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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_闲听落花-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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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说,皇上也在,皇上肯定是知情的。”太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江延世干笑了几声,“知道又怎么样?皇上没有父子之情,难道就能有兄弟之情了?皇上眼里,天下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他,是天,其它所有人,都是另一种,不分什么夫妻儿女兄弟。”
  太子神情呆怔麻木,“不提这个了,那是君父,你去办吧。”
  江延世嗯了一声,转了话题,“刚才我先去了趟太医院,昨天永宁伯府严夫人请了两位太医到婆台山别院给永宁伯夫人诊病,永宁伯夫人怕是不久于人世了。
  我想,这两天就让李文栎到这里当差。这会儿正是机会,严夫人守在婆台山寸步不敢离,李文栎自己是极其愿意的。”
  “好,永宁伯夫人要是不久于人世,李学璋就要守制,要不要让他夺情?秦凤路在他手里,比在别人手里强。”
  太子斟酌道。吏部据在苏方溢手里,秦凤路在李学璋手里,至少一半是在他手里,李学璋若是守制,秦凤路,以如今的形势,他们很难争到手里。
  “李学璋夺情这事,有严夫人在,咱们作不了主,夺情就夺情吧,一个秦凤路,于大局关系不大,李文栎若能到您这里当差,再给李文彬安排一份明州市舶司的差使,这件事我让莫涛江安排,绕过永宁伯府,让李文彬从秦凤路直接南下明州。
  三个儿子,老大绝了仕途,却能到市舶司,能插手海外商路,以后就是财源滚滚,老二跟在您身边,以后再有了功名,前程无量,老三从地方起步。”
  江延世笑声里透着冷意,“这样一幅前程无量的局,李学璋怎么舍得下?”
  太子凝神听着,突然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咱们这叫把能捆的都捆上来,不想死就给老子撑住!”
  江延世高挑眉毛,也噗笑出声,连连咳道:“话不能这么说,明说就没意思了。”
  ……………………
  太医院半数太医,这会儿正跪在皇上面前,被劈头盖脸的骂,既然从他到后妃们个个身强体健血气充足,怎么这都两三年了,一个诞下子嗣的都没有?
  都是庸医!
  ……………………
  苏广溢最近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味儿,从宫里议事出来,往中书打了个转儿,出来往府里回去。
  苏烨等在二门里,上前扶父亲下了车,苏广溢吩咐将饭菜送到书房,父子两个一边往书房过去,一边低低说着话儿。
  “刚收到舅舅的密信,说是拿到了江家大奶奶冯氏通连海匪邵大棒子的实证,已经让人快马急递过来了。”苏烨低低道。
  “糊涂!”苏方溢一听就急了,快马急递给他干什么?
  “阿爹别急,我已经飞鸽传书给舅舅了,舅舅也是,”苏烨顿了顿,有几分尴尬,“高兴的过了,你也知道,舅舅一高兴就忘乎所以。”
  苏广溢重重哼了一声,他对这个大舅子极其不满,这么好的一桩案子,要是他在杭州,不把太子拖下来,也要拖进半个江家。
  “还有件事,阿悦说,柏枢密海上遇险那回,好象就和这个邵大棒子有关。”苏烨忙接着说另一件事。
  “柏氏什么时候说的?是真是假?”苏广溢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部转到了这一句话上。
  “应该是真的,早上阿悦遇见柏乔,和柏乔说起冯福海出逃这件事,外头接应的是邵大棒子,柏乔说,当初遇难,捉到过一个海匪,是邵大棒子的人。不过,阿悦说,看柏乔那意思,柏家海上遇险的首尾,柏枢密和柏乔象是早就知道的。”
  苏烨接着低低道。苏文溢捋着胡须,眼睛眯起又舒开。
  他早就觉得柏景宁早该想到了是谁要灭他们满门,这会儿江家大奶奶联系邵大棒子,不过是为这个猜想落个实锤。
  嗯,冯福海一案,只这一记实锤,就足够了。


第491章 温馨
  苏烨没和父亲苏广溢一起吃饭,议好了事,从书房出来,往自己院里回去。
  柏悦坐在榻上,正抱着两岁多点的女儿囡姐儿,拿着只布偶逗的囡姐儿咯咯笑个不停。见苏烨进来,忙抱起囡姐儿迎上去,“这就摆饭?”
