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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良婿-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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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心里有数。三爷放心吧,您不让说的死都不会说。”

  张仪正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轻声道:“那你记住了,该交代的我都交代过你,你要是漏了半个字,便等着去死。”

  他的声音明明很轻,态度也很温和,朱贵却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无比认真地道:“小的都记得。”

  张仪正满意地道:“行了,回府!”

  晨光潋滟中的随园十分安宁,下人忙而不乱,行事自有方圆,张仪正一路进去,没有看到雪耳来他面前乱晃,也没有遇到任何婆子丫头喧闹失礼。作为这个小家的男主人,他本来应该为女主人的能干而感到满意,但他却觉得随园太静了,正如许樱哥的心思般不可捉摸。

  她去过香积寺,明明已经知晓了他的一半秘密,却在他回来的这些天里不动声色,提都不曾提过。这已经超出了一般妻子对丈夫的态度,将心比己,若是他,突然发现许樱哥弄了这么一排神秘的牌位,他断不会不闻不问,全然无事一样。

  张仪正一路疾行至门前,不见许樱哥出来相迎,便劈头去问匆匆忙忙赶过来的绿翡:“你们奶奶呢?”

  绿翡见他脸色不大好看,忙小心翼翼地道:“奶奶这个点儿照例是要陪王妃说话解闷的,且这些日子皇后娘娘寿诞将至,大奶奶要操劳此事不得闲,二爷又在养伤病,二奶奶也不闲,所以奶奶还要帮着打理家务,闲了还要领着几位小娘子读书习字……”

  张仪正见自己才问了一句,绿翡就回答了这么多句。句句不离“许樱哥真是贤良淑德”的主旨,由不得抚了抚额头,打断她的话:“不管她在做什么,都把她请回来。”言罢自进了屋子。才在榻上坐下来,就听见外间绿翡轻声吩咐:“铃铛你去请奶奶速速回来,记得告诉奶奶,三爷的脸色不太好看。”

  张仪正这才在突然间发现,这屋里早不知不觉间全变成了许樱哥的天下。他身边围绕的全部都是她的人,这些人的心全部都向着许樱哥,防着他一个。从前还有个雪耳能替他四处打听传递消息,现下雪耳已经不知道被塞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已是很久不曾看到此人。又或者其实曾经见过,只是他记不得了?他晃了晃头,突然觉着要是有个人能帮他看着点许樱哥也好,可想了一回,又觉着自己大概是想多了,一是这样的事情许樱哥便是有所怀疑也不能想到全部真相。二是许樱哥怎可能随便相信这王府里的丫头婆子,把心事尽数相告?只怕是青玉等人也不能。

  这边紫霭束手束脚地走进来。OO@@地翻了一回,捧出一套半旧的家常衣裳放在净房里,又备好了热水盥洗等物,走过来目视着脚尖轻声道:“三爷,可以盥洗换衣了。”

  张仪正站起身来在屋里到处走到处看:“不用忙。”

  紫霭不知他在找什么,也不敢出去,便静悄悄地在一旁站着等着他吩咐。见他一会儿往许樱哥设在窗前的书案上翻一翻。一会儿又摸摸许樱哥妆台,实在忍不住,问道:“三爷要寻什么?婢子给您找。”

  张仪正大摇大摆地在许樱哥的书案前坐下。道:“这些日子你们奶奶闲时都在做什么?还在画图?”

  紫霭悄悄扫了他一眼,道:“是。”

  张仪正便道:“寻给我瞧。”

  紫霭犹豫片刻,还是将许樱哥放图纸的匣子抱了出来,张仪正翻看一回,道:“怎地画的全是簪钗首饰?就不见她画点旁的?”

  紫霭回答不了他,便低着头装没听见。

  张仪正其实也晓得许樱哥是为谁而画,随意翻看了一回,又问:“我不在家这些日子奶奶过得可好?可有人欺负她,给她不愉快了?”

  紫霭很喜欢这个问题,忙抓住机会将昨日冒氏上门,冯宝儿阴了许樱哥的事看着张仪正的神色挑挑拣拣地说了。张仪正默默听完,道:“下次若有这种事,尽可说与我知。”

  紫霭喜不自禁,立即殷勤了许多。

  张仪正还想再多打探些事,就听外间传来众人都道“三奶奶好”,便随手抓起一卷图纸,转头看着进门来的许樱哥道:“回来了?”

