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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良婿-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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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又是这事儿。许樱哥无奈地轻声道:“识得。” 

  康王妃见她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一张原本丰润粉白的俏脸此时略透着些青白,原本挺翘的小肉下巴也比从前尖瘦了许多,想到她这些天来多有操劳,也算是尽职尽力,实在难得。心里有些不忍,便又换了个方向:“我听到一个传言,有道是你那位族兄许扶,乃是你那位姑母流落在外的亲生骨肉,可有此事?” 

  许樱哥听见自己心底深处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康王夜问。为的虽是借她与许衡传话,事后并未追究。但心里想必也是很在意的,不过时势所迫,所以抓大放小。康王妃这时候又旁敲侧击的问,可见心里也是很在意。却不能怪人,血脉传承终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来历不明的私生子莫名其妙做了受宠的儿媳妇,谁的心里会舒服?即便从前张家起家再不光彩。但现在毕竟已是立在巅峰。 

  便是此时许衡已与康王达成了某种协议,将来事泄之时康王府不会追究她的身份问题,但也要看这事泄露的范围究竟有多大――只是小范围内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假作不知。但若是知情者众多,她便再不能以康王三子正妻的身份在这上京城中呆下去了。不是私生子也是前朝余孽,本是因为窝藏了前朝皇子而犯下谋逆大罪,并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怎能堂而皇之的再做了亲王府的儿媳,甚至于将来可能做了亲王妃和王爵继承人的生母?那倒要叫天下人怎么看,还有谁能对这张氏皇权心生恐惧崇敬之心?便是情形与她虽有类似,却完全不同的世子妃李氏也很明白自己前景堪忧,她实是不能心存侥幸。 

  既如此,又何必?许樱哥的脑子越来越清明,心性越发坚定,抬头看着康王妃坚定而清晰地道:“不是。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我族兄许扶他绝不是我姑母留下的血脉。” 

  康王妃蹙着眉头与许樱哥对视片刻,微微松了一口气后,安抚地轻轻拍了拍许樱哥的手背,用不高,却很肯定的语气道:“我信你。既然如此,不该有的那些杂音就不能再任由它们发出来了。这对于两府的名声,乃至于你的名声都不是小事。” 

  凭着康王妃知道李氏娘家谋反时的第一反应,不是想要弄死摆脱李氏这个累赘,而是凭着一己心意想要尽力保存李氏来看,她这态度可以理解为,不管是不是,只要自己不认,许家不认,事情不露,康王府便可当它不是,也不许旁人提起,不然就是和两府作对。这是安慰,也是一种隐晦的保证。许樱哥心里稍许舒服了些,微笑劝道:“时辰还早,此时也没什么大事,母妃睡一觉?兴许醒来就有好消息传来也不定。” 

  康王妃点点头:“你也去歇歇,这些天你着实辛苦了。” 

  “儿媳不苦,大家都是有力出力,应当的。”许樱哥替康王妃盖上薄被,又召了伺候的宫人前来照应,起身行礼退下,自去寻了王氏等人找地方歇息不提。 

  康王妃闭了眼,消化着许樱哥带来的消息,细细将所有事盘算了又算。事到如今,她再不害怕了,她只想着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夫婿子女孙儿走到贺王府的那一步,她不想像贺王妃那样死于非命、草草掩埋,更想要家人都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 

  忽又听脚步声匆匆,长乐公主快步走将进来,康王妃忙屏退身边所伺的宫人,询问道:“如何?” 

  长乐公主冷笑:“咱们的福王殿下想做这清剿李氏叛逆的大帅,领了虎符带兵去立大功呢。” 

  先有罗昭容人前扮演忠烈,后又有福王主动请缨,其间还有一个福王妃舍身成仁,这母子俩可真是能折腾,偏老皇帝就吃这一套,每次都是小打小闹却不曾伤筋动骨,倒叫那两母子越来越猖狂,不知所谓。康王妃略微有些烦躁地道:“然后呢?” 

