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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引-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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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摇摇头,笑道:“那时王庶人将废,阿翁遣人传我入宫相劝,我也怕做不到,你就对我说了四个字‘尽力而已’。所以,如今我也对你说这四个字,尽力而已。”
  “那你为何还要同去?”他神情稍缓,却仍不大理解。
  “那我可不可以同去?”我脱口便反问他,想他并无理由不肯。
  他不说话了,盯着我若有所思,这才颔首默认。我得了意,即刻请茜娘取了身仆人衣衫入内室换装改扮,及毕事出来,他倒也老老实实在等着我,不曾自去。
  出了皇城,晁衡跨马在前,我既扮作庶仆,则应随在马后行走,但他看着不忍,先是要与我同乘,这倒看着不像,便好说歹说,终是又牵了匹马来,各自骑着而去。
  潘御史的居处倒有些远,穿街过巷费了快两个时辰,而至其门首一看,竟是破旧不堪,连块匾额都没有。晁衡说,这是潘御史在东都的借住之地。
  我也知两京房地价格昂贵,并非人人都置办得起,但依着潘御史这个正八品上的职衔,所得俸禄是完全租得起一处干净宅邸的,却至这般境地,倒不得不令人好奇。
  “下官司经局校书晁衡冒昧到访,敢请潘御史赐见。”晁衡向大门内恭敬喊道,一面轻轻扣门。
  里头应得倒快,话音未落,大门便摇摇晃晃地打开了。开门者是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壮年男人,瘦高身形,青白脸面。我觉得这是潘家的仆人,才要以庶仆之份去与他交涉,晁衡却扎实地对他拜了一大礼,口呼:多谢潘御史赐见。
  怎么?好歹一个御史,竟清贫至此?!
  我着实有些不敢相信,愣了许久,直到他请晁衡进门,晁衡暗里拉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至其庭院,一无中堂,二无廊厢,直直的就只内外两进院落,而更无婢仆之属,搬席置案的是他的儿子,迎客奉茶的是他的妻子。
  一时,他与晁衡相对而坐,我则因身份之故候在进门之处的屋檐下。好在这院子不过十步见方,他们说什么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虽早闻晁校书才名,也见过数面,却从未与校书有过交情,不知今日到来所为何事?”
  不及晁衡开口,潘好礼却先直言了,但态度大方坦然,倒透着一片诚恳之意。晁衡略沉了沉气,礼敬道:
  “下官也知实在唐突,但此事干系重大,也只好失礼了,还请潘御史务必听晁某说完!”
  潘好礼闻言神情一紧,眼色发惊,随即便要一旁侍候的妻儿退入内院,才道:“但说无妨!”
  晁衡笃定颔首,先将目光向我拂来,我亦回以殷切之态,盼他愈发从容。少时,他便将原委内情述告了一回,我细细听着,不但未有疏漏,且语言详实,具陈利害,令人不必再多问,亦无可反驳。
  “下官自知与潘御史并无深交,但晁某侍奉太子,便不得不尽人臣之责。此事关乎国本社稷,潘御史忠正敢谏,不知愿不愿意……”
  “哈哈哈……”晁衡一语未了,潘御史却忽然抚须大笑起来,“若不知你这位晁校书的来历,但凭你的口才和外表,谁会觉得这是个外邦人呢?”
  这话倒是夸赞之意,晁衡不觉生惭,低了头:“陛下与太子对晁衡有大恩,晁衡不才,叨蒙御史谬赞,唯有尽力而已。”
  潘好礼不住点头,笑容渐渐淡去,变得极为郑重:“陛下立后之意我也早闻,武氏之心昭然若揭,便是你今日不来找我,我也会上书向陛下陈言。如今,就借晁校书这一把力,潘某明日便将奏疏呈上,但有消息,必尽告之,请君安心静候!”
  至此,晁衡大喜过望,激动之余忙向潘御史再行大拜之礼,而我也难以描述心中雀跃之情,只跟着他拜礼。
  潘御史扶起晁衡,二人目光对视,却比先前多了些相惜相投之情。于是仍旧入座,彼此又谈讲了些经文公事之类,愈发融洽,大有相交恨晚之意。
  “我只道这位潘御史是刚正之臣,却不想一家清贫得比寻常百姓还不如,更算是一位廉吏。”
  回鸿胪客馆的路上,没了先前的担忧,我将一腔好奇、敬佩之情都迫不及待地说与晁衡听,他亦有感叹,笑道:
  “是啊,我听闻,潘御史是将自己的俸禄多数接济了贫穷的亲朋,自己则甘于简陋。今日一见其家,我也着实暗惊。”
  “如此清严之人,刚直不阿,他上书言事,想来父皇一定能听进去,将立后之事作罢!”
