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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剑侠录(沫繁)-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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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袍人面前,还有一具身体,悬空平躺着,也被黑发缚住手脚,身上裹着杏黄sè的道袍,分明就那是正玄观的彭明。

在俞和的身边,缚着通辰道宗的谢年生和吴华,两人面sè惨白,有一团青黑sè煞气在额前淤积。吴华四肢摊开,被黑sè头发紧紧缚住手腕脚腕,他的颜面七窍中,全都有干涸的血迹,那把桃木剑便插在他右肋下,刺进去足有半尺,剑柄犹在淌血。谢年生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只是嘴角鼻尖有少许血迹,他身上一套紫缎云纹道袍全被撕成了凌乱的破布条。虽然他也被黑sè头发牢牢的缚住,但这谢年生还保持着盘膝打坐的样子,双眼紧闭,双手合拢在下腹丹田处,有一团金灿灿的光,从他手中一圈圈如涟漪似的放出,似乎是祭起了什么保命护身的法宝,在做最后的抵抗。

俞和觉得手腕脚腕的黑发骤然收紧了,勒得筋骨剧痛,似乎有尖利的发丝破开皮膜,刺进穴道中,沿着经络血脉探入身体,庞然的吸噬力道传来,一身真元开始快速的自行流泻,沿着黑发朝那白袍人贯注过去。

俞和凝神收摄,可他越是催动丹田炉鼎,那真元流逝的越快。渐渐的真元将尽,从五脏中开始剥离出一丝丝的五行元炁,沿着经脉散出。俞和心里惶急,于是更守不住脏腑五气关隘,尤其是心脏中一道五行火炁,愈发汩汩的往外逸散。

黑sè发丝传来的吸噬力道越来越猛。若这样下去,不出一顿饭功夫,俞和苦苦打熬来的一身真修,就要这样付诸东流。

然而,天道之下,虽人各有机缘,但气运厚薄却是大不相同。

且不说这白袍人到底是尸妖还是生人。他此刻遇见俞和等人,原是一场机缘,可他的气运太薄,竟承不住这机缘,于是便转成了一场劫难。

那俞和的五脏中,所蕴的并不是寻常修士通过药石等物提炼而来的五行元气,而是先天五方五行元炁,有四灵护体,厚土镇压。这等先天元炁,寻常炼气士敬畏如虎,摄取一丝合入法器,以本命心血祭炼,就能修成“大五行先天灭绝真罡”这道门无上禁法。然而俞和身具天大机缘气运,竟以肉身吐纳先天五方五行元炁,以炼脏腑五行,这功夫岂是一丝一缕元炁可成?

黑sè发丝猛吸之下,登时有道道五sè奇光绽放,尤其是先天火炁所化一道红彤彤的焰光,好似一道火线般的,沿着黑sè发丝刹那间冲向白袍人。

那先天火炁何等霸道?被它烧过的黑发,几乎连渣滓都剩不下,只余一丝青烟散开。

俞和看到这等情形,心中灵光乍现,抓住了那渺渺一线生机。也不作它想,狠狠咬紧牙关,摄来心脏中一团先天五行火炁,竭力催逼到黑sè发丝中。东方甲乙木可生南方丙丁生火,俞和还怕火势不够,又摄来肝脏中一团先天五行木炁,和先天火炁混成一股,朝那白袍人倒灌过去。

这一下子误打误撞,也是白袍人合该有此一场大劫。俞和浑身上下猛然腾起几十丈高的滔天烈焰,好似火德真君附身,这先天五行之火发自肺腑,不伤己身,可却能焚烧一切身外之物,那些黑发宛如泼了油的干柴,“蓬”的一声沾火就着,火势熊熊而起,沿着黑发就朝白袍人席卷而去。

