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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入局来-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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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谷没有打算搭理她,现在估计着是要泡在池子里睡会儿了。
    殿里,声音更静,她清楚的听到浴池边上男子平稳胸膛起伏和鼻间细细的呼吸声,白初目里黯了黯。
    他这一睡,也不知道要睡多久,白初百无聊赖的转动着身子环顾他的寝殿一圈。先前的狼藉早已不在,但墙壁上的爪印却没有消失。
    尖锐的爪痕,深深凹陷入墙寸余,明显是用了几分力气。
    她抬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右手的中指指甲竟有些断裂。听梵谷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她突然癫狂入了魔障。
    魔障么……
    她收回目光,微垂下眼,面上神情变得稍微复杂起来。
    一种没由来的恐惧在从内心深处溢出来,直袭肺腑,直入每一丝血脉神元。
    婚前肆意妄为与梵谷交(和谐)合的后果,就是她已经慢慢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
    由仙入魔不可怕,神仙是神,魔神也是神,两者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可若是为坠为堕神……绝对不容于天地之间,必受天谴。
    神并不是三界里至高的存在,神之上有天,天有天道,决不允许一个堕神存于世间。
    她心底的理智告诉她,她必须尽快与梵谷大婚了,可白逸受天雷的伤势未愈,暂时还不能接任狐帝的位置。
    带着帝位嫁,便等同于带着青丘一同嫁了,她绝不能带着帝位嫁梵谷。可是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跑出来的堕性还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心事繁杂如渔网,层层绳子,千千结,纵横交错,搅在一起时是一团繁乱。
    梵谷在里殿的时间很长。
    殿里很静,两旁的蜡烛早就烧去了大半截,晕黄的灯光映在眼底,恍恍惚惚的迷乱了她的眼。
    到底是折腾了许久,浑身酸疼无力,眼皮一垂就变得越来越沉,其实没有多少睡意,就是烛光晃得眼睛累。她微微阖眼,就想着稍微闭一闭眼。
    眼刚下阖,就瞥见浴池那边,屏风上的人影动了动。
    些微的睡意一扫而去,她陡然睁开眼,盯着那抹身形,目光一瞬不移。
    而后,梵谷穿着中衣从屏风那头出来,也不看她,摆手熄灭了一室的灯。
    眼前陡然暗了下来。
    狐狸本来夜视就不弱,即便熄了灯,她也能清楚看到室内的情形。
    她看着梵谷向床榻走去,掀了被,上了榻。
    至始至终没有搭理过她半点。
    不甘就这么被忽视的白初皱了皱眉,闷着声音开口:“放我下来。”
    声音回荡在殿里,片刻便消匿在空气里,他依旧不搭理她。
    白初抿唇,声音软下来些:“现在……什么时辰了?”
    梵谷在床上躺下,“戌时。”
    “这么早就睡?”她软声说着,“现在还早,你平日也不是这个时候睡的,要不再起来,同我聊聊?要不……把我放下来?”
    梵谷扯着被子翻了个身,没接话。
    白初心一横,娇软着声音,“梵谷,梵谷……”
    一声一声,声音糯糯,轻软得似能被风吹起。
    她看着他的眉宇皱了皱,心念一动,更加软着声音说着:“时间这么早,你一个人睡怎么能睡得安稳?不若放我下来去陪你?”
    梵谷一把扯下了床钩上的床帘,遮住了她的视线。
    白初咬唇,“梵谷!”
    没人搭理她。
    “梵谷梵谷梵谷梵谷梵谷!!!”白初从小到大,一贯的念头是,自己不舒坦的时候绝对也不让人家舒坦。她还没有睡,即便是大吵大闹也不叫别人睡得安稳,“把女人吊在房梁底下,梵谷你不是男人!”
    床帘一下被猛地从里打开。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
    白初一呛,狠狠瞪他,“放我下来!”
    “昨儿一晚上没合眼,今天又被你折腾成这样,能不能让我好好躺一会?”梵谷瞟她一眼,伸手合上床帘。
    床帘合上的那一瞬,白初眼尖的瞟见他另一侧受伤的肩膀处似乎没有上过药的迹象。心里头不知道为什么别扭万分,她皱着眉盯了那床帘,“你……好歹上个药再睡。要是自己上药不方便,放我下来,我上药技术很好的——”
    “闭嘴。”
    白初皱着眉不说话了。
    明明上午在青丘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态度,也不知道是怎么惹了他,整个晚上他都对她不冷不热的。
    这样的情形,自他们相识相交以来的数多万年都不曾有过。
    以往,她便是再怎么惹火了他,他至少都能挤出点笑来阴森森的和她说话,今天怎么……这么怪?
