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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似桐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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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臃缇昂谩!!!!!!
我跟着灵芝进了中堂,那里有个丫头在点灯,我看着她的背影,她缓缓转过身来,我嘴角有些发颤,“秀。。。。。。秀儿?”
秀儿穿着合身的衣裙,我上前拉她的手,“秀儿,你。。。。。。”
她看着我笑,“小姐,你好吗?”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甚么,我嘴角张开了又阖上,最后说不出一句话来,秀儿拉我坐下,又斟了一杯茶给我,“小姐甚么也不必说,秀儿都知道,小姐跟着苏幕走了,还吃了很多苦。”
我抬头看她,“叶少兰告诉你的?”
秀儿看了我一眼,道:“小姐还理会那人作甚?他自己都自身难保,无端的拖累小姐。”
我拍拍她的手,“你怎么在这里?”
秀儿将茶水递到我手里,“我被押进大理寺,过了几日,我就被接到这里来了。灵芝姐姐说,我只是个丫头,甚么都不知道,大理寺卿卖了个人情给陆大人,就放了我。”
我此刻瞧见秀儿,又惊又喜,“秀儿,我原以为你。。。。。。”
我原以为秀儿同吴姨娘一样,死了。
秀儿看着我笑,“小姐,你受苦了。”
灵芝拿了个匣子过来,秀儿很是尊敬她,瞧见她过来,起身道:“灵芝姐姐。”灵芝将匣子给我,“这是崔大人生前的产业,有地契,还有一些借据,崔姑娘看仔细了。”
陆青羽答应我会把我爹的产业交还部分给我,我一张张打开来看,少则几百两,多则上万两的借据都有,看到底下几张,竟还有十万两的账务在外头。我指着单子,“敢问灵芝姐姐,这借据为何与旁的都不一样?”
灵芝接过来,说:“上头的担保是许家,崔姑娘若找不到人,直接去找许家就是了。”
我站起来,“多谢灵芝姐姐。”
她点头,“那头摆了膳食,崔姑娘一路劳顿,吃过了早些休息。”
灵芝话不多,晚膳也很精细,我吃东西,秀儿就在旁边伺候我,我让她坐,她不肯,“秀儿是丫头,怎么能与小姐同桌,要是老爷在,肯定要说小姐没有规矩。”
我在灯下看秀儿,她还是那个样子,有点倔强,嘴也不如天香甜,我问她,“秀儿,你还记得天香吗?”
秀儿替我布菜,“小姐或许不知道,天香过去和外头的男人有私情,崔府破了,那男人也走了。”
我停了筷子,“哪里来的男人?”
秀儿道:“具体的也不清楚,天香当时心思都在外头,回来当差也心不在焉的,时时叫我顶替她,说她累,身子也重。”
我拧着眉,“她和外头的男人有私,是不是有了孩子?”
秀儿哼一句,“那是她自找的,那男人不要她了,她便想嫁人。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想给孩子找个便宜爹,最后也不知道找到谁身上去了。”
大抵是找到叶少兰身上去了,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密云说她疯疯癫癫的,天香本身是有一个孩子的,但是孩子的父亲走了,天香没有依靠,便一路跟着叶少兰,想有个栖身的地方。或许是路途遥远,或许是天香想岔了,最后孩子没保住。如今她老是抚摸肚子,兴许是惦念她过去那个孩子。
我摇头,“天香日日在我崔府里,怎么会与外头的男人有私情?”
秀儿盛一碗汤给我,“小姐,天香的心大,寻常人家她也看不上,你说她是不是遇见了甚么有钱的公子哥,或者是甚么王公贵胄,总之她是不会喜欢平头百姓的。”
第54章
“爹,女儿来看你了。”
紫金山上朝阳初升,我带着秀儿站在我爹墓碑前,秀儿手里提着糕点吃食,我给我爹上了一炷香。坟头上已经有了野草,旁边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儿蔓延绽开。
“爹,女儿不孝。”我跪在地上,秀儿也跟着我跪下来,“老爷,秀儿没用,让小姐受苦了。”
“爹,你走了以后,女儿做了很多错事,女儿跟着苏幕去了项,还同他成了亲。女儿还掉了一个孩子,孩子是。。。。。。”
兴许是纸钱元宝熏的,我眼里的眼泪啪啪掉下来,落在火盆里,溅起高高的火星子。秀儿连忙来拉开我,我伸手拦她,“没事。”
纸钱熏出的烟往我眼睛里蹿,我用袖子擦眼泪,一张手帕递过来,我接过擦了擦眼睛,又瞧见一双绣着白山茶的官靴。
清晨的山间,雾霭弥漫,那头阳光渐起,清冷的光又射穿雾色四散开来,来人跪在我的身旁,给我爹上香。我瞧了他一眼,“先生只是西宾,跪在此处,于理不合。”
他也不理我,只对着我爹的墓碑道:“大人,少兰有错。”
我扭开头,又听他道:“少兰母亲被扣于宋家,那封信是无奈之举,少兰为了家里的寡母,做了错事,还请大人原谅。”
金元宝丢进火盆子里,转眼就成灰烬,我侧目看叶少兰,清辉之下,他面如白玉。我说:“你为了你的母亲,就来害我的父亲?”
