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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错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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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思考我对他的感情,父亲这个词早已湮没在我的记忆深处。相互依靠,扶持,一路哭哭笑笑走到现在,我却更加茫然。
  无法改变的,我们都不可能,玄远只能是林错生的父亲。
  当一切渐渐消退,黑暗已经如此浓烈。全身都在痛,下半身最私密的地方冰凉黏腻,我难受地挪动着,手触碰到了热乎乎的皮肤。是我熟悉的,是玄远的热度。全身赤裸,睡在一起,他的手停留在我的腰际,我惊恐的猜测着他们方才的运动轨迹,突然间胸口就像被紫色刀刃撕裂的天,涌出了大量的黑色液体。
  我在一瞬间涌起了疯狂的想法,手边的水果刀仿佛是专门给我准备的,当我听到皮肤被刺破的声音时,窗外,天再一次显露了伤痕累累的身体。
  血从我两腿之间流出来,在皮肤上凝固成诡异的图画,我撑起身子,手中的刀子掉在了床边。玄远的胸口突突冒血,他在闭眼的最后一刻,很温柔地叫了我的名字。
  呐,玄远,错生为什么要交错生呢
  错误的出生,哦,对了,他是这么解释的。我想起来了,本不应该的出生。
  还是你在埋怨我生错了人……
  我走到屋外,雨还在肆意。我跪在地上,将头埋在臂弯里。
  雨天,总是适合人们流泪,把头低到泥土上,将所有的眼泪都还给大地。
  如果现在有人告诉我,我和玄远之间本是清白的,我会很高兴么,也许会吧。
  他不会伤害我,这是我唯一肯定的事实。
  慢慢冷静下来,等一切都冷却了。我睁开眼睛,望着窗外掠过的苍茫的影子,雪,停了么……
  第二十三章 归程
  火车一直是除了双脚外我最喜欢的代步工具,列车有节奏的声响反倒给我一种很安宁的感觉。我喜欢坐在窗边,什么也不想,就是单纯的看着转瞬即逝的人和山,车与水,还有城市迷离的灯。匆匆掠过苍生,很快的便老了,生生死死轮回如此之快,我们也可以安然。
  “那是什么……”
  坐在我对面的人将冒着热气的碗推到我面前,“方便面,已经好了。”
  “我们要去哪儿?”
  “不知道……随便,只要离开那里。”
  “玄远,你记不记得东方不败说过的一句话。”吹开白色的水汽,他的模样一如记忆中那般深刻,“他说,无处不红尘,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无所谓,逃不出去就留下来。”
  我埋头吃着方便面,然后指着车窗外萧索的房屋,笑道,“我们就在下一站,下车吧。”
  无名的小村子,中国偌大的地图上估计也不会有它的名字,纵使它就那么真真切切存在了很久。
  我很佩服自己当时没有昏过去。我很清醒地和玄远逃走了,我不知道他会带我去哪里,可我知道和他在一起我就很安心。
  他带我去了火车站,买了两张最快启程的火车票,和我一起离开。我没有任何别的感觉,我会回去,很快就会回到原地。
  我们住在村里唯一一家家庭旅社,出门便是广袤的田野,不久之后,这里就会被金色覆盖,不知道丰收的时候我会在什么地方。
  “错生,我们一直住在这里吧,哪儿都不去了。”
  “还有哥哥啊……”
  “那——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国外,再也不回来!”
  “……我没事,那些虚妄的事情不要再想了。”
  人很奇怪,总是思念不在眼前的人和事,现在,在玄远面前,我想到的通通都是那个城市的身影。君尚,子如,杨墨,小司,安林达,安涟,唐帆,威医生,甚至还有曼妮,曼迪,我想着很多人,独独没有玄远。
  “你说,安涟会被抓起来吗?”
  “不要提她。”
  我回身看玄远,笑道,“你猜她的罪名会是什么。是强奸罪,她是共犯,不,是主犯。”
  “错生,你不恨她?”