  许樱哥的目光在他的手上、桌上半开的匣子上一溜而过,笑道:“听见三爷召唤,当然要快马加鞭飞速赶回来。请问三爷有何吩咐?”

  张仪正拍拍身边的细竹丝垫子:“过来坐,我们说说话。”

  许樱哥依言落座,上下打量了他一回,觉着他什么地方又有些与平日不一样,却不好直问,便笑道:“三爷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本以为你要到时辰才回家的。”

  张仪正把手里攥着的画卷放下,看着她开玩笑似地道:“说来好笑,昨夜我梦见你说有事要问我,似是很急的样子,可还没问我就醒了,所以今早早早交了差事特意赶来等着你问,你可有什么事要问我?”

  ――*――*――  
 

  
 
   第223章 台阶


  想问的当然很多,但他若是愿同她说,应当会挑个合适的时机主动和她说;若是不愿说,便是问了也不过是假话。人都会有秘密,便是她自己也有不能说的秘密,既然决定放下,她便不再多想,也不用追问,他现下转变极大,也是想同她好好过日子的姿态,至少现目前是够了。想一口吃下个包子是不太可能的,哪怕那包子其实很小,也需要细嚼慢咽才好消化,不然咽下去会噎死人。

  许樱哥拿定了主意,握住张仪正的手,俏皮而认真地道:“当然有问题的,从前我曾问过三爷一句话,你心里眼里是否真的有我,是否真的想同我好好过日子,不是短暂的,而是一生?”

  既是没问,那就是不想问。又或者,她根本没往其他地方想。但不论如何,她既问出这个问题,那就说明在她心里眼里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一念至此,张仪正反握住许樱哥的手,轻声道:“你觉得呢?”

  许樱哥抿唇一笑:“有时候感觉会是错觉,我想亲口听你说。”

  张仪正道:“说出口的话不一定是真实的,更多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樱哥不依不饶:“我觉得应是该说的说,该做的做,眼睛看得到,耳朵听得到,两者结合最好。眼睛被蒙蔽的时候要让耳朵听到;耳朵被蒙住的时候要让眼睛看到。”

  张仪正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道:“那么我认真回答你,我想好好同你过日子。不是一时,是想一直。你想听,我便说给你听,你想看,也会看得到。”

  他想过一种他真正想要的日子,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在得知真相之时他迷茫过,不知何去何从。觉得自己的生和死,爱和伤,恨和仇都像是一个笑话。他曾想,如果可以,他宁愿远远地看着许樱哥,不论她的悲喜,不论她的情仇,他只要离她远远的就好。互不相欠,永无瓜葛,彻底路人。然而他不知,爱了恨了,不甘不舍,便想拖着她一起下地狱,于是娶了她,纠缠不清。当初有多决绝,后面便有多后悔。

  在蒲县和林州的那些日夜里,他曾抱定了必然的念头。不要命地去办差,可他终究未死。阎王不收他,于是他想用另外一种方式去解决这件事。他曾经的亲人需要活着的他帮助,现在的亲人亦是不舍的羁绊,至于许樱哥,那是命里的魔障。那么就这样吧,努力地活着,并且要活得更好。

  许樱哥微微偏着头。认真地看了张仪正片刻,然后朝他靠过去,伸出手臂轻轻抱住他的颈子。将脸贴着他,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笑容:“我知道了,那我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十分认真低沉的语气道:“谁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奢求你什么都和我说。有能言者,有不能言者,即便是父母亲人夫妻亦然,我理解,不苛求。”

  有能言者,有不能言者,即使是父母亲人夫妻亦然,理解,不苛求。现下对她和他二人,这样最好。张仪正沉默地拥住许樱哥的肩头,抬起头来看向窗外,窗外阳光正好,花开蝶飞。窗里窗外早就只剩下他二人,丫头婆子们不知所踪。

  良久,许樱哥才松开他温柔道:“你还没换洗,想必也没吃早饭?想吃什么?”

