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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褪尽-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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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皇城而去了。
  这法华寺本是皇家的庙宇,供帝王后妃祈福或是超度作法之类使用,寻常的妃子在身死之后并不会被立即葬入帝陵的随葬墓室中,而是先会在法华寺超度满七七四十九日; 再行入葬。再者因为康宗驾崩突然; 平陵还远没有竣工,就更别提当今圣上的陵寝了。
  到了法华寺门口的镇狮前面; 蒲风便远远地看到了李归尘正与一位身着皂衣配黑绦袈裟的大师父在院中说话。她走上前去听了半耳朵,心中了然要她前来的确是贵妃的事。
  “……既然圣上已有圣谕在此,贫僧万没有阻拦只由,稍事只待贫僧颂毕了经咒,大人便可入地宫了。”
  “有劳方丈了。”
  李归尘在余光里便见到蒲风久违地换上了一身男子装扮,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一走到他面前居然还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拱手礼,看着煞有介事。
  “不知杨大人叫蒲某来所谓何事?”
  李归尘扫了一眼蒲风绑得平坦的前胸,还有那几缕顺着汗水黏在耳边的碎发,忽然眉头暗挑了一下,倒也无言地牵着蒲风径直入了后堂的达摩禅院。
  这法华寺占地颇大,禅院处在僻静之地,门前两棵梧桐树少说也得有上百年的光景,树影错落在青石板上,更显禅院之内无比幽深。
  然而这一片幽深中正孤身立着一位身着牙白锦服的女子,柳眉杏眼美得很,且耳下生有一枚小血痣极具风韵,倒是不知她正在思索着什么。
  段明空站在远处一见这女子忽然就眉头一沉,而李归尘倒是平静道:“见过长公主。”
  蒲风一开始还心道这天底居然还有出门不带侍女的公主,过了一瞬她意识到这是柔仪长公主便豁然开朗了——长公主年前休夫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如今一见,诚然是不同于寻常女子。
  她正低头行了礼,一转念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便低着头暗声问李归尘道:“难不成你要验尸?”
  她这一出声儿,公主似乎对她起了兴趣,抬手止了礼,望着蒲风道:“这便是皇兄提起的蒲大人了?”
  蒲风受宠若惊,赶紧点了点头,又摇头道:“蒲某辞官日久,公主赞言了。”
  段明空引着众人穿过禅院往浮屠塔而去,长公主走在前面声音流转道:“当时常听闻这大理寺中有位妙手神断,想来正是夫人了。”
  “蒲某着实担不起,”蒲风一向最怕有人夸她,尤其这公主还冷不防地喊了她一句夫人。而她看着李归尘神色严肃,心中更是有些打鼓:想来是归尘想重验贵妃的尸身,而因着男女大防一事,圣上权衡之后便将她叫到这法华寺地宫里面做验,甚至还让长公主在一旁监看……圣上的确是看重此案。
  可蒲风真正担心的是,她虽说验过不少尸,比得上寻常仵作的,可和归尘比起来到底是差远了。这东西不是她背多少书籍卷宗能弥补的事情。
  此案恼人之处,便是这流言最是厉害,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绝非是句夸大其词的空话。圣上登基之初民心未定,她就算是去了几趟市集也知道这贵妃死胎的事在民间已经流传到了怪力乱神的地步,更别提后宫那种是非扎堆的地方儿。
  进到了地宫门口,一早安排好的守卫瞬间将这里团团围住。而长公主大概是猜想到了蒲风有什么顾虑,便宽解她道:“只是寻常做验,皇兄为了心宽罢了。你我皆是女子,皇嫂在天之灵也能理解皇兄的一片苦心。”
  蒲风点了点头应了是,便随在归尘身边一道往地宫深处而去。
  这法华寺的地宫本就有暂时陵寝的性质,提着灯这么走着,不由得让蒲风回忆到当时身处玄宫的场景。然则此地砖石并非是整条的白石板铺置,地面多有裂痕且不甚平坦,若是不注意脚下的路很容易栽跟头。
  路越走越深,暑气尽除外,竟还带着一点沁入肌理的阴凉寒意。甬道内的气息许是沉滞了许久,夹杂着土腥味、潮味还有一股越发浓郁的腐朽味道。
  尸臭。
  约莫着是因为长公主在这,归尘今天一言不发的,一直到了一扇雕刻满了莲花图的石门前,他才趁着角落的漆黑死死攥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会在石门外面等你。”