  “嗯。”苏烨笑应了,从柏悦手里接过女儿,抱着她举起来,囡姐儿顿时兴奋无比,胖胳膊胖腿乱伸乱蹬,笑的声音都变了。
  “快放下来,笑岔了气。这妮子看到你就高兴的不得了,偏偏你还要逗她。”柏悦张着胳膊护在旁边。
  “就是因为我逗她开心,她才看到我这么高兴,一次就行了,让阿爹亲一亲。”苏烨放下女儿,抱在怀里,用力亲了两口,囡姐儿笑的口水成串儿往下淌,舞着胳膊抱住苏烨的头,学着苏烨,把苏烨半边脸亲的全是口水。
  “不得了!这口水淌的,把你阿爹都给淹了。乖乖囡囡,别咬阿爹,你这牙口,唉哟别咬。”苏烨顶着半脸口水,哈哈的笑。
  “长牙呢。看把你脸都咬红了,给我吧。”柏悦伸手想接过女儿,苏烨却没舍得给她,唉哟叫着,扭过脸,用力在囡姐儿脸上亲了一口,“力气越来越大了,长大了跟你阿娘学功夫吧,省得枉费了你这牙口。”
  柏悦从苏烨怀里抢过女儿,伸头仔细看了看苏烨被他闺女咬的一块一块红印的半边脸,又气又笑,“你看看,好几对牙印,告诉你多少回了,囡姐儿这牙,尖得很,你一会儿还得出门见人。”
  “不碍事,一会儿就好了,就是不好也没什么,我闺女咬的,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苏烨伸过头,又在女儿胖嘟嘟的腮上亲了一口。
  “你可真是!”柏悦轻拍了下苏烨,一迭连声让人拿水拿帕子,再剥几个热鸡子,包几块冰,拿来滚一滚,再冷敷一会儿。
  苏烨净了面,没用鸡子,只拿冰块敷在脸上,紧挨柏悦坐着,逗着囡姐儿又玩了一会儿,丫头摆好了饭,催了一遍,柏悦才让奶娘进来,抱走囡姐儿,和苏烨坐下吃饭。
  吃好饭,上了茶,苏烨放松的坐在榻上,顺手拿起榻几上一件绣活,转来转去看着,“这是什么?你做的?”
  “囡姐儿的肚兜,她夜里睡觉不安生,别看了,明知道我针线活不好。”柏悦伸手从苏烨手里抓走了那件是不怎么好的针线活。
  “怎么不好?我看着好,是你做的,就更好了。”苏烨欠身又拿了过来,从针插上抽出针,挪了挪坐正了,翻着小花棚看了片刻,小心的扎了一针下去。
  “哎!你别给我弄坏了,好不容易绣了这么些……”正沏着茶的柏悦想去抢回来,一时又腾不开手。
  苏烨没理她,一针下去,仔细看了看,又扎了一针。柏悦沏好茶,欠身过来,一把拿过去时,苏烨已经绣了七八针了,柏悦抢过去,仔细看了看,唉了一声,烦恼的将花棚拍到榻上,“你这几针倒比我绣的均净,真是……好没意思。”
  苏烨笑的颇有几分得意,“你当初看上我这个夫君,不就是因为我聪明么。”
  “聪不聪明没看出来,脸皮挺厚。”柏悦斜了苏烨一眼,话没说完,自己先笑起来,伸手拿起那件肚兜塞到苏烨手里,“你既然做的比我好,那囡姐儿这件肚兜就由你来做了。”
  “你做这肚兜,难道不是要表一表你这为娘的心意么?我替你做了,还有什么意思?”苏烨由着柏悦将绣棚塞到他怀里,伸手拉着柏悦挨到自己怀里。
  “当然有意思,表一表你这为爹的心意么!”柏悦笑个不停。
  “好好好,我来做,等囡姐儿长大了,我就告诉她,你小时候的肚兜,都是阿爹做的,可不是你阿娘。”苏烨举着绣棚。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子,苏烨将绣绷放到一边,有几分挣扎的叹了口气,“你跟我说的邵大棒子的事,刚刚我跟阿爹说了,阿爹说,只邵大棒子这一件,冯福海一案所得,就足够了。”
  柏悦眉头微蹙,“这事,阿爹跟乔哥儿早就知道了,你跟父亲说了?”
