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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簪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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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簪云:“……”
  “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她半是诧异半是好笑道,“当真是奇怪的很。”
  萧昱溶抿了抿唇,回想起点春这几日笑吟吟地在他耳边念叨的种种青梅竹马分道扬镳的故事,面色有些僵硬。
  ——后来顾簪云就听说萧昱溶一回枕水居就把点春打了一顿,三天都没下来床。
  回忆到这儿,顾簪云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当时只是玩笑,可是在叫人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就吩咐了杜衡去院子里找疏风,而不是自己去。
  没过几天,疏风打探来的消息很快就通过杜衡之口传进了顾簪云的耳朵。
  眠霞居里,顾簪云保持着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的姿势已经一个上午了,室内的光线也从昏暗到洒满了阳光,映得一室暖意融融。
  顾簪云的眼神轻轻滑过窗前的百灵鸟笼子、书架旁那黄花梨木人物楼阁架上的十二色玉质摆件,轻轻重复道:“所谓的‘后宅妙手’吗……”
  她站起身,唤道:“杜若,更衣。”
  …
  同顾大夫人说了一声,顾簪云便带着杜衡杜若出门了。
  妙手堂在闹市,倒是给了顾簪云伪装的好机会。她进了附近的一座酒楼,要了三楼的雅间,随后便让杜衡去大街上寻了个孩子,给了十文钱让他把妙手堂的宋大夫请过来。
  “玉泉斋二楼望山阁?”宋万捻了捻胡子,微微沉吟,一面细细打量了面前这小儿几眼。
  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小脸有些脏,还吸着鼻涕。穿着一身粗布蓝衣裳,精瘦精瘦的,皮肤被晒得有些黑,一看就是在大街上跑惯了的。
  看来这次这人又是个不愿意自个儿出面让人发现的。
  这样的人宋万见得多了,这会儿也不过是习惯性地谨慎些,不过片刻就应了下来,和一旁的李大夫说了声,整整袍子就往对面走去。
  小二引他上了楼,推开望山阁的门,宋万就怔了。
  衣着华贵,眉眼清丽,举止落落大方,后头还站着两个年纪衣裳高矮胖瘦都差不大多的姑娘,看着的确是个高门大户里的后宅女子。只是那垂髫分髾髻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莫不是未婚先孕一类的事儿?或者……
  宋万暗自提起了心。
  少女侧对着门坐着,这会儿听到响动,便转过头来,迅速而仔细地把宋万打量了两遍,一面微微笑着:“宋大夫来了?坐吧。”
  宋万虽然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却不能这会儿走,否则便是自砸招牌了,只得依言坐下。
  桌上只简单地摆着一碟芙蓉糕,一碟枣泥山药糕并一副茶具。宋万甫一坐下,其中一个站着的姑娘就笑盈盈地过来替他倒了盏茶。
  茶香清浅,色泽澄澈,但宋万只是礼貌性地抿了一口就放下杯子:“不知姑娘寻宋某前来有何要是?”
  那少女在让他坐下后又看向了窗外,这会儿听见他的问话才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宋大夫似乎很着急。”
  不待宋万说什么,她便继续道:“我是顾府的九姑娘,顾大老爷的女儿。”
  “宋大夫,我想问问,一个姨娘把流产的事情栽到了嫡出姑娘的头上,那位嫡出姑娘该如何还击呢?”
  宋万猛地睁大了眼睛,又很快意识到不对,抿了抿唇:“这是别家的家事,宋某只是一个小大夫罢了,不敢多嘴。”
  少女微笑着点点头,她坐在窗边,阳光泼洒了她一身,原本只是清丽的容貌竟然也因为那出尘的气质而显出惊心动魄的天人之姿,宋万不慎和她对上了眼神,慌忙低下头去。
  “那柳姨娘这一胎稳还是不稳,你总该知道吧?‘后宅妙手’,嗯?”
  宋万的头埋得更低,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一颗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背脊滚过:“宋某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时候不早了,宋某该离开了。”
  少女轻笑了一声,转过头指着窗外:“宋大夫,你看。那是韩府,住着赵姨娘,那是马府,住着小冯氏,那是祝府,住着祝夫人……”
  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点着窗棂,菱花格子在那只白皙的手上投下漂亮的阴影。宋万怔怔地盯着那只手上的光影变换,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逐渐被抽空,最后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玉泉斋是江州最高的酒楼,望山阁正对着江州城东,权贵富族聚居之所,宋万常常出入的地方。
  她每报一个名字,宋万就觉得心里更惊惶一分。压力越来越大,让他的冷汗止不住地流。
  少女忽然顿了顿,笑着转回头:“宋大夫,明日来我府上做客,陪我祖父他们说说话如何?”