他微微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有些发颤,“蓬蓬,原谅我好吗。”
我仰起头,深吸一口气,“那现在呢,你母亲被宋家扣着,你欲如何?”
他转头看向我,桃花一般的眼睛里有湿意,我轻轻笑,“你要孝顺,你就应该娶了宋家姑娘,继续做个孝顺儿子,何苦到我崔家坟头前来吆喝。”
“哧哧”,天香在后头拿着帕子吱吱笑,我抬起头,天香穿一身桃红的衣裙,指着我和叶少兰,“看呐,这有一对狗男女,哧哧,这是一对狗男女。”
秀儿一巴掌落在她脸上,蓦的清脆,天香捂着脸,秀儿叱道:“这是你家小姐,你疯了不成?”
“小姐?‘哼’,哪儿来的小姐,我才应该是小姐。”
天香拿帕子捂着脸,自顾自道:“我十岁的时候,有大师替我算过命的,说我一生富贵,将来还要做诰命夫人。”她指着我,“你看看,她哪里有个小姐的模样,成日里爬树斗蛐蛐,哪家的小姐像她?她崔蓬蓬有什么好,除了姓崔,还有个好爹,她还有什么,啊?”
我被天香指着鼻子,秀儿正要扶我起来,身边那人已经伸出一只手放在我手臂上,将我一托,我便站起来。兴许是跪得久了,我腿有些发软,叶少兰扶着我的手臂,不轻不重,正好容我站稳。天香斜瞥了我们一眼,“哼,狗男女,真是狗男女啊!先生和相国家的小姐有了私情,小姐还未婚先有孕,珠胎暗结后被抛弃,啧啧,真是作孽!”
“你闭嘴!”秀儿去捂天香的嘴巴,天香的嘴被秀儿捂着,露出一双眼睛瞧着我。我抬起手,“秀儿,放开她。”
天香的眼睛很大,时时眨啊眨,看久了,便觉得她是很有灵气的丫头。她桃红的衣裙在朝阳下,似披着彩色霞光,她的小脸也晶莹剔透的,我看了她很久,她始终侧着脸,不肯正面与我相对。我说:“天香,那男人是谁?”
天香瞧着我,一双大眼睛凉飕飕的,“我的小姐,你终于开始看我一眼了?我还以为你满心满眼里都只有你的那个先生呢。你只有见到你的先生眼里才会发光,只要有他在,你就不会多瞧别人一眼。我的小姐,不如你猜猜,那男人是谁。”
我拧开头,不知要说些什么,我亦不知道天香在恨我什么,我上前去抓她的手,“天香,你是不是怀了那人的孩子,那人是谁?”
我握着天香的手,天香低头看我们握在一起的手,我说:“是不是那男人骗了你?”
“崔蓬蓬,你去死吧。。。。。。”
在这紫金山的半山腰上,天香拉起我就将我往后头推。山地上是杂草,还有满山坡尖锐的石头,若是多滚几圈,下头便是悬空的山道。天香发了疯,她那时的力气巨大无比,我往后头倒下去的时候,一人搂着我,地上的碎石划破他的衣衫,直到他的肩头撞到我爹的石碑,我们才停下来。
叶少兰的背上渗了血,鲜艳的血色透过他的白袍渲染开来,我抿着嘴唇,秀儿将天香的胳膊一扯,“天香,你疯了?”
天香盯着秀儿,“我疯了?我看见你们这些狗男女就恶心,恶心!”
桃红的影子跑远了,晨光之下,天香消失在半山腰里,我转头扶叶少兰起来,“叶。。。。。。叶先生,你。。。。。。”
他看着我笑,“不疼。”
我瞥他,“我不是问你疼不疼,自作多情。”
他点头,“自作多情。”
他在说我自作多情,我拍了他一下,“找死啊你!”
