穹。三花相聚三道金黄龙飓互绕。未强攻但风势直逼尘霄生。

牡丹结法成形。又是五支刺梅落下,斜插地面,枝头遥指浅寻。全无花俏的五支梅花,却惹得浅寻稍扬眉。唇角勾勾、略显趣味。

十花判实在不想与这群阳间来人为敌,但他到场,又岂容苏景等人打碎极乐川、真个把人犯劫走!

“苏景,我知你因阳间事情、因师兄陨落心怀怨怒,但你这怨气邪火对我阴阳司发不着,伤你师兄的不是阴阳司。极乐川秉公执法,全无过错。”十花判目光直视苏景:“借法红袍、营救星月,足见离山正道,本官永感于心。但你今日,只为一己亲疏便疯言妄行。。。。。。苏景啊,你的大义何在!”

苏景静了下来,静、却不安,如暴风骤雨爆发前那一刻的沉寂,火焰不再摇曳、怒潮不再涌动,可那一片火海正渐渐变得透明起来,炽烈到烧掉了火焰本身的颜色。苏景声音阴沉:“阴阳司没错,但我仍要带我兄长离去,哪怕阎罗阻挠。重入轮回。。。丢了记忆,忘了自己,毕生辛苦化归废土,来世。。。不如今生。”

“大道大公平虚无浩淼,太飘太远我看不清。大恶无恶惩,大善无善终,管他前生如何,一入轮回万事介休。。。这等大义我能懂我也认,但我还有另一‘义’。”随着苏景说话,身上大红袍竟变化开来,自威风森严一品官袍又重新化归阳间时模样,插肩剑袖飞鱼袍:“若未修行,我之所愿,维护乡里一小捕!入得修行,得飞天彻底之能,便是管天管地一小捕。”

“恶无惩,天不惩,我愿惩,惩于今生;善无报,天不报,我愿报,报在今生。以我所能,还今世因于今世果,不负当年九祖拔剑相救,不负今生修行一场。现世报,义不大,却无可改。”一品袍完全变成了飞鱼袍,前胸后背两个‘好’字斗大醒目,一如既往,七道黑蟒化作小小莽纹拱卫于‘好’。

仍是那个字,可今时再看,哪还有分毫可笑。

白马镇上时时磨刀、听着神仙惩恶扬善故事长大的小小僮儿,早把这一个‘好’字写在了心上;

踏入修行,厚着脸皮坑不了再打的正道小师叔,行事不择手段,但写在了心头的‘好’字始终不变;

一头栽进幽冥,人因袍富贵,做得一品判,可是不管身份如何变化,当那袍子直映本心时,那‘好’字仍在仍醒目!

‘好’是什么?是不作恶,是多行善,更是让作恶之人得惩戒、警醒四方莫作恶,让行善之人得偿报、鼓舞周围人多行善。

苏景不觉得阴阳司有错,不过。。。上上大善若不能偿报于今生,那就去***来世!话说完,苏景一飞冲天,火海再动,恶浪如山层层涌动,滚滚飞旋。

‘啪’地一声淬烈巨响,尘霄生第二十步踏出,极乐川护篆彻底崩碎,大笑声中美艳男子带上三个分身,迈步向着三品衙大门走去。

浅寻身畔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棵参天大树,黄裙女子倚坐枝桠间,怀抱长剑微微笑着、目光稳稳落在十花判身上,口中却对苏景、尘霄生说话,声音平静:“天上地下,海棠牡丹梅花儿都交给我,你们去找贺余吧。”

“慢。”十花判又一次开口,不过这回何止的是正要施法硬抗狂徒的李德平,喊喝同时,大判的花儿法度尽数收敛了。绝世唐门最新章节zbzw。

第六二八章二品判,杀心劫

道理这种东西,一旦太过理想便会空洞了。苏景一番话就是如此:空洞。

可十花判信,因袍子不会骗人,因他胸口上的‘好’字醒目。

苏景暂止步,低头向老者望来。迎着他的目光,十花判缓缓说道:“随我入司,先去看看贺余。”言罢迈步上前,当先走入三品司。

不提放人事情,见一面无妨的。

不是因为苏景于阴阳司有恩,更非阳身人一方实力如何,十花判肯让这一步只因于大判听来,苏景的道理不算绝对对,可至少没有错。。。。。。阴阳司看似不近人情,但这道由阎罗神君亲手创建的衙门绝不是浅薄地方:

只要不是歪理邪理,其他所有道理在大判面前皆有立足之地,不看立场、只看道理本根。

这又何尝不是‘大公平’的另一种诠释。

当然,这不是说阴阳司的大义会因此而变。就算再有千千万万的‘好道理’,阴司判官的心中尺度也不会有半分松动,不过凭着苏景刚刚那番话,稍作退让容他们进去见一见贺余,十花判觉得是值得的。

苏景一挥手,火海翻卷而起重回九霄云上,尘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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