  “说了,阿爹说,以前知道是猜测,现在是有了实据,大不一样。”苏烨声音落低。
  “阿爹刚调任枢密院,刚到京城,乔哥儿就跟我说过,去福建路上的事,他和阿爹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以前也不是猜测。”柏悦烦恼的叹了口气,“父亲总是不明白,我嫁给你,跟江家谋算他,是一样的道理,苏家的大事,不能指望阿爹,更不能把阿爹算上。”
  “这是实情,咱们知道,可外人……这个势,阿爹总是要借的,放到谁身上,都不会放过。”苏烨带着几分愧疚,低低道。
  “我没责备你,我出嫁前,阿爹说过一回,乔哥儿和我说过不只一回,你和父亲谋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事,自己无所不用其极,别人也是,这是你份内事。”柏悦伸手抚在苏烨蹙起的眉间。
  苏烨没答话,只抓住柏悦的手,放在唇边。
  “早上我去寻乔哥儿,乔哥儿不大高兴,又跟我说起这个话,他说夫妻一体,他知道我想尽办法要把柏家拖到苏家的大业上,把柏家和苏家捆在一起,他说他不怪我,他只是觉得我这样一趟趟找他,是因为我所嫁非人。”
  柏悦声音低低,苏烨脸色苍白。
  “我和你说这个话,不是抱怨,乔哥儿的脾气冲得很,他虽然比我小,可从小儿起,他就最爱护在我前头,最见不得我受委屈,我是担心他哪天把这样的话说到你面前,想来想去,还是我先说。
  你听着,我希望能帮到你,我想替你承担,我愿意替你和囡姐儿做任何事,乔哥儿说的不对,可他很固执,他说什么,你别理他,我跟他说,时间长了,他就知道了。”
  柏悦坐直上身,看着苏烨,郑重道。
  苏烨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上来,鼻子酸涩难忍,看着柏悦,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第492章 外患内忧
  进了十一月,还是滴雨未下。
  有御史上了折子,说太后走的突然,从太后大行直至今天,滴雨未下,十分诡异,请皇上严查太医院,是否有疏忽失误之处,折子最后,列举了一堆帝后被杀,天相大变,特别是干旱暴雨山崩之类的灾难。
  皇上一个字没说,把折子封给了秦王。
  小内侍一个字没敢说,放下折子赶紧走了,秦王从头到尾看了折子,递给金拙言,金拙言一目十行扫完,竖起了眉毛,“可恶!”
  陆仪已经就着金拙言的手看了大概,带着几分怜惜看着秦王。
  秦王脸色虽青,倒没有多少怒气。
  “这只是头一份,探路用的。”金拙言将折子拍在长案上。
  “皇上把折子封给了我,一言不发。”秦王语气平和。
  “嗯,皇上的态度,比这折子……要紧。”陆仪接了句,他想说的是可怕,临要出口时,换成了要紧。
  “你得赶紧请见皇上。”金拙言脸色阴沉,想错牙又忍了回去,“得当面看清楚他的意思。”
  “嗯。”秦王拿过折子,又细细看了一遍,放下折子,沉默思忖了片刻,吩咐更衣,他现在就要进宫请见。
  秦王的勤政殿外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有小内侍从殿内出来,带着他进了大殿。
  皇上闲适的歪坐在南窗下的炕上,暖暖的夕阳斜照在他身上,衣服上绣着的五爪金龙在夕阳下光亮闪闪,仿佛活了一般。
  秦王恭恭敬敬跪倒磕了头,捧起那份折子,“皇上,这折子……唉。”秦王低低叹了口气,“从娘娘走后,臣几乎夜夜做噩梦,梦的最多的,是一个血淋淋的婴孩,咿咿呀呀笑着,从臣面前爬过去。”
  皇上机灵灵打个了寒噤,血淋淋的婴孩……
  “臣听说婆台寺佛法高深,超度过无数亡魂游鬼,臣请皇上恩准,到婆台寺做七七四十九天超度法事,替……超度。”秦王声音悲伤而低,“娘娘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臣……”秦王声音哽住,片刻,才又能说出话来,“毕竟婴孩无辜。”
  “你去做这样的超度法事……”皇上皱着眉头,“总要师出有名,别的都不大妥当,就说替朕超度天下的孤魂野鬼吧。”
  “是。”秦王应了,再次磕头退了出来。
  出了宫门,陆仪迎上来,秦王一边上马,一边和陆仪道:“让人去婆台寺说一声,我和王妃要去婆台寺做四十九天超度法事,超度天下亡魂游鬼,你亲自走一趟,悄悄找一趟钦天监,和他说,宫里夭折的婴孩也不少,请他点一块牌位。”