俞和烧尽了缚住自己的黑发,脱身出来,奋起最后一丝真元,展臂抱住谢年生和吴华的身子,在空中翻滚了一下,栽落进下面的潭水中。

抬头看去,那整张黑sè发丝织成的蛛网,化作一片莽莽火海,犹在燃烧的头发碎屑,恍如即将燃尽的烟火一般,纷纷扬扬的落下,煞是壮观。

远处“砰”的一声大响,白袍人带着满身烟火气,也坠入了潭水,僵直的双臂中,搂着一具焦黑残破的骨骸。

第三十章汲地元,尸法身

俞和猫着腰,半蹲在水里,两眼紧盯这几十丈外木然僵立的白袍人。

那白袍人满头的黑发几乎被烧尽了,可身上这一袭纯白的长袍子,却不知是什么神异材料织成,分毫未损。一张白蜡石般的面孔,没有一丝表情,双目紧闭。

自从坠入水中后,这白袍人便没有分毫动静,俞和不敢靠近,一边全神戒备着,一边暗自吐纳回气。

这地脉窍穴中的天地元灵之气,浓郁到不可思议,俞和长吸了一口气,登时骤然觉得周身发烫,好似一大口烧酒吞进了肚肠里,下腹丹田炉鼎到会yīn生死窍一线,有真阳滚滚yù沸。只是一炷香功夫,在丹田炉鼎中一团真元玉液便又重聚起来,竟比他下山前更加jīng纯凝实,浩浩如江河般在他周身经脉川流不息,顷刻间三十六**周天行毕,道道热流循着周身脉络,直达筋骨皮肉,通身竟逼出一场淋漓大汗。

虚空中的纳入元气倒还罢了,脚下这潭清水更是惊人。俞和汗出如雨,周身的毛孔全张开了,那潭水自行沿着毛孔渗进了肌肤,水中似有无穷量的jīng纯元气没处宣泄,这一下遇见了俞和正急着吸纳天地元气,登时好像满满一谷山洪终于冲垮了石堤,朝俞和猛灌而来。

水中的元气循着足三阳经和足三yīn经倒灌而上,直达百会,转而下落十二重楼,俞和自喉头到胸腹间咕咕作响,一时间竟难以张口吐息,只觉得经脉鼓胀难当,元气从顶门好似瀑布一般直落丹田。

这情形简直就像是有个绝代高人甘愿舍了自己一世真修,以醍醐灌顶之法,将无穷尽的真元强压进俞和的身体中。

上有先天真火之气笼罩,下有地脉元水之气贯注,这一下俞和体内水火相济,坎离调合,丹田炉鼎中真元玉液凝现如泉涌。俞和所修的炼气术,来自那六角经台瞑瞑中显化的神秘金文,其jīng微玄妙之处难以言述,先能聚先天五方五行元炁炼体,后能纳真元玉液浩瀚如汪洋。哪怕此时俞和的一身真元,已是寻常玉液还丹功夫大成之人的不知多少倍数,可他丹田炉鼎中依旧未呈玉液凝丹,生火炼药之相。

真元充盈鼓荡,俞和通体舒泰,胆气渐生。他探手一招,头顶石缝中便有两道剑光飞来,好似归巢的鸟儿一般,聚在他身边盘旋不休。

可那边白袍人未有动静,俞和也不敢鲁莽。双剑在手,他自忖当有一战之力,便索xìng盘膝坐在水中,一面趁机凝神炼气,一面瞪视着白袍人。

又过了足有半个时辰,那白袍人身体一震,自七窍中冒出滚滚黑烟来,俞和以为他这是脏腑烧尽的模样,可白袍人脖颈间一鼓,忽张大了嘴巴,将一团黑sè的脓血喷出,这脓血见风即燃,化作一道朱红sè的火焰,落进水里,激起一大蓬白茫茫的水汽。

那白袍人又嘬口一吸,这蓬水汽尽数被他吸入胸中。他双臂一拢,将那具焦黑的尸骨好似一堆松木炭般的揉碎,只剩下一个残破的头颅,双掌再一合,头颅也被挤碎,露出一个寸许见方的金sè玉符,白袍人把这玉符扔进嘴里,咬得咯吱作响,嚼了几下,吞进肚里。

俞和见过那金sè的玉符!之前正玄观的彭明被黑发卷走时,含进嘴里的就是此物。可怜那彭明竟被自己错手烧成了一具焦尸,俞和后颈有些发冷,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通辰道宗的两人,只见他们全都紧闭着双目,似乎尚自昏迷不醒。

“幸好他们没看见,不然自己失手杀死了彭明,这消息若传回彭明的师门正玄观,只怕我难逃一场责难。”俞和心里七上八下的翻过几个念头,忽然紧蹙起眉头,“等等,这白袍尸妖为什么要吞吃那个玉符?”