  他一紧张的时候,就口拙得很。
  蒲风看了一眼公主正和段明空问着话,便蹭了蹭他薄薄的胡子渣道:“你别想太多,毕竟你媳妇也是大风大浪经历过来的人,一会儿知道该怎么办的,没事儿。”
  她这般大包大揽的样子,傻得可爱。李归尘无言摸净蒲风手心里的汗,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的眼睛。
  明明甬道中漆黑一片,可他的眸子却那么明亮,蒲风觉得自己再迷醉下去八成是要误事,便学着他的样子拍了拍他的手背,步履稳健地进到了那石门之后。
  李归尘看着缓缓关闭的门板,一颗心忽然悬了起来。
  即便他一早就想到了朱伯鉴会反感此事,或者是叫蒲风来,但圣上对他的态度明显是不同于此前了——那种希望他能查出真相却又生怕这真相不利于自己的态度,几乎难以掩饰。
  贵妃案之后所掩藏的,绝非是一件意外或者是后宫争斗如此简单。大抵也正是因为圣上模棱两可的态度,此事的风烟才会愈演愈烈。
  他开始有些后悔将蒲风扯到了这件案子中来。
  石门之后,段明空行了礼将尚未上钉的棺盖启开了之后,便也无言退了出去。
  长公主立在一旁静默地望着灯台,这石室内点灯十数盏,已是亮如白昼了。
  蒲风是打心底里佩服长公主的定力,毕竟这棺盖启开之后,石室里的味道已经熏得她腹中翻滚了。
  贵妃去世的时候,正是六月的天,在外边设祭礼入殓折腾了数日,再加上这地宫里潮湿闷气得很,如今过去了一个来月,尸身想要不腐坏是不可能的。
  段明空摆好的东西倒也齐全,她将皂角全都焚上了,便立在棺木边上大致看了几眼尸体的全貌。
  这么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棺木之内已是洒满了金玉珠宝,光彩夺目。贵妃身材本就是丰腴的,又套了十来层衣物金网之类,除了尸面外根本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单是这一张尸面,也足以让人整月难眠了。想来贵妃生前也该是花容月貌的,如今所有血肉都在消糜腐朽之际,便有带着褐色血液的糊状物自尸身的鼻孔口角流出,面上皮肤呈现淡青绿色,甚至连五官的棱角都平坦模糊了起来。
  长公主面上虽淡然,却不愿多看尸身一眼。
  蒲风心知这种死了超过一个月的尸体实在难验,她没再看到白生生的蝇蛆自鼻孔里钻出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因着贵妃比较胖,体内的脂膏已经开始消融渗出体表了。触碰到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摸到一块凉凉的胰子,黏滑粘手。
  长公主跟她说,只要她一心验尸就好,衣物随葬品之类,礼部会派内监再来收拾。蒲风除去了杂念,便先褪下了金丝的尸网开始一层一层解开贵妃的衣物。
  大红的百子袄,竖领的团花衫……就像是一层一层地剥开花瓣,蒲风逐渐深入的时候,那种疑惑的不祥预感随之越发强烈了。
  裙子的腰身松松垮垮搭在尸身的腹上,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一个怀有七个多月身孕的人,死后的肚子怎么可能会如此平坦?
  贵妃冒着油光的皮肤半数起泡,一沾到她的手就会粘附上去一层白皮。蒲风的动作变得极其小心而谨慎,她看过上半身的要害处,确定没有致命伤痕之后,便将死者身下的衬裙也剥到了一旁。
  问题瞬间显露了……
  原本雪白宽松的亵裤上黯褐色的血污秽物一片,她只看到尸身的两腿之间似乎还夹着一个球状的东西,足足有西瓜一般大小。
  这是……
  蒲风额角的冷汗倏地淌了下来滴进了她的领口里,凉凉的。
  蒲风的灵台有点空白,但本念正趋势这她继续下去。她实在是很难脱掉死者的那条亵裤了,便握着剪刀小心地自正中将裤子剪了开来。
  掩藏在隐秘之下的,正是一个圆鼓鼓的皮肉包囊,甚至还有丝丝缕缕的筋肉连接在产门的地方。
  “公主,您来看一眼……”
  蒲风已经意识不到自己的声音是在颤抖,她握着剪刀自包囊顶部轻轻挑了一个小口子,等着那腥臭浑浊的液体流得差不多了,便轻轻将那层皮肉剖开了——浑黄半透明的膜下,隐约可见一婴孩皱皱的面孔,甚至还有一只黏糊糊的小手忽然自包囊里面支楞了出来。
  蒲风一惊,剪刀“当”的一声落在了石板地面上,然而棺中的婴孩就这么完全显露在了她的面前——浑身青紫,甚至比一般足月娩出的孩子看起来还要大上一些,以至于头颅都有些被挤扁了……自然也是死了。


第80章 布棋 'VIP'
  长公主以袖掩鼻轻呕了一声; 有些失了端庄惊慌道:“贵妃都已经死了; 又怎么会生下孩子?”