  晁衡笑而颔首,却不再说这个,转道:“玉羊,你为何今日一定要跟着我?”
  “你怎么还在想这个!”我不禁扬声,嗔怪道:“我么,就是为了给你壮胆啊!我想陪着你,也算是自己给太子出了一份力,不能叫你一个人将此间功劳都占了去啊!哈哈哈……”
  他只得无奈摇头,哭笑不得:“你啊,就是顽皮!”
  ……
  此后数日间,我日日拿着父皇所赠的玉环出入宫禁,名为探望父皇,实则打探消息。至第五日上,仍是不闻动静,未免父皇起疑,便索性转去了华妃的殿阁,也算是个掩人耳目的双全之法。
  未申之际,眼看天色向晚,想又是扑了一天的空,便向华妃告辞离宫。然而,行至丽春台下,偶一抬眼,却意外地遇见了太子。他从西边的贞观殿走来,而贞观殿正是父皇的内朝。
  我上前与太子见礼,他向我一笑,脸色明朗,开口就道:“妹妹进宫了,倒是巧啊。”
  他并非第一次唤我‘妹妹’,只是经历了诸多事情,如今再听来,则更觉亲近友爱。我有意问他前朝之事,又怕过于直接,便只道:“殿下近日可好?”
  他笑意更浓,复抬头挺胸,却忽道:“有晁衡暗里为我走动出力,我岂能不好?我从父皇那里来,监察御史潘好礼上书谏言,反对父皇立武氏为后,父皇采纳了。”
  我闻言不知该惊该喜,一时愣怔,心潮暗涌,只想若早知他这般直接,我也该直接问了。
  “其实这是人臣应尽之责,太子于我夫妻二人有成全之恩。”想了半晌也不知说什么好,便十分不好意思地道了一句,罢了忽觉其中存疑,因问:“这是晁衡私行之事,殿下如何得知呢?”
  “乍一闻知此事,我也百般奇怪,想这潘好礼其人我从未见过,他如何能帮我呢?便先遣家奴请他一见,这才得知。”
  “原来如此。”我不觉点头,越发觉得这潘御史为人清正,心生感慨:“说到底晁衡也只是碰巧,潘御史原本就是要上书谏言的,殿下若要嘉奖,则只需嘉许潘御史一人。”
  “潘好礼的这份情我自该记得,可晁衡之心,更令我欣慰。倒不是小看他,我是实在没想到他一个外国人,能有这番见识本领,而这其中,想必也有妹妹你的功劳吧?”
  “我……”我闻言一阵羞惭,又是不知如何回答,便仍旧道:“殿下于我夫妻二人有恩,我们理应为殿下分忧,而况事关社稷安定,并非只关乎人情。”
  “嗯,我都明白。”太子微笑颔首,也不再多言,略时便与我同道出宫。
  “说起来玉羊还未有机会恭贺殿下大婚之喜,今日凑巧,便就顺贺一句,愿殿下与太子妃恩爱绵长,白头永偕。”
  一路沉默倒是无趣,便趁兴提起这一件喜事,但太子听了倒很平常似的,却笑着反问:
  “我大哥也纳了王妃,你也是这么恭贺他的吗?”
