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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情丝岁岁守-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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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歌玩弄着右手腕上的那只白玉貔貅,脑子里想着白天明成祖的态度,还在琢磨着讨好明成祖的法子,素锦的话她根本没听进去。
  “我们来宫里,郡马爷肯定不知道,如今桑雪又该得意了,郡马爷往后就专宠姨奶奶了。”素锦重重地叹了口气,铺好床便在凤歌身边坐下,忧悉地说,“郡主,我们得想个法子留住郡马爷的心才是。”
  凤歌把最后那句话听进耳里,她才记起马思敏来,心说自己目前自顾不暇,在这宫里她还得掰着手指数活命的日子,哪里还顾得上去想争风的事呢?不过随即又惆怅起来。

  ☆、第五章  君主难侍候

  果然不出所料,朱高炽每日都会来请安,他和凤歌说话时脸还是会红,却要比第一天相见自然多了,但是明成祖每日不定时地过来,轮到凤歌当值,他还是会用锐利无比的眼神审视着她。
  凤歌也从米兰那里摸清了明成祖和朱高炽的喜好,应对上倒也没出什么差错。凤歌对徐皇后的关注前所未有的热情,以至谨慎到她咳一声,便要跑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瞧上半天。徐皇后等人笑她太小题大做,她心想她能不小题大做么,她的小命可跟徐皇后的病情休戚相关,没准什么时候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
  徐皇后进食不多,每每膳食端来,她却提不起食欲来,凤歌暗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在入宫后第四日,她便摸到御膳房自作主张做了一些清淡的糕点,在糕点里又加了少许可提高食欲的山楂或陈皮,徐皇后尝了一块,便说道:“凤歌,你做的这糕点倒合我口味。你这是怎么做的?”
  凤歌赶紧说:“我是跟着自己的外婆学的,怕说出来让娘娘见笑。”
  其实她自己却在想只要徐皇后肯进食,那么她的命便会活得长久一些,自己也才有充裕的时间去思考下一步如何走下去,如何能避开即将到来的那场灾难。
  “我看皇上这几日也是饮食欠佳,凤歌,你把这糕分一些给皇上送去吧。”
  凤歌便立即说道:“娘娘,这些你用着吧,奴婢再去做一些给皇上送去。”
  徐皇后说:“那你快去吧,过了用膳的时辰,皇上就不会再进膳了。”
  凤歌用托盘端着一盒糕点在太监的指引下走到御书房,看见门外当值的小太监,她的心像被线提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说道:“烦公公通传一声,就说皇后娘娘着人送糕点来了。”
  那小太监看着她,说道:“原来是凤歌郡主给皇上送糕来了。”
  凤歌正迟疑,说:“公公认得我?”
  “小的叫来宝,在王公公手下当差,那日我随皇上去坤宁宫,正巧赶上你第一日在那里侍奉娘娘。”
  凤歌依稀有了一些印象,来宝这时说:“郡主先等着,小的这就进去通传。”
  很快来宝便出来,说道:“郡主,请进去吧。”
  凤歌端着糕点垂着头慢慢走进去。
  “把糕点放下。”明成祖那冷冷的声音传来,凤歌暗暗打了一个寒战,依言把糕放在书案上。
  “朕现在把这糕赏给你。”很明显明成祖是疑心她会在糕点里下毒。
  “抬起头来。”
  凤歌抬起了头,明成祖指着书案上的那碟糕,冷冷地说:“把它吃下去。”
  凤歌毫不犹豫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大口吃着。就像当初在靖南侯夫人面前一样神态自若。
  吃完两块糕,凤歌便屈身,说道:“皇上,此饼奴婢已吃过了。”
  明成祖又盯着她,说:“你把这糕全吃完。”
  凤歌迎视着那审视的目光,毫无惧色,恭恭敬敬地答道:“皇上,奴婢是奉了皇后娘娘懿旨送糕来给您尝,如若奴婢吃完,便有负娘娘所托,也使皇上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意,皇上如若奴婢做的糕有毒,那么皇后娘娘也正尝了奴婢做的糕,请您着人去查皇后娘娘此刻是否无恙。”
  明成祖的脸色变了,但转瞬便恢复正常,他大声叫道:“来人,即刻摆驾坤宁宫。”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坤宁宫米兰求见皇上。”
  凤歌听出那正是米兰的声音,心下疑惑,她怎么来了。明成祖说道:“进来吧。”
  米兰推开门,款款而入,先行了礼,才说:“皇上,皇后娘娘打发奴婢来问适才送来的糕可合你意?”