  “恨。”我走到他身边,俯身看入他的眼中,“可是却没有你认为得那么强烈。”
  “对不起。”
  我们很安静地躺在床上,和以前一样亲密无间,没有色情,没有欲念,只是想靠在一起,他的眼底是血色的红丝,憔悴了。
  “睡一会儿吧,我想出去走走。”
  “什么地方都别去,留下来,错生。”
  “你放心,我不会轻生。”
  玄远将我压在身下,强硬道,“不。”
  争执了很久,不知不觉我们都睡着了。房主叫她的小女儿来喊我们下楼吃晚饭。她没有敲门便直接进来,脸顿时红了。
  我招呼她进来,笑道,“没关系,他是我的父亲。”
  “姐姐,叔叔,下楼吃饭了。”她说完便很快跑了。
  玄远在我身后十分不满女孩对于他的称呼,“什么叔叔,我也才三十多!”
  “你确实老了。”
  “来,过来,林错生!”他把我拉到身边,“我们都来笑,看看谁的鱼尾纹多!来啊,和我比比?”
  我们很快打闹成一团,耳边的指针嘀嗒走过。饭菜简单入口,对于我们这两个很饿的人来讲这无疑是一顿佳肴。房主很善良,发福的身子给人很暖实的感觉,她的大女儿过年留在学校不回来了,丈夫远在他乡打工,只有小女儿陪她,却一点都不寂寞。有思念牵挂的人,总是一件好事。
  “你真是他爸爸?很年轻啊,真不像!”
  “我们长得不像吗?”
  “像,真像,我还以为你们是兄妹呢!”
  “哈哈,我哥哥可是比他还要帅——”
  那一晚我们坐在火炉旁聊到了很晚,小女孩很快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脸被火烤得通红,我有些羡慕,如果我可以有这样的栖身之所该有多好。
  我和玄远睡在一起,房主想给我安排两间房时我和他同时谢绝了。即便睡在一起,也没关系。
  我们的心都不在这里,没有人可以轻易放下心头的结,只是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说离开。我们都不约而同寻找过过去的影子,可惜结果却令人心焦。
  夜里我睡不着偷偷下楼来,发现房主还在厨房忙活,我和她打招呼,她亲切地笑道,“姑娘,睡不着?”
  “嗯,我有心事。”
  “哎,事儿都是人自找的,想做就去做就是了。”
  我笑笑,很简单的见解啊,我端着热水,望着黄色的灯,想一些无所谓的事情。连君尚说过吧,有些事情,比幸福还要重要,不要逃。我不逃,我只是想再过一点平静的日子。
  “错生……”
  看到玄远下楼来我将手递给他,“看看热不热,我捂了很长时间。”
  “睡不着?”
  “呵呵,姑娘她有心事。”房主笑眯眯道,“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吃的?”
  “不用了,您给我们一点酒吧。”
  辛辣的酒滑到胃里,全身都火热起来,我们裹着一件大衣,手握在一起,心口闷疼。
  “我们回去吧。”
  “不。”
  “玄远,我想回去,有些事情我放不下。唐帆……”真是很奇怪,即便知道强奸我的人是他,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在萦绕,不能原谅他,无论理由是什么。但我不恨他,做出无奈之举的他有他自己的理由。
  “唐帆,还有威医生,可能会有危险,我们要回去。”
  “错生,什么都不要再考虑,和我一起走!”
  添去嘴角的最后一滴酒,我摇摇头,“我必须回去,对不起,玄远。”
  玄远的眼底的破败让我一阵阵心疼。暗淡的光在我们的脸上摇曳,一点一点湮了开来,我的嘴唇停留在他的唇边,同样的气息,像是被酒精蛊惑,舌尖很快绞缠在一起,他捧着我的脸,眼泪流在我的手上。
  “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们短暂的私奔这么快就结束了,回到原本的城市,竟然会有些陌生,雪在融化,脚下的泥软绵绵的,不似村子边田野上的一样。玄远看到我鞋尖的泥浆,皱着眉头蹲下身去,像从前一样很仔细地给我擦拭干净。
  我们一路上很少发生有意义的对话,出了车站,站在灰色的天下,他抱住我,湮没在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的手指紧紧握着我的手腕,吐出的热气渐渐在我的脸颊上冷却,过了很久,才说道,“错生,你不能回家,虽然我没看到,但肯定有人已经找到了我们的行踪。所以你要保护自己,如果迫不得已可以逾越道德的底线,如果你有事,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会亲手报仇。”
  然后他走了。
  我茫然地独自沿街走了很久,在天黑前找到了一家破陋不堪的小旅社,屋里很冷而我却已经无心感受。一夜我都辗转难眠,次日天不亮我便去向唐帆所在的建筑工地,问遍了所有的人却得不到一点关于他的信息,很显然他在这里改了名字而且以一种最令人漠视的方式生活着。我没有找到他于是去医院找威医生,别人告诉我他已经辞职了。我联系不到连君尚,找不到医生和唐帆,我不想往十分糟糕的地方联想,可心还是忍不住颤栗。
  中午我坐在广场中央买了一个面包打算着下一步,很突然的,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伸到了我的面前,侧眼看去,是张小司。我现在面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连忌讳都已经来不及。
  “喏,买给你的。”
  “谢谢。”
  “你回来了还是——根本没走呢?”
