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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_闲听落花-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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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已经这样了,再睡不着觉,能有什么用?”严夫人看着浑身忧虑焦灼的李学璋,暗暗叹了口气。
  “我是怕……唉!”李学璋的叹气叹成了串儿。
  “你不是常说,李家福泽深厚,我是真觉得,李家福泽深厚。如今这京城里,大事小事不断的事,今天这样,明天那样,以后怎么样,谁能说得准?皇上……之后怎么样,更不知道了,没人说得清,更没人说得准。
  不光咱们,家家都是这样,唐家避到江南,不也是为了求个平安?
  我说句不孝的话,老太爷老夫人这一走,咱们家要闭门守孝,一守三年,至少这三年,可以诸事不管。
  至于三年后如何,谁能知道?”
  严夫人缓声慢语,十分淡定。
  李学璋听的专注,沉默片刻,再次长叹,“夫人所言极是,从明天起,我就安心闭门守孝,老大也跟着我在家守孝吧。”
  李学璋心里放宽,和严夫人又说了一会儿唐家的闲话,严家的闲话,站起来要走时,突然想起来,看着严夫人笑道:“你把聪哥儿带在身边教养,这极好,你虑事总是这么长远周到。
  聪哥儿跟着二房一家,我想想就不放心,你能带在身边,以后聪哥儿立起来,二房也就能让人放心了。”
  严夫人笑着没说话。
  聪哥儿多数时候呆在她这里,不是她要教养,而是沈氏送过来的,至于沈氏,她替沈氏周全过,沈氏至少是知道好歹的。
  再说,最重要的是,她很喜欢聪哥儿,这孩子虽说不算很聪明,却十分厚道本份,很有几分松哥儿的脾气禀性。
  “老七是个聪明孩子,最好能放在你身边教养,陈氏小家小户,有些小家子气。再说,让老七和聪哥儿他们一块儿长大,彼此这情份就深,往后就是嫡亲的一家人了。”李学璋有几分犹豫,不过还是说了出来,这是有关家族的大事。
  严夫人看着李学璋片刻,一句话没说,错开了目光。
  李学璋有几分尴尬的站了片刻,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了下去,再呆了片刻,转身出门走了。
  ……………………
  秦王府前院,李夏坐在离书房院子不远的暖阁里,饶有兴致的看着份弹劾折子。
  郭胜跟着婆子进来,垂手站在暖阁门口,等李夏看完一份折子,抬头看到他,忙躬身见礼,进了暖阁。
  “冯福海的小儿子冯杰,已经进了京畿地界。”郭胜瞄了眼四周,低低禀报,“要不要我让人去接应一下?”
  “不用,你在明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不去比去更好。”李夏声音闲淡,“霍连城之精明,不比你差,不用担心。”
  “盱眙军的行程上,柏景宁那边有什么说法没有?”李夏又拿起一份折子。
  “正要跟王妃禀报,昨天见到了柏乔,一起吃了顿饭,听柏乔的意思,柏景宁不打算催促盱眙军,一来盱眙军早一天晚一天到京城,无关紧要,二来,盱眙军是连根带枝生挪过来的,拖家带口,牢骚满腹,行动必定缓慢,慢慢走,慢慢平息牢骚怒火,只有好处,催促的急了,容易生变。”
  李夏嗯了一声,捏着折子,怔怔的看着暖阁外的春色,不知道在想什么,郭胜悄悄瞄了她一眼,又瞄了一眼,想说话,又没敢开口,只垂手站着,等李夏回过神来。
  李夏收回目光,垂眼看着手里的折子,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算了,不一定非得这样,盱眙军盯紧就好了,人都掺进去了?”
  “是,差不多妥当了。”
  “王爷到哪儿了?”