  宋万只觉得喉头都被堵住了一般,连个声音都发不出来。半晌,他才艰难地、颤颤巍巍地点了个头。
  “那么,告辞。”少女起身,带着两个丫鬟出了屋子,衣袖拂动时,宋万只能闻到一股清冷的梅香。
  他僵硬地坐在位置上,看着一块未动的糕点,直坐到整壶茶都冷透了,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一点风拂过时吹来的浅浅梅香,经久不散。
  …
  二千里之外,京郊。
  暮色四合,萧昱溶从早上开始就弃了马车,行李暂且留后,他先带着随从一路快马加鞭,总算在关城门之前赶进了京都。
  城中不许策马,萧昱溶一行人便放慢了速度,一面去看京都景致。
  华灯初上,昏黄烛火和大红灯笼次第燃起,装饰着这座古都。即使已经入夜,宽阔的大街两侧叫卖之声依旧不绝于耳,一路走来常常能见到高鼻深目的胡人穿梭在大魏百姓之中,人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往来巡逻队伍铁甲银枪,神色肃穆,乃是天子脚下的盛世威严。
  干燥的微风吹动了萧昱溶佩剑上的流苏,他望着宫墙之上高悬的一弯月,神色平淡。
  没过多久,便到了宣国公府。萧昱溶翻身下马,由着小童上来将马牵去马房,自己先去了正院。
  宣国公萧齐肃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萧齐肃已年逾四十,却是保养得颇好,面白无须,无甚皱纹,看着还仿若三十许人,只是由于眉眼精致了些,气质阴郁了些,无端端就让人觉得阴柔。
  萧昱溶跨进屋子,立刻便有仆从拿来一个垫子。
  依照规矩,他需要跪拜。
  萧昱溶看了看垫子,一撩衣摆,跪了下去。
  这个规矩他知道。
  只是从前行礼心甘情愿,现下心头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味道。
  他在江州查当年旧事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母亲的逝世有些蹊跷,甚至还与江州那位御医张文令有些关系。
  当时他便想着,要回京都好好查探一番当年的事,若是……他定要报此仇。
  既是为母亲,也是为元元。
  额头触上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的时候,萧昱溶抿了抿唇。
  母亲的死因有鬼,父亲……究竟知不知道呢?
  若是不知,连他都能查到的事情,父亲为何查不到?还是说他查到的结果有误?
  可若是知道,又为何从来没有动作?
  行过礼,萧昱溶起身,萧齐肃放下手中的书,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好,江州这么些年,长高了,更长大了。”
  “时候不早了,你也累了,且去歇歇吧。”
  萧昱溶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低低应了一声:“是。”
  看着萧昱溶转过身了,萧齐肃便再度拿起方才倒扣在桌上的书。
  小厮上来奉茶,见萧齐肃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好奇。
  什么书这样好看,让国公爷连和世子爷多说两句话都舍不得?
  趁着换茶的间隙,他悄悄瞄了一眼书的封皮。
  《千字文》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千字文》?


第41章 柳闻莺(剧情)
  珠玉琳琅,梅香幽幽。最后待一个万事如意纹蓝缎香囊并一块羊脂玉双鱼佩系上腰带,顾簪云便起了身,鬓发间绢花上的流苏也随之轻轻摇晃出温柔的弧度。
  水蓝衣,藕色裳,湘妃斗篷月白囊,这一身深深浅浅的粉粉蓝蓝,配眼尾一点微微的胭脂红,最是楚楚不过。
  这样的妆容突出了她容貌中的那点素雅清丽,配着一身出尘气质,只叫人觉得九天仙子落凡尘,一丝一毫的红尘俗事人间险恶都同她没有关系。
  ……可是本来就同她没有关系。
  轻轻扣上红木彩绘雀登枝脂粉盒,顾簪云浅浅一笑,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儿好笑:“走吧。”
  顾老太爷去岁乞骸骨归家,为子孙铺路,这会儿正是悠哉悠哉的时候。顾簪云进了正院,便瞧见了穿这身鸭卵青袍子的顾老太爷正立在廊前桃花下写字。
  瞧着顾老太爷落了最后一笔,把手中的玉管紫毫搁在了墨色笔山上,她这才上前去,行了一礼:“祖父。”
  顾老太爷一早就发觉她站在了那里,却仍是到搁了笔捧着茶盏抬起头来才发现了她一般,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顾簪云不以为意,直起身子站在原地道:“祖父,孙女近来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您可愿一听?”