    原本满是灯光还存时就留着点睡意,眼下烛火全灭,暗沉沉的环境里倦意就如潮水般的齐齐涌来。
    被吊着的滋味很难受,倦意一下有,一下又被长绫的磨搓惊醒。
    反反复复了好多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皮慢慢下沉,整个脑海一片混沌。
    迷迷茫茫间感觉手腕上的束缚突然消失,她的身子骤然下坠。
    然后,被下方的双臂稳稳接住。
    猝不及防,意外之至,她有些恍惚,恍惚在他的臂弯里。
    眼皮这个时候越来越沉,她靠在温暖的胸膛上,侧脸能清楚感受到他的中衣熨帖柔软,温温热热,莫名其妙的困倦感自阖上的眼帘深处侵袭直整个脑海。
    她埋首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几番混沌,几番飘忽。
    梦里,是满满盛开的曼珠沙华花海,不同于黄泉路边的火红花色,而是如云朵般的洁白玉色。白色花海里,男子一身绛紫辉丽的长袍,光凭一个背影就叫人移步开眼,梦里,她唤了他一声。他转身过来,倾城容颜,微微一笑间,艳光绝色。
    心好似被那笑融化了去,暖暖的,软软的,化成了一滩水,蒸腾成了一片云。
    整个人都飘忽起来。
    她朝他走过去,他微笑着站在那里等着她过来。
    走近了,他朝她伸出了一只手。摊掌向上,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如玉般紧致好看。
    她的手搭在他的掌心,他轻笑,弯了五指攥住她,引她入怀。
    她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漆黑的眸子霎时变为金色,五指变爪,直接将他撕成了两半!接着化身为狐,一口将他吞进肚子里去——
    “梵谷——”
    白初惊惶着睁眼,入目的光线明明亮。
    身下绵软,眼前是略微熟悉的床榻,微一阵恍惚才意识到自己是做了个噩梦,床榻一目了然,除了被褥只有她,白初心里猛的一紧,下意识的掀开被子看里头是不是有血迹。
    “醒了?”熟悉的声音淡淡传来,接着,床帘被人由外拉开,梵谷赤着上身淡淡看她,“醒了就过来给我上药。”
    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濡湿,望着梵谷,白初轻轻松了一口气。
    “别傻愣着,黄泉那边的花海有动静了。”
    提到花海,白初神识清醒过来,利落的下了床,“花海怎么了?”
    “有下人来报,今早曼珠沙华变成白色的了。”
    白初心里猛的一悸,“白……白色?!”
    “大惊小怪。”梵谷睇了她一眼,“曼珠沙华灵力被吸尽,那一身血色自然也消匿了去。”
    白初好一会儿才恍惚过来,“你是说,花海上的琉璃石有反应了?”
    “反应倒是有,但具体怎样也要亲自去看过了才知道。”他走过来,将个药瓶塞在她手里,“别愣着,说好了给我上药的。”
    “哦。”脑海里还是回想着之前的梦境。神梦一般能预见些往后发生的事情,可是那个梦也太……
    白初心不在焉的接过药瓶,扯开塞子就仰头往嘴里送。
    梵谷眼疾手快把药瓶抢了过来,嫌弃着看她,“白初,你是真饿了?”
    “啊?”白初浑然不觉。
    一只手直接覆上她的额头,纳闷着开口,“没烧着呀?莫不是吊了一个时辰血脉不畅,直接变蠢了?”
    白初皱着眉打落他的手,“不是要上药吗?药呢?”
    梵谷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把药再递了过去,不忘加了一句,“这是药,别忍不住一口吞了。”
    白初瞪了他一眼,“莫名其妙。”
    “……”

☆、章一三四 我心悦你

梵谷肩头的伤口昨日没有处理,今日看过去,依旧是血淋淋一片。
    仔细一看,的确是伤到了骨头,血色里头清晰可见的肩胛骨上有利齿划过的痕迹。
    药粉匀匀洒在上头,白初打量着他的伤口揶揄道:“梵谷,你皮真厚,我用了那么大力去咬,竟然就只咬下这么一块地方。”
    梵谷抽了抽嘴角,“你是要把我整个肩膀全咬下才甘心?”