“你是不是想将那两人也杀了灭口?”白袍人忽然裂开了嘴巴,发出宛如金石摩擦一般刺耳的声音。

乍听见那白袍人开口说话,俞和全身一抖,双剑一声长鸣,直指向白袍人的面门,“你究竟是何物?”

那白袍人晃了晃脖子,侧身挺起一条腿,他膝盖处的关节似乎已经僵死,几乎不能弯曲,便只有靠左右摇摆肩膀来挪动脚步,缓缓的朝俞和这边走过来。他一边移动身体,一边转动双臂和手腕,像是在舒展筋骨。那整个身体好像锈蚀了的扯线人偶,行走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只走到俞和面前十丈,这才停了下来。

白袍人面皮上全没有一丝血sè,可干瘪的双唇却是红得刺眼。一双眼皮翻开,露出没有眼黑的眸子,几乎鼓胀出眼眶以外。

“我现在这副模样很难看吧,其实我也觉得十分难受,四肢好像被棍子绑住了,生硬的很。”这白袍人虽只有一双惨白的眼球瞪着,俞和却觉得他是在死死的盯着自己,那无形的视线好似铁索,在身上一匝一匝的缠绕起来,白袍人嘴角一歪,似乎是想挤出一点笑容,可殷红的唇瓣掀起,却露出一排黑漆漆的牙齿,看起来更加骇人,“俞师弟好手段,居然暗藏了先天真火,你这一身剑术也是高明得紧,起初我们可都是看轻了你。你一把真火烧了我的肉身,我便只好抢了这妖尸的身子寄居,样子是有些丑陋,可好死不如赖活着,苟且偷生罢了。”

“彭明?”俞和脚下忍不住退了半步。

“正是在下。有劳俞和师弟还记得我这个无用之人,你们都是些惊采绝艳的人物,哪里会知道我们这些资质平凡之人的苦痛呢?”

“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夺舍?”俞和丝毫没有放松戒备,他心中jǐng兆大生,眼前这附身尸妖的正玄观彭明,分明流露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我若不夺舍,那岂不是被俞和师弟你一道真火烧成了焦炭?道是祸事也好,机缘也罢,这尸妖竟然是一具金丹大成的修士遗蜕,而且灵智未醒,端是具上好的肉胎炉鼎。我不仅得了这无垢肉胎真身,那姓谢的和姓吴的还顺带把一身真元悉数送来了,这地脉元水最是炼养骨肉,进益真修,我收了这一潭地脉元水遁走,再有个十年光yīn觅地潜修炼化之后,那九州之大,尽可任我纵横。不知俞和师弟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否?”

俞和又退了半步,“你的肉身是被我失手毁了,现在你要我如何助你?”

附身白袍尸妖的彭明桀桀怪笑,伸手指着俞和的胸口,“可不止是我那具肉身的债业,现下这法身的经络,也被你一道真火烧的七零八乱,你还须得补偿。”

“你到底要如何?”

“非常简单,俞和师弟。只消取你本命真血一碗,就可修复我这法身,这点要求,想必你不至于难舍。不过那肉身的债业,就拿你一副先天五行元炁温养的脏腑来偿吧,俞和师弟若是不舍,师兄我也为难,那只好自行讨债来了!”