  顾老太爷不傻,当下便想到了前几日那桩栽赃陷害之事。于他而言,顾簪云若是能自证清白,不给顾家留下污点,依然是最好不过的,因此不过稍稍一顿就颔首:“关于那个姨娘的?”
  顾簪云微微笑了一下:“是。”
  “好,那就请家里的人都过来吧。”顾老太爷转过头,对边上的人吩咐道。
  不多时,顾家众人就到了,便是柳闻莺也苍白着一张脸被扶了过来——刚刚小产,她的身子还没有好全。
  只是这白究竟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因为害怕心虚,或者二者兼有,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顾簪云淡淡瞥了她一眼,很快收回视线:“杜若,把宋大夫请进来吧。”
  杜若微微一福,转身出去了。
  柳闻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找到宋万……怎么会!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她的。
  长宁公主耗费十年时间和数不清的人力物力财力,亲自培养出来的暗卫队伍,自然非同一般。
  见到那日那姑娘身边的一个人朝他走了过来,宋万理了理衣袖,忽然忍不住看了一眼天空。
  炙热的、炫目的太阳,高高悬挂在白色的天幕中。
  现在分明还在正月里,刺骨的寒风不住地刮着,吹得他鬓角的碎发都凌乱。
  可宋万却觉得,汗流浃背。
  那丫鬟走到他身前,行了一礼:“宋大夫,我们姑娘有请。”
  这一进去,从此他宋万“后宅妙手”的名声就全毁了。但若是不进去,从前那些事一旦捅出来,那些夫人姨娘肯定能叫他去见阎王,说不定还会累及家人。
  宋万咬了咬牙,抖了抖袖子,勉强稳住步伐跟在杜若走了,只是半道上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
  杜若停住脚步,回身看他:“宋大夫怎么了?”
  宋万转过头,勉强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被石子绊了一下。”可目光中的惊慌之色却并不十分浓厚。
  杜若暗自嗤笑,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这位宋大夫莫不是还想再挣扎一番不成?
  她顿住脚步,半侧过身子目光平静地扫过干干净净的小路,而后笑吟吟地看着宋万:“是吗?可是屋里不光是我们姑娘在等着,夫人和姨娘也候着呢。”
  一语双关。
  宋万轻轻抖了一下,再不敢说什么,直起身子低着头一路沉默地跟着杜若进了屋子。
  行礼,问名,答话。
  宋万常出入后宅,阴私之事见得多了,也渐渐历练出来了,这会儿虽然还有些恐惧害怕,但仍能有条有理地把话说完了:“……因此柳姨娘流产,实属必然。而那日临走前,宋某为她开了打胎药,因为再拖下去恐怕会对身体有损。依照顾九姑娘和丫鬟们那日所见,柳姨娘当日应是用药,而非被推倒导致的小产。”
  柳闻莺瘫坐在椅子上,一张俏脸白如金纸,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可是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顾老太爷也不需要她说什么,辩解什么。
  一个姨娘作妖,总比嫡出的姑娘心胸狭窄手段残忍残害父亲的妾室要好得多。原先责罚顾簪云,只不过是因为找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她的清白,只能干脆惩罚她一通,以示顾家家规之森严。
  ——即便知道这样会让顾大老爷夫妇和顾簪云不满,顾老太爷也并不是很在乎。
  维护顾家的声名和地位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家。
  因此顾老太爷也不等柳闻莺缓过神来,一声呵斥就出了口:“当真是蛇蝎心肠,心思歹毒!一个妾室,不好好生养孩子,居然还妄想害我顾家的嫡出姑娘!”
  “拖下去,赏她五十大板!”
