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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褪尽-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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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风面上的红晕一直不曾退却,她轻轻捏着他的拇指想了许久,打算问他嫁衣首饰这些东西是不是已经放在裴大夫那里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天底下实在没有谁比他办事更为妥帖了,便贴在他耳边小声道:“那……你明天是不是要抱我上轿子啊,你肩上的伤还没好呢,可不许逞强胡闹。反正都是些穷规矩,可别听媒人什么的瞎忽悠。”
说来,这“媒人”还是李归尘前几日现找的。他淡淡轻笑着,望着蒲风叹气道:“原来为夫在你心里是这么脆弱。”
“不是……”
“彦修之前是不是又和你说我什么了?”李归尘忍不住摇头笑道,“他这是危言耸听,你若是不信我也无妨,早晚也就知道了,嗯?”
那话尾音儿就像是一把撩拨人的小钩子,蒲风一时有些懵住:啊?自己知道什么了?
蒲风觉得一沾到自己的事上,她就有些不大开窍了……转眼间二人已经拐进了青萝胡同里,自胡同口远远地瞧着,便能看到医庐门口张灯结彩的,打眼儿得紧。蒲风挠着头,在他耳边有些支吾道:“是不是今天晚上我就要宿在医庐里了,一会儿你晚些再走好不好。”
李归尘垂眸浅笑,有些无可奈何道:“也好,等到二更天我再走。左右过了这一夜,日后你便是想甩开我自己去住,也是万不能有这个道理了。”
“惯会取笑我的,听着就像是人贩子似的。二更天有些太晚了,吃过了晚饭就回去罢。”
蒲风见他点头,便紧走了两步想去看看裴大夫收拾得怎么样了。医庐难得没关门,她一跨过门槛,简直是惊得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院子里原有的大锅药簸箕通通不见了,地面上扫得更是一尘不染,整整齐齐地码了十来个大箱子,通通结了彩,而此时裴大夫正指挥着站在条凳上的空青挂灯笼。
蒲风一见裴彦修回过头来,便笑着喊了一声“裴大夫”。
“你这丫头喊我什么?”
蒲风立马改了口笑道:“哥,你看我把谁领回来了。”
她说完这话,李归尘才从门口笑意难掩走了进来,他看着那一片堆了小半个院子的箱子还没来得及张口,裴彦修就劈头盖脸地责怪他道:“诶,我就跟空青说了,你这家伙舍不得你媳妇,指定会跟过来的。说好了今天送嫁妆过去的,你们两口子谁也不在家,愣是让我带着人又给抬回来了,像什么话。”
李归尘站在他面前微笑着沉默了一瞬,点点头道:“本来不打算去都察院的,可我还是去了。我不放心蒲风,也不放心如儿……”
裴彦修皱起的眉毛瞬间舒展了开来,领着他二人进屋坐下了,才望着李归尘轻叹道:“见你笑了,看来如儿也能安心去了。说到底还是如儿疼你,在你成亲之前替你了结了一桩记挂。也罢,不说这些了……裴某一看见你们俩就手痒想给把脉,这毛病还不好改了。”
蒲风看着裴大夫摆弄着手枕,有些想要发笑。
而裴彦修忽然想起了什么问着蒲风道:“你们两个成亲了之后可有什么打算?随卿还是继续在大理寺做官吗?”