  长乐公主压低了声音道:“宣王也表现出想去的样子……但我看他们的模样,要是得不着兵权便想说动圣上让四哥去。有人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李家这边与四哥打交道够多,四哥当对李家的兵力部署最是了解,且四哥早年便是猛将帅才,老二又是才从林州回来的,当然该由四哥父子几个去。”如今宣王隐然有与福王抱成团的意思,寿王有想与康王府结盟的意思,而桓王府意向不明,稳重得很。还有一个虽然备受打压,实际上经营多年,权势实在不小,不能不小心提防的贺王动向不明。 

  现下康王是万万不能离京的,不然出去了只怕就难得回来了。康王妃轻声道:“李家这一闹腾,人心都活泛了,牛鬼蛇神全都出来晃荡,究其原因,不过是之前咱们显得太软弱了些,让他们不知道害怕了!现下看来,想要平安顺当地等着旨意下来是不太可能的,便是得到了那道圣旨,手里没有兵权,这般乱象,只怕也是岌岌可危,今日不知明日!” 

  长乐公主的目光闪了闪,嘴唇微动,却终是不曾将那句话说出来,只缓缓道:“不然我让驸马去争!”驸马肖志,当年正是因为打仗勇猛凶悍,屡立战功才会脱颖而出,尚了帝后爱女,这些年镇守京畿,原也深得皇帝信任。若是几位亲王都不适合去,那便只有肖志最合适。怎么也得争一争! 

  康王妃轻轻摇头:“不,咱们不能争,相反咱们就要表现出不想出去的样子,但是背里必须要紧绷。”随即又笑了一声,“其实咱们不过是杞人忧天,兴许他们早有成算,只是咱们被留在这里头,实在不知道。” 

  二人便又坐着闲聊了片刻,各各散去。 

  将晚,又到了哭临之时,当人们再次聚齐后,又一个消息传来,康王受命做了征西大元帅,将于两日后率兵前往西线与王老将军并肩作战,迎战西晋,讨伐李氏逆贼。消息传出,众人表面上还算平静,背里却是炸开了锅。 

  宣王妃当众恭喜康王妃,预祝康王再立大功,却又含酸道:“我们倒也想去,奈何不能。想是在圣上心目中,还是四伯堪当大任。” 

  康王妃没有放过宣王妃眼里那一丝淡淡的喜悦,平静道:“来日方长,五叔年富力强,总有他立下大功的时候,到时我也会来恭喜弟妹的。” 

  “承四嫂吉言了,日后还要请四嫂多多拉拔我们这些做小的。”宣王掩口微笑,眼神飘向前方的罗昭容,二人目光稍许一碰之后便迅速分开,各各又做回了那悲悲切切的模样。 

  许樱哥跪在人群中,听着耳边的哀哀声,心里默默地念着,三日,三日。 

  ――*――*――*―― 

  今天持续有加更。 

  怎么说呢,我只能说你们对我真的太好了,我很惭愧,良婿的故事和写法不同于我之前的所有任何一个故事,算是一个全新的尝试,我只能努力写好一点,以便对得起你们。  
 
 

  
 
 第299章发动

  送上二更,厚颜无耻地继续求粉红

  ——*——*——

  夜已深沉,昏暗狭窄的房间里,安六盘膝坐在已经破敝了的草席上闭目养神。忽然间,有冷风吹过,屋角那盏本就昏暗的油灯顿时虚弱地晃了晃,险些就此死去。

  安六猛地睁眼牢牢盯着门窗处,整个身体看似平静放松,实则已经蓄势待发。两只肥硕的老鼠“吱吱”地追叫着自门缝处钻了进来,毫不畏惧地看了眼端坐不动的安六,大摇大摆地爬上了一旁早就脱了漆的矮几,吃起了上面残留的大半个冷馒头与两碟素菜。

  安六薄薄的嘴唇轻轻翘了翘,玩味地看着那两只张狂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鼠。老鼠虽然很放肆,实际上还是小心,吃两口便不忘回头看安六一眼,小小的眼睛里闪着狡黠警觉的幽光,后肢也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只要安六一动,便能飞快奔走。吃着吃着,两只老鼠打起了架,吱吱乱叫。

  “不过残羹剩饭,还是最不好的残羹剩饭,也值得你们这样?果然鼠目寸光。”安六将目光自老鼠身上挪开,照旧闭目养神,凝神不动。

  老鼠的吱吱声过后,又有蛐蛐声自窗外传来,又过了片刻,有极其轻微的钥匙碰击声在外传来,门开了一条细缝,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在门缝里窥探了安六片刻,一双穿着青靴的脚缓缓踏入了这间潮湿阴暗的屋子。正在撕咬打架的老鼠惊觉到有陌生人闯入,顿时一阵乱叫,刷地一下便跑得没了影踪,逃走的时候打翻了菜碟,弄得咸菜撒了一地。

  这样闷热的夜里,寻常人恨不得纱衣赤膊。来人却是从头到脚都笼罩在青色的兜帽披风里,便是进了屋子,也不肯将遮盖着脸的兜帽稍许拨开些,只微微侧着脸,露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安六淡淡地看了来人一眼,往旁边挪了挪,将袖子扫了扫破敝的草席,道:“坐么?”

