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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似桐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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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抄起一根圆棍,瞧地上的影子,往身后一捅,那人轻松闪过,我拿棍子往他腿上扫,他绕到我背后抄起我手中的棍子就往我背上打,我低头一避,棍子就离了我的手。
  他提着棍子冲我笑,我撇嘴,“罢了,今日不是你的对手。”
  “你几时是我的对手?”
  夕阳晚照,苏幕背阳的半面脸在阴影里格外挺拔,我突生一个奇怪的念头,“苏幕,你可曾见过项人?”
  他侧过脸,金黄的斜阳洒落他的面庞之上,“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或许是他的鼻梁太过挺拔,与寻常殷人有些不同罢。我挥挥手,“没甚么,今日教我什么功夫?”
  苏幕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把短刀,“今日教你使刀”,我拿起刀就往他身上砍,他捏住我的手腕,“短刀莫要一味用蛮力,兵器太短,要用巧劲,这样。。。。。。”
  他捏住我手腕,在他身下横拉一道,“这样一击即中最好,若是不中,再由后方攻入,务必使对方没有还击之力。”
  这些招式招招致命,苏幕今日奇怪得很,往日里他也不曾教导我这些杀人功夫,我用刀柄攻他项颈,他一手劈落我手中的刀,说:“莫要心软,再如这般错过机会,是要吃亏的。”
  

  第6章

  
  和苏幕打够了,我问他我爹去了哪里,他说:“陆相回朝,相国大人进宫去了。”
  “陆青羽回来了?叶姑娘的病治好了吗?”
  苏幕摇头,“听说陆相要辞官。”
  辞官?
  陆青羽要辞官?我张着嘴,不知如何接话,我大殷朝最有权势的宰相大人要辞官?
  我看苏幕,苏幕也看我,说:“大人可能要升迁了。”
  他说的是我爹,陆青羽那厮一走,满朝最有权势的是谁?那人一定是曾经的崔纲崔将军,现在的崔相国,以后真正的相国大人。再也不居于陆青羽的阴影之下,真正的大殷朝廷第一人。
  陆青羽要走,我竟有些雀跃,大家都说我爹是陆相的一张盾牌,现今可好,我爹自由了,完完全全的自由了。
  苏幕脸上也有笑意,我只当他是为我爹高兴,为我崔家高兴。我看他一眼,“诶,今日那蜈蚣是你捉的吧?”
  他看我脸色,“你生气了?”
  苏幕就是这样聪明,我是愉快还是气恼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撇撇嘴,“这法子以后都不要用了,魏老头他老眼昏花,这位新来的先生根本不上当。”
  我不想说我自己被那多脚蜈蚣吓得乱蹦乱跳,这有失我崔家小姐的体面。见我这样说,苏幕点头,“那咱们再想另外的法子。”
  我爹从宫中回来之时已经入了夜,前院里声响不断,我叫天香来问,“前头怎么了?”
  天香跑出去转了一刻钟,回来方道:“相爷找了好些人在书房说话,哦,对了,叶先生也去了。”
  叶少兰那厮也去了,他去作甚?
  前头一晚上灯火未灭,我特意早早去了书房,这位叶先生肯定是要迟到的,这次总轮到我羞辱他一番了。
  书房里很安静,我手摸过书架上的书,竟没有摸到一指灰尘,往日里,我不许旁人进来,我自己也不肯勤于打扫,这书架之上、每本书的封页上每每都是触目可见的浮尘。
  我在叶少兰的位置上坐下了,学他的样子,端着茶盏,拂开茶叶,只沾湿唇角,便放了下来,他说:“茶喝多了,更觉口渴。”
  他说得冠冕堂皇,我觉得他是被我的蜈蚣弄到心有余悸,焉知茶水饮到底,里面有没有藏着其他的滋补之物。
  更漏一直在动,眼看就要到平日里上课的时间,我拍拍手掌,这下好了,这位惯常严于律己的先生迟到了,终于给了我可以回击他的话柄和理由。我起身要出书房,外头一道和缓的声音轻传而来:“正是辰时一刻,小姐要去哪里?”
  我才提起裙子准备迈出去的脚只得收回来,我扯起嘴角,“学生正要去外头迎先生呢。”
  “不必。”
  叶少兰唇角有微微笑意,我看他的脸,旭日初升,竟将他向来白皙的脸衬得有些细细生机,好比一潭无波的水有了涟漪。
  “今日我们讲‘封禅’,‘封’和‘禅’是两个概念,当帝国臻至顶峰的时候,皇帝要举行封禅大典。”
  我问他:“何时才是帝国达到顶峰?”