蒲风想了想,笑着爽快道:“这事我也想过,可还没来得及和归尘商量呢。不过我已经大致决定好了,等到归尘将冤屈洗清了,无论会不会官复原职,还是升了大官什么的,我都不想再在大理寺待下去了……”
李归尘静静听着没说话,裴彦修笑着点点头道:“丫头啊,哥哥虽然不知道上面是怎么考虑的,你这个想法倒是没错。你这般小小年纪在短短几个月里从书吏升到了四品少卿,自大明朝开国以来可能也没这么两三例,天上掉馅饼未必就是什么好事。难得你看得开想得明白,不然哥哥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劝你。”
蒲风一听裴大夫这么说,忽然觉得心口暖暖的,“怎么好意思让哥哥掏了这么多积蓄给我备嫁妆,还成天为我操心的。”
“这话说得可是生分了,这哪算得上是操心啊,跟在这位身上生的气比起来,可还差得远呢。”
李归尘呛了一口茶,攥着空拳咳了咳这才望着蒲风温言道:“还是那句话,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用顾忌我。若是因为嫁给我就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岂非是得不偿失啊。”
蒲风眨了眨眼忽而笑了,一口答道:“可我想的是,难道你以后就不能带着夫人去查案了吗?不查也罢,没什么留恋的,这可比应付法司里的那帮牛鬼蛇神强多了。不过也先过了这一阵子,不然也不好和长孙殿下交代……”
“唉,扯远了扯远了。这些个事等你们俩成完亲再慢慢商量罢,裴某看自己戳在这儿也是碍事,正好去打点打点明天要用的东西,你们俩且好好说会儿话罢。”裴彦修站起身来摆了摆手就扬长而去了,出门之后还不忘将大门给掩住了,生怕他们俩不好意思似的。
实则蒲风的确是有些难为情的,方才她在堂上一心扑在案子里倒也不觉得什么,如今将那一桩事办完了,似乎这才想起来明日自己就要成亲了。
如花年纪的女孩子,大婚之前能有哪个心里不扑通扑通乱跳的,更别提她嫁的还是那个自己一直以来心心念念之人,蒲风只觉得自己现在更像是在做梦一样。
李归尘望着她出神的样子,将她的手牵了过来握在手心里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啊?没,没什么啊……”
“明天来的宾客大概不会很多,下午简简单单吃过饭就能将他们打发走了,你在房里先等会儿我,屋子里吃的用的什么都备好了。”
蒲风木讷地点了点头,继而摇着头撅嘴道:“少喝些酒,谁要是敢灌你酒喝我可是要找他干架的。再有……这闹洞房的事……”
李归尘一挑眉,别有深意地笑道:“方才和张博纶和段明空说起我要成亲的事,这两个人还颇为吃惊一头雾水呢,明天怕还是要找你人影儿呢。他们若是真打算去闹洞房的话,少不得要反被你戏弄了一把。”
蒲风随着他的笑也挑了挑眉,“这么说的话,这敢情好。”
本来念着出嫁的时候没有家人陪伴,蒲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里空落落的,不由得有点想她娘了。好在李归尘陪着她一时嘱咐些这个,一时说笑些那个,她心里才算是将那么一点点遗憾化解开了。
吃罢了晚饭天色已经有些昏沉了,两人又黏在一处道了好久的别,李归尘才跨出了门槛打算走的。蒲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想要掉眼泪,又连忙追了出去将自己常配的那个“歪脖子树”的青松香囊塞到了他的手心里,这才又赶紧转身跑了回去。
她怕李归尘没有她在身边会睡不好觉,觉得自己的味道陪着他会好些;又怕自己送完香囊拖住了他的脚步,害他回家太迟路上有危险。
总之她躲在院子门后魂不守舍地站了很久,这才又偷偷自门口探出脑袋望了一眼,见他的确是走得没影儿了才长舒了一口气,却又隐隐觉得有些失落。
因着沾了蒲风的光,空青才难得偷闲,他坐在院子一角的马扎儿上一直看着蒲风发呆。而裴彦修自堂前走了出来看到自己的小徒弟这幅样子,不由得轻轻往他背上拍了拍:“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空青吓了一跳站起身来支吾道:“师父啊,徒儿不大明白,明明蒲哥……那个,蒲姑娘和李先生才分开了一宿而已,两个人怎么会在门口难舍难分了这么久?”
裴大夫也与空青一道望着失魂落魄的蒲风,沉着脸色拍了拍他的背轻叹道:“所以说啊,这女人的心思最难捉摸,尤其是陷入爱河的女人,你根本就甭想猜透的。”
空青不明就里地“哦”了一声,有些呆呆道:“所以师父一直不给空青找师娘的。”
裴彦修面上一僵,转身叹道:“啊?你这么小,懂什么……”
少顷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空青给蒲风准备好热水,跟她说干净的衣服手巾之类李先生已经一早就帮她带来收拾停当了,都在给她的那间屋子里;还说明天一早邻家的婶婶嫂嫂会过来帮她梳头开脸儿什么的,也是李先生一早准备妥了的。
蒲风已将这些话来来回回听了好几遍了,虽然只是点头应了,心里仍旧是十分美滋滋的。
她将自己洗得白白嫩嫩了,泡在了浴桶里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就满面通红了起来。
等到她换好了衣服将周遭收拾好了回到屋子里,这脸上的羞红依旧是退不下去。
总之裴彦修怎么说也是活到了这把年纪,如何看不出女孩子家的心事,因着怕蒲风尴尬也就早早将自己闷在房里不露面了;而空青见了蒲风还在纳闷这洗澡水也不热啊,怎么会将蒲风哥哥给烫红了呢?