  来人轻轻摇头:“不坐。”一边说,一边四处打量。

  安六不以为意地一笑:“除了老鼠和虫子就没有其他东西。说吧。卢两镇那边情形如何?”

  那人道:“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唯一有变的是福王与宣王凑在了一处,而康王将任征西大元帅,二日内便要整装出京。桓王将于明日清晨入京复命,所以你今夜便要动手。”

  “真是迫在眉睫呢,”安六懒洋洋地道:“我如今出不去。怎么动手?”

  那人道:“你且等着,稍后便有人来领你去面圣。该怎么应答,你是有数的了,再接着,自会有人接应你。”

  安六微微一笑:“我晓得了。”

  来人自怀中捧出一把细长的匕首,轻声道:“若是不成,你知道该怎么做。”言罢将匕首轻轻放在地上。转身退了出去。

  门关上时带起的冷风再次将屋角那盏本就已经苟延残喘的灯吹得忽闪忽灭,接着死去。安六在黑暗中默默坐了许久,起身行至屋子正中,弯腰摸索了片刻后。大声叫道:“来人!来人!”

  许久才有懒洋洋的脚步声拖沓而来,有人打着呵欠在外有些不耐烦地道:“敢问国公爷有什么吩咐?”

  安六怒道:“瞎眼的狗奴,难道没看见灯灭了么?还不给我续上灯油?”

  另一条声音圆滑而警觉:“国公爷,真是对不住您老。刚好灯油没了,正好夜深。您老也该歇息了,明日一早小人定然先就给您老添上灯油。”

  安六冷笑道:“若我就要你们此刻添上呢?”

  那人无奈地叹息道:“国公爷,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小人们的贱命。”然后再无声息。

  安六便又用力去拍门:“我要见圣上申诉冤屈!”

  这次没有人理睬他,门外的世界静谧冷清,仿佛没有人存在。安六便在草席上安安心心地睡了一小觉,一直到三更更鼓响起,他才敏锐地听到了最外间那道门上缠绕的铁链被人拖开时响起的碰击声,于是他神采奕奕地坐起来,看着黑暗中门的位置。

  太监们特有的猫一样的轻巧脚步声由远而近,最终停在了门前,黄四伏苍老疲惫的声音随着灯光一起从门缝里透了出来:“安国公已经安歇了么?”

  有人含含糊糊地应了两声,安六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却是等了片刻才懒洋洋地道:“没油没灯,故而不得不歇了。”

  黄四伏骂了几声,有人讨饶,接着门锁响了两下,室内灯光大盛,安六将袖子半遮了眼,叹道:“这深更半夜的,老总管还不歇着,怎地又跑到我这里来沾染霉气。”

  黄四伏皱纹交错的面孔在灯光照射下显得尤其愁苦:“安国公就不要开咱家的玩笑了,圣上有旨,要见国公爷。”

  安六盘膝坐着摇头:“不去,老总管怕不是和昨夜一样的戏弄我,让我去吃上一个时辰的冷风又将我送回来,让我猫咬尿泡空欢喜一场。”

  黄四伏听他说得粗俗,少不得皱了皱眉,带了些嗔怪的口吻道:“安国公,您啊,这什么时候了还赌气。”

  安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什么时候了?”

  黄四伏道:“安国公就不想戴罪立功么?快些!让圣上等久了不好。还不来给安国公整整衣裳鞋袜?”言罢呼喝一声,便有几个小太监蜂拥而上,借着伺候安六梳洗,把他全身上下都给摸索了一遍,就是发髻也不曾放过。安六懒洋洋地笑着,任由他们动作,小太监们什么都没能从他身上搜出来,也就罢了手。黄四伏慈祥地笑着:“好了,安国公请吧。”

  夜色苍茫下的皇宫静谧而美丽,安六站在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清凉的夜风,张开双臂朗声道:“还是外面舒服。我还是小时给兄长们关在地牢里时尝过这种霉味冷味缠绕四周,老鼠蟑螂横行的滋味了。”

  黄四伏笑笑,佝偻着身子往前领路。安六甩了甩袖子,昂首挺胸抬头往前而行,朦胧的月色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渐渐的,有风吹来云层,将那弯残月遮挡住了,他的影子也就再看不见。