  李夏一句吩咐出来,仿佛一下子轻松下来,语调也轻快了。
  “已经过了留阳码头,最多十天,就能到京城了。”听到李夏语调轻松,郭胜也跟着轻松起来。
  “冯杰到京城后,你去悄悄听一遍,务必要有理有据,让人信服。”李夏嘱咐了一句。
  “是,王妃放心。”郭胜忙垂手应了。
  李夏刚要挥手屏退他,手挥到一半停住,垂下指着桌子上堆着的一摞折子,“这些都是弹折,多数是弹劾赵长海的,还有谢余城,这几份,”李夏伸手拿有几份,“你拿回去仔细看看,别光看这一份折子,把他们这几年的折子都找出来看看,这些折子连成串看,这人心,就全露出来了,很有意思。”
  郭胜有些不明就里,不过这不妨碍他干脆答应,拿了折子,垂手退下,准备回去花上几个通宵,好好看看王妃指给他看的这些折子和人。
  ………………
  隔了一天,霍连城精挑细选的十来个心腹,带着冯杰,在长沙王府后角门,请见金世子。
  金拙言在皇陵监督修陵,不在府里,唐家珊命人叫进,只听了一句,就急忙叫了个心腹婆子,带进了十来个人和冯杰,径直带往金相和闵夫人那间正院。
  傍晚,金相回来的比平时略早,回到府里,片刻又出来,急急的往宫里请见,到宫里也很快,不过两三刻钟,就出宫回府了。
  第二天早朝,金相的车子后面,多跟了一辆车,径直进了宣德门,等在宫门外。
  早朝上,皇上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看着百官朝拜起身,就语带笑意,看着金相道:“人带来了?”
  “是,在宫门外候着。”金相忙躬身答话。
  “嗯,把人带进来吧,他既然要当着朕和百官的面说,就让他当面说,朕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皇上吩咐道。
  内侍一声接一声将话传递出去。
  宫门外,冯杰从车上下来,一路护送过来的中年统领上前一步,仔细理了理冯杰的衣服,低低交待道:“别怕,再怎么也比邵大棒子强,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你们冯家,还有你,都到这份上了,早就没退路了,拼了命往前冲,说不定就冲出条生路了。”
  “我知道。”冯杰垂着头拉了拉衣襟,往前两步,顿住,转身回来,站在到中年统领面前,仰头看着他道:“有两句话,我怕我死了,来不及说。一是,我知道你们不是为了我们冯家,第二,谢谢你。”
  说完,冯杰转身要走,却又顿住,拧头看着中年统领道:“我要是死了,你能把我埋了吗?别火化,我害怕。”
  中年统领心里猛的一酸,连连点头,“好,你放心,不会死,至少你不会死,放宽心,去吧。”
  冯杰跟着内侍,至少看起来十分镇静的进了宫门,穿过长长的御道,上了台阶,进了大殿,在众人复杂无比的目光中,一直往前。
  内侍停住,冯杰也停下,跪在地上,有些生疏的磕拜磕头。
  “起来说话吧。”皇上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冯杰磕拜完毕,声调还算平和,“你想说什么,说吧,朕听着呢。”
  “是。”冯杰不敢抬头,“家父冯讳福海……”冯杰顿了顿,没人教过他,他不知道跟皇上应该怎么说话,不过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上这个了,“已经死了。是被江家的刺客杀死的,他们杀家父,是为了灭口。”
  皇上一个怔神,站立在皇上侧下的太子,愕然看着冯杰,心里涌起股不祥之感。


第537章 得到机会
  “我年纪小,阿爹的公事,还有大哥的,我不知道,可这几年,常常见阿爹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大哥也是。
  家里出事后,阿爹和大哥被人家告了状以后,阿爹和我说,让我记住,阿爹说,把大姐嫁进江家,他以为是给冯家结了门靠山,阿爹说这是因为他自己想占便宜,是自己混帐,这是阿爹的话。”