那彭明话音还未落,身子只一晃,便直挺挺的跃起,朝俞和猛扑过来,凌空双臂一伸,手掌屈指如鹰爪,苍白的指甲伸出半尺来长,好似一对钉耙般朝俞和前胸罩下。

那妖尸法身筋肉强韧,弹身一扑竟比弩箭还快,眼未眨就到了俞和身前二尺。

诡异的尸香直贯进俞和的口鼻,俞和哪里管这许多,心念电闪,双剑在胸前交错,与彭明的手爪相击。

那尸妖指甲锋利尖锐的得胜过玄铁,撞击之处登时火星四溅。

可俞和知了这尸妖被彭明附体,又存心要打杀自己,心中那无名恐惧已散,jīng神抖擞,战意汹汹。他脚底电光火石般的倒错七步,逆运七步云真篇,整个人倏地一下化作一抹虚影,朝彭明右侧折去。

那彭明的尸妖之身也非比寻常,竟可毫不顾忌筋骨扭转的极限,整个上半身硬生生朝右拧转过来,握爪成拳,朝俞和腰间横扫。

俞和也不格挡,脚下步法再变,足尖点地,跃到半空中,飞剑长鸣一声,带着足有七丈来长的一道弧月般的剑光,朝彭明当头斩下。

那彭明眼见剑光飞来,不闪不躲,口中怪笑一声,竟以额头去接剑。

“咔嚓”的一声震响,俞和觉得剑锋好似嵌入了一块坚韧致密的刚玉,回剑一看,那彭明妖尸法身的顶门上皮肉不裂,但赫然留下了一道二寸深的凹痕,直陷入头颅当中。

彭明混不在乎那伤势,兀自嘶声怪笑,只看他头顶皮下筋骨翻动,眨眼间剑痕收拢,前额一片光洁,完好无损。

俞和心中暗惊,他这当空一剑力道凌厉,即便是丈许高的青石,只怕也要被斩成两片。这彭明居然敢以前额要害来接,而且分毫不伤,看来妖尸法身委实强韧。

彭明那等俞和转念,双腿直直一弹,左右手腕翻转间,漫天都是森然爪影,虚虚实实,将俞和拢在中间。脖颈一缩,张口就是一道金灿灿的流光喷出,直取俞和的咽喉要害。

俞和一剑飞旋如轮,护住周身,另一剑上腾起熊熊烈火,朝那金光直刺过去。

长剑与尸爪交击了无数次,可连一片指甲碎屑也未能斩落。蕴含先天火炁的剑光与彭明喷出的金光一撞,登时轰然暴起一大蓬光焰。

俞和的身子被罡风卷起,彭明趁势一拳打来。俞和惶急之下,回剑贴在胸前,堪堪阻住彭明的穿心一击,那拳头上的如山气劲撞入脏腑,将俞和震飞了十余丈远,一口腥咸的逆血涌上,被俞和咬牙强压下去。

“俞和师弟好深的修为,这金丹大成的法身,三招二式之间居然擒你不下。师兄我合身尸妖,外面尸煞积云必定是大涨,左近全是正道门派,我可不能在此久留,这便要手下不留情了,师弟须得小心应对才是。”

第三十一章御紫雷,显异相

彭明说罢,双手在胸前一搓,一团苍白的yīn煞尸气浑圆成球,中间却还有一行道家玄门正宗的灭魔金篆浮浮沉沉。方才一番交手下来,他显然对这妖尸法身渐渐指使如意,竟可将尸气和道法相融,这一式道魔合一,只怕威力骇人。

俞和将一口混合着血沫的唾液吞下,胸口剧烈起伏不休,有层层叠叠的氤氲绕着他,玄铁剑在他头顶徘徊着,右手紧紧握着另一支长剑,剑上光华吞吞吐吐。

“看俞和师弟的样子,还藏着什么撒手锏不成?我猜你那先天五行真炁,似乎不能运使随心吧,毕竟是蕴养脏腑的元气,消耗太大难免会伤了根本,师弟你眉纹深重,压制命宫,此时可感觉心脉刺痛,膻中穴鼓胀?那是五行火炁大亏了。此法身有玉清云锦罩这等仙家法衣护体,又有金丹大成的道行,区区五行剑气,只怕是难伤得到我分毫,所以俞师弟还是莫要逞强才好,你这一副脏腑,可是要拿来补养我肉身之物,若弄得七痨八伤,师兄我可不喜。”彭明左手虚托着那一团yīn煞尸气,里面有团团灰白sè的烟云翻腾,间或闪过道道金sè雷光。右手食指与中指的指甲伸出一尺,好似两柄锋锐的短刃,手指交错摩擦,发出刺耳的嘶鸣声。

