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遁仙(十九)-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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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龙说得不错，以陆青后天真仙的道行在仙域中只算是最低层的仙家，与陆文龙缥缈真仙的品阶自是无法相比。刚才仗着七剑和如玉妖君祝三娘等的助力，勉强能与陆文龙抗衡，但现在裂空阵一处，陆青一方的败势顿时显现出来。

陆青性子坚韧之极，自是不肯轻易服输，抬手放出仙域极阵的诸阵盘来，以助七剑之威。先是以天罡真火焚九天大阵进击在前，再以炼妖阵和地煞真水灭九地大阵两翼策应，其他诸阵的主将不在威力大打折扣，陆青便布在后翼以助声势。

陆青这般应对，几乎拿出了全部家当，前方三阵得神剑之威，也不过是七阶先极仙阵的威力，后翼诸阵却才有六阶初的威力。而东皇青帝苦心经营的裂空阵，区区一座仙阵，便有八阶太古级别的威力。这一阵，便抵得上陆青前方三阵威力的两倍有余，银龙万爪肆虐之下，陆青本阵一下被冲得凌乱破碎。不死火凤与诸龙争斗半晌，被一下拍落尘埃。熔岩五巨魔被撕成熔岩碎片，之后被陆文龙以咒法锁死，想重新凝合都不可能。

接着祝三娘和如玉妖君纷纷落败，诸仙阵雄风不再，岌岌可危。陆文龙以龙爪将不死火凤、熔岩巨魔、如玉妖君、祝三娘等纷纷锁入裂空阵之中，诸妖军和道宗死伤狼藉，余下的不及逃跑，也被飓风卷入了裂空阵。

陆青心胆俱裂，遭遇了出道以来的首次残败，而且这一战败在自家大哥手中，这内心的苦楚真是难以言表。他无奈将诸仙阵盘收摄回来，只以七剑对抗，勉力支撑。陆文龙也想收摄陆青掌中神剑，怎奈九剑之首在陆青掌中，对其他六剑控制的十分牢靠，所以陆文龙一直难以得手。

“陆青，舍剑皈依青帝，否则他们都要死！”陆文龙要挟道，眼睛透着寒光，英俊的面容显得十分狰狞。

“大哥，咱们兄弟十余年，你说我是屈服与人的人么！”陆青也发了狠劲，将七剑御使的漫天狂舞，奋力厮杀，就是不肯屈服。

“今日之事由不得你，本座势要夺剑！”陆文龙全然不顾兄弟之情，攻势愈发凶猛。

陆青被打得节节倒退，一边应付一边质问道，“玄天九剑是玄女娘娘遗留之物，并非东皇之宝，他凭什么要独据擅专？！霸占了镇域九界的玄天神剑，东皇就不怕违抗太玄天定下的天刑法则而遭天谴么？”

“呵呵，陆青，这事不用你我兄弟操心，你只要舍剑皈依即可。”陆文龙呵呵冷笑，裂空阵上万爪齐动，强大之极的法力顿时将陆青操控的七剑动势压制下来，陆青立刻便感动操御滞涩起来。

他凝神运念，将七剑强力从裂空阵的压制下招回身前，“兄弟？大哥，你还记得咱们是亲兄弟么？”

“当然记得。归附东皇，为兄也是为你好。何况你便是集齐了九剑，便以为能对抗天威了么！”陆文龙说着，趁着陆青收回七剑的空档，将裂空阵猛然压了过来，把陆青一下困在当中。接着他一声长啸，双掌向前猛击，一头巨大的银龙从罡风中探出身来，一爪将七剑的防御拍散，再一爪便抓向陆青头顶。

