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_一面风情-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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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惊鸿慢悠悠的点起了大殿内的烛光，直到点燃最后一盏油灯之时，大殿内，已然灯火通明。
　　每个人面上的纠结，愤怒，都看的那么真切。
　　唯有她楚惊鸿，面上始终噙着笑意。
　　“柔贵妃啊柔贵妃，当年本宫的凤玉，的确是为你留着的，只待你生下离殇，本宫就会将凤玉亲自交到你的手上。可是这大好的机会，被你浪费掉了。哪怕你再继续伪装，哪怕你的野心不那么明显，我都会跟皇兄一样，以为你是那个善良温婉的女子。可惜啊，你不是！”
　　柔贵妃深吸了一口气，也突然冷笑了一声，反问道：“难道这一切，不是我该得的吗？皇上数次陷于危机，是我陪着皇上一步一步走来，也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才生下了离殇。当日，我离宫生子，皇上的话你也听到了，他说，会立离殇为太子！”
　　“没错！”楚惊鸿接过她的话茬，声调比柔贵妃还要高。
　　“离殇不幸早夭，可是皇上依然遵守了当日的诺言，追封他为太子，这还不够吗？还是在你的心里，离殇的命，比你的身份地位更加重要？”
　　楚惊鸿的声声质问，让柔贵妃后退了几步。
　　然而，楚惊鸿并未放弃，反而是一步一步逼近，“让我来告诉你，离殇为何会死，让我来告诉你，你为何会无法生育！当日，妙缘师父明明警告过你，如果你不好生调养，将来恐怕再难有孩子，可是你野心勃勃，生怕宫中有了其他的女人抢了你的位置，故而，你一个人不顾危险，千里迢迢孤身来到都城，还坏了本宫的大事！”
　　“事后，你不知悔改，还妄想陷害本宫，此其一罪也。”
　　“你明知道离殇身子弱，若不是能在江息谷好生调养，或许还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可是你为了一己之私，非要逼迫皇兄将离殇接回来。皇兄不肯，你便大闹后宫，先是毒害皇贵妃，再是毒害本宫腹中胎儿，被打入冷宫还不知悔过。皇兄是为了你，才从江息谷接离殇回去，此其二罪也。”
　　“你身为人母，明知道孩子身子弱，却整日里争宠，不顾孩子安危，致使他发高热之后，没能及早发现，不治而死，此其三罪也。”
　　“你自己想想，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你自己造成的？”
　　“你如今犯了大错，群臣觐见，都声称要废了你，可是皇兄垂怜，始终不肯下旨。而你呢，你不懂皇兄的良苦用心，只知道任性指责，还害了惠贵人腹中胎儿，此其四罪也。”
　　说到此处，柔贵妃已然泪流满面。
　　然而当她听清楚最后一条大罪的时候，她突然怒吼出声，“不，本宫没有害那个贱人，是她自己保不住自己的孩子，想要陷害本宫，故意趁着本宫在愤怒的关口，撞到本宫的身上！”
　　楚惊河眉心拧紧，沉吟片刻儿，并未出声。
　　这种时候，柔贵妃应该不会说谎。
　　可是如今，惠贵人的孩子到底是谁给弄没的，对楚惊鸿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楚惊鸿紧盯着柔贵妃，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她，只是淡淡开口道：“本宫当初能原谅你，今日依旧可以，回到你的安宁宫，永生永世不得出，本宫或许还可以饶你一命。至于祭祀大典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皇后娘娘虽然有着身孕不方便，但是祭祀大典，她一定会参加。”
　　柔贵妃瞪大了眼睛，猛然摇头道：“不，她没有凤玉，她就不是真正的皇后！”
　　“谁说她没有凤玉？”楚惊鸿厉吼出声。
　　而这一出声，就连楚惊河都是吓了一大跳。