  明成祖说:“皇后可用过膳?”
  米兰答道:“娘娘吃了很多郡主做的糕,直赞好呢。”
  “呃。”明成祖的目光落到书案上那碟糕上,便伸出右手二指夹了一块,放在口中小小咬了一口,品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满足。
  “还有何事?”见米兰站着不动,明成祖和蔼地问。
  “郡主出来有会子了,娘娘吩咐奴婢随郡主一同回去听女诫。”
  “都回吧,别让皇后等着急了。”
  御书房的门轻轻关上,明成祖拿着糕,无奈地一笑,自言自语:“仪华,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又来做好人了。只是这凤歌是否良善之人还两说。”

  ☆、第六章 君主难侍候(二)

  走离御书房很远,凤歌说:“凤歌让姑姑担心,也让娘娘操心了。”
  米兰眼内目光柔和,她微笑道:“郡主真是一个玲珑之人,娘娘正是担心皇上会为难你,便特意打发奴婢前去瞧瞧。”
  凤歌暗赞一声,好一个女中诸葛!难怪徐皇后年老色衰却能长久留住明成祖的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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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坤宁宫,进了门,便见徐皇后正由权采女扶着站在一株石榴树下,朱高炽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只听朱高炽说道:“古往今来吟诵石榴的诗也不在少数,但我更喜欢元稹的那首,所谓
  ‘四十年前马上飞,功名藏尽拥僧衣。
  石榴园下禽生处,独自闲行独自归。
  三陷思明三突围,铁衣抛尽衲禅衣。
  天津桥上无人识,闲凭栏杆望落晖。”
  徐皇后说道:“好是好,只是太消沉了。”转眼看见凤歌,便说,“凤歌,你也吟上一首吧。”凤歌不敢怠慢,搜肠刮肚才想起一首白居易的《题山石榴花》,边想边说:
  “一丛千朵压栏杆,剪碎红绡却作团。
  风袅舞腰香不尽,露销妆脸泪新干。
  蔷薇带刺攀应懒,菡萏生泥玩亦难。
  争及此花檐户下,任人采弄尽人看?”
  徐皇后笑道:“高炽,凤歌这孩子吟的这首倒把你比下去了。”
  朱高炽才笑道:“嗯,白乐天这首诗的确从意境上要更好。”
  他似看非看着凤歌,眸光中尽是喜悦,似乎是发现了宝藏一般。
  凤歌随即给他行了礼。
  徐皇后说:“这花也赏乏了,高炽,不如我们就在这树下下会子棋。”
  米兰便吩咐宫女端了凳子和围棋过来,朱高炽便陪着徐皇后下棋,下了三局,徐皇后显露出厌倦的神气,朱高炽便告退。
  凤歌送朱高炽出坤宁宫,跨出大门,朱高炽停下脚步,回望着她,说:“方才在母后面前还忘记问了,你都读过哪些书?”
  凤歌被他突然那么一问,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便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才明白他所指,答道:“打小跟着家人念得很杂,也不记得都念了些什么。”
  “那你可读过《大学》?”
  凤歌心想自己以前读高中时曾经对古文产生过浓厚的兴趣,甚至达到一种狂热,她隐隐还记得开头几句,于是她硬着头皮背道: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后面的她就记不得了,她感到自己紧张得直淌冷汗,幸好朱高炽及时开口,说:“倒是不错,往后想看什么书,你说一声,我会打发人给你送过来,或者你过去取也可。”
  凤歌侥幸赢得朱高炽的好感,她正在得意,却听朱高炽又说:“你可懂音律?”
  “在家里跟着三哥学过一些皮毛。”
  凤歌心想朱高炽问了书和琴,接下来是不是应该问起棋画两样,国画她不会,学设计时只学了素描。唉,原来要成为这位明仁宗的知己还是不容易啊!