这一爪的气势强大到无以伦比，势要一击将陆青撕成碎片。看起来陆文龙是一点兄弟情意都不讲了。

陆青的阳神真身被裂空阵的法力统摄的一动不能动，眼看银龙这一击是避无可避。陆青心寒如冰，双眸直视陆文龙，对曾经的兄弟感情彻底失去信心。

于此同时，一直悬在玄武城上半空中的那团金色光云猛然散开，一只巨大的眼睛出现在光云之中，数道神光凛然射出，一下打透神龙万爪裂空阵的万仞风墙，瞬间便到了陆青身前。这神光缠绕在陆青身上，如同一只巨手将他猛然从裂空阵的围困中拉了出来。陆青脱了束缚，连忙召回七剑，七剑光芒凛凛绕身盘旋，片刻间他便飞掠出去千里之遥。

仙域之广大难以想象，所谓千里之距如同沧海一粟般渺小，陆文龙岂能让就要到手的玄天神剑又被陆青夺回，当下狂吼一声，身子离了裂空阵向前追来，两步便到了陆青面前。盘龙银枪一抖两道银光射出，分取陆青脑腑和中腹黄庭。

陆青反应奇快，两掌一合，玄天七剑猛然合成一道剑光，迎着陆文龙刺来的盘龙枪便斩了过去。剑枪法光尚未交撞，空中的巨眼轻轻一眨，又是一道神光放出罩住了陆文龙，一下便将他护体神甲和盘龙枪上的神力销蚀的干干净净。此时陆青祭出的剑光也斩至他的面前，相距不过百丈。

这百丈距离，在玄天七剑凝合的剑光雷霆一斩之下，瞬息便到。此时形势急转攻守易位，陆文龙顿时惊得呆了，禁不住大吼一声，“青弟！”

七剑之光在迫近他身前十丈之处嘎然而止，陆青硬生生收了剑光，斩杀曾经的血脉亲缘，这样的辣手，陆青下不了。就算是陆文龙有千万个不是，陆青也没忘记他是自己的大哥。

兄弟两个对视，悬于空中。陆文龙快速吐纳了几下，神念运转，身上神力重生护身罡甲复现，两柄盘龙银枪也被他凝为一条，轰然刺了出去。

这一枪的神力，瞬间穿透百丈之外陆青的身体，一条血箭从创口激射而出，在仙域虚空中如烟花般散开，最后摇曳成道道橙色光芒，慢慢消逝。

这一枪，陆文龙抹去了曾经的血脉亲情，在所谓的道与情之间，他选择了冷血。这样，是不是就能离道更近，只有天知道。

陆文龙摔枪甩开昏死过去的陆青，探出一只银色龙爪便来收摄玄天七剑。但陆青识海灵府中自发的神念运转，一下打开了手掌中的大化浑天炉，七剑流光，一下便被浑天炉收摄进去。陆文龙扑了个空。

大化老祖的独门禁咒，封印了浑天炉在陆青掌中，没有陆青的召唤，任谁也打不开。

陆青的惨状唤不起陆文龙丝毫的情意，他银枪反击，准备将陆青手臂斩断，带了断手回去，凭了东皇青帝的通天神通，焉有打不开大化浑天炉的道理。银枪神光瞬息斩至陆青手臂，比它更快的却是重重叠叠的神眼眸光，从那团金色云光中飞出的眼妆光影，重叠往来，便将强悍的银枪神力消弭于无形之中。同时眸光收缩，将陆青身体一下吸入光云之中。

……

第716章　普慧法眼天尊

“普慧法眼天尊？！”陆文龙终于看清楚那团金色云光中的巨眼来历。

虚空中并无声波放出，陆文龙脑中却听到有如雷鸣的声音，“东皇帝君怎的越来越不成器，为夺九剑，竟然不惜逼着人家兄弟反目，实在令人不耻。”

陆文龙身子掠回万仞风墙之上，将银枪一指，“普慧法眼，你虽为法极四尊之一，但本座亦是缥缈真仙，法力不输你半分，又有裂空阵助威，真拼斗起来怕你也讨不出好去。你又何必赶浑水，救下那陆青。难不成你也觊觎玄天神剑？”