　　而当着楚惊河和柔贵妃的面，楚惊鸿一字一顿的开口，“早就我回到皇宫的那一日起，便将凤玉偷偷交给了皇后娘娘。这大楚的皇后，只能是她。除非她死，要不然你柔贵妃，就只能是妃！”
　　柔贵妃后退了几步，涕泗横流。
　　她突然觉得，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爬到那个位置上了。
　　她半辈子勤勤恳恳的侍奉楚惊河，为他生子，终究，不过是凄冷的命运！
　　……
　　祭祀大典如期举行，由帝后手捧龙凤双玉，祭祀天地，祭祀列祖列宗。
　　从前一向有名无实的皇后娘娘，终于得到了凤玉，得到了皇家的承认，加之其已怀有皇家龙嗣，地位不可动摇。
　　听闻，祭祀大典之后，惠贵人血崩而死。而柔贵妃，被囚禁于安宁宫，整日里不是哭就是笑，已然形同疯癫。
　　祭祀大典之后，楚惊鸿坐在乾清宫的内殿，等待楚惊河的归来。
　　知道楚惊鸿在等她，楚惊河也是吃了一惊。
　　他略有些疲惫的坐在楚惊鸿的对面，叹口气道：“如今，一切都按照你想要的发展，你可还满意？”
　　楚惊鸿淡笑不语，“臣妹满意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兄满意吗？”
　　楚惊河眼神微眯，没去看她。
　　“臣妹此次前来，是将秦天这么多年栽培的权力，交于皇兄的，有了这些，皇兄便可以真正掌握秦天留下来的权力，甚至于包括，您想要的摄政王府的阵法地形图，还有摄政王府内的地牢！”
　　楚惊河一惊，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楚惊鸿，颤声道：“你为何会这么容易的将这些交给朕？你有什么要求？”
　　楚惊鸿突然摇了摇头，“臣妹没有任何要求，大约有的，便是希望皇兄可以善待皇后娘娘吧，毕竟她是真心对你，从不奢求回报。惜之，乃皇兄之福也。”
　　楚惊河颤颤巍巍的接过楚惊鸿手中那一本沉甸甸的书，上面有秦天暗卫的势力分布，还有一个盒子，里面是调动秦天这些暗卫的令牌。
　　楚惊鸿，竟然全部交给了他！
　　见楚惊河那一向阴沉的面孔终于露出了喜色，楚惊鸿这才淡淡的开口：“这大楚的天下，终于归于皇兄之手，日后，还望皇兄善待百姓，善待朝臣，做个明君。”
　　楚惊河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没有看向楚惊鸿，便忙回道：“这是一定。”
　　楚惊鸿也未去看他，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格外的陌生，他早已被权势，熏昏了头脑。
　　她缓缓走到门口，没有回头，便甩下了一句，“明日，臣妹会启程离宫，皇兄不必派人再找，您也找不到。今夜我来，是跟皇兄道别的。”
　　楚惊河一惊，猛然抬头，可是那抹烟紫色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142章　第142章　大结局下篇
　　那一晚；　楚惊河做了一个梦，很冗长的梦。
　　他梦到小时候，他和楚惊鸿手牵着手；　一起玩耍。
　　那时候的楚惊鸿身子弱；　总喜欢哭。母后千里迢迢请了妙缘师父来，让楚惊鸿强身健体；　可是楚惊鸿只学了几天武艺，便哭的不能自已；　硬说不想学；　太累了……
　　那个时候；　楚惊河挡在了楚惊鸿的面前，奶声奶气的告诉母后，“以后由我这个哥哥来保护妹妹；　只要有我这个哥哥在，就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妹妹……”
　　楚惊河从睡梦中惊醒，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好像听到母后的声声质问，质问他；　为何没有保护好妹妹！
　　楚惊河突然痛哭出声，他记得小时候，他跌倒痛哭的时候；　父皇教过他，说他是皇室子孙，自打出生起，便不该哭；　也不能哭。
　　自那个时候起，他无论经历了多少磨难，都不敢再哭。
　　可是如今，他突然哭了……
　　是他，都是他的错。是他让他的妹妹不得安宁，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十分难得的，楚惊河没有去早朝，而是一大早就亲自去了长公主府。
　　而此时此刻的长公主府，已经是人去楼空。
　　早就不见了楚惊鸿的身影……