  朱高炽说:“思敏倒是琴棋书画都学得挺好,他那人挑剔得很,看不中意宁可杀头也不肯娶,想来你另外两样也是不错的。”
  凤歌暗自说马思敏本来也不想娶她,还不是被一道圣旨给强按下头了?在靖南侯府那么久,她从没听马思敏弹过琴下过棋,想到这里,她暗叹,看来马思敏并不是完全不对自己设防。又思量着如果自己顺着朱高炽的话去冒虚名,还不如就说老实话,往后若追究起来,她也不至于露了丑。
  “太子殿下,我不会下棋也不会画画。”
  凤歌的话刚说完,她便看见朱高炽惊讶地看着她,然后他“哦”了一声,说:“其实你能会其中两样也是不错的了,万事不能求全。”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身,让侍卫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凤歌仍不敢放松自己,这世上最难懂的是人心,要真正赢得朱高炽的信任又谈何容易?至于明成祖那里就更不敢想了。
  只是入宫这几日,凤歌却没有见到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来坤宁宫请过一次安。她心下奇怪,却又不方便去问米兰,生怕落了一个好搬弄是非的名声。

  ☆、第七章  汉王无城府

  凤歌刚要转身进门,突然听见有人在喊:“凤歌。”
  那声音很陌生,她止步,不知是谁在喊她,四下环顾,才发现在前面大路的转角处露出一张年青男人的脸,那人看着有些眼熟,他冲她不停地招手,喊着:“凤歌,这里……这里……”
  凤歌看他穿着不像是宫里的锦衣卫也不像太监,她正要走过去,一队锦衣卫走了过来,那人便缩回头去。
  凤歌沉吟了一下,决定不理那个人,径直进了屋,徐皇后闭着眼在养神,米兰替她揉着背,权采女忙着换薰香。
  凤歌走进去一时找不到事做,便也去替徐皇后揉肩。
  徐皇后这时轻声说:“我想歇着了,都退下吧。”
  侍候徐皇后在床上睡下,掖好被角,放下幔帐之后,凤歌三人便站到离床不远的外间。
  凤歌始终觉得方才叫她名字的那人举止诡异,在这宫里更是出不得差错,于是她便小声对米兰和权采女讲了,米兰听罢,和权采女对视一下,才轻轻说道:“你方才见到的那是汉王殿下。”
  凤歌便说:“他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见皇后娘娘?”
  权采女嘘了一声,说:“圣旨在那里呢。”
  凤歌听得一头雾水,这时院里响起“扑通”一声,好像有东西砸碎了。凤歌三人便站起来,米兰招呼着院里当值的宫女和太监:“都赶紧去瞧瞧什么摔坏了,娘娘正歇息,可别惊扰了主子。”
  那几名宫人匆匆跑过去,不久响起了暄闹声,一名太监惊惶地跑来说:“姑姑,汉王殿下从墙上摔下来了。”
  凤歌便觉得那也太赶巧了,正说着他,他就来了。
  米兰率先冲了过去,凤歌赶到时,恰见一个眉眼有几分酷肖明成祖的、英俊伟岸的男子站在院中,他的衣袍被撕开了很大一个口子,他气势汹汹地瞪着米兰,态度倨傲,说:“米兰,你看着我做什么?才分开几日,你就不认得我了?你再敢拦着我,我就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
  “奴婢冒犯之处还望殿下恕罪,不是奴婢不肯通融,皇上的圣旨奴婢可不敢违抗。皇后娘娘刚刚睡下,若殿下非要见也请等娘娘醒了再过来也不迟。”米兰谦恭地说道。
  “嚯,敢情这宫里的水专养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我就要进去,你能把我怎样?”
  他没好气地说:
  米兰说:“请殿下不要让奴婢为难,等娘娘大好了,你想什么时候来瞧都行。”
  “你……”朱高煦显然生气了,他伸手指着米兰的鼻子,咬牙切齿,一副挑衅的架势,转瞬他又软了下来,软声说道:“好姐姐,我就进去看我母后一眼,我保证不惊扰她,行不行?”
  “殿下的话奴婢听怕了,上回奴婢一时心软放您见了娘娘,被人告到皇上那里,奴婢这个月的月银可都罚没了,殿下请回吧。”
  朱高煦僵在那里,接着他狠狠地甩了甩手,才不甘心地走到门口,他说道:“你们都怕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统统都死在我剑下。”
  凤歌直摇头,暗叹朱高煦无论相貌还是野心都很酷似明成祖,但其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想做什么就当众嚷嚷出来,偏偏心胸极狭小,难怪后来会被朱高炽的儿子赐死。
  朱高煦却在这时发现了凤歌,他叫道:“凤歌郡主,我们又见面了。”
  凤歌冲他笑笑。行了礼。
  “这都是些白眼狼,就你最有情义,不然上回在午门,你就不会做出令人刮目相看的举动来。”朱高煦言语间愤愤然。
  凤歌心想自己因为在午门替百官求情都落下一个“女张飞”的恶名来,那还好得了么?