“如你所说,蝼蚁尚且偷生,我自要挣扎一下。”俞和皱眉咬牙,吐出一注舌尖热血,喷在右手的剑锋上,左手食指蘸着鲜血,在剑脊上点点划划。

可惜俞和这招看起来并未练成的样子,他一连吐了四口鲜血,手指反反复复的划着一个奇怪的图形,却未有丝毫异相出现。

那边彭明本就出身正玄观这等jīng修符法的门派,看俞和蘸血画符的生疏样子,禁不住怪笑连连,“俞和师弟的撒手锏,看来并不灵光,你这左一口有一口的吐血画符,是在逗师兄我笑么?可莫要符箓未成,便血气枯竭而死了……”

嘲讽的话音刚落,俞和的剑锋上忽然有奇光迸shè。一个闪烁着丝丝雷光的符篆浮现在剑脊上,即便此时身处地下窍穴,可耳边分明听见头顶不知多高处,猛然响起了一道震荡寰宇的雷鸣。

一道紫sè的炫目雷光,竟隔着几百丈泥土大地,直接降临到这地下空洞中,正劈在俞和的长剑上,剑锋好似把这雷光完全吸了进去般,登时那一柄长剑化作三尺雷芒。

这雷霆之力何等暴躁,只见俞和的衣袖刹那间化作飞灰,手掌上血肉绽开,长剑脱手。

彭明浸yín符法数十载,可也没见过一道血符箓画成,就凭空召来天上紫雷直落入地底的情形,尸妖法身那对惨白的眼球,几乎从眼眶中瞪得脱出来,他左手一挥,那团yīn煞尸气便朝俞和飞来,右手在脑后一拍,张口吐出一道金光和一道血光,两道光芒迎风一展,朝俞和当胸直撞。

“接招!”俞和伸出血淋淋的右手,剑诀一指,那三尺雷芒电闪而出!

那yīn煞尸气与一金一黑两道光芒,与雷芒交穿而过,就像败草遇见真火似的,一瞬间化作乌有。雷芒破空,朝他胸口疾刺而来,彭明根本来不及躲闪,双臂在胸前交错,想要抵住这道雷芒。

“噗嗤”的一声,长剑穿透了妖尸法身的双臂,直贯入前胸,剑锋从身体后背透出半尺。这彭明仰天张口,却没能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只见一道夺目的雷光从他口中冲出,紧接着头颅七窍里,全都迸shè出道道雷芒。

随后从这妖尸法身的周身每一个毛孔中,都绽出丝丝雷火。整个身体从那飞剑刺入的地方开始,只三次呼吸的时间内,就完全变成了纷纷扬扬飞落的灰sè碎屑。

俞和自己也被这一剑惊呆了,直到那把飞剑坠入潭水,滚烫的剑身和冰冷的潭水相激,发出类似剑胚淬火的哧哧声响,这才醒转过来,招手摄回长剑。

“你这是神霄天雷?不对,就算是神霄天雷也不可能有如此威能,你这是什么雷法?”

谢年生已经睁开了眼睛,刚好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剑,骇得面皮直跳,口中喃喃的念叨着。

俞和转头看了一眼谢年生,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雷法来自云峰真人与他同探的那座古修洞府,记在那张故弄玄虚的银箔上,俞和将银箔上的文字反复读了有上百次,可依然云山雾罩,完全不知道讲的是什么道理。但幻境中的少年似乎已经参透了银箔上的雷箓法诀,不知道多少次施展这一招御雷剑法,每次使出无往而不利,再强横的对手也是一击之下灰飞烟灭。

俞和虽然记得那召来雷光的符箓,但自己从未敢真正试过此招,他生怕符箓一成,当真晴空霹雳,落下的雷光会惊扰到其他同门,万一引起什么轩然大波,那就不好收场。

所以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雷法,故而没法去答谢年生所问。

谢年生见俞和沉思不语,忽然心中一凛,这才想起修道中人的禁忌。这别人暗藏的保命秘术,岂是随便能问的?

