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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褪尽-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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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方才说是人还在翊坤宫里。”
  圣上没说话,而张全冉顿了顿又道:“寿康宫的人来回话,说太皇太后娘娘的梅核气犯得厉害,滴水不进一日了,现在正要见您。”
  “太医院怎么说?”
  “说是心病,药熬了不少,一口也咽不下去。”张全冉垂眸道。
  “那便去寿康宫罢。”朱伯鉴微微揉了揉眉头,似乎很反感此事。
  “万岁爷,外头可还下着雨呢。”
  “不妨事的,赶明日便叫皇后留在寿康宫侍疾,朕先去看看太皇太后。”朱伯鉴起了身,一旁候着的小公公立马给他系好了兜帽披风,门外又有四人擎着伞等着,左右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儿也就到了太皇太后所居住的寿康宫里。
  朱伯鉴不让张全冉通传,示意众人在殿门口候着,自己独身进了太皇太后的内间寝殿。
  寿康宫中灯火通明,一进门便有杯盏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中。宫里的侍女一见圣上到访,无不恭谨地跪下身去行礼,他一抬手,众人也都识分寸地撤了出去。
  寝殿内满是药的苦涩味儿,浓郁不化,他正看到太皇太后面色苍白地倚在床边,转眼一个杯盏便碎在了自己的脚前,瓷片四处迸溅而去。
  “……哀家支不动你们了是不是……混账……”那种嘶哑干涩的声音让人觉得心头发麻。
  “奴婢们不敢……”跪在床榻边的小宫女已经是吓得面无人色,一扭脸儿看到了赭红色的龙栏纹饰衣摆,更是径直瘫坐在了地上,“万岁爷爷,是奴婢服侍不周,奴罪该万死……”
  朱伯鉴倒也不动怒,只是平静道:“好了,都下去罢。”
  一时寿康宫里清净了下来,徒剩下满地碎瓷汤水狼藉,有的还袅袅冒着热气。太皇太后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凝视着朱伯鉴阴沉道:“皇帝日理万机,还能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实在是难得。”
  “孙儿见过太皇太后。”朱伯鉴面无异色地行了礼,语气中却是有些淡漠。
  “我把你叫来,是因为快到先帝的祭日了。”太皇太后咳了咳,有些浑浊的眸子里满是冷色。似乎在流徽帝死后,她的身子也每况日下了,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的少年皇帝,她名义上的孙儿,却时时令她觉得如鲠在喉。
  朱伯鉴顿了顿,说道:“程阁老一早就将事宜安排妥当了,只不过陵寝建成还需得些时日,太皇太后不必挂心。”
  “哀家没问你这个,”她描着臂上的玉镯面色笑意森冷,“皇帝相信报应吗?”
  “朕,不信。”
  太皇太后一哂,“曹氏要是没出事的话,现在也快生了,可惜了,皇帝的元儿。”
  “不是中宫嫡长子,倒也不足惜。”朱伯鉴面色淡然地望着有些唇角颤抖的太皇太后,似乎毫不在乎。
  “是不是真的不足惜,皇帝自己心里清楚。如今朝堂后宫人心惶惶,先帝到底是为什么驾崩的,你不要以为哀家不知道。皇帝难道要像吊死了德妃那般也将哀家杀了?
  你,不敢。”
  太皇太后喑哑地低诉着,而朱伯鉴只是负手立在她面前声音清绝道:“朕自然不敢,朕是仁孝之君,即便当朝太皇太后串通纵容亲子谋逆,朕仍要以奉养双亲之礼以待太皇太后。”
  “好,很好!你父皇的确是远不如你深谙帝王心术……可皇帝也该记着,哀家是将死之人了,无畏无惧。哀家受的耻辱,终有一日定要王儿十倍返还!”
  朱伯鉴暗诽:耻辱?景王五次三番欲置先帝和他于死地,为此不惜无数清白之人蒙怨,阖族而灭……可先帝还不是厚待了景王,尽心赡养太后,甚至终成了养虎为患的地步。他们有什么资格谈深受耻辱?
  朱伯鉴看着太皇太后青筋暴起,怒不可遏的样子,强压着心口的恨意,“既然太皇太后要静心养病,朕先告退了。”
  他将这话撂下了,便拂袖而去,直到走出了几步,居然听到她又狂笑道:“皇帝糊涂了,翊坤宫的事竟是交给了那人。你以为杨焰是你养的一条狗,不敢反口咬你,可他却是头疯狼。先帝待他甚厚,一旦他查出什么来,你还能坐得安稳?”