  不知道哪一句触动了冯杰,冯杰声音猛的哽住,片刻,又接着道:“阿爹说,治平十七年,他接到江娘娘密旨,让他和邵大棒子一起,里应外合劫杀柏帅一家那时候起……”
  殿内响起一阵抽气声,不过都是被礼仪训练有素的,惊愕成这样,也没人敢发出声音,御前失仪。
  太子也没发出声音,他不是担心御前失仪,他是愕然过度,目瞪口呆。
  “阿爹说,那时候,他就知道,冯家只怕逃不掉满门惨死的厄运,……”
  “劫杀柏家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皇上厉声打断了冯杰的话。
  “是,阿爹说,不是,这是大哥说的,大哥说,柏家和苏家结了亲,大哥说江娘娘非常生气,阿爹说柏帅是国之栋梁,大哥说柏家在军中威望极高,柏家和苏家结了亲,柏帅肯定要帮着苏家,江娘娘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他爹说他到密旨,不是,是口谕,说他和大哥,一边几夜睡不着觉,阿爹说江娘娘性子暴烈,娘娘吩咐的差使,要是办走了样,哪怕只有一点点,娘娘都是要杀人的,这份口谕,阿爹要是敢不遵从,冯家立刻就得灭门,可要是听娘娘的吩咐,他爹说柏帅不能死。
  后来,大哥说,他和阿爹还是咬牙拖延了几天,邵大棒子劫杀柏帅一家时,阿爹没动,一直等到柏帅一家从邵大棒子手里逃出来,跟杭州,阿爹说是关将军,到关将军派了些人护住了柏帅一家,知道肯定劫杀不了柏帅了,阿爹才和大哥一起,带着人追了几天,阿爹说江阴军远不如杭州军。”
  “此事属实?”皇上脸都青了,抬手止住冯杰,看向柏景宁,声音里都是怒气。
  “是,臣赴任福建途中,确实被海匪劫杀过,不过,臣当时以为,海匪劫杀臣一家,是怕臣统领沿海诸军后,清剿海匪,断了他们的财路生路,才先下手为强。”
  柏景宁站出一步,不慌不忙答道。
  “你接着说,还有什么事!”皇上冷冷扫了太子一眼。
  太子只觉得后背寒冷的仿佛祼露在冰天雪地之中,他和他阿娘,这一趟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阿爹被人告到宪司手里的案子,大哥说,那不是阿爹做的,是江娘娘许给邵大棒子的好处,邵大棒子抢好杀好,江娘娘让阿爹替邵大棒子清尾顶罪。
  大哥说,江家所谓的海商起家,其实是海匪起家,邵大棒子原本是江家的护卫,是江家放出去当海匪的,邵大棒子自己也说,我亲耳听到的,邵大棒子对大哥说,让大哥不要怪他,他是江家的一条狗,邵大棒子说,他领了吩咐,要把冯家斩尽杀绝。”
  冯杰哭出了声,“是三姐和四姐,还有六姐,六姐还没及笄,自荐枕席,求留我……一条命……”
  冯杰想着几个姐姐,腿一软跪在地上,哭的声嘶气噎。
  大殿中寂静一片,只有冯杰撕心裂肺的痛哭响彻飘荡。
  太子头目森森,如披冰水。
  ……………………
  秦王府,外书房旁的暖阁里,李夏端坐在炕上,郭胜垂手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韩尚宫站在郭胜对面,三人都在凝神听黄太监说今天早朝的事。
  黄太监说的极其详细,皇上什么表情,太子怎么样,柏景宁什么态度,以及江家那几位又如何,仿佛他就站在现场一般。
  李夏凝神听完,轻轻舒了口气,冲黄太监欠身笑道:“黄大伴辛苦了。”
  “冯杰虽说没说全,不过,好象比预想的还要好些。”郭胜看着李夏,面带喜色。
  “嗯,”李夏随口应了一声,看向韩尚宫道:“和姚氏说一声,若是点了她主理后宫,那件事要抓紧。”
  “是。”韩尚宫先应了,看着李夏,有几分迟疑。
  “冯杰所言,不论真假,都查无实据,没有真凭实据,单靠冯杰所言,伤不了江氏。”李夏沉默片刻,“咱们有机会,不过是皇上让人去察这件事的一点儿空档,江家聪明人多,特别是江延世。”
  “是。”韩尚宫虽说还是十分疑惑,不过这一声是,却答的极其干脆,跟在李夏身边到现在,她对李夏的信服,已经不亚于金太后了。
  韩尚宫垂手退出,赶紧去安排传话。
  郭胜看着李夏,拭探道:“要不要安排点真凭实据出来?”