  “自舜、禹以来,先有一统六国的秦始皇举行过封禅大典,后有汉武帝认为自己的文治武功都超越了始皇帝,后在泰山举行了封禅大典。”
  “那我朝呢?”
  我朝没有始皇帝,也没有武帝,天启皇帝倾全国之力征讨项人的失败还历历在目,如何能有泰山封禅的那一天。
  叶少兰说:“‘封’是登泰山祭天,‘禅’是在梁甫祭地,祭天地合起来称为‘封禅’。封禅从古都是君王的盛典,只有盛世才能举行封禅大典。”
  我偏着头,“待我大殷灭了项国的那一日,或许就可拜祭天地了。”
  天香在外头敲门,然后端了茶点进来,茶盏已经由甜白换成了青瓷,我不想说,如今别说用甜白盏子祸害人,我自己先瞧见那茶盏都要先掂量几下,不知里面又会蹦出什么好物件来。
  托盘里还有几碟子点心,有炸的素卷儿,还有一叠蒸制的荠菜糯米团子,我反正不爱吃咸的,只顾自己端了一碟黑米糕到一旁去吃,天香捧了一碗百花蜜给我,我瞧叶少兰的杯子里,是一杯莲子清茶。
  待我吃完,天香端水给我净手,在水盆里我还看见她脸上的笑意,我抬头,她又冲我眨了眨眼睛。我不知何故,我记得我近来没有与她共谋过什么事啊。
  上午时间已过半,叶少兰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大概只动了一口那荠菜糯米团子,又喝了一口莲子茶,仅此而已。我瞧得见他眼下的淡青色,昨日他陪着我爹一夜未眠,今早上课又不曾迟到半分,我撑着头,“先生,学生头晕,咱们能不能下午再继续?”
  他看我,“何故?”
  我手捂着额头,虚喊几声,又道:“学生也不知为何,只是学生掌心有汗,头脑昏沉,请先生许学生回去休息半刻。”
  他起身,想要看看我的脉象,我缩回手,直道:“劳先生操心了,学生不妨事的,只是这天气太热,学生没甚么精神,休息半日就好了。”
  叶少兰点头,“那小姐先回去休息,咱们明日继续。”
  我扶着头,天香扶着我,连冲我笑,我用眼睛瞥她,示意她不要做声。
  待我回了自己的院子,立马神清气爽,要捉了天香陪我玩双陆,两人闹了半日,天香道:“小姐,你可以清闲几日了。”
  我点头,“这大热的天气,我装个几天病也是使得的。”
  天香捧了冰盆进来,说:“小姐好生休息。”
  我往床上一倒,窗口微风徐来,我从窗中看出去,今日没有脱壳的蝉,也没有那个走过长廊的青袍先生。
  屋里有了些凉意,我渐渐闭上了眼睛。这一觉睡得太沉,待我午睡起来,已经过了申时,我才想唤天香更衣,就听进来的小婢说叶大人病了,我抓了那小婢的胳膊,“怎么回事?”
  小婢畏畏缩缩,“奴婢。。。。。。奴婢也不知,只听说管家去请了相熟的大夫,现在管家去了宫门外,说要请相爷定夺。”
  我心中着急,直问:“大夫怎么说?”
  小婢摇头,“回小姐,大夫说。。。。。。”
  “大夫。。。。。。大夫说。。。。。。”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以为叶少兰要遭遇不测,提起裙子就往外跑,天香端着一盆水从外头进来,“小姐,你。。。。。。?”我回头看她,“怎么?”
  她指着我的脚,我低头一看,方知自己只着罗袜,未穿鞋子。

  第7章

  
  我坐在床上,天香替我拿来新的裙袜,我瞪着她,“是不是你干的?”
  天香眼睛里有水光,“不是奴婢,小姐冤枉奴婢了。”
  我嗤笑,“不是你?你是不是在早上的茶点中下毒了?”
  天香抬头看我,“小姐为何要这样揣度奴婢?”
  她说得情真意切,我心中莫名一顿,叶少兰病了,我这么紧张作甚?难不成因为他大小还是个七品小官,若真出了事,我相府担待不起?
  对,一定是这样,今年的新科状元若是命陨我相府,我爹又正值即将升迁之际,我崔府此时生了命案,总归是不好的。
  我平稳了心绪,“他到底怎么了?”