    白初撇撇嘴,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纱布,盖在伤口上。
    梵谷倒抽了一口凉气,“轻点。”
    “昨日顶着伤口洗了澡都不喊疼,上个药倒哼唧起来了。”说是这么说,纱布下手缠绕的时候倒是动作轻柔了下来。
    伤在肩处,是个经常需要活动的地方,绷带并不好绑。换做另一个人来定是要手足无措,白初到底是从小到大没少挨过打受过伤的,换药绑绷带的技术也是一流,绷带在他腋下绕了一圈到背后,不一会儿就将那伤口处的绷带稳稳固定。
    “这伤让它自己好,怎么也得养上那十天半个月。这一段时日里,左臂尽量少抬。”白初将绷带多缠了几圈,在他腋下三寸左右系好了结,这样平时穿衣也不会影响,“话说,被咬掉的那块肉找不找得到?”
    梵谷回眸看她,“想知道?”
    “能找到最好,到时候使个愈合复原的术法,伤就立马好了。”收拾完了药瓶药罐,白初在一旁水盆里净了手。
    素手洁白,皓腕光滑平整,昨日被缚神绫缠出来的伤口,睡了一晚后早就自动愈合了。
    梵谷给她递上一方帕子擦手,悠悠道:“那块肉被你嚼了,此刻在你肚子里。”
    难怪今早醒来觉得灵力略有些涨幅……
    白初回望了他,擦干净手上的水,谄媚的挤出个笑来,“陛下真是舍己为人。”
    梵谷冷冷回了她一个笑,皮笑肉不笑,张开那只没受伤的手臂,“更衣。”
    还真准备拿她当下人使唤了,白初扔开帕子,上下打量他一眼,“陛下若是想更衣,方便点的便自己念个决。要想享受点就把殿外头守着的侍女喊进来服侍。本尊,可没做过伺候人的事情。”
    “衣服在后头的帘幕外。”他看也不看她,手依旧伸着,末了,加了句,“你让我冥府秩序大乱,昨天,我只吊了你一个时辰。”
    话里的威胁明明显显。
    “这给人穿衣服的事情看起来也挺有意思。”白初一把扯开后头帘幕,微笑着,“陛下今儿是想穿那件白紫相间的呢,还是那件银纹绣着卷云的?那件袍摆绣着曼陀罗的略有些眼熟,好像和我今天穿的是同一款。”
    话落,最后说的那件已经搭在了她手臂上。
    白初挑挑眉,低目瞟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这是今早起来新换上的。
    两人关系定了后,梵谷的寝殿里,从来不会缺白初的衣裳,白初的寝殿里,也少不了梵谷的常服。
    白衣下摆,紫线勾边绕就的曼陀罗花,白紫交叠,层层霜染,灿烂而奢靡。
    两人的衣裳均是按照服制着九天最好的织女织就。因着两人品级地位相当,服制面料几乎相同。再加上两人原本就关系亲近,织女便偶尔偷偷懒,相同式样的衣服作成男女两件。
    尤记得,他们第一次相识时,身上衣服款式纹样就是一样的。
    四海八荒,除了对方,再无人跟他们两人有相同样式的衣服。九州三界的神尊里,只有他们两人才有可能有一样款式的衣裳。
    此时此刻,白初亲自给梵谷穿衣,系衣带时,免不了和他有些肢体接触。
    头低在他胸前,纤长的指节灵活系结,系了里边再系外边,系好衣襟,再将那腰带围上。
    微垂的长睫齐整,里头隐见金瞳的越光,分明嘴上不满,真正做时却耐心而又细致。系好腰带,环上玉玦,还不忘将那玉玦下的流苏穗子梳理顺畅。
    她围着他走动间,长袍下摆的轻扬,袍摆处的曼陀罗一下下跃动着,轻轻拂过他衣袍下摆的同样纹路,交相辉映,似花开并蒂。
    梵谷眼底浮出隐忍不住的淡淡笑意,拉她入怀,亲吻上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喃喃,“白初,我心悦你。”
    “什么?”那一声太轻,呢喃得有些含糊。白初只来得及听清自己的名字,这句话就过去了。
    梵谷微微笑笑,执了她的手,“该走了,去黄泉看看花。”
    ===============这里是看花会看出事的场景分隔线=============
    黄泉路两旁,入眼,是一片圣洁的白。
    不同于往日的高傲挺立,此刻的曼珠沙华个个垂冠低首。花瓣如丝,淡仪淑容,因为化开无叶,卷瓣簇簇交叠间,散开似浮云轻飘。
    层白花海俯首里,一袭青衫背影端端映入眼底,长发如瀑,直直垂于膝弯。
    似是察觉到什么,身影微动,稍稍偏头,露出一张精致的侧脸,侧露的额上,隐有淡紫纹路,神秘非常。
    微凛的神泽四处散开,周遭飘过的生魂个个低首不敢抬眼去看。
    白初和梵谷还未到黄泉,隔了老远便看到了那样一番景象。
    清风拂过,曼珠沙华袅袅娜娜,青衫隐隐在一片白色里,陡然被一花丛里一抹突现的白影一拉,整个身子跌到花丛里去。
    “狐狸你又使诈!”