  “不用。这件事到此为止。”李夏否定了郭胜的建议,怔怔的有些出神。
  皇上对江氏的信任,是她从前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想明白的事情之一,皇上不喜欢江氏,甚至厌恶江氏,但他信任她,从前……
  想到从前,李夏有几分恍惚,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从前了,从前早就不是从前。
  那个已经没有了的从前,直到最后,江氏死也是死在皇后的位置上,一直到死,她都是掌管后宫的人,虽说到最后,她已经无力掌控。
  至于姚贤妃,皇上到死,都觉得整个后宫,最忠厚本份的人,就是姚贤妃。
  想到这里,李夏嘴角挑出丝丝笑意,对于皇上看人的眼光,她最初是惊讶,再之后是鄙夷,然后,就连鄙夷都懒得鄙夷了。
  “你去迎迎王爷吧,跟王爷说,不要急赶着回来,不急在这一天两天了。”李夏出了一会儿神,吩咐郭胜。
  郭胜忙答应一声,垂手退出。
  看着郭胜出了门,李夏看向黄太监,“这一阵子没什么事了,传个话,这一阵子,宫里所有人都不许乱动,好好护好自己。江氏是极精明的人,有时候,危机也是机会,看人的机会,不能让她趁到机会。”
  “是,王妃放心。”黄太监躬身答应,退后一步又站住,抬头看了眼李夏,脸上笑容隐隐,“娘娘若是在天有灵,必定放心得很。”
  李夏一个怔神,心里一阵难以抑制的悲伤。
  娘娘没有在天之灵,娘娘是魂飞魄散。她是确确实实的知道,人是有魂魄的,因为知道,所以没法不悲伤。
  当天傍晚,宫里传出旨意,江皇后拘在宫中待查,由姚贤妃和太子妃一起,暂时代理后宫诸务。
  朝中,由严宽统领,从六部以及御史台挑了七八个人,查问冯家这桩案子,其实,就是冯杰所指控的江皇后劫杀柏景宁一家这件事。
  江延世那间偏在江府一隅的书房院子里,江延世和莫涛江站在廊下,脸色都很不好。
  “步步紧逼。”江延世一声冷笑。
  “柏家确实被人半路劫杀?确实是娘娘指使?”莫涛江眉头紧拧,脸上带着丝丝缕缕的怒意。
  “我是事后知道的,不是娘娘,是明州一支。”江延世答的极快,“先生也知道,江家在海外那点子关联,都在明州一支手里握着,这一趟接冯家人出海,也是冯氏自作主张,我要是能指挥调动得了海上那帮悍匪,岂能放走了冯家人,又让他们平平安安进到京城,胡说八渞。”
  莫涛江脸色和缓了不少,“唉,江家四分五裂,这不是兴旺之兆。”
  “这话我和翁翁说过,翁翁也没办法,这是江家祖宗立下的规矩,许子孙各行其道,早年间,族里甚至有一条许挑战杀戮的规矩。”
  “你当初杀了你那位兄长,就是这条规矩?”莫涛江皱着眉。
  “嗯,明州人都说江家人是匪,这话没说错,江家确实以匪起家,以匪治家,短短七八十年,就做了明州第一家,做了如今天下举足轻重的家族,如果太子顺顺当当即了位,江家也许还能做成天下第二家,至少翁翁觉得,这以匪治家,没什么不好,或者说,有利有弊,但利,大于弊。”
  江延世声调冷漠,仿佛说的不是江家,而是故纸堆里某个掌故。
  “唉。”好一会儿,莫涛江无奈的叹了口气,“公子有什么打算?”
  “先生的意思呢?”江延世反问道。
  “娘娘不能有事,不管是不是娘娘,这污名,不能落到娘娘头上,严相统领,公正上,至少不差太多,其余八人中……”莫涛江曲着手指,一个一个和江延世说从六部和御史台抽出的八个人。
  江延世侧耳凝神,听的十分专注。
  “……我以为,这件事,是找不到真凭实据的,就是柏枢密也没有,”顿了顿,莫涛江看着江延世道:“公子得去寻一趟柏枢密,要让他相信,劫杀他的事,和娘娘无关,和太子无关,最好,也和江家无关。”
  “江家没法完全撕脱出来,这是明州一支所为,柏枢密是明白人,我觉得还是实说最好,以后,我必定灭掉明州一支,给他个交待。”江延世眼皮微垂。
  莫涛江嗯了一声,又叹了口气,接着道:“没有真凭实据,再能说服柏枢密,此事,没什么大碍,只是,皇上那里……”
  “这个,只能等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江延世眉宇间满溢着烦恼,“皇上点了太子妃主理后宫……”
  “还有姚贤妃。”莫涛江看着江延世提醒了一句。
  江延世呆了好一会儿,看着莫涛江,突然道:“这是她的手笔。”
  “谁?”莫涛江惊讶问道。
  “没什么,秦王这几天就到京城了。”江延世立刻转了话题。
  “是,他回来的很是时候。”莫涛江有几分狐疑的看着江延世。
  “有时候,死一个两个人,天下反倒太平了。”江延世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看着莫涛江,突然道。
  “什么?谁?哪一个?秦王?”莫涛江从莫名到顿悟到愕然。
  “嗯。”江延世看着莫涛江,极其肯定的嗯了一声。
  “荒唐!”莫涛江带出了几分怒气,“你跟你们江家明州一支,有什么分别?杀人要是能治国平天下,那倒好了,你杀了秦王,长沙王府呢?陆家呢?还有阮家,都杀了?杀一家,到少牵三家,你能杀多少?”