  “我回来了。”
  “我知道你在找谁,而且我也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糖葫芦给我一股酸苦的感觉,我抿抿嘴,“告诉我。”
  “告诉你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
  “这些都和你无关,没有必要牵扯进来。”
  “现在说这些,晚了吧,林错生。”
  “告诉我。”
  “我带你去,但是你一去就会暴露他的行踪,但这和我无关。不过——”张小司笑道,“明天你要订婚, 别逃。”
  他不说我还真的忘了,订婚?去,我当然要去。玄远说的对,现在能保护我的除了自己就只有曼家了。安涟在我意识到一切前就对我下手,那么现在肯定也不会放过我,她爱不爱玄远已经不重要了,正如林家老人说的,他们看到的,想要的,大概只是林家庞大的产业。
  “我知道,你要看押我去?”
  “如果你想的话,因为那天我也会去。”
  “你在自取灭亡,张小司。”
  他笑得和从前一样青涩,“你也一样。”
  “为什么?这些事情本来和你无关,如果从前将你牵入其中是我的错,那么现在你可以安然离开,走吧,张小司,不要再进入我们的生活!”
  “你在怕什么?”张小司拍拍我的头,“别人可以报仇我为什么不行呢?”
  “……你要报复安林达?”您下载的文件来自:w w w。27 t x t。c o m (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的小说哦!
  “还有你。”
  “我,为什么?你恨我?”
  张小司仰着头,苍白的脸上流露出释然的微笑,“我不恨你,只是——很嫉妒,嫉妒你的父亲。如果没有他,我就是和你最相似的人。”
  “……你在说什么?”我并没有多么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他一直很绵善,我从来不怀疑。感情是鸦片,每个人都希望独占。
  “林错生,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的父亲么,他在医院里很寂寞吧。”
  我已经没有心思琢磨张小司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现在只想见到唐帆。 张小司领着我在布局诡异的大街小巷里左拐右绕,很快我们来到了很破烂的屋子前,张小司努努嘴,“他就住在里面,你进去吧。”
  还未进门,一股酸臭的味道便扑鼻而来,我几乎已经想象到屋里将是怎样的一番图景。唐帆像个死人一样歪在床边,地上到处都是酒瓶和不同新鲜度的呕吐秽物,刺得人全身都在痉挛。我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但看到这个令我一错再错的人,心底强烈的痛还是难以抑制,我扑了上去,往死里掐住唐帆的脖子,嘴里说了什么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去死,你去死,为什么伤害我,混蛋,混蛋!为什么!我要杀了你!”