    女子的声音恼意半含,刚出口便被一阵清洵的笑掩了下去。
    花丛里,男子白衣,洋洋洒洒起了身,伸手,牵起青衫女子。
    极其熟悉的俊美容颜,额心淡金神纹里头的金泽似乎比以往更深。只一眼,白初心头猛跳。
    即便心中早有准备,但真切看到人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自内心深处溢出的激动喜悦无法言表,心头一股冲动,只想飞奔过去,扑到他怀里,听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唤她一声“阿初”。
    花丛那边,男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头微偏,往白初这边方向看过来。
    白初在他头偏动的当即飞快拽过梵谷挡在自己身前,而后猛地一扯,两人一同避到一旁的巨石后。
    梵谷倚着石头看她,“怎么,你不想见他?”
    白初目光飞移开巨石,往之前男子方向一瞥,见那人再没往这边瞧时,才轻轻松了口气。
    “怎么会这么快?当年池夙魂飞魄散,凝魂用了整整三万年,他这才过了几个月?”白初拽着梵谷的袍袖,不自觉用力攥紧。
    “池夙当年是真正祭了天地,你哥顶多算是诈死,能一样么。”梵谷眸中凝亮,盯着她,伸手覆住她的手,“你怎么回事?这么紧张,手都是冷的。”
    白初咬唇,撇开眼不看他,偷偷往巨石外边看,眼见着花丛中那两人正并肩往这边过来。
    她大惊失色,“梵谷,你修为比我深,使出的障眼法不容易被我哥发现,你使个术法,把我这一双眼珠子变成黑色,快!”
    梵谷皱眉,“不变会怎么样?”
    没问原因,只问后果,他知道了什么?白初目里惊惶一闪而过,眼见着那边两人越来越近,她没那么多功夫去琢磨梵谷,盯着他,“你变还是不变?!”
    梵谷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不说就算了。”偏头,绕过她,直接走出巨石,下一刻,宽袖里一沉,梵谷低目,嘴角一抽。
    她竟然变成小狐狸钻到了他袖子里?
    一身毛茸茸的的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唯恐周围没地方藏。
    眨眼,一白一青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白衣长袍,清俊淡漠,正是白炘。
    梵谷的目光落到白炘身旁的那人身上,青衣华美,容色妍丽,额心淡紫的神纹瑰丽,与他如出一辙,即便之前从未见过,但只一眼,便不难得知她的身份。
    他父亲唯一的长姐,曾篡了他祖父的魔尊位,又反被他父亲夺了位的人。他的嫡亲姑姑,重瑾。
    三界里,曾经最为叱咤风云的神女。
    只片刻便收回目光,梵谷朝两人微微颔首,“两位神尊,久违。”
    “魔尊。”
    这一声淡漠,语调平常,梵谷袖里的狐狸却听得抖了抖。
    青衣女子有一双同梵谷同样深邃细长的眼,她上前两步,上下打量梵谷。
    漆黑的眸里,波光流转,不多时嘴角一勾,轻轻扬起,“袖里藏着什么呢?”
    梵谷淡淡回望她,“一只狐狸。”
    袖子里,白初在他臂上重重一咬。
    “狐狸?”女子挑眉,意味深长的往白炘处一瞥,“你亲戚?”
    白炘的目光淡淡瞟过来,在梵谷袖口一落,“魔尊在九幽养狐狸?”
    袖子里白初牙齿抵在他手臂上,只要他敢多嘴半句,就会直接咬下去。梵谷牵了牵唇,“白初的宠物,放在我这代养一阵。”
    “她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养宠物?”白炘伸手在半空一勾,“本尊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小狐狸能入得了她的眼。”
    袖子里的白初还未来得急抓稳梵谷的手臂,便直接被这一阵力道吸了出去。

☆、章一三五 混账

遍体通白的小狐狸,缩着脑袋埋在白炘怀里,任他怎么拽着她的尾巴折腾也始终不把头抬起来。
    “这小狐狸,模样倒同阿初挺相似。”
    梵谷微微移开眼,“也许正是长得相似她才养的。”
    “是么。”白炘嘴角牵出一个笑来,伸手在狐狸毛皮上抚了抚,对身旁人说道,“这身毛皮不错,要不要扒了给你做个围脖?”