  张仪正站起身来:“早饭是吃过了的,倒是要换洗换洗。”

  “我去看看水是否凉了。”许樱哥抢在他前头进了净房,张仪正跟了进去,看见她如同小女孩似地翘着一只脚,探着身子去试浴桶里的水温――不是桶壁太高,也不是水太浅,更不是她人矮小,这只是一种心情的外在表现。

  张仪正靠在净房的门框上,安静地看着许樱哥的一举一动,昨晚的悲伤繁杂,今晨的不安躁动,在这一刻,随着窗外吹进来的微风消失在净房里的兰花香和淡淡的水汽中。

  许樱哥察觉到身后有人,回过头来看着他,对上他琉璃一般璀璨的眼睛微微一笑,那颗一直以来充满了不安和惶恐,一直绷紧也一直竭力想放松的心在突然间松了一只角。她很明白自己什么阶段最需要什么,于是那句话理所当然地冲口而出:“你和冯宝儿怎么回事?”

  从前她在冯府里出事,上巳节中冯宝儿失态,那一晚上冯宝儿主动言和,昨日冯宝儿挑起事端,她从未主动问过他,更不曾追究过他,但在这一刻,她理所当然地站在一个妻子的立场,理所当然地问出这句话,话里含酸,语气愤愤不平,大有张仪正如果不回答,或是回答得不好,她便不会善罢甘休的意思在里面。

  前一瞬是阳春白雪,下一刻便阴云密布,跳跃太快,张仪正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敷衍道:“什么怎么回事?”

  许樱哥走过去,将手放在他的衣领上轻轻抚摸着,笑得天真无邪:“她什么都和我说了,也拉开了要闹事的阵势。可怜我,在将军府中差点莫名成了冤死鬼,上巳节时差点被她挠成大花脸,昨日又被她狠狠阴了一把,险些成了笑柄。三爷还不想和我说?好歹让我做个明白鬼么。”

  想起冯宝儿这件事,张仪正很有些头疼,却不能不解释,可要解释到什么地步还需要分寸和方式,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前,他正色道:“不要胡说,她是兄弟媳妇,这话乱说不得。”见许樱哥讽刺而笑,便头痛地道:“好吧,她说了些什么?”

  许樱哥眨了眨眼:“她和我说了一个不要脸的臭男人欺骗伤害少女纯真感情,然后始乱终弃的故事。”

  张仪正沉默片刻,认真道:“我没碰过她,谈不上始乱终弃。我就是在那一年的春天,在冯府的马球场上看了一场球赛后夸了她两句。”他有些不高兴地挥了挥手:“那时我认不得你,再说她还是四弟的亲表妹,长得好,球的确打得极好,我夸她两句是很正常的事情。”

  许樱哥安静地看着他:“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她祖父、父兄手里握了京畿近三分之一的兵力。”

  “她可不是淑女,恶毒得很。”张仪正有些无奈地垂了两只手:“那不然,要怎样?已经过去了。”假如那个真正的张仪正不曾死去,兴许此刻在这里说话的便是冯宝儿与那个张仪正,可既然那个张仪正已经换成了他,此刻能站在这里同他说话的人便只能是许樱哥。他从未对冯宝儿动过心,过去不曾,将来也不会。

  许樱哥松开他转身往里走:“我只是不忿明明她该痛恨的人是你。怎么就冲着我来了。”

  张仪正轻声道:“有时候,在犯下有些错的时候,并不知道那其实是错误的。可是错了就错了。”

  这句话他说得认真且伤感,许樱哥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心软,但她知道这事儿真的也就是这样了。她转过头,在水晶碗里抓了一把澡豆,把手放在锃亮的铜盆里洗了又洗,然后告诉自己:好吧,即使就是没有这档子旧事。冯宝儿嫁给张仪端,以其脾气和性情。终将和康王妃这一边是对立的,不能苛求事事顺遂,不能苛求万事如意。这只是旧事,如今张仪正不再抽风,事态已比她初嫁进来时好了太多,那就这样吧,慢慢地来。于是她抬起头来看着张仪正。无比认真地问道:“以后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张仪正摇头:“我说过想好好和你过日子。”

  许樱哥便朝他伸手:“那就先洗头吧。”

  素白的手拿着宽大厚实帕子在张仪正漆黑微卷的头发上揉搓着,许樱哥垂着眸子,镇定地轻声道:“我可不会手软。是她先招惹我的。”

  张仪正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唔”了一声,靠在许樱哥温暖柔软的身体上放松地打起了盹,不一时就发出了微微的鼾声。许樱哥叹息了一声,目光投在桌上半开的匣子和散放在外的图纸上,决意等他醒过来以后再提自己想要入股和合楼一事。