  天香回我,“叶先生午时突然吐了一口血,被伺候的小厮瞧见了,小厮告知了管家,管家便去请了简大夫。”
  “吐血?”叶少兰为何要吐血,我手里拽着碧玉丝绦,“简大夫怎么说?”
  天香努努嘴,“也没怎么说,就是。。。。。。”
  她说的含糊,我愈发疑惑,“说!”
  “简大夫说叶先生是太过辛劳所致,并无大碍,平日里要细心调养为上。”天香叹气,“这下好了,咱们还没对他怎么样,他自己就先不行了。”
  我本要去看望叶少兰,走到荷叶玉屏风处,我又折了回来,在屋里坐下了。天香道:“小姐不去看叶先生了?”
  “去了也无济于事,让先生好生休息便是。”
  我不知道我怎么突然间又不想去了,总归觉得他此次生病与我的顽劣脱不开干系罢。
  我爹从宫里回来,听闻叶少兰只是劳累过度,脸色缓和稍许,我在堂下站着,不知如何解释此事。
  我爹跟我招手,“过来。”
  我垂着头,低唤了一声,“父亲。”
  我爹脱了官衣,穿着一件寻常的罗袍,他指着他下首,“坐”。我有些惴惴,还带着一丝不安,我爹鲜少对我有这么客气的时候,他越是客气,越说明我犯大错了。
  “蓬蓬,你就如此讨厌叶先生?” 这是我爹的开场白。
  我抬头,“父亲这是何意?”
  “先生病了,你作为学生,竟不闻不问,从午时到现在,你也未曾前去探望,为父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导你的?”我爹在看我,目光中有遗憾,也有失望。
  我连忙起身,“女儿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天香在房内熏香驱除蚊虫,我四处翻找,天香问我:“小姐在找什么?”
  “我爹让我去看望叶少兰,我看看甚么值钱,好带过去做礼物。”我睃到一盒子珍珠,“这个好不好?”
  天香发笑,“小姐大方,可叶先生是男子,要一盒珍珠何用?”
  “那带什么,总不能提一锅汤过去吧,我又不会熬汤做点心。”
  当日我见外头养护花木的王妈的孙子病了,厨房的张嫂就送了她一锅鸡汤,正好被我瞧见了,两人都吓得瑟瑟发抖。我什么都没说,那两人匐在地上半天才起来,我还以为是她们怕了我的威风。苏幕说:“她们偷了厨房的东西,按道理是要被主家打发出去的,你倒好,以为人家是畏惧你的拳脚,真是不通俗事。”
  我拍拍手掌,同天香道:“跟我来。”
  天香跟着我,我走近厨房,厨房已经熄了大火,值夜的张嫂瞧见我,连声道:“小姐怎么来了,这腌臜地儿,不是小姐来的地方。。。。。。”
  她啰啰嗦嗦,我打断她,“我。。。。。。我那个,反正就是有人病了,我想熬锅汤给他送过去。”
  张嫂茫然,“谁病了?”
  天香驳斥她:“多话!小姐的事情与你何干,你只管熬一锅汤便是,其他的不用你理。”
  张嫂手脚麻利,不多时便烧热了一锅水,她要将鸡放进砂锅,我站起身,“我来。”
  别说熬汤,我崔蓬蓬人生这十七年,踏进厨房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见我跃跃欲试,天香提醒我:“小姐,你的袖子扫到汤锅了。”
  我低头一看,袖口果真被砂锅外的黑灰灼了一个小洞,我刷起袖子,拎起那只肥鸡就往锅里放,张嫂拦我,“小姐,鸡脚要剁了,还有鸡腹中的内脏,都要掏出来。”
  “你怎么不早说?”我手忙脚乱,又伸手去沸水里把鸡原样掏出来,手指一沾锅中的水,钻心的疼。
  张嫂过来,将锅从灶上移开,又舀一瓢冷水浇在我手上,“小姐好些了吗?”
  我挥挥手,“别管我了,快点把鸡脚剁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这些妇人都是啰嗦,正事做不好,尽弄些旁枝末节的小事,我在一旁看着,等张嫂洗净了那只鸡,我又撵开她,“剩下的我来。”
  其实也不剩下什么了,我将鸡丢进沸水里,等待煮熟便可。张嫂在烧火,我则坐在一边看着,天香中途还去院子里逛了一圈,等鸡汤煮好,天已经彻底黑了,天香提了灯笼在外头等我,我指挥张嫂将汤装起来。
  张嫂寻了一个食盒,我提着食盒要走,张嫂欲言又止,“小姐。。。。。。”
  我回头看她,“怎么了?”