  朱伯鉴攥了攥拳头,置若罔闻地出了殿门,脸色不大好看。
  张全冉大致是猜出了圣上此来寿康宫不会听到什么好话,一早示意身边人都谨慎点儿,万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他一见圣上出来了,赶紧迎了上去:“万岁要去坤宁宫吗?”
  朱伯鉴点了点头,那轿撵行出了寿康宫直奔中宫,可他忽然撩开轿帘和张全冉低语了两句,张全冉微微皱了皱眉头便快步离开了。
  “移驾养心殿。”
  这时候李归尘还在诏狱里,一早抓到的黑衣人已经全部毒发身亡了,而新抓来的传谣百姓几乎填满了外间的普通牢房,睡得鼾声震天。李归尘让负责此事的总旗先好生关押着他们,不许过分责打。
  可即便是出动了这么多锦衣卫,京中的流言依旧是甚嚣尘上。“弑父弑君”非同小可,流徽帝虽在位日短,因轻徭薄税且爱民宽厚在民间颇有声望,而景王的声望甚至要更甚于流徽帝。这些声望都是积攒了二十余年,远非谁人可控。
  时局不利,圣上弑父之事又不能澄清,李归尘陷入了僵局。
  逐星在诏狱里倾吐了很多翊坤宫的密事,包括德妃和先帝一样,在平日有多宽忍仁厚,就连不爱说话的王顺的也时常在私下里念着德妃的恩情。她还说,王顺曾上请给康宗老爷和德妃娘娘守陵,但内务府没准,没出几日他就不见人影了——只因他已经投井了。
  一直以来,王顺的所作所为都令人难以理解,只因为谋局之人并不会考虑到每个棋子在被利用之前,首先是个人。
  在阴谋和盘算中,爱是一种肆意窜流的毒药。
  “指挥使大人,张全冉公公传您速去养心殿。”
  李归尘微微皱了眉头,将身边的佩剑交给了段明空。
  昏沉的夜,缠绵的雨,似乎将永不停歇……
  他冒雨行出诏狱的时候,不知道前方将会是一条怎样的道路。蒲风欲言又止的笑容似乎在他眼前不断闪过,而自己留给她的书信还压在石砚下……无论李归尘如何催促,袜子都一步不迈,直到他动了马鞭,它才挨着步子往皇城入去,溅起了无数冰冷的水花。
  城门终于近在眼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在斟酌每个人的位置,更新得有些慢,实在抱歉啊~


第86章 别离 'VIP'
  一旦过了戌时; 皇城的各个宫门紧闭; 除了手持圣喻或是特许牙牌外; 任谁也不能入内半步。
  自正朔初年起就极少有外臣在夜里入宫了; 今儿算是坏了规矩。李归尘远远见到了自殿里传来的绒绒暖光; 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颌滑落了下去。
  张全冉忽而回首一瞥他,叹道:“天时有变; 凡人岂有反寰之力。”
  也不知他是在说夜里忽来的风雨; 还是说这时局。
  李归尘摇摇头不顾他; 径直往殿门而去。
  每到阴雨将至; 他必全身骨蒸刺痛,是陈年旧疾了。当年他被诬为结党营私之祸; 已经时隔一十二年,如今平冤昭雪; 再入青云; 谁人都道他此生无憾了……当真如此吗?
  东南倭寇肆虐; 西北边患不歇; 辽东游牧虎视眈眈; 春末晋中大疫,税收改制却反而加重了百姓负担……在这时候,景王要出兵围攻顺天抢夺皇位。
  可他正是一个打算以螳臂挡车之人,他所做的这一切; 无非是想逼景王因出师无名而军心涣散。
  不战是比大战而胜更高明的办法。而居高位则当忧其民思其君; 他可以奋不顾身,但他还有家人……而朱伯鉴见到李归尘的时候; 自己手里捏着的正是一本自大同传来的密奏:自年前鞑靼首领被虏后,双方洽谈了半载达成贡市之约,可保宣大安稳十载。
  此事还是李归尘上表提议的,实乃功不可没,当时也是为此给他加封了三公。朱伯鉴合上奏折无言端详着李归尘,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波涛汹涌。
  殿里的宫人被尽数禀退了,只留下一个张全冉,垂着一双细长上挑的凤目立在朱伯鉴身后。少年帝王的眉宇间满是端持的威严,新续的胡须已有一指长了,像极了他的皇祖父正朔皇帝。
  “自朕登基之后,也许久没和杨大人长谈了。”
  李归尘垂眸躬身再次行礼,“圣上错爱。”
  “何必如此拘礼呢?朕有时倒怀念驿馆里私诏你的那些时日了,”朱伯鉴将目光柔和了下来,“那时觉得,无论什么案子交给你们夫妇,终归是放心的。”
  圣上深夜逾制诏他此来,绝非是善事。这些话放在心里才算是感念,可如此说出口来,倒像是疑心于此,有意说给他听了。李归尘静默不严,便听着圣上直白问道:“贵妃之死,可与景王有关?”