  而蒲风扶住了棺木冷静了少顷; “这八成就是典籍里记载过的‘尸产子’了……”
  “难不成; 真的是阴胎?”长公主一顿; 忽然听到有石门外有清脆的敲击声,她看着蒲风已经拿锦被将贵妃的尸首遮掩了; 便放缓了声音道; “二位大人进来罢。”
  石门的移动伴随着恶臭气味的肆意弥漫; 段明空轻皱着眉头立在石门前始终不肯迈进一步; 而李归尘面无异色地来到了蒲风身前,确定了她无恙才问长公主道:“可否让臣看看小皇子的尸首?”
  长公主无言点了点头; 蒲风便又忍着恶心以白布裹着手自锦被下掏出了那具小小的黏糊糊的尸首,搁置在了棺盖上。
  在李归尘轻皱眉头检看婴尸的时候; 蒲风抹净了手和长公主解释道:“公主莫怕; 这‘尸产子’在典籍中早有记载; 并非是流言所说的阴胎。因着人死后尸体腐败发胀; 骨节又松了; 腹中产气便会将死去的胎胞自腹内经由产门推出来。”
  “原来如此,只是……你又如何断定这孩子娩出的时候已经死了?”长公主心有余悸道。
  这婴尸也腐烂了一月有余了,再加上婴孩娇嫩,相较于母体要消蘼得更快一些。李归尘将整具尸首自胞衣宫体中剥离出来的时候; 淡淡青绿色的血肉便如同将要融化的椴蜜; 再经不得任何翻动了。
  一看身下,果不其然是个皇子。
  蒲风看了几眼尸首; 只觉得心头起了几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有些嗓音喑哑道:“若是再早上半个多月,倒也能根据胞衣的颜色判断此事,可现在腐烂严重,实在是看不出了。死人是不可能生出孩子的……不过还有一点,若是贵妃入棺的时候还有一息尚存娩出此胎的话,不大可能将整个宫体也这么生出来,再说了,棺内如此整齐,哪里有半点挣扎的痕迹……”
  长公主听得将信将疑之时,李归尘忽然将话音儿接了过去,清冷平静道:“再有,这孩子的肺叶干瘪不曾充盈过,的确是胎死腹中的征兆。”
  肺……长公主脚下一软,咬着牙扫了一眼婴尸更是面上失色,有些诘问李归尘道:“即便是夭亡了,说到底也是皇家的骨血,杨大人便是如此敢冒天下之大不违?”
  蒲风闻声也定睛在了那副婴尸上,只见李归尘莹白的手指间捏着一把煅淬得闪着寒光的小刀,而他正垂眸看着面前敞开胸腹的细小尸首,面上是令人望之生寒的神色。
  可他只是淡淡道:“还请长公主恕罪,若非如此不能理清一些事情。”
  这句话实在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了,可蒲风心中蓦然一痛。她隐隐觉得此事背后的真相无人可以承受。
  公主迟疑着点了点头,蒲风便有意补充道:“贵妃身后的尸斑淤血并不重,想来死前曾有失血,且周身没什么伤痕,我想这问题大概还是出在什么病上……”
  说实在的还有蒸尸熏酽醋之类的法子,不消多想也该知道肯定可是不能用了。
  “现在定下死因尚早。”李归尘轻叹了一口气,只因他细细检验了婴尸,更觉得此事很难下出定论了。
  即便是贵妃不出事将此胎生下来,只怕更是一场轩然大波——这小皇子的脚上只有二指,有些像是牛蹄子,是个畸胎。
  这样看来,原本京中流传的那些闲话早晚会变成一柄利剑,直中大明的心房。
  或者,弑君弑父之说盛起之事,正是景王兵临城下之日……可问题便在于,如今新帝并没有将此案交给他去办,只是让他镇压京中关于“阴胎”一事的风言风语罢了。李归尘能感觉到圣上自从登上了宝座之后,整个人已经开始慢慢变化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风姿绰约的长孙公子。
  即便圣上当年的那副模样大抵也是一种伪装罢了。
  无疑圣上想要隐瞒什么,是以当时张全冉才会如此敷衍了此事。如今圣上打算防人之口,已经是棋落下风了。世上哪里还有密不透风的墙?