  “这汤。。。。。。”
  “汤怎么了?”
  “小姐是不是忘了落盐?”
  我摇头,“你记错了,我放了的。”
  张嫂没看错,我确实没有放盐,叶少兰不是病了吗,那便让他喝点无味的汤,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嘛。
  天香提着灯笼走到叶少兰的小院门口,她同门口的小厮说了几句,小厮道:“叶大人在房里休息,小的领小姐过去?”
  我穿过中庭直接去了正房门口,小厮要上前敲门,我挥挥手,让他下去了,天香提着灯笼,我说:“你也下去,我有几句话要同先生说。”
  天香下去了,我手贴在门上,门似乎没有关紧,我用力一推,门便开了。屋子里很安静,里头有清幽的香气,似铃兰滚着薄荷香,我朝里头一看,屋内似乎没人。
  我将鸡汤搁在桌上,探头往屏风里头一瞧,正对上叶少兰那双波澜不惊的眼,我目光动了动,他衣裳都还半敞着,我顺着他下颌看到他胸腔,再往下看,他已经穿好了衣裳。
  “小姐怎么来了?”
  他声音听起来还好,就如往常一般,恬静清淡。我说:“听说先生病了,学生特意熬了鸡汤来看先生。”
  我揭开食盒,“学生亲手熬的,先生尝尝?”
  我先是推门而入,瞧见叶少兰沐浴更衣,此刻我又亲手熬了汤,叶少兰还是不见异色,他很是随遇而安,“那就多谢小姐了。” 
  

  第8章

  
  我舀了满满一碗汤递给他,“先生请用。”
  叶少兰端着碗,一勺一勺往嘴里灌,我咧着嘴,“先生,好喝吗?”
  这当然是句废话,这汤没有放盐,滋味能好到哪儿去?叶少兰咽下碗中最后一口汤,竟点了点头,“好喝。”
  我简直以为他的舌头出了毛病,这样的味道,或者说这根本没有味道,他怎么能觉得好喝呢。我盯着他的嘴,不知要不要找简大夫来替他看看舌头。
  “小姐这样看我作甚?”
  叶少兰笑了,我鲜少见他笑,别说大笑,就是微笑,也是极少的。他这么一笑,还漩出一个梨涡来,“这汤没放盐,想来小姐是不精于厨事,所以疏忽了。不过没放盐总比放多了盐强不少,至少没放盐还能喝得下去,放多了盐嘛。。。。。。”
  “放多了盐又怎么样?”
  他说:“那就只能请小姐也喝一碗了,既然在下遭罪,小姐也不能干看着。”
  我睃他一眼,“我看先生也不是病得很重嘛,依旧那么伶牙俐齿。”
  叶少兰盯着我,“小姐也不是寻常闺秀,半夜里提着汤往一个男人屋里闯?”
  我一拍桌子,“姓叶的,反了你!”
  他语气依旧轻轻浅浅的,“在下说的不对吗?”
  “我听说你今日吐血了,才去厨房熬了一锅汤,你看见没,我袖子都被灼了一个洞,我好心来看你,你却说我名节有亏?叶清臣,你在这里说我不要紧,如果出了这崔府,仍教我听见你说我崔家的半点闲言碎语,我就捏断你的喉咙。”
  说完,我就抬腿往外头走,那头一道声音响起,“今日少兰生辰,少兰感激小姐的好意,对于方才的不敬之言,少兰很抱歉。”
  我回头看他,“真的?”
  他不解,“甚么?”
  “今日真的是你的生辰?”
  他说:“这鸡汤就是少兰收到的最好的贺礼。”
  今日是这位少年状元郎君二十二岁的生辰,我转过头,“蓬蓬祝先生生辰快乐,万寿无疆。”
  他笑了,我也笑,“先生难道不想万寿无疆?”
  他唇边有欣然笑意,“帝王且不能千秋万代,我等凡人又岂会万寿无疆。”
  “先生有恙在身,还是早些休息。”我同他告辞。
  他看着我,说:“好。”
  我推门出去,丁香提着灯笼迎上来,“小姐,我方才听见你。。。。。。那个,你方才是不是同叶先生发脾气了?”
  叶少兰的屋子里燃着灯,我回头一看,他的剪影就映照在窗上,我无端想起一句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我问天香:“旧年我做的那个灯还在吗?”