  “就目前来看,臣尚不能断言。”
  “不能断言?”朱伯鉴一笑,“翊坤宫藏有毒物的事,朕已经知道了,杨大人果然是天纵奇才,竟能将此事联系到先帝和德妃身上。”
  果然圣上是疑心他了,李归尘微微垂了眉头,却也无法反驳圣上的话——他诚然是真的这么想的。
  “臣不敢臆断。”
  “你一早呈过来的字条,朕过目了。能将朕联系到隋炀帝身上,实在是难为景王叔了。杨焰,连你也相信这上面所写的妖言了吗?”
  朱伯鉴话音一凛,自殿宇深处忽然传出了细微的衣料摩擦声音,几乎不可闻及。他怒色更甚,“你在翊坤宫到底查到了什么,朕今天要你说实话。”
  张全冉垂眸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李归尘只是平静道:“证据片面,本是不足为证的。臣未能查出什么实情来,只是就目前的情况来推测,太监王顺属投井自尽;曹贵妃娘娘的死因,旧疾占七成,毒物占三成,而这毒物多半与先帝的德妃娘娘有关。”
  “接着说下去。”
  李归尘微微皱了眉头,“贵妃发现有孕之时已是怀胎三月,可在此之前,龙胎已经发生了畸形,便是与此毒有关。施毒之法耗工耗时,必然是在德妃的丧仪及贵妃入主翊坤宫之前所偷偷设下,且德妃曾找御医徐秋大量索要曼陀罗花籽,除德妃有意为此外,臣实在另无高见。”
  “那她为何要害朕的妃嫔?难道不是王顺教唆的?”朱伯鉴的脸色暗沉了下来。
  “那便要先问,德妃怀有先帝的遗腹子,又何以执意要自缢以追随大行皇帝而去?”李归尘轻轻叹了口气。
  “你觉得是朕杀了德妃?杨焰,你知不知道朕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你?”
  李归尘觉得面前的少年帝王令他有些陌生,可他却如实道:“正朔皇帝驾崩之时,陆经略和冯显公公都是圣上亲自铲除的,难道不是吗?也正是为了助先帝守住皇位,所以他们在割断了经脉之后,依旧是微笑着坦然赴死的。以圣上的谋略,赐死一位有碍大局的宫妃又有何妨?”
  朱伯鉴大笑:“好,真好。朕知道了,你便是自此事之后开始疏离朕的,人人道你不慕荣利,原来是为了这个。”
  李归尘却是半点也笑不出来,“王顺本是景王安插的细作,正朔三十七年入宫前,家中是江浙一带的官需药材商户,后因景王之故净身入宫。王顺深谙药理药效,且受德妃恩惠,那遇水挥发的药粉多半是出自他手。此人在德妃死后一直致力于完成德妃的遗愿,在曹贵妃因为曼陀罗的轻微药效而夜里亢奋失眠的时候,他甚至有意进奉了安神香掩人耳目。故而他在请求给德妃守陵之后不成之后,选在翊坤宫投井自尽。”
  “你是如何看出来王顺是景王的细作?德妃为何不会是受了景王的挑唆?”
  “因为王顺身上的墨色莲花纹身。”李归尘顿了顿又道,“自贵妃死后谣言愈演愈烈,是因为一直有很多人在暗中操控流言的走向,此事与王顺走漏风声给景王有关。但德妃为何而死,臣不得而知。当年翊坤宫里近身伺候德妃的宫女在这一年中全部或死亡或失踪,除了外间不知情的粗使丫头太监和沉默的王顺外,几乎一个也寻不到了。这事难道正常吗?”
  朱伯鉴起身站在了李归尘对面,盯着他的眸子低沉道:“朕在你眼里便是如此嗜杀?你莫要忘了,你的命还是朕救下来的。”
  李归尘垂眸不言,曾几何时,当朝皇长孙还以懵懂纯真的样子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可他有抱负也有胆气,甚至让自己一度认定他日后是不同于那些帝王的——视群臣为棋子,随手可弃之……大概人换了位置,立场就会发生改变……
  而朱伯鉴似乎看出了李归尘到底在想什么,他轻轻拍了拍李归尘的肩膀,颔首微笑道:“朕有时在想,如果当年不曾救你……或者,任你在那破茅屋里自甘堕落下去,现在是不是就会少了这些顾虑?