  朱高煦冲米兰一干人怒瞪了一眼,才好声好气地说:“你送我出去吧。”
  凤歌回头看着米兰,米兰冲她轻轻点头,凤歌才放下心来,心知这事不算违了宫规。
  “好。”
  米兰便率领一干宫人垂头说道:“恭送二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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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宁宫外没有禁卫军巡逻,朱高煦长长吐了一口,狠狠骂道:“那帮杀千刀的奴才终算走了,爷被他们弄得可不安生。”
  凤歌微拧眉,说道:“皇上不让你靠近坤宁宫,你怎么偷偷过来了?”
  “什么叫偷偷过来?这皇宫就是我的家,我是来看我母后的,你这丫头这问题问得好生奇怪。”朱高煦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答道。
  凤歌心知朱高煦这人就是服恶不服善的人,她也少了顾忌,当即便回嘴道:“皇后娘娘正病着呢,你嚷得这么惊天动地地不是成心再给她添堵么?”
  朱高煦的音调有些提高了,说:“凤歌,我没招你惹你吧,你怎么就跟马思敏那人一个脾气呢?就朱高炽那个书呆子都是对的,而我来看母后尽尽孝怎么就成过街老鼠了?”
  凤歌听他那么说,突然就笑了,笑的同时,心里暗想,幸好目前有徐皇后庇护着,他赖着不去封地,明成祖也不好硬赶他。但徐皇后离世之后,他的日子就陷入一种空前的悲惨状态。
  凤歌说:“我不过是说说,你就急成这样。殿下,有你这么横的人么?”
  朱高煦又要生气,却见凤歌一脸的戏谑,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用手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嘴里却不饶人,说:“可我也没见过像你这样刁蛮的女人,从前到宫里来的官员女眷哪个见了我不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你偏偏跟着米兰那帮人学坏了,正是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师跳大神。”
  “敢情你见过跳大神的了?你跳来我瞧瞧?”
  朱高煦却哧地笑了,说:“凤歌,你果真是我妹子,女张飞啊,你这不活脱脱一斗鸡么?好了,咱也别拗着了。论起辈份来,你是济熿的妹子,那我也算得上是你的哥哥,我这做哥哥的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凤歌摇头,心想,他怎么变得那么快,先前他还一副生人勿近杀气腾腾的架势,转眼他却和自己攀起亲戚来。
  但很快她就释然,想着自古以来,但凡生在皇室中的每一个人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勾心斗角,朱高煦的心无城府可见一斑,他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做一个君主。
  “凤歌,我母后到底得了什么病?”朱高煦突然紧张起来,他盯着凤歌,眼神闪烁。
  “听太医说,皇后娘娘患的是乳岩,是旧病复发。”凤歌沉声答道。
  “那严重不严重?”
  “好像还那样吧。”
  朱高煦脸色忽然变得悲伤,他慢慢地说:“你不用骗我。母后得乳岩已经好些年了,这些年都吃药养着,我表舅刘纯就是太医,一直也替母后会诊,只是不知他们有没有研制出能克制母后病痛的药来?上回我那嫁出去的四位姐妹同时回宫省亲,我就知道母后病重了,他们享受天伦之乐,偏偏把我晾在一旁。”
  说着他转过身,仰头望天,一滴泪从眼中淌下,他仍旧在前面走,凤歌默默在后面跟着,她吓得不浅,连朱高煦这个粗枝大叶的人都能感觉到徐皇后的病情,而她岂能再容自己糊涂下去,她必须要赶紧想法逃离。
  “就送到这里,你赶紧回吧。”朱高煦冲凤歌挥了挥手,也不看她,独自闪进一个拐角。

  ☆、第八章  危险预警(一)

  晓风,杨柳岸。
  金陵城笼罩在一片祥和的白色雾蔼之中。
  当鸟刚在枝头发出第一声婉啭的啼叫时,马思敏已带着秋生风尘赴赴地回到靖南侯府。
  来不及换衣服,马思敏便打算先去书房写奏折,却见书房的门大开着,他心下质疑,难道是自己临走之前忘记关上了。他想着,一只脚就跨进了书房,他第一眼便看见马思聪正坐在他平时坐的书桌后面的椅子上。
  “大哥?”马思敏惊讶地说道。虽然是孪生兄弟,自己平时忙于处理朝廷里交代下来的事,却难得与这个大哥单独坐下来说上几句话,所以对于他出现在书房还是感觉奇怪。
  马思聪从椅子里欠了欠身,异常平静地看着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突然出现在这里很奇怪?”