他说:“嗯,找死。”
‘吃吃’,秀儿在这头低笑,她望着我们,眼神里竟然有一种欣慰,我叹一口气,“宋韵昀找我了,她说。。。。。。”
叶少兰没有理我,他拉着我的手,“蓬蓬,我母亲亡了。”
这是叶少兰今日第二次提起他的母亲,我侧目看了他一眼,他沉郁的眼睛看着我,嘴里还是那句话,“蓬蓬,原谅我。”
我其实已经说不上原谅不原谅他,我受过很多苦,他也在受他的罪,我们各自活着,都不得安稳。
这条山路有些长,我上来的时候心里急切,便觉得走了很久,此刻下山,叶少兰抓住我的手,我心跳得很慢,便觉得路程也没有那么长。就如日出日暮,瞬息之间而已。
他依旧握着我的手,我低头,“先生,我们。。。。。。”
我们没有可能了。
话还没说完,一柄泛着幽暗银光的尖刀直接向我的后背刺过来。我还没来得转身,秀儿的尖叫就在耳边,“小姐,小心。。。。。。”
那声‘小心’拉得老长,我再转过身之时,一抹桃红的身影挡在我身后。我们背对背,利刃刺入了她的心脏,她缓缓转过身来,她一双眼睛大大的,很是精灵的样子。我瞧见她嘴角滴出暗黑的血,我搂着她,“天香。。。。。。”
那尖刀沾了血,刀刃开始泛蓝,我低头看她,她弯起眼睛,就似过去很多个日日夜夜一样冲我笑。她笑得很好看,厨房的张嫂,门口扫地的老头,包括苏幕,都曾说天香笑得很好看。她嘴角的血越来越黑,我去抹她的血迹,她拉我的手,“小。。。。。。小姐,不要碰,有。。。。。。有毒的。”
我的眼泪又要垂下来,她眉眼弯弯的,“哭什么,灭自己威风,人都是要死的,嗯?”
利刃从树上飞下来,似一道光闪过,我抬头去看树,树上并没有人。我捏着天香的手,她的手一向轻盈柔软,此刻握着,慢慢失了温度。我搂着她,“我们去看大夫,看大夫,你坚持一下啊,我带你去。。。。。。”
那头没了声响,我低头一看,天香躺在我臂弯里,她嘴角还翘着,闭了眼睛。
我的眼泪噼噼啪啪落在她桃红色的衣襟上,秀儿在我身后抽泣,身边男人来拉我的手,“蓬蓬,。。。。。。”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叶少兰,你就是个祸害,你就是个祸害!宋韵昀警告过我了,她说不许我们再见面,那天密云也在,她难道没有告诉你?”
男人的叹息在我耳边,“蓬蓬。。。。。。”
我将天香交给秀儿,起身在树林子里转了一圈,那尖刀铁寒匕冷,我朝树上看,叱道:“什么人?畏畏缩缩的,杀个人都不敢露面,回去告诉宋韵昀,杀人是要填命的。如果还有下次,我崔蓬蓬在这里等她。”
那尖刀自树上而来,我只能通过刀锋判断大致方位,其实我也不确定树上有没有人,有人的话,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他又是如何能做到一刀致命的。我心里疑惑太多,天香猝然毙命,我扯下披帛攀到树上,那里根本没有人影。
我扶着额头,似要被这些缠缠绕绕的线头勒死,我转头朝下头看,瞧见那头一棵新生的树枝枝桠快要被折断。我从树上下来,又走到那棵树边,瞧见新枝上擦掉好大一块皮,那是被人大力弯折过的。
短刀飞过来的时候又准又狠,我手覆上树枝,终于明白是有人拿这新发的枝桠当弹弓,将淬毒的尖刀弹过来,才快得让人无处躲避。
天香在马车里沉睡,叶少兰看着我,我说:“她向来爱美,你替她找个好点的地方睡觉,最好有山有水,有花有草。”他点头,说:“好。”
我说:“我知道她给你惹了很多麻烦,她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叶少兰点头,“好。”
“嗯,我走了。”我转身要走,叶少兰唤我一声,“蓬蓬,宋家的事。。。。。。”
“其实宋家和宋韵昀是一回事,我爹被宋璧害死,我又被宋韵昀盯上了,如果你还想我活着,就不要来找我了。”
我转身就走,秀儿跟着我,“小姐。。。。。。”
叶少兰站在我身后,直到他的马车向那头而去,我才带着秀儿往林子里面走。秀儿说:“小姐,天香的事情是意外,你不能怪叶先生的,他。。。。。。”
树林里有很轻的树叶声,我拿起从天香身上取下的尖刀朝一颗树顶上的密叶里扔过去。半刻之后,砰的一声,有人从树上掉下来,发出一声巨响。
一个着灰色短打的男人匍在林中,激起一地尘土。刀子捅在他后背,我弯下腰来,手握在刀柄上,“杀人者被人杀,你躲着做甚么,嗯?”