  若不是张小司拉着我,我恐怕比玄远想的还要早的突破了最后一道底线。发泄完之后我坐在唐帆身边,一言不发,就那么一直发呆。
  夜来临之前,张小司对我说,他要走了。我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和他说再见,况且我现在不想看到他,他总是让我想起很多虚虚实实。我们两个不知不觉就游走在了阳光之外。
  第二十四章 死亡
  夜来临之前,张小司对我说,他要走了。我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和他说再见,况且我现在不想看到他,他总是让我想起很多虚虚实实。我们两个不知不觉就游走在了阳光之外。
  恢复平静后我动手打扫这个不如猪圈的地方,把地上的唐帆踢来踢去,我不想伤害他,但我不能忍受一个让我痛不欲生的人根本不请求我的原谅,仿佛这些加注在我身上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他一直没开口说话也不看我,只是仰在那里,不知不觉,眼角便湿润了。我的眼泪要先他一步流出来,决堤一样,把我所有的愤恨都哭出来。我们就这样在冰冷的房间里各自哭了很久,在玄远面前我都不曾如此软弱,在他面前我不想再哭泣。
  “我不原谅你,绝对不。”
  唐帆干涸的眼睛僵滞在一处,他木然的开口道,“我的妈妈,她——是个包袱。”
  今天,我答应了张小司去曼家参加订婚,无论我愿不愿意,这仿佛都是我现在唯一的选择,我连自己在之后的一个小时,甚至五分钟内会不会死都不知道。
  在那之前,我听了唐帆死前最后的话语,全部都是留给我,也许他真的只是为了向我吐露这些话而苟活。无论是与不是都无法改变结局:他死了。
  他的母亲自从他的父亲去世后就身染重病,初中,高中,大学,他过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生活,他不再爱他的母亲,越来越觉得她就是一个巨大的枷锁。就在他为安涟开车后不久,安涟就向他承诺,只要他肯强奸我并对嫁祸玄远的事情闭口不提,就给他母亲手术所需要的巨额费用而且——不会报警。他答应了,但是安涟出尔反尔,想杀他灭口,所以他躲在建筑工地隐姓埋名,每天浑浑噩噩,竟然没有人认出他直到有一天威医生突然来找他。因为顾及母亲,所以他拒绝和威医生联手,直到我住院不久前他的母亲因为恶病突发被送到医院抢救,那个晚上,他盯着微弱跳动的线条,看着母亲扭曲的面容,没有拽动近在咫尺的护士绳,很快,他的母亲便死了。
  我走之前,他意识清醒地说道,“林错生,我讨厌你。”
  我竟然无言以对,我沉溺在他的故事里无法自拔,“为什么我会误认为你是玄远,你知道么,就算我是个累赘,玄远也不曾抛弃我,和他比,你什么都不是,我一点都不可怜你,唐帆,我不会原谅你,不会。”
  我走了一路,泪水流了一路,坐在车里,我看着掌心错乱的宿命,想恨却找不到对象。
  我不恨唐帆,可我不能原谅他。
  在曼家灯火辉煌的厅门前,曼妮一见我便要甩我巴掌,我默默承应了,这点痛算什么,我何时怕过?我没有穿礼服,也没有化妆,脸上挂满了泪珠,我径直走向曼迪,在他给我很重的一巴掌后我毫不客气还了回去。
  “请你以后尊重你的未婚妻。”
  曼迪难以置信的望着我,捂着烧灼的脸颊,声音也变得唯唯诺诺。我挺直腰干,望着阶梯下模糊不清的容颜,一边笑着,一边眼泪却恣意泛滥。我知道玄远在看着我,我从来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可以看到他的机会,可现在我不想看到他,因为林错生现在,真的太绝望。
  婚典只进行了一半,我再也难以伪装,大力推开了面前的婚证人,跑了出去。
  只要我去找唐帆,他就会被暴露,会被人找到,没错,安涟的人一定会找到他然后杀了他灭口。我明明知道这一切会发生,可还是残忍地离开。
  “错生——”
  我听到玄远在叫我,可是对不起,现在的我不能回头。
  屋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粗大的门缝却难以掩饰腥涩的味道,那双眼睛不复清明,直愣愣死盯着门口,我没有勇气推门进去,我想报警,想很快将他的身体藏起来,让这里的一切都干干净净。
  我突然想起了连君尚的母亲,门在开启的瞬间,即使玄远已经将我的眼睛捂住,浓烈的血腥还是被我完全的敛纳在眼底。
  周围没有哭声,也没有惊叫。我瑟缩在墙角慢慢等这一切过去,然后再从迷梦中醒来。
  唐帆,我不能原谅你,真的不能。
  如果在另外的世界我们可以相遇,我愿意付出一切求得你的原谅,可我,不能原谅你。