  张仪正这一觉睡得很香甜,再睁眼便已天黑。他还躺在窗前的榻上,头发已经干了,身上盖着薄被,月光温柔地透过窗子洒落在他身上,虫子的鸣唱声时有时无。他慵懒地翻了个身,听见外间传来许樱哥低低的说话声,接着就闻到了自己爱吃的鸡汤和素包子的香味,空了半日的肚子突然间就叫了起来,他饿了。他翻身下榻,散披着家常的半旧袍子,趿拉着鞋朝门口走去。

  外间的饭桌上果然摆满了吃食,许樱哥怀里抱了那个装画纸的匣子,正对着灯光一张一张地审视图纸,还时不时地递给一旁的几个丫头看,面上的表情十分严肃认真。张仪正忍不住出声道:“既然这般喜爱,不如自己开个金银铺子,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许樱哥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他片刻后,十分自然地接上了他的话头:“我只会画图不会经营的。”

  张仪正听到这话便笑了,懒洋洋地走到她身边坐了,接了她手里的匣子放在一旁,道:“那我们就找个会经营的。偌大一个康王府,难道还找不出这样一个人来?”

  许樱哥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可我族兄就开着首饰铺子的,从前他用我的图纸,和合楼才出事我就这样,实是不好。”她的脸上充满了期待:“要不,我们入股?”

  ――*――*――  
 
 

 第224章 心境 
 
 “入股?”终于等到她开了口,但张仪正并不赞同这个主意:“自己开铺子怕他有想法,入股就不怕人说你趁人之危?” 

  许樱哥道:“我思来想去,他这生意不好做,从前人家都晓得这和合楼其实是靠着学士府的,但照旧落到这个地步,如今也没见拿出个什么结果来。这和合楼再开起来不难,难的是日后生意顺遂。他得罪了贺王府,放眼上京城,也只能靠着康王府才能重新立足。我也不是贪图那点收息,就是个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的意思,我五哥自来是个聪明人,想来能明白。” 

  张仪正在饭桌前坐下来,淡淡地道:“你倒是好意,但只怕你族兄是不肯的。” 

  许樱哥递过半碗鸡汤,沉着地道:“三爷怎知他不肯?” 

  张仪正看了她一眼,神情格外冷静:“你族兄这个人,我与他交往过几次,他是个什么性子我大抵还晓得。他一直都是看不起并且痛恨着我这个强取豪夺的纨绔子弟的,若非是没法子,只怕连话都不想与我说,你要叫他靠着我过活?怎可能?你别白花这个心思。”他清楚明白得很,那次在许家庄子里,若非是为了不牵连许家与许樱哥,许扶只怕很乐意就那么看着他死了。 

  许樱哥心里一沉,低了头扒饭。她没想到张仪正看得如此清楚,但她总以为倘若张仪正同意,她便可以利用邹氏、卢清娘等人说服许扶。现下张仪正既是看得如此清楚,还想要他记许扶多少情?这所谓的“救命之恩”又有多少意义?她想用来说服张仪正的借口当然不能再用。 

  张仪正见她不再说话,便也不再开口,二人沉默着吃完了饭,张仪正接了铃铛递过的茶水漱口,许樱哥放了筷子,轻声道:“其实三爷也不太喜欢我族兄吧。” 

  张仪正不否认:“我记得他的情,不论如何他始终是救了我的命。当然,他若乐意。我没意见。”至于喜欢不喜欢这个问题,从前便是再喜欢现在也喜欢不起来了,哪怕他在才回来就满足许樱哥的愿望带她去看许扶,哪怕他愿意宽慰许扶都不可能再喜欢,他们只能是井水不犯河水,唯此而已。从前他千方百计想交好许扶,那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在既然打消了这个念头。那就不必再做得那般刻意。 

  此刻谈话已陷入僵局,再接着谈论显然是不明智的。许樱哥便站起身来,带了几分笑意道:“时辰还早,三爷回家来便一觉睡到现在,是否要去给父王母妃请安?” 

