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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直播攻略-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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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恒垂下眼睑,神色平淡地冲姜芃姬拱手作揖。
“不知主公唤恒过来,所谓何事?”
“不管怎么说,你与孟湛父子一场。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未免你有遗憾,我允你和他说两句,父子二人彻底做个了断。”姜芃姬道,“孟湛还欠了孟校尉一笔债,希望你别介意。”
孟恒怔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味来。
姜芃姬这意思,不是让他亲手送孟湛上路,只是让他和孟湛说两句话,以免留下遗憾?
他暗中松了口气,说不清心情如何。
“多谢主公。”孟恒道。
孟浑妻女惨死,直接凶手是孟悢,但孟湛也是帮凶,孟恒没有资格阻拦或者怨憎。
姜芃姬起身走至牢门旁,转头低语。
“他的情绪不甚稳定,恒表哥不要靠得太近。”
说罢,姜芃姬将空间让了出来,不过也没有离开太远。
这个距离,既不会让孟恒产生被监视的感觉,也不会让事态脱离她的掌控。
见姜芃姬离开,孟恒的眉头微微舒展,余光看到立在一侧的聂洵,心下添了几分狐疑。
聂洵站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时间紧迫,他没有进一步深思。
“父——孟家主——”
孟恒坐到席垫上,轻咬舌尖,迫使自己将脱口而出的敬称咽了回去。
他已经被除宗了,还与孟湛断了父子关系,如今再唤他父亲,对方未必肯认。
孟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情绪已经濒临崩溃。
陡然听到旁人唤他,他的精神清明了几分,一抬头却瞧见孟恒的脸——
孟湛大受刺激,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面色狰狞地扑上前,半个身子越过那张矮桌。
“孟士久——”孟湛面色狰狞、嘶声力竭地唤出孟湛的全名,干瘦似树枝的双手抓住孟恒衣袖,“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死得是悢儿——你这野种怎么可能是老夫的儿子——”
孟恒被吓懵了,正欲挣扎,但孟湛的嘶吼让他如坠冰窖,好似周遭的声音都远去了。
什么叫做“野种”?
孟恒没有挣扎,反而给了孟湛进一步的机会。
他不相信姜芃姬说的话,那肯定是对方用妖术捏造出来的假象,一切都是为了欺骗他!
他这么多年不可能做错!
孟恒就是古蓁和旁人的野种,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他孟湛这辈子就孟悢这么一个儿子!
他唯一的儿子却被柳羲杀死了,养育二十余年的野种还投靠了柳羲,浑然不顾孟悢的血仇!
“你怎么可能是老夫的儿子——”
孟湛看似瘦弱,但爆发出来的力量却十分可怕,孟恒猝不及防被他掐住了脖子,怎么也挣脱不开。一旁的聂洵也被孟湛的话惊到了,等他回过神,孟恒的脸已经泛出了青色——
没有丝毫犹豫,聂洵抬脚踢到孟湛的肩膀,对方吃痛一声,松开了双手。
孟恒双目泛着泪花,眼眶布满了血丝,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难道说——这就是孟湛多年来厌弃自己的根本缘由?
仆从私底下说他是生父不详的野种,原来不是空穴来风?
孟湛率先反应过来,刷的一下拔出孟恒腰间佩戴的佩剑,雪亮的剑身冲着孟恒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聂洵大脑都来不及思考,一把抓过孟恒,二人滚到一处,避开了这一剑。
此时的孟湛已经没了理智,见孟恒逃过一劫,他立马又紧跟着砍过去。
“你疯了——”
聂洵以剑身抵挡,因为低估了孟湛的力道,佩剑险些脱手。
“杀——杀了这野种——全都是骗人的,这根本就是个野种——”
孟湛双目赤红,苍老的面庞扭曲而狰狞。
聂洵阻挡他杀孟恒,他便连带聂洵一块儿杀了。
“你敢阻挡老夫——你也该死——”
孟湛根本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各种杂乱的念头似乎要将他的大脑撑裂。
“死吧——”
远古时代的文人都学君子六艺,孟湛自然也学过剑术。
这会儿不要命地想要杀聂洵和孟恒,一招一式都冲着死穴招呼,聂洵不慎被割伤了左臂。
“小心!”