  京郊,通往卢两镇的小道旁,有残月挂在枯瘦的树梢,也有半人高的荒草随着夜风摇曳,一队人马沉默地沿着小道疾行,被包住的马蹄落在被晒得铁硬的泥地上发出沉闷却轻微的声音,刀枪不曾撞击甲胄,从人到马都安静而整齐。残月自树梢头上渐渐西沉,有人轻轻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清脆的鸟声,于是马队停下来有序地四散开去掩入道旁的小树林中,整个过程竟不闻半点喧哗之声。

  在离小树林不太远的地方便是京城通往卢两镇的官道,站在小树林里便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和听到官道上的一切动静,有人来了或是去了,都不能逃过潜藏在道旁荒草中斥候的眼睛。

  一点萤火自远方飘来,渐渐的越来越亮,马蹄落在官道上的声音和车轮的轱辘声也越来越明显,一队车马疾行而来,车头挂着的素白灯笼在夜色下显得十分明亮。刀鞘碰击着铁甲发出威严冰冷的声音,警告着周围的生物,有了不得的大人物出现,请不要轻易靠近。

  风起,月色隐入到厚重的云层之后,带队的桓王府典军杨艾虎有些不安地抬眼看了看前方。前方有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和茂盛的荒草,平直的官道在残余的月色下反射着冰冷泛白的光,四周虫鸣唧唧,一片宁静,正是盛夏夜里最寻常不过的光景。当无大碍,怕只是自己心里有鬼,所以才会觉得不同寻常,但实际上这事儿神不知鬼不觉,便是猜着了贺王有问题,谁又能猜着自家主人也有问题呢?便是有所怀疑,谁又能想到自家主人会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杨艾虎下了判断后便继续前行。

  突然间,他听见了一声身为军人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是刀剑出鞘的声音,他打了个寒颤,举手示意身后的车马停下,正想让人再去探路,就听一声尖利的呼啸响过,接着前方、后方、侧方,无数的人马狂驰而出,向着车马横冲直撞过来!长长的马刀在灯光下闪着幽冷的光芒,无情而果断地收割着被措手不及的人们的生命。

  即便是不曾想到有人敢在京畿要道上行如此胆大妄为之事,但凡是圣上的儿子便没有不曾握过兵刃,上过战场的人,作为桓王府的侍卫队,对待突发状况自有一套应对的经验。先有专属的得力之人团团护住了桓王的马车,杨艾虎则只管率队杀敌。但显然的,他们的人马并没有对方的多,准备也没有对方的充足,所以毫无疑问地落了下方。

  杨艾虎很清楚,对方既然敢对他们动手,便是做了不死不休的准备,如果不拼力一搏便只有死亡。于是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用手里的长矛一连挑落了好几个对方最为凶悍的人,直到他撞上了斜刺里冲过来的那匹黑马和黑马上穿戴着黑衣黑甲的人。对方不过两个回合便将他挑落在地,当对方冰冷的枪尖准确无误地狠狠扎入到自己的胸骨缝隙里时,杨艾虎认出了那张脸,那是本该在帝后陵寝办差的康王二子,前林州节度使张仪先。

  于是杨艾虎拼尽全力大喊了一声。  
 
 

 
 第300章 夜杀 


  杨艾虎拼尽全力大喊了一声:“张仪先!” 

  可是浓烈粘稠的鲜血瞬间自咽喉里喷涌而出,令得他这一声怒吼所产生的影响力大为减弱,即便如此,仍是有不少人听见了这声音。张仪先平静地抽出铁枪,对着杨艾虎的喉部用力刺下,随着一声喉骨破裂的粉碎声传来,杨艾虎不甘地瞪大了眼睛。

  “杀无赦。”张仪先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用力一夹马腹,向着被团团围住的那张马车疾驰而去。车帘子被掀起,胖胖的桓王端坐车中,不怒而威:“我道是谁,原来是小二。你这是要谋反么?” 

  张仪先微微一笑,抱拳为礼:“三伯父受惊了,然小侄奉君命在此,不得不为之,还望三伯父体恤。”言罢大喝一声:“请桓王殿下下车!”周遭将士已经收割完了手边的人命,潮水一样地向着桓王的车驾围了上来。 

  桓王目视着四周的血腥和张仪正脸上的冷漠笑容,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裂缝,大声道:“小二!你是不是弄错了?!你二伯父还在卢两镇中!”想来与康王府有仇的也当是贺王府,康王父子想赶尽杀绝的也该是贺王才对! 