  我没有报警,没有哭也没有停留,完好无损的回到了曼家,曼家的夫人是一个瘫痪的女人,满脸慈祥,她并没有责难我,而是将他们家祖传的手镯戴在了我的手腕上。在只有我们两人的房间里,她只求我好好照顾曼迪。
  曼迪有病,请你不要嫌弃他。
  您是在交待后事么。
  我已经时日不多了。
  我微笑着环住这个女人,我也一样。
  安涟他们在杀了唐帆以后好像销声匿迹了,我的身边已经没有熟知的人,玄远,君尚,医生,没有一个人可以留在我身边。
  我必须和曼迪同房,但是他还像孩子一样对男女之事毫无概念,他仿佛对那天我打他的事情心有顾及,坐得很远偷偷瞄我几眼。
  “曼迪,对不起。”我在道歉,因为我对他没有感情,但还是恬颜留在他们的羽翼下求得自保,“对不起。”
  “妹妹,你好厉害啊。”他笑得很天真,慢慢向我靠近,“从来没人那么打我,真的,你好厉害。”
  我拍着床,“上来一起睡吧。”
  他没有犹豫,很高兴地跑来缩进了被子里。我们睡在一起的感觉和玄远不一样,也和唐帆不一样。没有心安,没有迷茫,有的只是很脆薄的温暖。因为体温的吸引,我们靠得很近,曼迪很快睡着了,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如同一首绵缓的安魂曲,今天发生了太多,我的眼睛酸胀难忍但还是不忍心闭合。我一阖眼看到的都是黏稠的血红。
  在这个陌生的曼家,我的一切都显得那样陌生,我不习惯自己吃饭的方式,不习惯自己照镜子的方式,连自己沉默的方式都已经生疏。如果这也能称之为脱胎换骨,那么重生是不是只意味着换一个地方哭泣呢。
  第二天我再次去找林家的老人,这一次没有人阻拦我,大概他已经向他们说明只要是我来,不要拦挡。
  地下的大厅里照旧只有一张茶几两张软沙发,老人仿佛衰老了很多,看到他我想恨都力不从心,我们相对而坐很久,手中的茶慢慢变成了深褐色,像是味道也变浓了一样。
  “你来做什么?”
  “钱重要么?”
  “什么?”
  “钱,真得很重要么?重要到你要牺牲自己的儿子?我和玄远之所以不反抗你不是因为你的家业,没有你的庇佑,我们过得更加快乐。那么多的钱对我们而言早已可有可无。”
  老人缄默不语,阴冷的眼睛在我身上盯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你们,肮脏。”
  半晌,他终于还是吐露了这个词,他一再强调玄远是我的父亲,除此以外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一句短短的说辞就想抹煞我们之间的羁绊,强硬的不留半点挽留的余地。
  “我知道。”
  “滚。”
  “我会走,但不是现在。我知道光凭威医生的力量根本无法惩戒安涟,她现在在外面对不对?昨晚她杀了最重要的证人灭口,她会来找我,我知道。”
  “你怎样我不关心。”
  “我现在可以自保,可是玄远没有,你能保护他么?你可以么?如果你可以,我就把他还给你。”
  “你是什么东西!”
  看到他如此愤怒,我心里竟然涌起了甜蜜,“我告辞了。”
  “站住,站住!玄远是我儿子!是我的!是我的!”
  身后的人不断喘咳,可呐喊却力穿磐石,我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开这里。
  如果一直这样被动只有被伤害的份,林错生欠玄远太多,无论如何只要能保护他,什么都可以牺牲。大地间流淌的悲哀,我伏地而听,甚至可以听到汩汩的音调。
  如果打电话已经联系不到连君尚,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我找不到他,却知道杀了他妈妈的人在什么地方,如果他真的想为连小小报仇,一定会徘徊在那个仇人身边。
  杀了他妈妈的人是他父亲的哥哥,名章奉,现在坐在这个城市的最高点,早在几年前他便已经是史上最年轻有为的市长。曾经双手沾满血腥的人讽刺一般俯临着为他歌功颂德的人们。他不知道一双稚幼的眼睛早已将他的模样烙在了记忆深处。
  第二十五章 重逢
  市政大楼我自然无法自由出入,我藏在暗处看这看似平静的宏伟大门,猜想这里面肮脏甚至灭绝人性的交易。真是讽刺,市政大楼的脚下原先是这个城市被人放逐的地带,我们一家人以前也住在这里,过着一无所有却充实的生活。在我们搬出这里不久后,因为要参加全国的评比,市政府强行将这里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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