孟恒缓过劲儿,眼见孟湛的剑要刺向聂洵胸口,他不管不顾,直接扑上去抱住了孟湛的双腿。孟湛行动受阻,手中的剑自然刺歪了,剑尖贯入聂洵肩头,聂洵的剑则刺入对方的胸口。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当卫慈等人发现变故,连忙赶来的时候,一切已经迟了。
哐得一声,孟湛手中的佩剑应声掉落。
聂洵也维持着错愕震惊的表情,松开沾满粘稠血液的剑柄。
这一剑,虽未正中心脏,但也是一处要害。
哪怕医官能赶来,孟湛也难逃一死。
胸口传来刺痛,狠狠压过了涨疼的大脑,理智慢慢归拢,狰狞扭曲的脸缓和下来。
“士、士久——”
孟湛张了张口,语调带着几分平和。
孟恒维持着呆滞的神色,木愣地松开双手,转而扶住孟湛的身体。
粘稠刺目的鲜血冲击着他的眼球,让他六神无主。
苍白的唇瓣哆嗦着,他道,“孟、孟家主?”
孟湛听到这个称呼,失了血色的面庞闪过一丝嘲讽和疲倦。
胸口抽疼,他垂下头,顺着剑柄的方向,望向将剑尖送入他身体的青年。
二十五六的年纪,容貌迤逦,眉心缀着一颗嫣红朱砂痣——
这张脸?
这颗朱砂痣?
蓦地,姜芃姬的话在他脑海响起——
【……庶姨母为你生下的嫡次子,天生眉间缀一颗朱砂痣的男婴……他本是孟府嫡次子,在你的操控下被那畜生庶子换走身份……出生不满月就被仆妇埋入冰冷的泥地里——】
第1084章 孟湛之死(二)
【……一个孟悢你都能如珠如宝地宠着纵着……】
孟悢是谁?
孟府庶子,身份地位的贱妾所生的儿子,因为孟湛的偏心而占了嫡子的名头。
脑海中的声音不肯放过他,清晰点名他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身为宗子的孟恒却被你们父子拖累得考评落榜……】
孟湛想起这话,本就难受的胸口,越发疼痛,好似有一只手捏着他的心脏,试图要将心脏捏爆。孟湛难受得开不了口,面上血色尽失不说,双手双脚也变得冰冷,好似冰坨子。
抛开一切的偏见和敌意,孟恒的确是个很优秀的宗子。
性格温和儒雅,行事周全细致,哪怕不能让孟氏更进一步,但也不会像他一样尽失民心。
因为他的漠视,生下孟悢的贱妾被抬为贵妾,拥有如夫人的权柄,身为嫡长子的孟恒处境艰难。这般境地,年幼的孟恒还能为自己谋得出路,远赴上京求学——如今想来,确实不凡。
只可惜,孟湛一直以为孟恒是野种,还是古蓁背叛他的铁证,根本不待见他。
如果家族长老没有押着他,让他立孟恒为宗子,他也许不会这么厌恶这个孩子。
孟氏家大业大,还能缺孟恒那口粮食?
偏偏孟恒成了宗子,占了不属于他的位子——
孟恒表现越好,越将孟悢衬得连泥巴都不如,孟湛便越憎恶他,将他视为难以抹除的耻辱。
想到这里,孟湛陡然想起姜芃姬那句话——
古蓁所生第二子,那个嫡次子真的死了?
孟湛疼得面颊冒汗,眼前的视线开始逐渐模糊,但他仍不甘心地睁大眼睛,死死盯着聂洵。
这张脸,他怎么会忘记?
聂洵的相貌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古蓁,充满着朝气,眉梢都写着飞扬神采,一眼便难以忘怀。
眉心缀着的朱砂痣,嫣红圆润,似乎要将旁人的眼光尽数收拢。
这一瞬,孟湛便猜出了聂洵的身份——
他口中发苦,难以言喻的情绪缠绕他的心肺。
虽说不知聂洵的名字,但看他一身风仪,那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万万没想到——
他亲手抛弃的两个儿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他如珠如宝疼宠的庶子,竟是不堪造就。
报应!
全是报应!
“这、这就是你的报复吗——”孟湛被孟恒扶着,但他没有去看长子,反而盯着聂洵的脸,似要透过这张脸看到某个人,他颤抖哽咽地道,“这、这么——报复我——是你想看到的?”