  马思敏默认。
  “从你走后第三天开始,我就在这里等你。”
  马思敏目光一闪,心思转动,走到桌前,说:“大哥定是有什么急事找我,不然依大哥循规蹈矩的个性,是断然不会踏进这里半步,更遑论等我七天之久。”
  马思聪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说:“二弟,你果真聪明,也工于算计,只是这回的事你却算不到。”顿了顿,看看马思敏无动于衷的表情,他才继续说,但语速明显慢了下来,“凤歌已经进宫八天了。”
  马思敏错愕地盯着他:“宫里来人了?”
  “不是,是爹和二娘的主张,说是皇后娘娘病了,让凤歌去侍奉她。”
  马思敏说:“我知道了,多谢大哥。”
  马思聪表情冷淡,他从椅子里站起身,淡淡地说:“你不用谢我,我只是喜欢听人讲故事,讲故事的人离开了,这日子过得就没趣了。”
  他边说边离开桌子,向书房外走。
  马思敏坐在桌前陷入沉思当中,凤歌进宫对他乃至对整个马家而言,却是甩脱了一件沉重的包袱,此后他处理起涉及到晋王等人的公务来可以心无旁鹜、游刃有余,只要再想法解除他和凤歌的那桩致命的姻缘,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和凤歌相处近两月,凤歌的独特和率性使他迷失了本来的自己,已快分不清自己对她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可是这一刻他还真的放不下那个鲁莽而浑身充满灵气的女人。
  他的生母生前和徐皇后私交甚厚,如今徐皇后病了,无论怎样,他也应该进宫去瞧瞧她。长吐出一口气之后,马思敏才拿出一本空白奏折,执笔写起奏章来,以礼数论,他必须先去明成祖那里复旨然后才能去坤宁宫见徐皇后。
  写完奏章,他回屋换上朝服便往外跑,明珍见了,便边追边喊:“二爷,你才刚回来,这又是要去哪里?”
  “进宫议事。”
  明珍的出现,马思敏很快便猜到她对凤歌入宫侍奉皇后一事上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几番朝夕相处下来,他当然清楚明珍爱小耍心眼,对她同凤歌之间的较劲,他平时总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所以此时他仍旧懒得去质问她,他甩下四个字便钻进停在靖南侯府外面的轿子。
  马思敏刚走到乾清宫,便看见王安站在宫门外搓着手在原地打转,宫门闭着。从里面传来瓷器倒地碎裂的声音以及明成祖的大骂声。
  “王公公,谁又招惹皇上了?”马思敏把王安拉到一边偷偷问。
  王安看了看四周,才压低声音说:“还不是今儿个散朝时,一位都御史刚刚在皇上面前参了太子一本。”
  “他们这次又为什么事弹劾太子?”
  “马大人忘了,这户部不是归太子管辖么?黄河水患不治,皇上正为此事窝心,再加上那人在奏折上提到迁都一事,马大人,你也知道太子并不很赞同迁都北上,弹颏之人必然跟汉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位都御史就对皇上说,那些言官之所以敢对抗圣意,都是太子在后面指使。这不是飞来横祸么?”
  马思敏轻声说:“这倒也是。”
  “皇上本来就嫌弃太子,经那都御史一提,便又要废了太子立汉王殿下为储君,依汉王殿下那脾气,若他将来登了大宝,那天下还不定……唉!!”
  马思敏抿了抿嘴,也低声说:“王公公,你就没劝劝皇上?”
  王安的脸皱成一团,苦笑道:“皇上正在气头上,我哪敢劝啊?你也知道太子爷只是一个文人,又不能领兵打仗,尽管这些年汉王殿下屡屡冲撞皇上,可三位殿下里,就汉王殿下继承了皇上的当年的英勇善战。皇后娘娘也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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