  陆仪眉梢挑起,秦王看着他,带着丝笑意微微点头,“是奉上谕,不过不要提奉上谕,逼退他们。”
  “诱进是不是更好?”陆仪低声问道。
  “咱们的忌讳太多,大长公主是知情人,逼退不要触及最好,再说,我也不想让阿娘死了,还不得清静。”秦王神情黯然。
  陆仪应了,吩咐承影等人护送秦王回府,自己拨马去寻钦天监请这个婴孩牌位。
  陆仪走了没多大会儿,江延世就得了禀报,拧眉仔细想了一会儿,径直往太子宫,太子正好在,正在长案上排出一片折子,拧着眉头一张张看着。
  “怎么了?”江延世伸头过去。
  “报雨水的折子,不光京畿,北边四路,这些州县都是从八月末至今,滴雨未下。”太子烦恼的长叹了口气。
  “秋天雨水少是常有的事,冬天能有个一两场大雪,明年照样是个丰年,殿下不用忧虑太过。”江延世并不是太在意,就算旱了,天下之大,哪一年没有点天灾。
  “刚才陆仪去寻钦天监,说是秦王奉了皇上的意思,要到婆台寺做七七四十九天超度法事,超度天下孤鬼游魂。陆仪寻钦天监,说是,”江延世顿了顿,看着太子,“宫里也有不少未及序齿就夭折的婴孩,无人祭祀,这一次也要超度超度,请钦天监点一块灵主牌位。”
  “宫里夭折的婴孩怎么会无人祭祀……”太子一句话没说完,就眼睛微微瞪大,看着江延世,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那位金贵妃。”江延世慢吞吞道。“姑姑说的对,所有的谣言都是真相。”
  “是……娘娘?”太子一脸惊悸。
  “这个婴孩必定是个男丁,说不定还是长子,这样就能说的通了,之前我一直想不通,金太后那样的人,极聪明,极有眼光,怎么会因为妒嫉杀人,嘿,让皇上在先郑太后身边长大,只怕不是先郑太后的意思,而是先皇的意思,这也是对金太后的惩罚,现在。”
  江延世一声干笑,“这惩罚人人都看到了,皇上和金太后的生份。能让秦王去婆台寺超度,看来当年的事,皇上是知情的,太后的死,不能再提了。”
  “嗯。”太子站起来,连叹了几口气,“为了那把椅子,一个个,都是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唉。”
  “自从有了那把椅子,就是这样,殿下别多想这个了。”江延世劝了句。
  太子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秦王回到王府时,李夏正在后园的暖阁里,对着一片黄灿的菊花,看着那份弹折的抄本。
  从太后大行到现在,滴雨未下,李夏放下抄本,走到暖阁窗前,伸出头看着白云朵朵的碧蓝天空。
  “花匠说,这几天肯定没雨,到处都干得很。”见李夏仰头望天,端砚跟着抬头看了眼,忧虑道。
  李夏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她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上一回,太后大行的时候,也是这样,从京畿往北,滴雨不下了足足九个月,上一回,太后是在正月里大行的,一直到十月初,才一场大雨下了两天三夜,浇透了干透的大地。
  那一年真是艰难,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冬天里能下几场大雪就好了,明年还是个好年成,要是冬天里再没有雪。”李夏的怔忡被端砚忧虑忡忡的话打断,“那些人牙子又该高兴坏了。”
  “你是因为荒年才被家人卖出来的?”李夏转头看着端砚问道。
  “也是大旱,从开春起,半年多没下雨。我两三岁的时候,就被送到姚家做童养媳,饿的实在受不住,半夜里往家里逃,七八里路,走了一夜一天,天快黑到家,家里人都饿死了,只有小弟弟还有口气,直着眼睛看着我,连句姐姐都叫不出来了。”
  端砚喉咙哽住,片刻就恢复如常,“我就是饿极了才想回家讨口吃的。快饿死的时候,被几个人牙子捡起来,一轮一轮的挑,我在姚家识过字,可她们说我脾气太可恶,做不得上等人,就还是留在丫头群里,拉到了京城。”
  “真要大旱,这一场只怕比你经历的那年死的人更多。”李夏声音微低,却没有太多感慨,她听过见过的惨烈太多了。
  “王妃,能想想办法吗?”端砚想着自己经历过的那一场炼狱,不寒而栗。