　　城郊百里之外，守在那里准备相送的人，是北门一梦。
　　此时此刻，她紧紧握住了楚惊鸿的手，眼角泛红道：“姐姐回来这些日子，一直找不到姐姐跟姐姐说些心里话，可如今，那些话还未来得及说，姐姐就要走了……”
　　楚惊鸿和她紧紧相拥，在她的耳畔问道：“回到宫里的这些日子，你可曾后悔当日，没有跟本宫一起走？”
　　北门一梦闭上了眼睛，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定，“既然选择了，就无悔。我还是当日那句话，我是齐国公主，这是我的使命，此生不能变。”
　　楚惊鸿眼眶亦是发热，她看着北门一梦身后的绝命握紧了拳头，终究没能出声。
　　而北门一梦，在行将离别之际，突然喊了一声，“如果姐姐见到了他，劳烦跟他说一声，让他娶妻生子，过自己的日子，我不值得他守候！”
　　楚惊鸿顿住，绝命亦顿住。
　　绝命始终没有回头，他怕一回头就会犯了错误。
　　然而七尺男儿，这种时候，居然红了眼眶。
　　楚惊鸿转过头，微微一笑，继而问道：“好，我带话给他，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北门一梦沉吟许久，这才缓声开口：“谢谢他当日，不顾一切的救我。”
　　楚惊鸿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绝命的方向，终究是点了点头。
　　那一日黄沙漫天，北门一梦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行人越走越远，突然就湿了眼眶。
　　她想告诉绝命，她知道这些日子在宫里陪伴她的人是绝命，她知道柔贵妃有好几次要下手，都被绝命暗中拦住了。
　　可是她没法离开，齐国太子给了她好几封书信报她母亲的平安，且还一再的叮嘱她，她是两国和平的象征，她永远都不可以离开。
　　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大楚的皇宫里。
　　她不是没有被绝命感动过，可是感动并不是爱。
　　北门一梦心里想着，或许这一辈子，她在深宫之中，都不会再遇到比绝命对她更好更怜惜她的男人了……
　　可人这一辈子，都是命！
　　她北门一梦，更加信命。
　　她很羡慕楚惊鸿，起初是羡慕她容色倾城，后来是羡慕她无所顾忌的性情。如今，她更加羡慕的，是她的自由！
　　楚惊河赶到的时候，唯有北门一梦一个人在那里，楚惊鸿早就绝尘而去。
　　“她可是去了江息谷？她可还说了什么？朕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她？”
　　楚惊河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而北门一梦十分淡然的坐在那里，给他倒了一杯清茶，缓缓开口：“她没有去江息谷，她只是叮嘱臣妾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想要再见，还是看缘份吧。不过公主觉得，她不出现，对皇上更好。”
　　楚惊河眼眶湿热，坐在那里，始终不发一言。
　　而北门一梦看到他这个样子，亦有些不忍，上前抱了抱他，突然哽咽道：“皇上，臣妾以后便唯有皇上了……”
　　楚惊河也闭上了眼睛，抱紧了她，哽咽道：“朕以后，也只有你与皇后了……”
　　而楚惊鸿与秦天的马车离开都城境地之后，便是一片蓝天。
　　楚惊鸿站在马车外，与秦天亲自驾车，而绝命无法无天三个人，就住在马车里面“享福”。
　　行到百里外，觉得累了，刚要找一个客栈落脚。
　　便从远处看到了一个两鬓已有白发，神情依然威武的男人，一路带着小跑走了过来。
　　他身穿粗布衣裳，却掩饰不住的英气，老远处，便喊了一声“王爷”！
　　秦天顿住，回头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小声问道：“你这副打扮做什么？还有，小声点，不要叫我王爷！”
　　来人正是丰大人，饶是楚惊鸿都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来人是谁。