我掌心用力,刀刃没过他脊背,我听见咯嘣一声,男人不动了。
第55章
我在屋子里头坐着,灵芝在外头侍弄花草,陆青羽的宅子里有很多盆栽,我时时都能见到灵芝在修剪花草,我问过她是不是叶姑娘衷于养花,她说不是,叶姑娘最烦这些花花草草,每日里都要将这些花草祸害一通,然后嚷着丢出去。
我说:“陆相是个风雅人,那她岂不是和陆相完全不一样?”
灵芝笑,“是啊,完全不一样。”
我过去没有想过,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怎么生活,我起身去帮灵芝侍弄花草,她连忙来拦我,“崔姑娘还是去那头坐着喝茶。”
秀儿端着茶点过来,看见我拿剪刀,直笑,“小姐当心把这树剪秃了。”
灵芝放下水瓢,接过秀儿手里的剪刀,一把向墙外飞出去,剪刀成十字状打了几个旋,外头噗通一声,有东西掉落在地。秀儿连忙打开小门跑出去看,将剪刀拿回来,道:“外头没人。”
我拿起那把剪刀,看着尖头,上头分明有血迹,我问灵芝,“方才怎么不杀了他?”
灵芝看我,“杀一个有什么用,明天又来一个。”
我有些愧疚,说:“不如我搬出去,也好省些麻烦。”
灵芝舀出一瓢水,将剪刀上的血迹慢慢冲洗干净,“世界上甚么都不多,就是人多,你要是搬出去,无非是一拨人更换成两拨人,他们劳累些罢了。”
地上青石板上有点泛红,灵芝舀水又将地上冲洗了一遍,“血浓于水,宋韵昀是宋家的姑娘不假,但宋璧还有个亲妹,两厢一较,你说谁比较重要一点?”
秀儿听见,回一句,“那自然是自己的亲妹子重要。”
我侧目过去,“听说宋贵妃入主后宫多年,多年无所出,宋国舅一直想扶持宋贵妃做皇后,眼见贵妃娘娘一直在妃位上不动,所以着急了?”
灵芝发笑,“现在宋家的小姐盯着你,你其实想摆脱也很简单,你仔细想想?”
秀儿在一旁道:“灵芝姐姐的意思是说,让那位宋姑娘没空寻我家小姐的麻烦就行了。”
如今不止是我的麻烦,还有叶少兰的麻烦,宋韵昀和叶少兰的婚事,怎么才能破了。我喉腔的呼吸都有些干涩,我想到一个斩草除根的法子,但我需要帮手。我看了秀儿一眼,又看了灵芝一眼,她们心有余,但力不足啊。
我沉沉叹了一口气,灵芝道:“我帮不了你的,你去听竹轩找陶掌柜,他的办法总归比我多多了。”
午间的时候,我独身去了一趟听竹轩,那处我曾经也是去过的,同李绛还有李纶一起,也是那一次,我见到了宋韵昀。那一年的宋韵昀白衣白靴,发丝如墨,美丽得很,李纶曾说,见了她再见我,会生发出造物弄人的感慨。
三年过去,当年的宋韵昀果真成了今天的样子,李纶真是会相看,看中的姑娘如此不平凡。
陶掌柜穿鸦青色的锦袍,锦袍上还绣着竹叶暗纹,他瞧见我,笑道:“崔姑娘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
生意人就是会讲客气话,特别是听竹轩掌柜这样的生意人,听竹轩里有最烈的酒,最美的人,还有最善丝竹鼓乐的歌姬,若是进来,一夜使千金也是使得的。我看着陶掌柜,他眉眼清俊,皮肤很白,弯眉同我笑,“崔姑娘要不要来一壶酒,我们店里最新酿制的,桃花醉。”
“桃花醉?”
“是的,桃花醉,看崔姑娘眉间郁郁,像是遇见了甚么难解的事,若是饮一壶桃花醉,且忘了今日烦恼也好。”
陶掌柜与我坐在一间雅室里,外头的阳光都被遮挡在竹帘外,屋里摆着冰盆,外头的人影子影影倬倬,他问我,“崔姑娘要不要寻人进来弹奏一曲?”
这样的生意人将每个人都当财主接待,我低头笑,“陶掌柜,我今日来不是听曲子喝酒的,我是来。。。。。。”
外头伙计已经端上了酒水和点心,莹白的酒壶在竹帘挡住的光影里生出一段一段的阴影来,陶掌柜执起酒壶,在掌中转了一圈,说:“崔姑娘有烦心事,不知陶某有什么能为姑娘效劳的?”