  “我有些急躁了,先生也知道,我也个急脾气,不过说一说。先生别介意。”江延世冲莫涛江长揖到底。
  莫涛江松了口气,“凭心而论,秦王爷这趟江淮之行,所作所为,全是为国为民,之前署理兵部时,清理地方驻军,对柏枢密剿匪全力相助,这都是为国为民,公子得学会退一步,不带私心的看一看秦王府一系所作所为,而不该象现在这样,先把秦王爷定到篡权夺位的逆臣贼子的位置,再去看他所作所为,所谓疑人偷斧,这样怎么能行呢?”
  “先生这话有些道理,我记下了。”江延世沉默片刻,拱了拱手。
  当初他看中莫涛江,有一部分,就是看中了他这份中正,中正这事,就是象现在这样,总是要撞到南墙,才知道人心之恶。
  进了三月,拂面的春风中,秦王打发的人,陆仪打发的人,以及郭胜打发的人,一会儿功夫,五六趟报到李夏面前,明天午后,秦王就能从南熏门进城,进宫缴旨之后,立刻回府。
  李夏算着秦王的行程,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带着几个会骑马的丫头和一群护卫,从陈州门出去,沿着驿路,一路迎出去。
  李夏的骑术早就练习的相当不错,从京城往外的驿路十分宽广,李夏在诸丫头和护卫的围簇下,迎着吹面不寒的杨柳风,纵马如飞。
  一口气跑了大半个时辰,迎面撞上往京城王府飞奔送信的护卫,护卫忙掉转马头,夹杂在疾驰的队伍中,再迎回去。
  歇了一两回,一个多时辰后,李夏远远看到了高高扬起的钦差旗帜,以及,蜿蜒的车队和散在车队两边的护卫们。
  李夏勒马停住,报信的护卫猛抽了一鞭子,迎着队伍疾冲过去报信,王妃接王爷来了。


第538章 这一路上
  李夏坐在马上,看着报信的护卫冲进车队,看着中间一辆车上,秦王跳下来,上了马直冲过来,下了马,站在路中间,笑颜如花般看着迎着她冲过来的秦王。
  秦王离李夏七八步,纵身跳下马,马冲势尚存,嘶叫了一声,往旁边斜冲过去,秦王几步冲过来,伸手抱起李夏,抱着旋了半圈。
  “怎么接出这么远?”秦王气息有些急促。
  “想早点看到你。”李夏仰头看着他,“你瘦了很多。”
  “没事儿,我很好,一切都好。”秦王看着李夏不移眼。
  陆仪紧跟在秦王马后,慢慢勒停马下来,牵着马看着两人。
  “陆将军辛苦了。”李夏瞥见陆仪,拉着秦王的手转过些,向陆仪颌首致谢。
  “不敢当。”陆仪拱手,不等说话,先笑起来,“上车说话吧。”陆仪示意路上好奇的行人。
  车队也已经加快速度赶了上来。
  郭胜站在秦王那辆阔大车子旁,和可喜一左一右,举着帘子。
  秦王先扶着李夏上了车,自己跟着上了车。
  可喜跳到车前横板上坐下,车子刚要移动,秦王掀帘吩咐道:“慢慢走,不着急。”
  “是。”可喜忙笑应了。
  “郭胜说,这一阵子京城不算太平,你还好吧?”放下帘子,秦王关切的看着李夏。
  “好,咱们先不说这个,说说你这一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儿没有?”李夏岔开话题,这么高兴的时候,她不想说那些沉重的事。
  “有,很多。”秦王立刻也转了话题,一边笑一边敲了下车厢板,“把后面车上那两个大桐木箱子拿过来。”
  可喜利落的答应一声,片刻,掀起帘子,抬了个一尺来高的大箱子进来,“爷,两个箱子都不小,要不要一个一个拿进来。”
  “好。”秦王答应一声,看着可喜将箱子靠前车厢板放好,打开,先从里面拿了个靛蓝布袋,抖出一串儿笨拙的木头小人儿出来。
  “昨天中午,在一间小茶棚里歇脚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货郎,那货郎比一般的货郎用心,也会做生意的多,他在头上戴了顶高帽,一根绳子连着前后两个货郎担子,中间用高帽顶起来,绳子上系满拨郎鼓,小木偶什么,停下的时候,就用手里的竹杖撑着。
  这一串木头小儿挂的最高,我看着有意思,就买下来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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