  蒲风的话又将他的神志牵回了面前的尸首中来,“小皇子是不是……已经长牙了?”
  他一早扒开唇瓣就看到了青紫的牙床上的确是上下各有两颗刚刚萌出的小牙,那是一种覆上了浑黄粘液的乳白色。
  蒲风看在眼里,完全不能解释这婴尸为什么看起来会这么大,明明只是个胎中不足八个月的孩子,何以还长了牙出来?
  长公主经受频频打击,红艳的丹蔻也掩不住唇色的苍白,“实在是,不祥之兆……”
  便是在这一天夜里,皇城内太监宫女的居所里已经开始流传着新一轮的“秘闻”了:“这刚刚过世的那位主子果不其然怀的是个阴胎啊,你们听说了吗?万岁爷身边的红人,也就是那位锦衣卫的杨大人也查不出什么结果来……说是那孩子长了一嘴尖牙,娘死了还能躲在肚子里吃五脏呢呢,哎呦……一直到最近足月了才自己爬了出来,开棺的时候还活着呢……杨大人一看是个妖孽,当机立断就给一刀杀了,说是那腔子里面根本就是没长心呢……”
  自然也有胆子小的,正缩在被子里轻颤着支吾道:“哥哥快别说了,你今儿出宫没看到,养心殿里的田灵公公……就是因为和对食儿多说了几句阴胎的事儿,今天上午刚被张文原给当众绞杀了……说是这事不能传的,会丢命的……”
  围坐在一处的三个人都有些悻悻,有一人啧啧嘴道:“那便不说此事了,你们可听说了,翊坤宫的猫都散了……”
  “猫散了?前一阵闹得厉害,也不知道大内里哪来的那么些个猫,见天儿地上翊坤宫扎堆儿浪叫。我就是听我师父说啊,你们也别往外传……”
  “快说,快说。”
  那人面露了得意神色:“说是那早先死殉了的德妃娘娘啊,死后化到猫身上了,这猫最长命,有九条命呢,什么干净的,不干净的,都瞅得见。德妃娘娘死得冤要索命了……”
  “得了吧,成天听你那倒霉师父跟你胡说八道,我可不信,睡觉吧睡觉!”
  也不知是众人真就这么困了,还是说“德妃”这两个字触了大家的霉头。这先帝的事,能不说便不说,反正也说不清楚,又远比“阴胎”的事无趣多了。
  果然这人一闲了,就容易生出一些多余的好奇之心来,惹了是非也不知。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这房檐之上一直都有人掀了瓦在偷听,他们今晚说的每一句话都将尽数转为密函上的字节递到李归尘手里。
  明月无言将尽的时候,在京城的各坊市胡同间,月光阴蒙渺无人烟,却有大片大片的小张黄纸如同雪片一般飞舞在清冷的街头。
  那上面写的是短短一则小故事,讲的正是此前说书先生提起过的隋炀帝的陈妃身怀阴胎食母之事。一柱香后整个北镇抚司几乎倾巢而动,趁着黎明前的无边暗色捡拾着这些字条。
  李归尘的书案上叠放着以万计的黄纸条,明灭的烛火后是他漆黑深邃的眸子。
  “现在便按捺不住了吗?”
  一个时辰过后,天色初明,街上终于有人走动了。除了路面上多了些不引人注意的炭灰之外,没有人知道到昨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然而胡同旮旯的柴堆边正有两个本该去上私塾的小童蹲在那玩石子,那光滑的小白石蹦蹦跳跳地弹到了柴火和墙面的缝隙里……“你看,这里有好多黄纸啊!”