　　与秦天交好的大臣中，丰大人是最忠心最能干的，即便秦天不在了，他也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将权力收归到楚惊鸿的手中。
　　楚惊鸿见到他亦是吃了一惊，忙道：“丰大人才华满腹，皇兄纵然不是仁君，也不会对你下手，你为何……”
　　丰大人叹了口气，摘下了帽子，亲自给楚惊鸿看他两鬓的白发，“我老了，朝堂之事，也处理不了太多了，何况，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君心难测，现下不处置我，难保以后不处置我。”
　　这一点，楚惊鸿是知道的。楚惊河的气量狭小，绝非能容人之辈。
　　然而此刻，楚惊鸿还是感慨道：“只是可惜了丰大人满腹经纶，若是就此隐匿于山野，真是可惜。”
　　丰大人忙摆手道：“不可惜不可惜，当初若不是王爷的知遇之恩，我还是乡野村人呢，如今能在朝堂纵横十余载，实在是此生大幸。良禽择木而栖，王爷既然都离开了，丰某此生追随您便是。”
　　秦天突然笑了，像是兄弟般拍了拍丰大人的肩膀，快意开口：“老丰，你家眷呢？”
　　丰大人忙道：“就在客栈，我早早辞官，来到这里，就在这里等着王爷呢，我这拖家带口的，还望王爷别嫌弃。”
　　秦天点了点头，道：“我比你还小，王爷这个称呼也不合适，这样，你以后叫我秦小弟，走吧，我去接你的家眷，明日咱们还要启程呢，我那院子大，装得下你们一家人。”
　　丰大人孩子般的笑了，忙道：“秦小弟如何使得？”
　　秦天开怀笑道：“使得使得。”
　　那一天，秦天也高兴的像个孩子。
　　他与丰大人的感情与绝命不同，绝命是他生死与共的兄弟，而丰大人是文官，向来舞文弄墨，与秦天是君子之交。
　　可是秦天临别之际，丰大人竟然举家跟随，这份情意，就连秦天自己都没有想到。
　　离开了朝野的秦天，依然有朋友相伴，依然有爱人跟随，秦天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也从来都没有这么轻松过。
　　他们一行人走得很慢，在路上游山玩水，每行到一处，都要停下来玩上几天。
　　楚惊鸿曾经问过秦天，楚惊河当年步步紧逼，为何到了最后，他都没有反心？
　　秦天沉吟许久，终究是把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原是当年，先帝临终之前，要秦天在他的塌前发誓，此生不得反！
　　秦天还说出了一个让楚惊鸿瞠目结舌的秘密，那便是先帝崩逝之前，曾经想将楚惊鸿嫁给秦天，让他安心辅佐楚惊河。
　　只可惜，那时候的楚惊鸿眼中唯有百里名扬一人，不得已，他只能作罢。
　　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心尽力的辅佐楚惊河，保卫大楚江山。
　　秦天望着大楚的万里河山，不由得感慨道：“我秦天此生，无悔。能在史书上没有臭名昭著，能在世人眼里得个善终，能拥有心爱的女人，是老天爷，给我的恩赐。我无愧于大楚，无愧于先帝，这就够了！”
　　………
　　楚诚帝己丑年春，祭祀大典三日后，悼离太子楚离殇的生母柔贵妃殁。
　　传闻说，她生前做了太多的孽，是皇上一杯毒酒赐死的。
　　不过宫内流传最广的，却是她听闻皇后娘娘手持凤玉参与祭祀，心中悲愤嫉恨，泣血而亡。
　　不管哪一种，她死后，楚诚帝已然以民间亡妻之礼下葬，并亲自为她守了三日的灵，就连一篇篇悼词，都是楚诚帝楚惊河亲笔所写。
　　一字一句，皆是情深。
　　楚诚帝己丑年八月初八子时三刻，孝惠明皇后秦若涯诞下双生子，嫡长子为楚离明，嫡次子为楚离镜。诚帝大喜，大赦天下，设宴三日。
　　楚诚帝辛卯年春，皇贵妃北门一梦有孕，同年十二月，诞下一女，名为离夏公主。
　　楚诚帝癸卯年冬，楚诚帝大病不起，据传闻，楚诚帝临终前，都在思念自己那不知所踪的妹妹……楚惊鸿。
　　大楚关于那位惊鸿美人的一切传言，终究都化为乌有。
　　有人说，她是上天派来的仙子，完成了她的使命，已经重新位列仙班了。
　　楚诚帝崩后十五日，孝惠明皇后秦若涯因思念成疾，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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