普慧法眼天尊说道，“神剑至宝，仙域诸仙哪个又不羡慕，若能求得九剑合一，更是好上加好。我救陆青，便是为了夺其神剑，文龙使，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陆文龙道，“与东皇斗，你有把握破了‘神龙万爪裂空阵’？”

普慧法眼天尊哈哈笑起来，“本尊确实破不去裂空阵之威，但你若想以裂空阵困住我，却也办不到。斗不过裂空阵，难道本尊不会跑么？凭我法眼神通，你若想追上本尊的踪迹，怕也是做不到吧。”

普慧法眼天尊与无量光古佛、真空真人、妙有真人四位同为法极四尊，十数万前便已是缥缈真仙的品位。仙域大战之后依然屹立不倒，到了今日只怕也有先天真圣的道行了。陆文龙一时语塞，暗忖以自己修为再加上裂空阵，若与普慧法眼天尊相斗下来可保立于不败，但若想将其击败夺剑，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了。

仙域大战之时，法极四尊是与东皇青帝同为一个阵营的古仙，与法极四尊撕破脸皮公然为敌，陆文龙自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看来今日想再夺七剑已是全无可能，为今之计，只有返回碧野仙城禀告帝君定夺了。

陆文龙冷哼一声，“普慧法眼天尊，今日我也不来与你计较，就让玄天七剑再在你手上存上几日，等回禀了东皇帝君，到时候帝君责问你，就怕你无法交待。哼哼，告辞了。”

说完也不待普慧法眼天尊回话，收了裂空阵，架起云光遁走了。

陆文龙那一枪，目标是陆青的中府黄庭，就是要一击毙命，连他的本命阳神也要一并毁去。陆文龙狠绝无情的那一枪没有落空，正中陆青中府，但他风魂火魄重炼的真身发挥了强大的防御力量，那一枪虽然重伤了他的阳神，却没有毁掉中府黄庭。盘龙枪的透体而过，重伤了陆青的本命肉身，却没有毁去他的慧命，他内心的伤痛比外在有形的伤害更重。

他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仿佛永远也醒不过来，做了长长的一个梦，梦见天剑世家的重重华屋，梦见山野间在一起嬉戏打闹的文龙大哥、小伍、胖子，梦见天剑世家的大火，梦到父亲陆其候。后来又梦到山水如画的西丽山，以及行走在小径上的自己，那一袭轻袍，神采飞扬的少年……

后来，他醒了。沐浴在淡淡金色光芒中的陆青睁开眼睛，彻骨的伤痛仿佛已经随着这一觉烟消云散，接着他便看到了那只眼眸。

深邃，充满慈悲。

这是陆青对这只眼眸的第一感觉。

“谢谢你救了我。”陆青不知道这只眼眸的主人是谁，但无疑是他救了自己。

“自助者天才助，若是自己放弃，太古始神也帮不了。”没有声波传进耳中，但陆青脑中清晰的响起声音。

仙域飘渺幽深，大神通者不计其数，陆青晓得，在色光真仙层次之上，色相示现已非欲海界上修士所能想象。这金光中凝视自己的眼眸，怕就是某位仙域真仙的本相。

“不知能否告知在下尊号，难道让我称呼你为眼睛么？”

“普慧法眼。”

陆青笑了，他知道普慧法眼，法极四尊之一。就是这位古仙，与无量光古佛合力开创出净莲洞天，与真空、妙有两尊开创的净虚洞天，称为有空双子洞天，一空一有，有空相生，互为因果。这双洞天藏了玄女娘娘留下的重宝风魂火魄鼎，在东海九鳌岛，在双洞天一战，陆青重炼了流风冷焰电，斩了真一五杰，从此走上风口浪尖。

普慧法眼天尊，这名号如雷贯耳。

有法眼金光沐浴，陆青知道自己的伤已不成问题。他看看周围，随行而来的兄弟一个都不在。

“大日，是你在九界中道法的传人，陷在裂空阵中，天尊，你为什么不救他出来？”