  张仪正遂起身更衣:“要去的。” 

  虽则已经晚了,但宣乐堂里真正热闹,从康王到宣侧妃等人,再到最小的张仪明乃至于不受待见的张幼然等全部在列。自归家以来一直都在静养不出的张仪先也在妻女的陪同下,坐在宣乐堂里陪着父母兄弟说笑。 

  新妇冯宝儿低眉顺眼的立在自己夫婿身后,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只有在看到许樱哥与张仪正并肩而入时,她眼里才闪过一丝不服不甘与怨恨。可她照旧能够笑出来。并且恪守礼仪最先同张仪正与许樱哥行礼问好:“三哥、三嫂来了。” 

  “四弟妹好呀。”许樱哥没有任何犹豫地微笑着还了冯宝儿一礼,你行礼,我便还礼,你打我一拳,我便还你一脚,这才叫有来有往。张仪正看也没看冯宝儿一眼,只“唔”了一声便径直走过去与康王、世子、张仪先几人凑在一处说笑起来。冯宝儿理了理衣服。转头含笑看向正探究地看着自己的张仪端,轻声道:“夫君不过去听听父兄们的教诲?” 

  张仪端朝着她露出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笑容,依言起身走到康王等人跟前加入了男人们的谈话。冯宝儿并不去凑康王妃几个亲婆媳的热闹。而是向着坐在角落里低声说话的华娘、英娘、舒娘以及张幼然走了过去,很快便与几个女孩子说笑到了一处。

  这场其乐融融的饭后家庭聚会直到月上中天方才散去,张仪正与父兄谈得极其高兴投机,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许樱哥看着他的神情,觉得他真的在向着他理想中的状态前进,那个暴虐不安,总是焦躁烦闷的张仪正已经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力充沛,一心向上的张仪正。 

  许樱哥很喜欢这种变化,这种发生在张仪正身上的变化将给她带来最直接的好处,但想到此刻还处在困境中的许扶,她没法子真正高兴起来。可她觉得她应该为张仪正高兴,至少不能让他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悲伤,因为那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正如当初在许家,即便是她再难过再纠结,可以因此生病,却不可以成天忧伤流泪,因为没有谁欠她的,是人都喜欢笑脸,她便也就学会了尽量让自己往宽处想,尽量多一点快乐和喜悦,别人也就会更多的回馈她以快乐和喜悦。 

  有喜有忧总比全都忧愁的好――虽然许扶不太好,但是张仪正很好,而那些困难终究总有解决的时候。许樱哥决定高兴一点,她抱住张仪正的胳膊,含着笑诚恳地邀请他陪她在清幽的园子里散散步。 

  张仪正知道她其实不太快乐,但同样喜欢她这样的态度,于是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她的邀请,打发了跟随的丫头,一手执了灯笼,一手牵了许樱哥,漫无目的地在园子里闲逛,偶尔说两句笑话,然后便觉着,从前时痛恨许樱哥这般姿态是没心没肺,此刻却觉着难能可贵――最少与她在一处时不用因她的脸色而扫兴并烦恼。这便是所谓的心境不同,目光和感受便不同。 

  但他其实知道她心里并不好受,而这种不好受是不能与人言明的。正如他对许扶的复杂心理,正如他对崔家人的牵肠挂肚,在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事,包括当初许衡放过了崔家的妇孺,包括新婚时许樱哥为了赵、崔两家在康王面前的那一跪,然后他感同身受。于是在许樱哥轻轻靠在他肩头的那一刻,他转过头看着许樱哥柔美的侧脸轻声道:“你若是想做便去做,他若是肯。我自是没什么意见的。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知道了。”许樱哥理智地没有表示出过多的喜悦,只是更紧地抱住张仪正的胳膊,让自己的身体离他更近一些。 

  弯月如钩,空气里弥漫着夏夜特有的味道,有些躁动和闷热,却又隐含了花香。张仪正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许樱哥拥得更紧了一些,贴着她的发顶轻声道:“我们回去吧。我累了,想歇了。” 

  许樱哥便将贴近他的那只手环在他的腰间,半倚在他怀里与他一同转身向着随园走去。两个人以这样的姿势走路,途中还要防着被人看见,实在是很别扭,也走得很慢,但他们乐此不疲,自得其乐。

  回到随园里时不当值守的丫头婆子已经睡下,只余了当值的紫霭与秋蓉二人以及几个粗使婆子还候着。张仪正看到沉默而勤快的秋蓉,少不得有些诧异。却并未多问,匆匆收拾完毕便自进了里屋。 

  许樱哥的琐事要多些。等到褪了簪钗盥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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