  “一会儿拿去给先生看看,这里面写的好像是个故事呢……”
  这字条自然是收不净的,只怕未及黄昏,京城中已经是民心有变了。
  蒲风自打昨天傍晚出了法华寺就吐得撕心裂肺的,晚饭八成也没吃……然而那股腐尸的味道只怕是洗上半个月才能下去。他镇守在北镇抚司的时候,转念间总在想她可否睡下了,有没有做噩梦……所以一待天明他就借着换便服赶紧回家了,他不放心。
  “早知道你回来就多熬些粥了,你看你这眼下黑的,昨天晚上可是又没睡……”蒲风一见到他难免有些嗔怪,而李归尘看着她唠唠叨叨的样子忽然就笑了。
  只可惜事态紧急已经由不得他在家逗留,李归尘一身素服刚要出门的时候,裴彦修正串门来。
  裴大夫远远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眉头皱成了一团,不过难得没数落他而是往他手里塞了一把避秽丸。
  “我的杨大人,老夫把妹子嫁过来可不是为了跟你受罪的。”
  李归尘回头望着站在树荫下擦着石桌的蒲风,也意识到自己近来事忙,的确是有些顾不上她了……虽然她一直都是言笑晏晏的样子,从不和他抱怨什么。
  他正歉疚地想着等这波风浪过去了,要如何还还补偿她,裴彦修却忽然紧紧拽住了他的袖子,沉着脸色和他说了几个字——“装聋作哑,点到为止。”
  李归尘一顿,却只是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你也曾说过的,‘见之生不忍见其死’,何况他于我有救命之恩。”
  再者,平心而论圣上并不失为好皇帝,一旦干戈动,将会是上万无辜百姓生灵涂炭……这事情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又如何能装聋作哑呢?
  这一次,不能再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要放大招了……


第81章 逆流 'VIP'
  东厂胡同的净身房里; 蚕室内门窗皆紧闭; 伏天里燥热无比的暑气在这昏暗而充斥着异味的小屋子里酝酿着; 发酵着……门扇“吱呀”一声开了; 带进来了些许清新的气息; 大帽的黑纱帽檐遮住了李归尘的半张脸,更显得他单薄的唇色中有一种说不清的锋利意味。
  “你是太医院的徐秋?”
  通铺上原本是躺着两个人的; 昨天半夜里那一个烧得人事不省; 又接连几天什么也不出不进; 今天一早就断气了; 刚抬出去。徐主簿叉着腿平卧在床上,头发黏腻打绺儿; 眼窝乌青着往里抠了进去,早已脱了人形。
  他扒开眼睛瞥了两眼那来人; 也顾不得身下的痛楚; 忽然爬起身来打算要拜李归尘。
  “伤着就别动了。”
  李归尘坐在了他身边的床沿上; 将一张自太医院病簿册子上誊写来的药方子抵在了徐主簿的面前; 而徐秋一看到这张纸; 眼泪登时就冒了出来:“杨大人,罪臣知道这整个朝堂中,也就只有您能和东厂一较高下……我是个大夫,不懂什么别的; 只知道看病开药罢了……如果娘娘早吃了我的药; 何至于如此……”
  “你且将贵妃患病的事一五一十讲与我听。”
  徐秋仰面躺在了炕上,回想这些事情只觉得恍若隔世; 他说贵妃的病根本就是因为那些补品补药。贵妃体质湿热,又存了膏粱的火气,再加上一条忧思过度,胎象虽稳,母体却是要出大问题的。
  无奈贵妃不想受医治,他们太医院也实在是只有好说歹说跪着求的份儿,兢兢业业十年,如今蒙难至此脸面尽失,他也实在是心灰意冷了。
  李归尘又问:“早前的卢院首被贬后,一直都是白奉贤主持太医院的事宜?”
  徐主簿一想到自己身受腐刑的时候,白大人已经死在充军的路上了,难免再度垂泪,有些哽咽道:“不瞒大人说,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再也无颜见族中先人,我要说的这些话,大人可信可不信……”
  李归尘眉头轻皱,与他颔首。
  “我和白大人也有十年交情了,当时卢大人倒了之后,奉贤就顺理成章地继任了预备院首之位,先帝的身子一直都是他照顾的。”
  徐秋说到这儿面色一颓,沙哑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先帝早有胸痹的旧疾,这是自应天府就落下的病根子,奉贤的医术远在我之上,按理来讲,不应该不应该啊……先帝驾崩的丧龙钟声传出来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是这胸痹又复发了……”
  李归尘点了点头。
  “不是说胸痹此病不能死人,而是说,这……我还记得在先帝仙去之前,有人来找过奉贤,那时我也在他的私宅,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奉贤也瞒着我。总之丧仪过后我们都很怕圣上降罪,好在圣上与先帝一般仁慈,又正巧逢上贵妃身怀元子,不宜见血光,我们太医院倒是安然无恙。”
  李归尘听了不置可否,他心中的隐忧越发深重了。冯显和陆经历的死就像是卡在他心头的两根利刺,时时折磨也提醒着他——“若为天下事,至亲亦可杀”……至亲……亦可杀……
  徐秋说得激动,也没注意到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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