  我倒真没这么向潭哥哥贺喜,也不料太子会这样问,一时不知所措,顿口难言。
  他见我难堪,却又朗声笑开:“你别为难,我只是听你方才总说我于你们夫妻有恩,想起了一些往事。那时父皇要册立你为太子妃,大哥和你便一前一后地来找我,尤其是我大哥,万分恳切地求我拖延册立之期,所以,我一直以为你们两情相悦,你会嫁给我大哥。”
  “潭哥哥……是待我很好。”我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又回忆起太子说得这番情景,不觉低了眼睛。
  “玉羊妹妹,你唤我大哥如此亲切,却总称我为殿下,不如也改口吧?”太子忽以一派热切憧憬的目光看向我。
  我暗自深深吸气,不是不愿,只是他为储君,身份特殊,就算父皇也让我将他当做兄长,却总觉称呼上应该尊敬些。
  “怎么,不愿?”他又追问。
  “不,不是……嗣谦哥哥。”我支吾着,终是不忍推辞。
  他很高兴,又道:“父皇已给我改了名字,李鸿,鸿雁高飞之鸿。”
  “鸿哥哥。”这第二声唤得便平顺多了,想这“鸿”字,寓意颇大,是个满含希望的好名字,又委实为太子感到开心。
  不多时到了宫门前,不免作辞分别,可没走两步,太子却又叫住了我。我只当他有什么吩咐,或是有话要我带给晁衡,但他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这太子之位是大哥让给我的,所以当年我才会答应他的请求,若我早知大哥所求不是为他自己,我便不会同意。”
  我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深意,又或许,我不愿深究。

  第113章 凝光悠悠寒露坠(三)

  “潘御史的那封奏疏写得实在是好!先是引经据典; 痛陈武氏之祸; 继而提到陛下生母; 昭成窦太后是为女皇帝赐死,点明了‘父母之仇; 不共戴天’; 又道嫡庶尊卑有别; 惠妃生有皇子,封后则必动摇太子之位……这一条条一项项又直接又犀利; 鞭辟入里; 令人叫绝; 我接连拜读了三遍也不够!”
  入了夜; 帐中相对,将歇未歇; 晁衡又说起白天这桩莫大的喜事; 满腔崇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比他自己得了什么好处还要激动。我看在眼里; 听在耳内,虽也高兴,可恍惚间总是想着太子的那番话。
  “满郎,平日里你辅佐太子读书; 他待你态度如何?”
  他还沉浸着; 猛听我问起,似觉不真切,顿了顿; 喜色淡去,才道:“太子温厚谦逊,待左右素来宽和,待我也一向很好,私下常有闲谈。玉羊,为何要问这个?”
  我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忽然想到便问出了口,也许是多虑了,却也连目的都搞不清楚。“哦,今日偶遇太子,听他对你赞赏有加,就胡乱问你一声,不为什么。”
  他微笑点头,不曾多疑,另道:“陛下东封之日虽尚未定,但也必不出这一二月间,使团随行观礼,有诸多细节之事需要考究。赵老师学识渊博,过几日我想登门求教,你我同去好不好?”
  “自然是好。”一同探望老师,又可沿途游散,我岂能不愿,一时转了心情,便不再多思。
  几日后,晁衡得了空闲,我二人便依约去拜访赵老师,老师在东都亦无宅邸,乃在城西观德里赁屋而居。因事先未曾遣人通报,恐老师今日不在家中,徒然空跑一趟,然而机缘凑巧,才是行至坊门,一抬眼便瞧见了老师。他骑着马从对面横街转来,应是正要归家。
  我与晁衡自是要追过去,可奇怪的是,有三五个随从模样的男子先于我们追上了老师,且将老师四面围住,似非善类。
  “赵老师!”此刻情状不明,只好连忙赶到老师身边,将那几人隔在了外围,“他们是什么人?老师可认得?”
  那几人未有行动,暂都直勾勾盯着我们。赵老师倒不以为意,却是笑着问起了我们:“你们怎么来了?”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田舍老儿绑了!”
  未及回答老师,却不知又从哪里蹦出个人来,亦骑在高头马上,咋咋呼呼,煞是凶恶。而定睛细瞧,此人的脸面我竟认得,便就是我唯一存世的“亲人”,舅父郑镒。
  上一次见郑镒,还是开元八年在升平坊家门之前,他厚颜无耻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还令人作呕。
  不知这几年他都经历了什么,倒越发嚣张跋扈起来,便如此看着,赵老师必是为他所欺。
  “郑镒,你睁大狗眼看看我是谁,怎的要攀附奉承之时便认得人,如今却似瞎了一般?!”我不留情面,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呵斥,另一边示意晁衡将老师扶下马来护好。
  郑镒大惊,眉目一横,这才认出我来,而一开口,却是极尽嘲讽,全然不似从前:“我道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一个被遣黜的贱女还敢口出狂言!你还以为自己是深受陛下宠爱的修成县主吗?趁早休管闲事,我还可看在我那死鬼姐姐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否则……哎哟!”
  我并不为他这一口污言秽语而生气,反倒觉得他不知内情,猖狂可笑,但当我正要驳斥回去,却忽见凭空飞来一个什么物件,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他的鼻梁。一时间,他鼻血直流,痛呼号啕,险些一头栽下马去,幸亏他这几个随奴接了一把,才慢慢站稳了。
  “玉羊,你来陪着老师。”
  郑镒那里正乱着,我也不知何故,直是想笑,晁衡却将我拦到了身后,而与他相视之间,我倒明白了:
  “哈哈哈,刚才那东西是你扔的吧!”