聂洵这会儿才回过神,怔怔看着染血的双手,血液黏在肌肤上,一些地方已经略微干涸。
他心跳得厉害,慌得难受,那双能焚香弹琴的双手,似抽风一般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聂洵不是没杀过人,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杀了孟湛。
平日机灵的脑子,此时却像是生了铁锈的齿轮,每转动一下都会发出生涩刺耳的声音。
聂洵唇瓣哆嗦着冲一旁喊道,“医官、快叫医官过来——”
孟恒听了,暗中捏紧了双拳,余光偷偷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之外的姜芃姬。
不只是距离的缘故,还是别的,他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罢——咳咳咳——罢了——”
孟湛虚弱地咳嗽两声,唇角勾勒出讥讽的弧度。
哪怕濒死,他也能迅速分析出这是个局——姜芃姬是一切的知情者,不仅知道当年的恩怨情仇,她还知道聂洵的身份——若非如此,她为何让聂洵和孟恒一道出现在自己面前?
听闻柳羲武力超群,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也如探囊取物——
这般身手,刚才的局面她会反应不过来?
怕只怕,这个局面正是她想要看到的——
逼他情绪失控,诱使他伤孟恒,最后再让聂洵杀他——
呵呵——
果然是毒计!
柳佘真不知道他生出个怎样歹毒心狠的女儿?
此时此刻,孟湛才真正看清姜芃姬的可怕,心中更有些后怕。
她难道就不怕算计失败,孟恒或者聂洵反被他所伤?
孟湛艰难地挪动眼球,努力寻到姜芃姬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上那双冷漠如冰的眸子。
姜芃姬冷眼看着,薄唇微勾。
“快去喊医官啊——”聂洵双手抓握成拳,死死咬紧了牙根,“柳州牧——”
姜芃姬漠然地道,“来不及了,救不活的。”
聂洵情绪略有失控,咬牙道,“没试过怎知不行?”
“不是现在死,过几天还是要死,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姜芃姬垂下眼睑,冷漠地看着聂洵,“不——聂诚允,这还是有区别的——因为孟湛可以死在任何人手上,但不能……”
姜芃姬话未说完,濒死的孟湛似回光返照,猛地一个用力,推开孟恒,双手握住胸前的剑身,狠狠往身体送了几分,本来稍稍止住的血,不要钱地喷涌出来。
“柳羲——你敢!”
他双目睁到了极致,眼角出现细微的裂痕,沁出血珠,脸上的表情似厉鬼般骇人可怖。
过了两息,只听“砰”得一声,孟湛干瘦的身躯轰然倒向一边,至死不曾瞑目。
众人被这个变故弄得心头大震。
在场皆是人精,怎么会察觉不到孟湛最后那个举动的怪异?
他耗尽最后的气力打断姜芃姬的话,一定是为了隐瞒什么。
风珏冷静地扫了一圈,从姜芃姬到孟恒再到聂洵,这三人之间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哪怕姜芃姬没说完,风珏也能补全那句话。
孟湛可以死在任何人手上,但不能什么?
联系一下,最大的可能就是——
但不能死在聂洵手中!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底升起,风珏面色变了又变,望向聂洵的目光写满了复杂。
谁也没有说话,直至孟浑开口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虽说孟湛作恶多端,但逝者已矣,生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吧——”
孟湛这条命,本该留着让他收割的。
不过,这人在他面前咽气也算是报了血仇,这一页算是揭过去了。
孟恒反应迟缓,等孟浑说完了,他才声音干涩道,“恒恳请主公,允恒为其收殓尸体。虽说罪有应得,但恒与他有二十余年父子情,不忍见他暴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
姜芃姬道,“好。”
第1085章 风波又起(一)
孟恒留下为孟湛收尸,姜芃姬带人离开,将空间留给孟恒。
众人都离开了,唯独聂洵没走。
孟恒跪得双膝发麻,半晌才回过神,余光瞥见瞧不清神情的聂洵。
“诚允,你手臂还有伤,不适合待在潮湿寒冷的地牢——”
他将孟湛冰凉的尸首放在地上摆平,掰开握剑的双手,将蜷曲的手指一根根松开。
聂洵这才回过神,喉间发出野兽急喘一般的动静,好似忍耐着强烈的情绪。
“哇——”
聂洵用完好的右手扶着墙,难受地干呕起来。
孟恒抬手将孟湛睁圆的眼睛合上,似乎没注意到聂洵反常的反应。
“你与孟氏有什么渊源?”