然而蒲风自己一头扎在房间里,将那身里三层外三层的厚重嫁衣看了又看、试了又试,连带着瞿冠簪钗什么的也是一样一样摊开看来,折腾到了半夜根本就一点困意也没有。
她又想到明天一早还要早起梳妆,也只好躺在床上逼着自己硬睡,可不由得又想着李归尘此时此刻睡着了没有,有没有想她,他明天骑着袜子来迎娶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子?
因着也劳心劳神了一日,她这么漫无边际地想着,倒也迷迷糊糊地就这么睡着了。
直到东方颢天破了晓,鸟雀唧唧喳喳一时喧闹了起来,晨雾渐散,又是一个好天气。
作者有话要说:
请允许我放任蒲风归尘结个几章的婚~ 捂脸
第65章 成亲 'VIP'
蒲风起来洗漱的时候; 天刚蒙蒙亮。
裴彦修换了一袭赭蓝竹枝暗纹道袍配大带; 头戴东坡巾; 一见蒲风便点头问她昨夜睡得可还安好。
蒲风笑着挠了挠头; 与裴大夫闲谈了几句; 吃罢早饭,眼瞅着医庐里稀稀拉拉地有客来。来人多是邻居和裴大夫的老患者及旧友; 不住和他道着喜。
这堂里有了外人; 蒲风自然是出不得“闺房”半步了。
胡同口儿的五婶子高堂健在、儿女双全; 是个全福人儿。她来得早; 在堂里闲坐了一会儿,便与马家的胖嫂子和王二娘一并帮着蒲风绞面梳头上妆。
裴大夫的医庐虽是个名不转经传的; 周围邻里却是念着他的好,再者李归尘又让空青一早带着礼打点好了; 众人只说道着喜事; 谁还顾及蒲风到底是裴大夫的哪门子妹妹。
而蒲风坐在梳妆台前面让这么些个嫂嫂婶婶簇拥着; 说笑答话已是应接不暇了; 却是还能胡思乱想旁的。
这成亲自然是件大事; 虽然自己以前也是和归尘同住的,但这成了亲可就不一样了,可到底哪里不一样,蒲风迷迷糊糊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 他就是自己的人了; 日后无论如何是好也罢,坏也罢; 她都可以和他一起承担……大概便是这样吧。
蒲风望着铜镜里面自己有些朦胧的面容,只觉得朱唇明媚,颊面粉白隐着两点浅浅的梨涡,恍然间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褪去了束胸的布带、男子的长袍、网巾纱帽,她甚至都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五婶子笑道:“新娘子这么漂亮,那位李大人可是有福气喽。”
蒲风面上娇羞的样子,心里却忽然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让他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又想着若是娘亲看着她出嫁,会不会很欣慰,大概也会不舍的吧……这便是想远了。
一会儿也不知是谁过来报了信儿,说是新郎倌儿已经出发了。五婶子就更麻利儿地忙活着,蒲风站起身来迷迷糊糊地任着她们给自己套上了粉绣缠枝纹的宫绿马面裙,宝蓝大牡丹团花暗纹的竖领长袄,最外一件是对襟大红通袖麒麟袍,再加上头上的瞿冠珠钗,颈子上套的缀白玉如意璎珞圈,腰上的素银革带,这一身少说也得二十斤。
因着李归尘在亲军都尉是个八品的校尉,这一身是无论如何也免不了什么的。说来自己现在端的还是个四品官,这也算是“下嫁”了,蒲风不由得挑起了唇角。
将近午时,蒲风这边才算是妆扮好了,五婶子给她盛了一碗喜面,蒲风本是吃不下的,想着下午还且得奔波一阵子,只好硬着头皮吃了半碗。
过了少顷,远远地听着有唢呐鞭炮声,且是越来越近了,蒲风心中暗跳,一时竟是笑得有些合不拢嘴了。
五婶子与她笑道:“到底是闺女大了不中留的,姑娘日后且得乐呢,只是依着礼儿一会子还得哭嫁呢。”
蒲风心道这成亲真真是天下一等一的麻烦事,也只好是点点头应了。
说话的工夫儿里,医庐门外的鞭炮声大作,院子里满是说笑声。蒲风恨不得拔腿出了门去看看热闹,自然也就是想想罢了。
而在门外,裴彦修出到院子里,与李归尘互相作了揖,将他引导了正堂里面。
这两个人自幼相识,如今裴彦修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大舅子,在堂里又是念祝告又是行雁礼的,段明空这个宾相站在一旁简直有些看不下去了。
而张渊站在段明空身边果然还念叨着蒲风这小子忒薄情寡义,即便是李归尘成了亲要将他赶出去住了,也不该一面不露的。段明空听着只是摇了摇头,颇为鄙夷地瞟了一眼张渊,于是乎张大人就更加一头雾水了。
外边行好了雁礼,而蒲风拜别了兄长,终于是盖好了盖头,送了出来。因着她一直不哭,身边的妇人们便催着她哪怕是装哭哼了两声也行,可蒲风梗着脖子愣是一个音儿也吐不出来。
她笑还来不及了,又怎么会哭得出来。
因着她蒙在盖头底下,四周红彤彤一片也就只能靠耳朵听听外边的动静了,忽而她身边喧闹了起来,裴大夫说:“老夫日后就把妹子交给你了,你要是不好好待她,或者是又不爱惜自己身子的话,老夫可饶不了你……”
五婶子又说道:“新郎官还不抱新娘子上花轿啊?”