  “帝国庞大,从南到北,如果能有六七成地方没有大灾,那一年,就算得上风调雨顺了,要是哪一路都不用赈济,这样的年成……”李夏仔细想了想,嘴角露出丝丝笑意,她回来那年,就是这样,可惜她一跟头跌回来了。
  “十几年里,能有个一回两回吧。”
  端砚神情黯然,低低叹了口气,“前儿天青跟茶水司一等丫头竹玉在东厨房吵了一架,就是因为竹玉砸了东厨房送过去的一食盒饭菜,天青说她,要吵要打都行,不该拿粮食撒气,说要是在荒年,这一盒子饭菜,说不定就能活一家人的命。
  我和湖颖,天青,金星她们,都是太穷吃不上饭,或被人牙子捡了,或被家人卖了,饿怕了,跟了王妃这么多年,还是……特别是这府里,看着一天一大桶一大桶的剩饭抬出去,真是……”
  “好好说说天青跟竹玉吵架的事,还有,这个竹玉什么来历,为什么摔了提盒?”李夏坐到椅子上,吩咐端砚。
  “都过去了,也都领过罚了,王妃……”端砚的心提了起来,看着李夏,小心翼翼道。
  “嗯,我知道,你仔细说说,还有类似的事,也一起说说,还有这一大桶一大桶倒剩饭的事,都说说,这两三个月,事情一件接一件,这个府里,好象生了不少事儿。”李夏打断了端砚的话。
  这两三个月,她把精力都放在了太后大行,以及朝廷中的诸多事情上了,竟然疏忽了她这间秦亲王府。
  “是。”端砚见李夏这么说,心里微松,王妃这是要清理府务,而不是只看天青和竹玉吵架这一件事。
  “竹玉姓陈,”端砚理了理思路,先从竹玉是谁说起,“她阿娘叫赵红,是萱宁宫茶水司主事儿,她从小跟她娘学的一手认茶沏茶分茶的好手艺,竹玉大哥叫陈安,是咱们府上的三等采买,她二哥小时候摔断了腿,是个瘸子,求了太后,和她阿爹一起放了出来,现在得胜桥不远开了家茶叶铺子,听说生意不错。
  竹玉手艺好,一进府就是二等,她沏的茶最合王爷的脾胃,前两年升了一等,咱们来了之后,至少正院里的茶汤,都是新安带着人打理,不经别人手的,这是王妃的规矩。”
  端砚说到这里,带着几分小意多加了一句。
  李夏眼睛微眯,没说话,只点了下头,示意端砚接着说。她陪嫁进来的人,和这府里的大丫头管事们,要争要抢,不和不睦的事,只怕多着呢。
  “上个月,陆将军找到我,说要把书院的点心茶饭,也交到咱们这里打理,这事我请示下王妃,王妃说府里一切暂时不动,等你腾出手来。”
  端砚看着李夏,李夏点头,这件事她记得。
  “虽说我回了陆将军,说王妃的意思,暂时不动,可从那以后,陆将军经常叫新安带人过去侍候茶汤,大约……”端砚小心的瞄了眼李夏,提着心轻声道:“竹玉不大高兴。”
  李夏面无表情,慢慢啜着茶。
  端砚接着道:“天青和竹玉吵架那天,说是竹玉月事,很不舒服,就让厨房给她做几样热一点儿的可口饭菜,偏偏那天是东厨房盘点清洁的日子,管事厨娘王山媳妇为了省事,就做了个羊肉锅子送了过去,竹玉气坏了,说王山媳妇是落石下井,这会儿风还没起呢,她这墙头草就转了向了。
  天青那天当值,是最后一拨去吃饭的,正好撞上竹玉一阵风卷到大厨房,发脾气砸东西,天青脾气暴,又最见不得糟践粮食的,两人就吵了起来,竹玉气的大哭,说天青一个三等丫头,仗着是王妃的陪嫁,就敢这么当面顶她,还有。”
  端砚顿住,瞄了眼李夏,才接着道:“说太后大行了,她阿娘拨去守陵,这府里谁都能欺负她了。”
  “谁去处置的?”李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是沈嬷嬷,竹玉是一等,只能请总管事嬷嬷们处置,那天是沈嬷嬷当值。沈嬷嬷说天青以下犯上,在府内吵闹,罚跪了一个时辰,扣了半年月钱;竹玉砸东西闹事,口不择言,罚跪两个时辰,扣一年月钱;王山媳妇不守规矩,惹出事端,撤了东厨房管事的差使,降为一等厨娘。
  竹玉领了罚就病倒了,现在还在家里病着,昨天我让湖颖拿了几样东西,往竹玉大哥家走了一趟看望她,她跟她大哥一起住。”
  “象这样吵架,是不是常有的事?”李夏看着端砚问道。
  “是。”端砚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她们这几个近身侍候的陪嫁丫头,也跟别人吵过四五回了。
  “喝杯茶润润喉,接着说,这两三个月,除了天青,你们还有谁跟别人吵过架?因为什么,怎么吵的,怎么处置的,前因后果,一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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