“那黑胖沙弥？他是为救你而出手，所以救他出裂空阵，也应该由你来做。再者说，若是普慧法眼的传人，便不会因此一役而湮灭，他若挨不过你破阵的那一天，只能说明，这个仙域便不是他该来的地界。”

陆青不禁苦笑，似乎这个普慧法眼天尊也很冷漠无情。看来同样陷在阵中的陆无双、如玉妖君等人，也要等到自己有能力破阵那一天才能再见天日了。

“你带我去哪儿？”陆青不再废话，看得出，身周这团光云一直在飞行，已经离开五极帝域了。

“带你去参加一个法会，无量光古佛的法会，这天大的机缘能让你赶上，你运气不错。”

陆青合眼休息，不再说话。

过了半晌，普慧法眼天尊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古佛的道场在哪里？”

“这个我知道。法极四尊，布道极乐仙境。在天英界中土东神洲，随便找本道书都写着呢。不过我倒是想问，什么时候才能到，因为我躺得有些累了。”陆青笑着说道。

那眼眸眨了几眨，“以我‘意动十万里’的神通，从五极帝域到极乐仙境要千息以上。但是若是古佛的‘须弥芥子神通’，瞬间就能到了。”

修道者一千息，估计也要一天一夜，普慧法眼天尊的“意动十万里”神通神意一动就是十万里路途，那千息时光要多少个十万里，这仙域境内也实在太广大了。

天尊哈哈笑了，“怎么样，仙域够大，我的神通也够强吧。若是你拜在我的门下，学了意动十万里神通，就不用怕什么陆文龙了。”

陆青摇摇头，“不拜，就算是做你的门徒，还不一样困在裂空阵中自生自灭，与其学你的意动十万里神通，还不如学古佛的须弥芥子神通来得实在。”

“说得不错，本尊的神通是比不了古佛的境界，但古佛门槛甚高，是谁都有资格学到的么？你还是死了那个心吧，我肯带你去法会旁听，不过是想让你沾点仙气罢了。若能认识几个古仙做帮手，就算烧高香了，还想觊觎古佛的须弥芥子术，痴心妄想！”

但这话陆青没听进去，因为他有些心不在焉，他现在迫切想寻求一个答案，是关于兄弟亲情的疑惑，想在古佛的法会上问问古佛，若离欲忘情，我辈问道求仙，求的什么？

无情无欲，人已同草木山石，还要成佛成仙么？

或许皓帝青帝之流，蛊惑门人弟子摒弃人欲亲情，为的是逞强斗狠，称霸仙域？

……

第717章　法华盛会

仙域有佛国乐土极乐域，法极四尊的布法道场便在极乐域之中。古佛无量光是离火光明佛，在极乐域舍卫境大宝光华园中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场法会，参与仙家众多，都想从古佛的教诲中受益。

舍卫境在陆青眼中示现为万仞高山之相，奇峰峻岭巍峨耸立，道道神光绕山，七色云霞飞舞，山顶隐在云光之中，飘兮渺兮。

陆青此时就站在山脚之下，笼罩着他身周的是那团金色光晕，普慧法眼便悬在云光之中，看似触手可及，实不知真身远在何处。

到了古佛地界，两个求法的不急着登山上峰，反倒在山脚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陆青，仙域诸仙不计其数，可有高低层次？”

这时候问这问题，普慧法眼当他自己是古佛么？陆青看了那眼眸一眼，反问，“天尊，你是古仙，你说仙域有没有品阶高低？”

“当然有，九界修者从破碎虚空而来，入得仙域便是后天真仙，之上色光真仙、缥缈真仙、先天真圣、太古真圣直至太古识神为止。也可以说没有，因为古佛说了，众生皆佛无有高下，从根本智慧来讲，凡俗与仙佛是没有区别的。”普慧法眼天尊像个谆谆教导学子的先生。