  他含笑点头,复将我送至老师身侧:“让我来料理。”
  我自然听他的话,安心顾着老师,顺便与老师询问了此事。原来,老师先前行路时无意走在了郑镒的前头,挡了他的视线,而又理辩不通,才遭郑镒恶意欺凌。
  “你们这些狗奴,都别扶着了!还不赶紧上!这个人,就这个人!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我有重赏!”
  片时,郑镒缓过神来,双手捂着鼻子,气得直跺脚,一腔怒火便都转向了挡在前头的晁衡。那几个随从领了命,即刻向晁衡围上来,只是看着晁衡神态自若,也都不大敢动手似的。
  晁衡一笑,背手道:“且先不提当街行凶所论何罪,便是以下犯上,折辱命官,就够各位徒刑三载,或有重者判以流放二千里,更甚者绞刑。到那时,我看你们如何去领他的赏!”
  晁衡所言是唐律里‘殴打制使府主’一条,我倒不知他还留心过律法,一面心生钦佩,一面也觉得如此威吓实在有效。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这些爪牙便一个个忌惮起来,你看我,我看你,非但无一上前,反都后退了几步。这情景更令郑镒恼怒,顾不得脸上的伤,亲自动手推这几人向前:
  “你们倒是听他的!什么命官能大得过张相公,只管打,我保你们毫发无损!”
  旁的也就罢了,猛听他提到“张相公”三个字,我便登时一心惊。想郑镒如今这样大的声势,必定是入了仕途的,而在这京中官场,又是莫大的命官,能被人唤作“张相公”的,也就是燕公张说了。
  郑镒这种宵小之辈怎会以燕公为倚仗?
  晁衡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回首向我看来,但我哪里懂得,只好与他一齐将目光转向了赵老师。赵老师深深蹙眉,脸色暗沉,默然摇头,似乎是知道内情的。
  天解困局,郑镒的话失了灵,他的手下始终不敢替他作恶,而这犹疑僵持之间,东都巡城的金吾卫恰好巡察到此。
  我们占理自然不怕,而那郑镒却竟是欺软怕硬,那队卫士还未走到跟前,他便落荒而逃,临转身还逞了一句口舌:
  “此仇暂先记下,总有报还之日!”
  草包之言不足为惧,我与晁衡面对一笑,不免宽慰起赵老师:“我还以为他多大的本事呢!老师此番受惊了。”
  “我无妨,但方才听来,此人还是你的亲族不成?”赵老师不在意自身,却是满脸疑惑地问我。
  倒不意外老师会问起这个,又想着晁衡定然也不明白,便索性一道解释了:“说来还不是什么远亲,他叫郑镒,是外祖的庶子,我母亲的庶弟。父母去世后,我想着有所依靠,便孤身来到长安寻亲,可他不肯相认,更不愿收留,我便再未将他当做舅父。也正因此,才有了我后来混入国子监的事。”
  “你这孩子当真受苦了。”老师听来长叹一声,神态万般怜恤,“也罢,家门不远,我们先回家再说。”
  尚有诸多疑团未解,又原本有事求教,我与晁衡自便跟随老师而去。晁衡一手牵着我,眼里饱含着柔情慰藉之意。
  及至老师家中,于中堂安置了,老师便说起方才这桩事,再一提“张相公”,其中缘故竟令人瞠目结舌。
  “他不认得我,我却知道他。原不过就是礼部当差的一个胥吏,只因有几分才貌,也算知书,喜逢迎善攀附,前几年倒被燕公看中,做了张家女婿。故此人前人后,倚仗燕公之名,寻常无人敢得罪。”
  “那燕公何等人物,竟如此不识人?!”我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而惊疑之间却看晁衡只是一副平常态度,似有隐情,便道:“你不感到奇怪吗?难道你早就知道?”
  他抬眼看了看老师,这才向我点头,道:“你同我说过你的经历,后来开元八年那次,郑镒寻到升平坊,我都看见了。及至去了太子身边侍读,也有机会见到燕公,他的家事也是偶一得闻。玉羊,我不想提起你的伤心事,所以才一直没告诉你。”
  我不由叹声,一时也看淡了许多:“其实我哪里会为他伤心,不过就是为燕公不值。自在学中时便知道燕公的名声,文坛领袖,‘燕许大手笔’,如此高逸俊才,怎会与那种小人扯上关系?”