  顾老太爷这一声喊得当真是威风赫赫,立刻便有粗使婆子出列将柳闻莺扯了出去,甚至不等在柳闻莺身后伺候服侍着的丫鬟小坠反应过来。柳闻莺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不过片刻,外头那一声声“啪!啪!啪!”就已经清晰地传进了屋内众人的耳朵里。
  五十大板,又是一个刚刚流产不久的女子,只怕过几日人就这么去了。
  委实是个不必脏了自己的手的好法子。
  顾老太爷轻咳一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维持着一脸威严的模样朝顾簪云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
  顾簪云依言起身,笑吟吟地过去,听得顾老太爷说了一通“是祖父错怪你了,这次的事,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我顾家女儿”这样褒奖的话,眼里飞快地划过一丝悲哀。
  …
  “疏风是这么说的?”眠霞居里,顾簪云侧躺在美人榻上,半阖着眼,身前一个小丫鬟拿着美人锤给她敲着腿部,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教人舒服得快要睡过去。
  早上那场闹剧过后,她忽然觉得很疲倦。
  杜衡在她身侧回话:“是,那柳姨娘原本是想趁机抹黑您的名声的,只是被人压了下来,并未得逞。疏风只有一个人,能力有限,除去萧世子在江州留下的那些产业的帮忙,只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有老夫人、大老爷和大夫人的手笔,只是还有一方……瞧着仿佛也像是北边的,但并非萧世子手下。”
  顾簪云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尘埃落定,她却没有半分被洗清了冤屈的快意和欣喜,反倒像是掉进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大黑洞,四周都是足以将她吞噬的无边寂静和空虚,可怕,却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她忽然很想念、很想念萧昱溶。
  …
  料峭寒风被阻在了厚厚的帘子之外,只能飞快地绕开屋子。刮过窗户时,一面吹得那些窗棂格子嘎吱作响,一面也随着发出尖利刺耳的呼啸,像是怒号。
  萧昱溶和萧齐肃对坐屋中。屋里烧着地龙和热炕,还点着火盆,小茶炉上放了只茶壶,一整间屋子都暖融融得宛如春日。因为今日天气不佳,虽然才到半下午的时候,但屋子里已经早早地点起了灯,左右各一座十五盏连枝灯点得满满当当,像是两株仙树立侍房中,更有旁的小烛台一类,将一室映得明亮如昼。
  待到小茶壶发出声响,萧昱溶便知茶泡好了。他提壶倒茶,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在江州待着的这几年,你的礼仪规矩倒是学得不错。”萧齐肃沉默了会儿,看着萧昱溶的动作,合上手中的书册,缓缓开口。
  从昨日他回来,一直到现在,萧齐肃几乎不与他交谈,但一旦开口,几乎是三句话不离江州。
  若是寻常父母孩子自幼在别处长大,待接了回来,难免会做个今昔对比,也就免不了会多说几句。
  但绝不是萧齐肃这样的三句话离不开江州。
  萧昱溶想起教他泡茶的元元,想起与萧齐肃有隙的顾四叔,眼中光影变换,停顿了片刻才开口:“是。”
  这个,他且先记下。
  萧昱溶已经不会像当年离开京城时一样,见着了萧齐肃就忍不住多吵几句了。
  从前是顽皮有之,渴望关注也有之。
  现在,是礼仪周全,却也疏离生分。
  或许是因为他沉默了一会儿,萧齐肃敏感地察觉了不对。他微微一笑,总算把话题引向了别处:“回到京城,你打算干什么?”
  “父亲说呢?”
  萧昱溶更奇怪了些,明明是萧齐肃召他会来的,却不知道要安排他做什么?
  那他召他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萧齐肃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我忽然想起从前听过的一句古语,近来倒是有了个想法。”
  他眼中那恶劣又带点少年感的轻佻不屑的情绪一闪而过。


第42章 湖州玉管紫毫(剧情)
  茶入杯已有些时候,袅袅雾气蒸腾,又在半空中融入一室的灯光明亮,清浅悠长的香气渐渐弥漫了一室。萧昱溶心里忽然有些怪异的感受,他低头盯着茶盏,暗碧色的茶汤映入墨色的眸子,掩盖下了其中的一点光亮。
  “父亲想说什么?”他轻笑一声。
  心中怪异的感觉越发浓厚起来。
  萧齐肃笑了笑,眉眼却显得越发沉郁阴柔了:“古语有云,成家立业。那自然是要先成家,再立业了。”
  “为父早年为你定了一桩娃娃亲,是济全侯府的那位姑娘。我与济全侯商量过了,三月后有个大好的良辰吉日,不如……就放在那时成亲吧,如何?”