“众生都有无差别的根本智慧，众生本元为一事，这么说你和我、兄和弟、父与子、敌与友，究其根本，没有差别。”陆青指指自己，又指指普慧法眼，觉得心中所悟，用言语根本无法说清。

“陆青，你知道众仙修行不辍，所为者何？”

“回到根本，没有差别。有情无情，原为一事。”陆青道。

法眼眨了两眨，“回溯无始以来，最本源只有一元神，成就太古识神。形而下之，一分为三，有太玄天、有三清天，纷纷扰扰，成就诸大千世界。诸仙孜孜不倦的追求，还是失了根本。既有高低，便落下乘，难免有纷争、有堕落，三天九界，循环往复，不是终极之道。”

“本源为一，那么修与不修，已经没什么差别。我今天跟你来听法问道，看来是多余了。”陆青心内空灵，衣带飞舞，已有轻举之象，只是内心深处尚有一处阴影，压在灵府，隐隐不快。仔细去探寻，却了无所得，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看来悟道也不会一蹴而就，一劳永逸。

“之前后天仙，现为色光仙，你的悟性，超出我的想象。”普慧法眼天尊说道。

“这么快！”陆青低头看自己，光云流动，肉身通透纯净，几如透明。再看法眼，也有不同景象，竟然是九重瞳。

“快慢本没有区别。”法眼说道，陆青心念眼界变化他一早便知，“其实我就是我，所谓九重瞳，是你变了而已。”

陆青体会轻举感觉，真真切切有融于仙域虚空之感，心生喜悦，悟境奇妙之处再于没有虚假。

“修者寻本元一始，成祖做佛，见、修、行三位一体，你到了便就到了。”法眼东一句，西一句，毫无联系的说法。

陆青喃喃自语，“我能来仙域求法问道，非有大愿力不可，此为行愿。累世修炼，依次递近，为苦修求道。众生平等，本源为一，不正为见地么。”他识海灵府轰鸣，现白莲花相，万千瑞华。陆青心内喜悦充实，不可言喻。本命身复又变化，光色灿烂，若隐若现。再看法眼，已是八十一重瞳。

心底阴霾，淡化为云，却有一点更加坚实了。

“还差一点，你只悟了缥缈真仙境，离着太古真圣，还有十万八千里呢。”法眼说道。

“能灭了五御帝君就行。”陆青呵呵笑道，竟是没有大抱负。

“好、好，又近了些。陆青，你眼前是什么？”法眼明知故问。

“是山。”

“山有出处，名情山、义山、爱山、欲山、怨山、恨山、贪山、嗔山，都背在山上，累不累？”

陆青没有回答，神念在识海灵府中一转，已找到那云翳所在。“我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了。”

“我们下去吧。”法眼说道，金光大放，陆青和他已经到了险山之下，浓浓雾霭之下，是隆隆旋转的铁围山，石壁如铁，无边无沿。山下炼火焚烧，玄水如油沸腾。无数赤裸人形在炼火玄水中艰难跋涉，背负铁山，一步步推动铁围山在隆隆旋转。

“仙域也有炼狱境？”陆青奇道。

“此类仙家，若背负重重巨山，便算修到了太古真圣之位，早晚有重新堕落的一天，却心中守着真仙念头不放，便永远堕入无间炼狱之中，连欲海界也去不了，如何重见天日。”