  老师闻言倒忽然笑起来,看着我们说道:“你们呐都还年轻,朝中人事何其繁杂,一两句是说不清的。我不敢妄议燕公为人,但其才名之外,也并非完人。我从前便说过,燕公与陛下有师生之谊,是深得陛下倚重的老臣。然虽则文采冠绝,却也颇有自许之心,而又生性骄躁,同僚中少有入其眼者。如此性情,便难免有郑镒这样的小人趁机攀附,这也是世间常理。”
  这般听来,倒是我将事情想得简单了,不觉暗叹,人心难测。晁衡那里亦有些深思之态,略时说道:
  “如今陛下东封在即,燕公既总领封禅诸务,这一时定然更加自得,亦不免疏忽管教家事。倘若郑镒仗势,再向老师寻衅,老师不能没有防备,近日出入还该多带些随从才是。”
  晁衡这话倒虑得实在,又想郑镒毕竟与我有这一层关系,难免不会另有记恨,若真因此危及老师,也是我的罪过。
  “是啊老师,我想,要不这一两日我来跟着老师,反正我素日空闲,正好侍奉老师!”
  “哈哈哈,好了好了,别担心。”我们为老师深感忧虑,可他自己却仍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直是挥掌朗声大笑,“你们想啊,既是东封在即,他们便更不敢真的惹出事来,否则影响了燕公的声誉,究竟又是谁的损失呢?况且你们今日来找我必定有自己的事,便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
  看老师如此豁达,我们便只好暂放心绪,转而说起此行的正事。晁衡准备得细致,赵老师解答得也详尽,这师生间好一场淋漓尽兴的谈话,直至日落黄昏才算结束。
  告辞老师出来,天边晚霞瑰丽,仿若熊熊火焰,映照在每个赶路归家的行人脸上,宵禁的鼓声快要响起了。
  “满郎,你说世间人心都是很复杂的吗?你将来会不会变?”我望着晁衡被霞光辉映的右脸,轻轻地问他。
  “年岁渐长,处境变迁,该会变的。”他微微一笑,答得很轻松。
  “嗯,这倒是实话。”我忽然觉得自己问得有些无聊了。
  “玉羊啊,人心所求都是会变的。比如我初来大唐时只一心求学,遇到你后,便只求和你永不分离。”
  “……那以后呢?”
  “以后么,求下一世我们再做夫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给下一本文《小舟晚归》改了个封面,小可爱们喜欢吗?
下一大章就是正文结束章啦!番外我会用第三人称写~(#^。^#)

  第114章 镜里心心心里月(一)

  封禅的出发之日终于定在了开元十三年的十月十一。
  是日; 自皇城端门起; 至黄道桥、天津桥、星津桥; 乃至向南数十里长街皆是人头攒动,全城的百姓都来围观这场盛世之行。御辇中的帝王志得意满; 雄姿英发; 身后跟着百官贵戚、四夷君长、诸藩使节; 泱泱乎而变风云,荡荡兮而弥山岳。
  不知这场盛典要耗费多少时日; 热闹散去之后; 与我而言; 这就是我们夫妻婚后的第一次分离。
  “夫人; 用午食吧。”
  心中牵挂着远行之人,不觉便入了神; 忽听茜娘叫我; 抬眼时她已将饭食摆在了我面前。
  “校书刚走了半日,夫人就想得这样了?”她低头莞尔; 倒是拿我取笑起来,“我听人说,此去封禅也不过一二月光阴就能回来,夫人是经得大事的人; 这般模样倒不像了!”
  我也直言笑道:“你哪里是来送饭的?是来笑话我的吧?你的吉麻吕未跟着去; 一家子团团圆圆的就来拿我打趣!”
  她到底脸皮薄,经不得我一句,立刻脸红了; 缓缓才道:“校书临去前多番交代,要茜娘周全照料,我还不是怕夫人多思伤神,于身体无益嘛!夫人午后便不要一个人呆着了,我看井上公子那里热闹,良和子夫人也活泼,何不去凑个乐?”
  茜娘不提,我倒真没惦记到真成那处。说来,真成因腿伤初愈,经不得长途跋涉,终究不曾跟随封禅。然虽则留下遗憾,却到底另有收获,且足可抵得过十次封禅——他和良和子于上月完婚了。
  燕尔新婚,浓情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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