    狐狸身形一抖,爪子狠拍了白炘一把,直接跳到地上来,眨眼,变回了人形,却是背对着两人,面朝着梵谷,口中无声说着:“帮我,眼睛。”
    那一双眉紧张得几乎扭到了一起,金眸里头满是恳求神色。
    梵谷蹙了蹙眉,偏眼,瞟见对面白炘双目冷了下来,淡淡的声音出口:“背对着人又是怎么回事?又闯祸了?”
    白初神容一紧,更加苦郁的看向梵谷。
    “转过来。”
    白初咬唇,手心攥着袍袖,攥得死紧。
    “转过来,本尊不说第三遍。”话里威严凛盛。
    白初盯着梵谷,嘴唇咬得发白,心一横,飞快转身低头屈膝,“尊上。”
    头低着,眼垂着,腰躬着,双膝曲着,又是一个分外标准的常礼。
    白炘淡淡眄她一眼,尚不明白这担了君位的丫头又闯了什么祸,“起身说话。”
    “诺。”白初低低应了声,直起身子,头却仍旧低着。
    白炘目视白初低敛的举动片刻,“抬起头来。”
    白初抿着唇,轻轻抬头。
    白炘蹙眉,“眼睛闭着做什么?”
    白初抬手做揉眼状,“风大,进了沙子。”
    瞎话都不会编,黄泉路旁哪来的沙子,哪来的大风。
    白炘沉了目,“睁开。”
    话里,不容她半点违抗。
    边上的梵谷手悄悄放置背后,借着袍袖遮挡,指间快速结了个印。
    于此同时,白初抿着唇睁开了眼。
    漆黑的眸子剔透,四目相对,白初在白炘眼里看到了自己眼睛的颜色,心里头高高紧悬的巨石缓缓落地。她飞快扬出个笑来,“哥哥。”
    白炘淡淡看她,“方才为什么躲着?”
    “躲着?阿初有躲着?阿初不是站在您面前么,哪有躲着?”白初睁着眼睛瞎敷衍。
    白炘不吃她这一套,“老实交代,又闯了什么祸?”
    “绝对没闯祸!”她说得一脸真挚,伸手指了梵谷,“不信你问他,我绝对没闯祸!”
    莫名其妙被拉来躺枪的梵谷莫测的看了白初一眼,点头应付。
    白炘狐疑看她一眼,“是么。”
    “千真万确!”剔透的眸子里面是倘然。
    旁边看热闹看了好一阵的青衣女子突地笑出了声,“狐狸,你家的小阿初,十多万年里倒是有些长进,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啧啧……”
    白初目中一紧,瞪向白炘身旁的人,目光一落,眼里便微微露出些惊诧来。
    不是原来借了凡人壳子的明时模样,这一张脸,三分傲然,四分肆意,三分张狂,三界里难寻的美貌姿色,上挑的眼尾轻轻,双目深邃似夜里月光照耀下幽潭,清冷中透着凛凛威严,只一眼,便好似能看穿所有。
    这一双眼,悠悠含笑望着她,里头清泽隐动,危危险险。
    白初被这一眼看得浑身不舒坦,她不自觉的挺直了背脊,冷冷迎上她的目光,“本尊该叫你一声明时呢,还是重瑾?”
    “重瑾那个名字不好听,还是明时听着舒坦。”明时上下打量她一眼,笑笑,“小阿初,你就从来不懂得对长辈用用敬称?”
    “论长,本尊辈分在你之上。”白初被她看得不自在,头偏了些望向白炘,“若阿初没记错,哥哥与梵谷祖父同辈?”
    白炘与重肆父亲同辈,自然辈分在重瑾之上。
    白初这个三界最尊贵的神女说法并不是没由头的,她与白炘同辈,光一个辈分,就轻易凌驾于柏洺、重肆之上,撇开师徒身份不谈,她与池夙也是平辈的。
    眼前的丫头,最见不得别人身份逾到她之上去。白炘失笑,微微点头。
    明时面上露出几分纠结神色来。
    “我哥未娶你,我未嫁梵谷,眼下你自然担不起我的敬称。”白初控制不住的添油加醋。
    “十多万年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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