  张仪先笑道:“没错,小侄奉命拿的就是三伯父!圣上已是知了,三伯父与二伯父狼狈为奸,互为应答,意图谋逆!三伯父若是束手就擒,小侄当然礼遇,但若是不能……就休怪小侄无礼了,君命不可违!”言罢长枪一指,大喝一声,指挥身旁精壮与桓王府的精卫斗在了一处。 

  “黄口小儿指鹿为马!”桓王微微冷笑,用力一甩车帘,自缩回了车中。一只焰火“咻”地一声,直入空中,再爆裂开来,火光妖艳而夺目。张仪先仰头望了一眼。面上微有急色,大喝道:“速!” 

  混战并未持续太长,当最后一名桓王府将士被杀死在桓王车前时,张仪先的长枪也挑开了车帘:“三伯父,请吧。” 

  胖胖的桓王一改之前的冷静自若,蜷缩在车中抖成一团,颤声道:“别杀我……” 

  很大一股尿骚味扑鼻而来,面前的桓王与之前的桓王判若两人。张仪先微微蹙眉,劈手抓过桓王凑近一看,不过是个替身。张仪先用力将人掷下,却不追击,而是冷静地转身吩咐:“打扫战场,查缺补漏,抓紧撤退!” 

  天边的残月已成惨淡的灰白色,一只老鸦站在道旁枯死了的柳树上傲慢地梳理着羽毛。有五六骑疾驰而来,勒马看向远处的上京城,上京城犹如一个巨大的怪兽横亘在地平线上。模糊中不得见真颜。

  有一骑往前踏了两步,轻声道:“殿下。不如退回卢两镇。康王府既敢如此明目张胆,想必在京中也有准备,如今不知京中情形如何,贸然而入实在不智。” 

  青衣素鞋,体胖面方,早在乱起之初便已改装金蝉脱壳而出的桓王平静地目视着前方,沉声道:“不。京中未必就乱了,不然张仪先不会如此急迫。必须入京,只要入京。他们便不能奈我其何,退回卢两镇是下下之策!” 

  有亲随伏地静听,面露喜色:“殿下,有人来了!想是集仙镇的驻军看到了焰火!” 

  桓王看了看前方,道:“谁知是敌是友?先寻个妥当的地方歇一歇。” 

  忽听弓弦声响自脑后,桓王大吃一惊,不及细想便俯身马上,一只冷箭堪堪贴着他的背脊飞过,射入到冰冷的夜风中,随即消失无踪。 

  有人轻笑:“三伯父,小侄等您多时了。” 

  桓王回头,只见几十骑黑衣铁甲的将士在身后一字排开,渐成包抄之势,人人张弓搭箭对着己方,当中一人身形高大魁梧,马上横着一杆铁枪,虽看不清脸面,桓王却识得这杆康王父子最爱用,也最善用的铁枪,更识得这声音是谁。正是那从前的花花太岁,娶了许家女儿后摇身一变成了贤能的张仪正。 

  桓王探手抓起鞍前垂着的青龙偃月刀,讽刺笑道:“小三儿,你父王可是除了你弟兄就再无人使唤了?埋伏冷箭,什么手段都来了,这可有碍他贤明仁爱的名声那。” 

  张仪正微笑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正是因为父王贤明,所以才命小侄前来欢送伯父。毕竟如此大事,交给旁人来做未免也显得太轻慢了些。”言罢手掌轻轻往下一压,身旁将士手中的箭矢向着桓王等人流星似地飞了过去。 

  桓王大喝一声,拍马舞刀冲了上去:“小三儿,今日便让老夫来会一会你这所谓的后起之秀!”在他身后,几个亲随不过须臾便成了刺猬。 

  张仪正微笑:“三伯父自来英雄,枉死在乱箭之下实在是委屈了。小侄斗胆与伯父一战!” 

  三更鼓响,许樱哥在床上轻轻翻了个身,有些忧愁地看着屋角那盏已换上了素纱的宫灯。宫灯不太亮,勉强才可将室内照得朦胧,却有不知名的虫子为了这么一点点光亮,拼命扑腾着撞击素白的窗纱。 

  许樱哥听得心慌,便扬声叫道:“青玉!青玉!” 

  青玉自外间快步而入,带了几分惊慌道:“奶奶有什么吩咐?” 

  许樱哥自床上撑起,指着窗子道:“去看看是什么虫子,撞得这般让人心慌!” 

  “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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