蒲风的心中狂跳,手插在袖子里不断生出潮意,她便看着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了自己的腕子上,顺着衣料滑了下去握住了自己的手。
周遭似乎就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说:“娘子,咱们回家罢。”
那声音轻松而又不失温厚。
蒲风一直望着他的皂靴底子和衣角,一听这句话脸腾地就红了起来。
李归尘也不由她分说什么,一臂揽在了她的腰间便径直将她抱了起来。蒲风揽着他的脖子,有些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隔着盖头在他耳边低语道:“你若是抱不住了便放我下来,怎么就这么逞强呢?”
“逞强?我只觉得还远远不够呢。”李归尘似乎是有意将她往怀里一颠儿,这一下可就是抱得更紧了。
他胸膛的热度逐渐透了过来暖在了她的身上,蒲风便想到此前自己中了箭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抱着自己的。
那种有些微微意乱神迷的错觉让她的心跳蓦然乱了节拍。
总之他跨出门槛将蒲风稳稳当当地放到了轿子里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跟她说再忍一会儿就能到家了,还问她头上瞿冠是不是很沉?
蒲风早就按捺不住想看看他当新郎官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这一下坐在了轿子里面也就不用听谁的闲话了。她下意识地死死拽住了李归尘的袖子,一把将面前的盖头撩起来了一半,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将他看了好几遍。
若是说李归尘平日穿着一身白苎长袍看着只是颇有些儒雅的话,或许正红这种颜色才是更衬他的。乌纱帽边簪了两朵木槿,那一袭大红圆领鹭鸶补子的吉服,配着彩绣了合欢花图纹的披红,穿在他身上非但没有一点俗气,反倒更显得他意气风发了。
蒲风掸了掸他的袖子,笑着低声叹了一句“好生俊俏”,这才心满意足地将盖头撩了下来。
李归尘笑意难掩,刚帮她将盖头扶正了,段傧相见他在花轿这儿逗留了太久,便几乎是将他给拖走了。
午后渐暖的柔风拂面自是惬意无边,段明空追随在李归尘身后亦是难得见了笑意。在他的记忆里,杨焰哥哥一直都应该是现在的这个样子的,他的笑就是笑,不应该掺杂着任何一丝的掩饰亦或是敷衍。他会生气,也会骂人,而不是一直沉闷着隐藏在暗处默默注视这一切。
再者,莫说是大红袍,便是飞鱼服他也是穿得的,骨子里傲气是谁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抹杀掉的。
路旁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着,不少妇人见了这新郎官都拿帕子掩住了半张脸,一时错不开了目光。
蒲风若是知道李归尘这么打眼儿,少不得要劝他继续蓄胡子的,不过她顶着沉甸甸的头冠坐在轿子里早被颠得七荤八素,什么也顾不得了。
这路越走越清净,蒲风就知道是离家越来越近了。少顷鞭炮声又起,终于是落了轿子。
不断有小孩子欢叫着“新娘子来了,我要看新娘子……”又有人们的欢笑议论声。
李归尘下了马掀开了轿帘,扶着蒲风的手引着她下了轿子。这跨火盆、踩高粱杆什么的也是免不了要走一趟,只等到二人进到了正屋前的前堂里,蒲风才趁人不备和李归尘偷偷笑道:“你的手这么凉,是不是也很紧张啊?”