他的手生的好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我想着斟酌用词,这双手已经替我斟了一杯酒,说:“崔姑娘年纪轻轻,心事甚重,这人生多姿,姑娘还是要想开些为好。来,桃花谋一醉,陶某与姑娘饮一杯。”
我捏着杯子,一口倒进喉咙,这酒很淡,进了喉间,只余一股子淡淡的桃花香。
我拿起酒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我没有说话,陶掌柜也没有说话,屋子里就这样静静的。等我饮到第七八杯的时候,陶掌柜方道:“桃花寒凉,姑娘饮多了恐伤身体。”
“掌柜的是不是怕蓬蓬没钱结账?”我从腰间摸出一片金叶子,“有劳掌柜的再来一壶。”我嘴里啰嗦,“不,是再来两壶。”
午间的酒肆静谧,昨晚宿醉的客人还没醒,今晚买醉的客人还没来,我在竹塌上坐着,一杯接一杯的喝,这酒真好喝啊,难怪人家说酒是个好东西,忘愁解忧。小几上已经摆了三四五个空壶,白瓷的酒壶,我手摸上去,就似不久之前,我还与天香用这种杯子招呼过我那几个老花眼的先生。
我大抵做了一个梦,梦见叶少兰骑在高头大马上,他穿着一身红去迎亲,那新娘子在高墙大院里等他,新娘子出来了,叶少兰下马,我跟在人群里,抬头一望,那新娘子竟然住在我崔府。
不错,就是我崔府,看门扫地的老头子爱偷懒,厨房的张嫂手艺不赖,还有那个修剪花木的婆子爱占小便宜,这些人我都是认识的。
不过新娘子我不认识,她穿大红喜袍,她身边的丫头既不是天香也不是秀儿,我挤到前头去看,她身边的丫头是宋云衣。
宋云衣一个已经嫁人的妇人,怎么能做新娘子的陪嫁丫头?我站在新娘子跟前,瞧不清她的脸,我伸手想去把她的盖头扯下来,她是谁,凭什么从我崔府出嫁?
我手刚要伸出去,一人捏住我臂腕,“这位姑娘请让开,今日是在下的大喜之日,姑娘若有什么事,能否改日再说。”
我扭过头,叶少兰抓住我手臂,我盯着他,他似完全不认识我一般,我想开口争辩几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捏着喉咙,想说点甚么,最终只有宋云衣冲我摇头,好像在说,事已至此,你不要挣扎了。
我在头疼中醒来,犹带着梦中的惊愕和抑郁之情,我趴在竹塌上,外头阳光已昏黄,夕阳西下了。
陶掌柜已经不在屋子里,我叹一口气,坐直了身子,想要起身同他道别,却听见隔壁有了动静。隔壁有男有女,其中一个道:“圣上的身体愈发不行了,也不知道宋大人怎么想的,送费家的人进宫,岂不是白白给费铦铺路?”
一个女声道:“所以咱们家的姑娘最聪明,早早替自己谋划好了,若是宋璧起心送咱们姑娘进宫,岂不是姑娘后半生都毁了,还不知那病痨子皇帝能活几天呢。”
“是啊,是啊,咱们姑娘最聪明了,这皇宫岂是那么好进的,前有狼后有虎,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姑娘的眼光也好,看那姓叶的眉清目秀,还是个状元郎,将来定然是个如意郎君。”
我在这头坐着,听到宋家和姓叶的,便放轻了呼吸,听竹轩由竹子所造,我靠在墙壁上,想要听得更清楚一点,我耳朵贴着墙,上头甚么东西落下来,砸在我头上。我仰起头,看见一截中空的竹筒,上头还绑着一根线,我拉起竹筒,先看了看,又在耳边听了听,正好听见一个女声道:“你们这些没出息的,除了会拍马屁,还会什么?”
声音清清楚楚自竹筒里传过来,说话的不是旁人,就是宋韵昀。她说:“有贵妃娘娘做自然好,可宋小梦在那个位置坐着,几时能轮到我?”
方才那个丫头道:“可是宋大人不是和姑娘说了吗,等贵妃娘娘做了皇后,那贵妃娘娘的位置还是姑娘的呀!”
“哧哧”,这头有人发笑,“宋贵妃是咱们国舅爷的亲妹妹,咱们姑娘是甚么,只是同宗的堂妹,不同父不同母,还隔着一层呢。”
“好啦,当心隔墙有耳。”宋韵昀道:“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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