  朕应该叫你杨焰,还是李归尘?先皇考昭宗皇帝当年曾和朕说起过你,说你桀骜不驯不堪为用,所以魏銮想杀程渡气焰的时候,便也放手任着他们一并带杨家卷了进去。无论你是四品的镇抚,还是现今的指挥使兼任太师,一日跌下云端,也只是朕一念之差罢了。”
  李归尘黯然看着他,有些沙哑地无可奈何道:“臣一早就该知道,当年白河旁的杀尸案怎么就这么巧让臣撞上了,那案子又怎么像是一个小小的屠户所为?圣上果然是用心至深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驿馆和潜龙时期的圣上初见之时。”
  朱伯鉴笑着点了点头,“那你可曾怀疑过蒲风?你的结发妻子?张渊自第一次落榜之后,朕对他的策论颇为赏识,他便是朕的人了。你又可知朕想找这么一个人安插在你身边是有多困难?
  张渊收蒲风为大理寺的书吏再到评事,故意将那些让朕棘手的案子都推到了蒲风身上。若非是蒲风,朕知道那杀尸案你根本就不会掺手的,朕也知道你心疼她,必然不会自己置身事外。
  如此一来,你便是有了软肋,也是入了朕的麾下。景王虎视眈眈,先皇身在应天府不得照应,满朝臣子无一人可依靠,朕将赌注都压在了你身上,杨焰,你便是要如此报答朕的恩情?”
  “恩情?”他苦笑,原来这一切也无非都是些骗局,而他一直都生活在这些圈套里,形同提线木偶……赏识,褒奖,无非是拉拢,全成了笑话。
  “那你就以为段明空就干净吗?宁远侯很早之前就已经投奔景王了,他做过的事情,朕比你清楚。这皇权从来都沾满了鲜血还有欺骗,所以我父皇坐不得这位子,所以朕可以。你不同于程渡、张全冉、冯显……不同于任何臣子,你让朕觉得不可控。
  是朕高估了你……如果王顺的案子交到任何一个人手上,他们都会告诉朕,这是景王干的,是景王意谋杀害了朕的元子和贵妃,朕便是有个讨伐景王的动机,可以在此大做文章……可你……再三提点,食古不化。”朱伯鉴的额角青筋暴起,就连张全冉也从未见过万岁如此盛怒过。
  李归尘亦是攥紧了拳头,再无忌惮道:“如果这‘弑父’之说和陛下毫无关系的话,或许陛下根本也不用有此顾虑。”
  “杨焰,好,说得真好啊。张全冉,杨大人想来说得口干舌燥了,不用等了,给杨大人奉酒罢。”
  张全冉似乎一早就知道事态会发展至此,他一拍手,立马有一面色苍白的小公公哆哆嗦嗦地端着盛放琉璃盏的托盘躬身递到了他的手里。
  张全冉端着这盏酒立在了李归尘身前,而朱伯鉴靠着椅背坐了下去,明黄的灯光映着他略显疲惫的面容,他克制着情感极力平静道:“你殉职后,朕会加封你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可惜你没有子嗣,这位子是没人能接了。
  朕不会伤害你的家人,今晚的话也不会漏出去半个字。而锦衣卫的杨大人因追查贵妃案和妖言案被景王下毒残害致死,你放心,朕会亲率五十万大军为你报仇。”
  李归尘笑着摇了摇头,或许自他收纳了蒲风的那天起,这一切都已经是注定好了的。他看着面前的那一盏毒酒,心中倒也不存在什么恐惧。只不过,蒲风和他没说完的那句话,想来他此生是听不到了……他想看看应儿出嫁的样子,也想……和蒲风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如果可以贪心一点的话,他想要两个,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妹妹……要长得像她,眼睛很大很好看……和蒲风在一起的日子,算一算,好像也只有短短三年。这一生说不上漫长,可他曾浪费了那么多的三年……近来心心念念的都是景王谋逆和案子的事,现在想抽空再回家看一眼……终究,不成了。
  张全冉难得面露了几分悲悯神色,“杨大人,请吧。这毒不会太快,杨大人还得熬一熬。”
  他并不迟疑,浊酒入喉,一路火烧火燎下去,刀刮一样,苦涩得让人的心也缩成一团了。血腥气瞬间涌上了喉头……殿外雨意依旧绵长,猩红的夜幕下竟还起了冷雾,想来夏日也将尽了。他身骑着马出了宫城,如果他可以熬得久一点的话,或许还能……留半口气回家。
  可他不想让蒲风和应儿看到他死去的样子,所谓毒发身亡,死状想来不那么好看的。
  再者,他已经辨不得回家的路了……
  曾经的三十多年,如今历历在目的,多半也都是那些美好的回忆。言笑着,惜别着,他们匆匆离开了自己的生命,这一次,难道是自己了……“蒲风,别哭坏……了身子……”
  世事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物极必反,绝处逢生。
  作者有话要说:
  我都在起犹豫要不要发了,剧情会翻转的_(:з」∠)_马上会理清的关键词   端怀王  弑父? 墨莲  段明空  蒲风母亲死因


第87章 先知 'VIP'
  雨声沙沙; 跃入了蒲风昏沉迷离的梦。
  大片的红趁着闪烁金辉的雪色; 淋漓迷乱; 冯显苍白的唇翕动着; 他说:“端怀王……端怀王……”
  怀王?他已经殁了吗?