李归尘攥紧了蒲风的手面不改色地低声道:“许是今天穿得太少了些。”
蒲风躲在盖头里险些就乐出声来——紧张就紧张了,这小倔脾气还不承认,哪怕他今年都三十三岁了,毕竟也是头一次结婚呀!
这头新娘子笑得花枝乱颤,李归尘轻轻拍了拍她的腕子,蒲风这才算是止住了。
张渊是今天的赞礼,沉着嗓子给他二人念着拜兴。若是说来这锦衣卫千户做傧相,大理寺寺丞做赞礼,这可是了不得的待遇。只因着这两人又没有穿官服,乡里乡亲只以为李归尘进了亲军都尉当上了一个小官,也没觉得有什么。
二人拜完了堂,蒲风便独自坐在了新房的喜床上,而李归尘去应酬那些宾客去了。
她在屋子里左右也是闲得很无聊,也不知道李归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且那喜褥下的花生桂圆栗子枣子什么的都硌屁股得很,蒲风索性掀开褥子抓了一大把在手里自顾自地剥着吃了起来。
这成了一回亲,算上订喜服喜被还有张灯结彩的这些东西,再加上她戴的首饰、坐的轿子,还有这些个上上下下要打点的人,蒲风一时根本就算不出来李归尘到底花进去多少银子。
想来那袋小金豆都搭进去也不一定够吧,蒲风傻笑着,明明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这个家伙抠地要命,因着心疼自己的一罐子猪油跟她一起吃了半个来月的盐水煮青菜……现在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来,她只道是有趣,半点也不觉得有多苦。
蒲风将花生壳栗子壳剥了一大捧的时候,李归尘终于是推开房门进了屋来。蒲风感觉血一下子撞到了心口,有些手忙脚乱地将那一大堆壳藏在了被子下面。
她咽得匆忙险些呛到,而他正好就端了一杯温茶过来,蒲风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心里一直想着他怎么还不掀盖头啊,又觉得自己若是这么问出来显然是看起来不那么矜持。
然而床边一沉,李归尘已经坐到了她身边。他炽热的掌心贴在她有些发凉的手背上,蒲风便听着他轻轻道:“随卿,昨天晚上我梦到你哭了,还说不愿意嫁给我,我很怕……”
蒲风哪里想到他会说这个,不由得微微惊讶,搓搓他的手心道:“那怎么会呢,梦都是反的……咱们还有合卺酒没喝呢。”
李归尘的身上带着一点香醇的酒气,蒲风怀疑他有喝得微醺了,刚摸上了盖头打算自己掀开了,李归尘却一把握住了她的腕子。
“归尘,你喝了多少酒……”她这话音还没说尽,李归尘已经紧紧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拉到了怀里。
有温热的气息透过了盖头暖在她的面颊上。
蒲风轻轻揽着他的肩,而那一方的红绸缎就像是天空中飘下的一片翎羽,不疾不徐地轻轻滑落。映入她眼帘的是他那双深沉而又明澈的眸子,连微微下弯的眼角似乎也蓄满了温存的包容,却又带着无以言说的炽热,蒲风一时有些失神。
他圆润的指端轻轻地摩挲在了她的耳下,凝望着她笑意满眼道:“远比我想象得还要美。”
蒲风红着面颊笑了笑:“眼力不错,看样子是没醉。”
李归尘也不反驳什么,而是无言地帮蒲风将那副沉重的瞿冠卸了下来放置在了一旁,将她抱在了怀里,声音有些慵懒的感觉:“我哪有这么容易醉……”
蒲风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轻叹道:“他们都走了?也不打算闹洞房了?成亲真的很累啊。”
李归尘似乎轻轻笑了笑:“天都要黑了,就不留他们了。我烧了水,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蒲风挑着嘴角想了良久,咬着他的耳垂羞红了脸吐出了几个字来。于是乎她便眼看着李归尘弯了眉眼,耳下居然也爬上了一片红晕。
他轻轻捏了捏蒲风的鼻尖点头笑道:“小坏蛋,今天什么都依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单身狗即将受到伤害(*/ω\*)
流程大抵仿照明制婚礼,服饰参考撷芳主人的《大明衣冠图志》
别怀疑,重头戏就在下一章
第66章 花烛 'VIP'
屋子里水汽氤氲; 花烛淌着红泪散发出明媚而温暖的光来; 勾勒出了她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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