聂洵用手背抹掉嘴角残留的污渍,喘息道,“洵出身中诏汴州聂氏,与孟氏能有什么渊源?”
“孟家主是自尽而亡,诚允也是为了护恒而误伤他,这一切罪不在你。”孟恒手一顿,似是松了口气,“今日多亏诚允出手相助——不然的话,此时此刻躺在地上的人怕是恒了。”
聂洵目光复杂地望了眼孟恒的背影,平日挺得笔直的脊梁,此时微微蜷曲。
孤零零一个人,看得人心酸。
“洵以为柳州牧是至情至性的人,经此一事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聂洵离开地牢,毫不意外地看到姜芃姬,他上前道,“柳州牧这么做,难道不怕与士久离心,生出嫌隙?”
“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恒表哥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姜芃姬笑着道,“孟湛这条命保不住的,若是他的死可以换取孟氏其他族人苟延残喘,岂不美哉?”
按常理,孟恒即没有怨恨,多少也会生出嫌隙、与她离心。
这么做的代价是什么?
孟氏无人庇护!
孟恒性格宽和温润,但不意味着他是个感性的人。
恰恰相反,他很冷静很理智。
“孟湛是恒表哥的生父,但他们之间的父子情早被孟湛磨得不剩多少了。”姜芃姬冷静地望着聂洵,轻笑道,“人心很复杂,但也很简单。恒表哥若是要怨我,我也无话可说。”
聂洵听了这话,喉头滚动几下,望向姜芃姬的目光带着几分骇然。
“你——你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吧?”
聂洵几乎可以肯定,姜芃姬知道真相。
“你怕是不知道,你的脸和庶姨母很像。多年之前,庶姨母曾和我说过她那个夭折的幼子,一生下来,眉心便有一颗朱砂痣。”姜芃姬笑了笑,“乍见你的时候,我只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后来从伯高口中知道你来东庆寻亲,这才开始怀疑。不过没有证据,我也不敢肯定。直至恒表哥逃离沧州,你对他额外照顾,我才敢确定几分——怎么,你对孟湛有孺慕之情?”
聂洵咬牙道,“这怎么可能?”
孟湛没有养过他,还狠心让庶子占了他的身份,将出身不满月的他埋入冰冷的地底——
但凡他运气稍差一些,这条命早没了。
孟湛之于他,不过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姜芃姬冷笑以对,“既然如此,那你怨憎我,岂不是更没道理?”
聂洵被噎得说不出话。
半晌之后,聂洵望着自己双手,上面的鲜血已经干涸。
“设计人子杀父,柳州牧不怕报复?”
姜芃姬道,“你我立场本就对立,我的敌人多了海去,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倘若有一日,我成了你的阶下囚,这条性命随便你这么取——”
说罢,姜芃姬越过聂洵,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处。
没走多远,她遥遥望见熟悉的身影立在长街尽头,心底升起些许暖意。
她不需要旁人理解她,但若是有人愿意与她交心,许是最大的收获。
时期特殊,孟湛又是阶下囚,他的丧事自然要从简。
但等孟湛的棺椁下葬入土,孟恒瘦了一大圈,原本合身的衣裳都显得空荡了。
孟氏宗族为了避嫌,竟无一人过来送葬,这令送葬队伍显得稀稀疏疏,格外凄凉。
若非卫慈、丰真等人看在孟恒的面子上出席葬礼,只怕更加萧条。
姜芃姬虽然没有出席,但要是没有她暗中撑腰,孟湛的灵堂早被孟郡百姓砸干净了。
“真不知道孟湛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坏事做尽,死后还有好儿子为他摔盆送终。”
孟浑大仇得报,但心中郁结却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如果妻女不曾出事,如今他也该抱上外孙,当个安乐祥和的岳家翁了。
丰真笑着给孟浑斟酒,再给自己酒樽满上,“孟校尉不如再续一房?嫂夫人和侄女的仇已经报了,你也该看开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过得好了,她们九泉之下才能安心。”
孟浑摇头,他是不想再续弦了。
这辈子只想为主公尽忠,报答当年知遇救命之恩。
丰真状似不经意道,“孟湛已死,当年恩怨终于有个了结了。”
孟浑哼了一声,哐得一声放下酒樽。
“子实不用拐弯抹角,浑是个粗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丰真也不尴尬,反而洒然一笑。“孟校尉既然开口了,真也实话实说。孟湛惹的祸事,祸不及子嗣。主公对待孟氏旁支,怕是会轻拿轻放。这事儿,先和你知会一声,以免你心里不舒服。再者,士久是主公的表亲,不缺才华,以后也会得到重用,孟校尉和他——”
文武不合,这可是大忌。
孟浑沉默一下,问道,“这是主公的意思?”