  萧昱溶心里一颤,蹙了眉抬起头看着萧齐肃。
  且不说他心慕元元,自然不可能去娶别的女子。更何况那济全侯府的嫡出姑娘,相貌平平,家世也是平平,甚至隐隐还有些门风不正姑娘脾性不佳的传言流出来。即便是自古以来就有高嫁女低娶妇的规矩,以他宣国公府的门第威望,也不至于如此。
  是他萧家大厦将倾,还是萧齐肃所言确有其事?
  萧昱溶微微松开了紧拧着的眉头,浅浅一笑:“母亲知道这件事吗?”
  萧齐肃低垂了眼睫,狭长的丹凤眼里不耐之色一闪而过,语调却依旧温柔得一如方才:“这是自然。”
  萧昱溶的眉梢轻轻一动。
  长宁公主在世的时候,最是顾他不过。在他刚满十岁的时候就把暗卫交到了他手中,亲自教导他如何观人驯人服人,遇上了朝中政事,她也会一一同他说。
  想起那个一脸平淡冷静地倚坐在香炉旁,把朝中情况和足以引起轩然大波的天下政事娓娓道来,末了还会认真地询问他的看法的女子,萧昱溶不相信她会连婚姻大事都瞒着他。
  因为她是把他当成一个有独立思想的成年人来对待的。
  萧昱溶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放下时白瓷的底儿和红木桌一碰,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他抬眼一笑,不动声色地查证:“可有信物?”
  萧齐肃似乎顿了顿,随后才点头:“自是有的。闻香,去把库房里那个白玉扳指取出来。”
  他只停顿了须臾,不仔细去分辨甚至感觉不到有什么异样。可就是这须臾的停顿,让萧昱溶越发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萧齐肃在骗他。
  待到那个盒子取来,萧昱溶打开瞧了一眼,不由得翘了翘唇角。
  紫檀木盒里,一枚白玉扳指静静躺在黑色的软布上,通体浑圆流畅,羊脂玉玉质温润,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唯有白玉中一抹晕染开了的墨色,像是神灵造物时不慎划过的一笔。
  这是当年他随母入宫觐见时的御赐之物,因只是随手从指上取下的,算不得什么正儿八经的赏赐,便也没登记在册子上,府里旁的人也因此并不知道此事。大约是闻香估量着这枚扳指不过分贵重却也不寻常,还拿的出手做个信物,就给取来了。
  也难怪方才萧齐肃吩咐的时候只说库房里的白玉扳指,却没个具体的指向,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会是”哪一枚扳指。
  萧昱溶深深地看了萧齐肃一眼。
  他原先只觉得心中那座名为“父亲”的高山在顾四叔说完那个故事后轰然倒塌,此刻才忽然觉得,不仅仅是对旁人,即便是对他,萧齐肃的一举一动也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要不要说出来?
  说出来,若是萧齐肃另寻借口,那事情将会变得更加棘手,可若是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只有逃婚一条路可走。
  萧昱溶对于逃不逃婚受不受苦倒是无所谓,只是这样一来,怕是会委屈了元元。
  他收回视线,微微一笑:“是这个吗?”
  萧齐肃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见他这副模样还笑了起来:“怎么了溶哥儿?莫不是还怕为父骗你不成?”
  这个父亲,当真是……呵。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为他找一房他既不喜欢也上不得台面的妻室?
  萧昱溶缓缓地把那枚白玉扳指套在了手上,玉是暖白,手是冷白,但都在昏黄烛灯下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暖色。他站起身,语气带笑,眼神却像是外头呼啸的狂风一样凛冽:“父亲这是糊涂了,不如好好回忆回忆,您到底有没有为我定下过娃娃亲。”说着。他将带着扳指的右手举在身前:
  “您瞧仔细了,扳指这儿刻着一个‘宁’字,乃是北宁贡品,是当年皇上赏赐给我的,可不是什么信物。”
  萧齐肃冷了神色,沉沉开口:“萧昱溶,你莫非是觉得我在骗你不成?”
  他还不死心。
  萧昱溶放下手,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裳,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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