  冯显的尸首就像是雪堆里一张支离破碎的白纸; 她一抬首,正对上了归尘平静而深邃的目光。
  她的心神被不由分说地摄去了。
  “归尘; 你怎么会在这?”她说出了口; 却恍然意识到那话音儿飘忽而遥远。
  他不说话; 站在原地也不动; 只有一身月白色的道袍在夜风里潇然飘逸,和这周遭的肮脏背景格格不入。
  “归尘; 咱们回家,好吗……”
  她的心陡然狂跳了起来; 连伸过去的手也开始颤抖了。可他依旧如一尊光洁的塑像; 蒲风只怕自己稍一触碰; 他就会瞬间化为齑粉……“如果我不能对你的一生负责……那我宁可从未得到你……”他将木讷的自己拉进了怀里; 冰凉的唇印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这是他曾经许下的承诺……
  “说话要算数的。”
  急促的拍门声将蒲风拉回了现世里; 窗外天色未明,应儿微微沙哑的声音作响在门外:“嫂子,你醒了吗……”
  蒲风抹净了眼角的泪,赶紧起身去开门。她是和衣而睡的; 显得衣裙格外褶皱了些。
  她的眼皮微微发肿; 而应儿的眼睛也是红得厉害。雨已经停了,凌晨的厚重寒意带着泥土味的湿气; 她微微打了个寒颤,看到段明空立在栅栏前的背影。
  蒲风额角一跳,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嫂子稍事便动身罢,段大哥要带你去北镇抚司衙门。”应儿还没说完,捂住了鼻子别过了脸去,“嫂子还有身孕,无论如何也该顾念着孩子……”
  在那一瞬间,蒲风的灵台空空如也,似乎一切外物都和她隔了一层纸,五识闭绝了。
  连自己的声音也完全不像是出自她口:“你哥哥出事了吗?”
  应儿不再说话,也不哭泣,而是有些颤抖抱着膝盖蹲了下去。
  “应儿,别怕,还有嫂子呢……你哥哥,他不会有事的。”
  苍白的安慰。
  她将应儿扶了起来,走到段明空面前看着他,“归尘怎么了?”
  “你有孕了?”段明空一牵缰绳,皱起了眉头。
  蒲风不想和他多言,径直扶着马背打算上马。
  “你怎么能骑马。”段明空冷声喝她,蒲风却斥了回去:“若是连这点风浪也受不住,只当是无缘了。”
  “胡闹!”段明空呆呆地立在原地,只看着蒲风握着缰绳扬长而去,竟是有几分他从未见过的决绝。
  自杨家到北府的路程并不遥远,路面清净无一人,两阵马蹄声交错着,就像是紧凑的鼓点。
  北镇抚司门口围拢着上百锦衣卫缇骑,一见到段千户身前居然有一满脸冷色的女子,心中虽疑惑却是无人敢拦。
  北府的镇抚使张文原负手立在堂前与一位掌班公公说话,而张全冉正站在衙门石阶的正中垂眸望着她。
  “杨夫人来了。”张全冉的眉头一沉,似是自言自语。他的话音儿未落,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蒲风身上,有错愕的,亦有惋惜的……蒲风早已全然不顾了,到衙门门前十五步的距离,她觉得自己似乎走了一冬这样漫长。
  整个北镇抚司内静得令人不敢喘息,直到张全冉打破了这片沉寂。他一把拉住了错身而过的蒲风,低沉却不容反驳道:“昨夜杨大人办完案子出宫的时候,被景王同党毒害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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