在谢年生的眼里,此时的俞和,可绝不再是个初出茅庐的稚儿。只凭一人双剑,能与金丹大成境界,被人收做法身,还身怀护体奇宝的尸妖大战数合。最后一式唤来九天紫雷附剑,硬碰硬的一击,将尸妖打成飞灰,这是何等道行?只怕他通辰道宗的宿老们,也没有这般威风。

你看到了人家的暗招也就算了,还要追根究底的去问,碰上xìng子yīn鸷偏激之士,恐怕翻手就是一剑飞来。当下谢年生冷汗涔涔,挣扎着撑起身子,双手抱拳一揖到地,忙不迭的道:“俞师兄,在下方才受了惊骇,一时口拙,赎罪赎罪!”

这连称呼都改成了“俞师兄”,谢年生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俞和必是罗霄剑门潜修出世的绝代高手。

见谢年生忽然这番做法,俞和心中诧异,赶忙上前扶起谢年生:“谢师兄此话哪里说来,你真元亏虚,切莫要耽搁,此地元气充盈,正是修炼真气的妙处,你我速速调元回气,待救醒吴师兄后,再做出去的打算。”

谢年生连忙点头称是,他也不敢扰了俞和,踉跄着自寻了一个偏僻角落坐下,放出一团宝光笼罩周身,闭目运气。

这尸妖一除,洞中的yīn煞自行散去,地脉窍穴本就是元气浩荡的仙真福地,之前乃是有这具道行高深的尸妖盘踞,无数年吞吐,才把此处搅得一团yīn邪。如今根源不在,纯净的元气荡涤窍穴,一截地脉如明河闪耀,霞云四合,仙光渺渺。

俞和祭起飞剑盘旋护法,闭目吐纳,这一次再不需分神戒备,自然放开周身脉络,一时间如长鲸吸水,将周遭的元气吞入腹中,玉液真元在丹田炉鼎中翻滚飞腾,河车旋动,自俞和顶门透出一柱清光,直冲向无穷尽的高穹。

这边俞和自觉修为节节高涨,那边谢年生偷偷睁眼窥视,心中又增惊异。他几十年吞吐元气,修得玉液还丹,自然对诸般天地元气了如指掌,这地脉元气恢弘浩然,但xìng子却是凝实顽固,炼气士能占据一截地脉吐纳,修为确可一rì千里,但这地脉元气似先天非先天,虽不及先天五行五方元炁中的zhōngyāng戊己土炁那般固执如纲,难以炼化,但地脉元气毕竟是从zhōngyāng戊己土炁中生化而来,炼气士纳入身体,还是需要一番真炼调理,才可转成自身真元。可俞和盘膝一坐,就有滚滚地脉元气朝他汇聚过去,也不见他炼化,只顾吞吐,甚至连那地脉元水,也是纷纷化作漫漫水汽,被俞和一股脑儿吸了。

再等得俞和头顶清光一起,隐隐有万妙天音浮现。这般异相纷呈,谢年生只在道家轶闻中看过,数万年前有纯阳散人,偶得大罗真传妙谛,一身道行通天彻地,最后肉身得证天仙道果,平地霞举飞升,传说这纯阳散人静坐吐纳时,好似海纳百川,有万种天地元气纷纷来投,顶门有皓月之光上达三十三天,可神游仙阙。

眼前俞和这般异相,与那传说何其相似!谢年生心知其中定有非同寻常的大玄妙,绝不可唐突,当下心中暗省,闭目,闭嘴,收心运功。

这一打坐便足有半天光景,两人神完气足。扶起吴华,谢年生拔出吴华肋下的木剑,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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