丰真笑道,“不是主公,真猜的。”
孟浑一口闷下酒樽的酒,哼道,“孟士久投奔主公也有一阵子了,你瞧我为难过他?”
丰真拱手恭维,“孟校尉心胸宽阔,这是真想多了,自罚一杯。”
孟浑抬手拦下他的动作,怒道,“美酒仅有一坛,你这厮想喝多少?”
丧事结束,孟恒当即换下丧服,穿上颜色清淡的素服,腰间绑了一条素白的腰带。
当晚便去寻姜芃姬。
“我以为恒表哥会早些来找我——”
姜芃姬不意外孟恒的拜访。
第1086章 风波又起(二)
“主公——”
孟恒正要行礼,姜芃姬出声阻拦他。
“这会儿又没有外人,私底下恒表哥不用敬称。”
孟恒摇头,严肃地道,“礼不可废,恒虽是主公表亲,但也不能轻易僭越。”
关系再好也经不起细微之处的怠慢和无礼,孟恒不想今日的亲近成了来日的“无礼”。
姜芃姬暗中翻了个白眼,叹道,“恒表哥哪里都好,唯独性格太过谨慎了。”
孟恒不言语,这份谨慎和守礼已经深入骨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的。
若非他足够细致小心,怕也活不到这个年岁。
姜芃姬随意抓过凭几,大半身子靠在上面,随意问道,“恒表哥想知道什么?”
孟恒找自己,绝对不是为了正事,多半和地牢事件有关。
“我很开心,恒表哥还是选择信任我的。”姜芃姬笑道,如果孟恒有点儿不满,他完全可以问聂洵,但他没有反而等到孟湛葬礼结束,“既然恒表哥以赤诚之心待我,我也不能欺瞒。”
孟恒坐得端正,好似风吹雨打都不折腰的青竹,那股韧性和气节正是姜芃姬欣赏的。
“聂诚允——他、他是孟家主在外的沧海遗珠?”
孟恒已经猜到聂洵和他有血缘关系,但却没猜到对方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
姜芃姬喟叹一声,“这件事情说来比较长,恒表兄怕不知道孟悢并非庶姨母的孩子。”
“什么?”孟恒惊得睁大了眼睛。
姜芃姬道,“当年庶姨母和孟湛的妾室同时有孕,二人几乎是同时诞下儿子。孟湛为了不委屈妾室的孩子,默认让妾室调换了嫡庶。庶姨母真正的孩子被妾室换走,没两日就被‘夭折’了。仆妇将婴孩草草掩埋,侥幸被路过的仆妇挖出来,辗转贩卖到了中诏——”
孟恒握成拳的双手不住颤抖,这一瞬,他近乎失语。
“聂、聂洵——他就是那个孩子?”
怪不得——
孟湛、孟悢和妾室好似一家人,但孟恒一直疑惑父亲为何将嫡次子让贵妾抚养——
症结竟然在这里!
“我想,庶姨母应该是不想你在孟府的处境更艰难,所以没有将这些旧事告诉你。”姜芃姬抿了一口清酒,寡淡的酒在口腔蔓延,略微带着些苦涩,“起初,我还没认出聂洵的身份,只是觉得他的轮廓酷似某人,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这人是谁。之后听说聂洵对你格外亲近照顾,聂洵来东庆也是为了寻亲——至此,我才有把握确认他的身份,他才是真正的孟悢!”
孟恒摇头。
“不——聂洵便是聂洵,孟悢这个名字岂能玷污他?”
短时间接收太多信息,孟恒淡定不下来。
“主公早知聂洵的身份,那么地牢之事——您也是有意促成的?”
姜芃姬勾唇。
“恒表哥这是寒心了,怀疑我故意将你推入死境?”
孟恒虚弱地摇头,瞧着有气无力,好似被人抽光了精气神。
“主公武艺高强,当时距离又不远,您一直作壁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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