“我懂了，若心念一放，便处处是仙域，若执念不忘，则遍地是炼狱。”陆青点头说道。

“呵呵，其实炼狱也没什么不好，你看他们不是乐在其中么。”法眼笑了，八十一瞳齐齐眨动。

陆青仔细一看，果然如法眼所说，在炼火玄水之中跋涉的赤裸人形，各个面露笑容，甘之若饴。

“上山吧，法会就要开始了。”法眼说着，两人瞬间回到山脚之下。

陆青寻了小径上山，法眼相伴左右，路上仙家众多，三三两两，竟然都是参加法会的。

到了山顶，入眼是一片紫竹林，极为广大，林中掩映栋栋精舍，虽极为简朴，但霞光万道之下，竟有金碧辉煌之感。

一干净沙弥坐于竹林之前，旁边是一紫金钵盂，足有水缸大小。凡有仙家走近，沙弥必然向着钵盂一指，“老规矩，布施入内，听法受教。有舍有得，天经地义。”

陆青也不着急，便站了远处观望瞧热闹，只见听法的仙家纷纷上前，把了各色东西扔入钵盂之中，沙弥若是满意，便会让开一条路让其入内。若是不满意，那仙脚下便现虚空状，直接被扔了下山。

陆青瞧了半天，发现这沙弥纯粹是胡乱收礼，根本没个尺度。他若高兴，有人便是吐口痰，他也大开方便之门。若是不爽，来者便算搬来金山银山、先天至宝，甚至割臂断腕，他依然让其哪来儿哪儿去。十分有趣。

法眼忽笑，“这个贪厌尊者，怎么还是这般做派，顶了古佛名头强收买路钱，也不怕古佛让他入铁围山炼狱受苦。”

“我看他是贪得无厌。”

陆青也笑着说道。

“走吧。”法眼说着，带着陆青飘到贪厌尊者身前，法眼向着钵盂中一照，便收了数座金山和几十件法宝入眼。

“法眼天尊，请进。”贪厌尊者笑嘻嘻说道，袍袖一拂，法眼已经飘然入内。其他的仙家顿时不干了，纷纷叫嚷，“他不给反取，你为何却放他入内？”

贪厌尊者一翻白眼，“法眼若找古佛告状，本尊吃不消，所以要公然贿赂他，你们有什么问题？”

“若是这样，我们也去古佛那儿告你的状去，让你入无间炼狱，永不得翻身。”

“爱哪儿告哪儿高，你们这帮破落货连紫竹林都进不去，还告个屁状！”贪厌尊者十分嚣张，看陆青走近，便叫道，“布施入内，听法受教，有舍有得，天经地义。”

陆青伸了右掌出来，将大化浑天炉一倾，连着玄天七剑和浑天炉等诸先天至宝统统扔入钵盂之中，笑道，“这样行么？”

贪厌尊者眉开眼笑，“要得，要得，之前东皇青帝、西白皓帝那几个孬货便央求我帮他们夺了你的法宝，你既然肯送上门来，我倒是省事了。你现在身无长物，已如乞丐一个，可以进去听法了。”

陆青抬腿从他身旁走过，其他仙家还想入内，贪厌尊者却将手臂一横，连钵盂也收了起来。“今日名额已满，若想听法，改天吧。”

陆青这一抛，抛却了辛苦觅得的诸件奇宝，抛去了玄女娘娘压在肩头的重担，更抛去了困于裂空阵中的重重期盼，没了先天至宝护身，他等于将慧命也抛得九霄云外。

这一抛，他身心俱轻，识海灵府中点滴云翳荡然无存。再看紫竹林周围气象又变，紫光万道摇曳，云光如水遍及虚空，所谓高山峭壁不复存在。一朵朵白莲花从如水云光中盛开而出，每一朵莲花上都有一古仙盘坐，错落四处，足有一千二百五十古仙。更有缥缈、色光、后天诸仙，更是无计其数。

这一场法会盛况空前，仙域之战中的对敌双方都有参与，五御帝君、七极古仙，等等等等不一而足，皆现恭谨庄重神色。古佛道场，没有争端。

陆青脚前有一莲花生出，纯净圣洁，他飞身而上就势盘坐，再看法眼相，现千眼瞳、万眼瞳、无穷尽瞳，眸光普照，无尽法眼融于虚空中，再不见形色，是为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