  旧年冬天,我在街上见了一个八角的走马灯,灯儿一转,画上的人物就活灵活现,真似走马观花一般,我去问那人卖不卖,他说那灯不卖,是做给家中小儿的。回来之后,我便自己强想着做一个八角灯,结果换了五六种木头,用了三四种绢帛,始终做不成八角的,最后堪堪成型了一个六角灯。我自己觉得不如意,便丢在了一旁,此刻想起来,亦算是个我亲手做成的礼物罢。
  天香从箱笼里把那灯替我寻了出来,我欲研磨丹砂,天香替我挑灯,说:“小姐,夜里作画,当心伤了眼睛。”
  我抽了一匹白绢出来,铺开在桌上,笑言道:“此时此刻,美人做伴,红袖添香,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分呢。”
  天香剪了烛芯,盖上灯罩,又替我磨开朱砂水墨,嗔道:“小姐快莫说笑,想想画上甚么物件才是正事。”
  我嘟着嘴,还能画点甚么,童叟花鸟,我也只会画花,旁的也画不好,唯有蔷薇山茶这一种,尚能看看。
  灯有六角,我画了三支蔷薇山茶,一支花开一半,一支含苞待放,只有一支枝叶花朵两相和,待上了色,我同天香道:“还缺了灯火。”
  天香从那头剪一段蜡烛,我摇头,“这有甚么意思,咱们去捉些萤火来,那才好看。”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如若不是此时夜黑风高,就凭天香的扑萤的姿态,当真担得起小扇美人的称赞。她慢悠悠的,我接过小网,起身就是几个旋扑,她仍在池塘边转悠,我拉了她胳膊,“快走!”
  入了夜,各道门锁已经落下了,我提着灯,天香要随我出去,我摆手,“你不要动,我去去就来。”她很是犹豫,“小姐,这。。。。。。”
  我撇嘴,“你又不会武功,我会翻墙,你会吗?”
  天香在我房中守着,我穿着窄袖的衣裳,几个起落就翻出了内院,外头也有值夜的侍卫,我提着一盏灯,多有不便,在外头观察半晌,终于拐进了叶少兰的小院子。
  他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我将走马灯摆在他门口,又摸出装有萤火虫的布袋子,萤火虫畏光,只得装在不见光的灰袋子里,我轻手轻脚,正要将萤火虫装进灯里,屋内就有了声响,“谁?”
  叶少兰已经起来了,我躲到檐下的梁柱后面,门一开,他便走了出来。
  廊下有微光,他瞧见了地上的走马灯。我看着他,他已经拆开了装萤火虫的小布袋子,一时间,萤火漫天,遍地流光。
  打更的响了一遍锣,甚好,还未过子时。
  我本欲转身要走,只听见他的脚步声向我而来。
  脚步在离我背后的廊柱仗远时停下了,我屏住呼吸,省得他发现我。
  许久不闻动静,我正要回头查看,却听那头说:“蓬蓬,多谢你。”
  他同我说谢谢,我躲在廊后,心道,总算来得及。
  

  第9章

  
  次日,我在书房里看外头买回来的杂谈,这些杂谈通常都是屡试不第的考生们所写的文章,有些条理清晰,针砭时弊,有些纯粹是抨击当下政局,为不满而不满,更近乎一种自认为怀才不遇的宣泄。
  “国朝之制,立后、建储、命相,于是天子亲御内东门小殿,召见翰林学士面谕旨意,乃锁院草制,付外施行。”
  这是当朝翰林学士受命草制的过程,我又翻一页,外头天香道:“叶先生来了。”
  我连忙收起手中杂谈,压于一本诗集之下,见叶少兰进来,他气色尚好,我起身道:“先生身体好些了吗?”
  他瞧见我桌上诗集,问我:“在读哪一首?”
  我随口胡诌,“学生在读后主李煜‘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学生有些许不解,望先生指教。”
  明知我在胡诌,叶少兰仍耐着性子道:“何处不解?”
  “学生以为‘春’之一字,用在此处不合适,春为‘希望’之意,此处说愁,很是不妥。如若换做‘秋水’,似乎更贴切一些。”
  魏老头说过,这种修饰手法是乐景写哀情,我今日又问,且不知这位叶先生会如何作答。
  叶少兰道:“此一处‘春’亦取‘绵绵’之意,意为绵绵不断的愁思似春水那么长。《虞美人》是李后主的绝命词,春花浪漫,秋月高洁,春花秋月,岁月交替,写得哀怨婉转一些也是有的。”
  春是绵绵,愁思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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