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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_闲听落花-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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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是灌倒了一片。”江延世一句话没说完,笑起来,“她们都是装的吧?我那时候小,看不出来,还是……那酒?”
  “你那时候是小,不过也看出来了,一个劲儿的跟我嚷嚷,让我别管你,让静月她们不许装假,还说让我给你跟静月她们一样的酒,说你的酒太甜了,是蜜水。”魏夫人想着当年的情形,笑意漫延。
  “真是蜜水?”江延世挑眉看着阿娘,那神情,仿佛是在说,阿娘你怎么能这么骗我?
  “不全是蜜水,黄酒了渗多了水,自然得多加点蜜汁姜丝。”魏夫人笑起来。
  “阿娘真是。”江延世跟着笑起来。
  魏夫人又说了些闲话,看着江延世,隐隐透着几分小心道:“这又是一年,你也不小了,该议亲了。”
  “翁翁让你劝我的?”江延世脸上的笑容凝滞,片刻,敛了笑容,看着魏夫人道。
  “不是,你翁翁成了精的人,哪会让我劝你这话,他知道不用他说,我也会劝你,阿世,你一个人太孤单了,我看着难过。”魏夫人心疼的看着儿子。
  “我没事,阿娘放心,成亲我肯定会成亲的,不过不是这两年,等一等,过了这一阵子再说吧。”江延世神情有几分黯淡,语调十分平和。
  “好女孩子,就象这世间的花一样,这一盆难得,你往前再走走,就会发现,另一盆更难得。你得往前走,往前看看。”沉默片刻,魏夫人看着江延世,神情殷切。
  “阿娘,”沉默良久,江延世看着魏夫人问道:“那你说说,象我这样的人,象你儿子我这样的,这京城有几个?明州有几个?天下有几个?是随便走走就能看到一个的吗?”
  魏夫人直直的看着儿子,好半晌才透过口气,“阿世,你这样……”
  “我没事,这是小事,阿娘不是一直说,遇人不淑,不过是疥癣之忧,这世上还有鲜花,有清茶,有美酒,有无数卷书,不必总是介怀那块疥癣。”江延世说的很慢。
  魏夫人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眼泪夺眶而出。


第574章 上元节
  初五日一大早,陆仪就打发人往秦王府,说是后半夜起阮氏就睡不着了,半个时辰去了四五趟净房,太医和稳婆都到了,说是象是发动了,他在府里看着,就不过来王府了。
  李夏忙让人备车,和秦王一起,往陆府过去。
  李夏和秦王到时,李冬和阮十七,李夏阿娘徐夫人和严夫人,以及五嫂唐家瑞,都已经到了,两个人刚刚和诸人见了礼,还没来得及说话,姜尚文虚扶着霍老夫人,徐焕甩着手跟在后面,也到了。
  “怎么这么多人?这是添乱。”霍老夫人还没走近,就又气又笑道,她这话还没落音,身后,唐家珊冲在前面,金拙言在后面紧跟,也进来了。
  “我就打发人到王府和十七那里说了一声。”陆仪看着一会儿功夫,乌压压站了一院子的人,哭笑不得。
  “是我让人去请阿娘过来的,我怕我一个人顾不过来。”李冬忙解释道。
  “我想着这是大事,你大伯娘不在,我心里没底。还有你太外婆。”
  严夫人和霍老夫人是徐夫人叫来的帮手。
  “我在王府听说的,怎么样了?我记得我们家有两个极好的稳婆……”金拙言话没说完,就被唐家珊白了一眼,“早就让她们过来侍候着了,还是你提点的我。”
  “都回去,在这儿站着还得人家照应你们,都是添乱的,阿夏你也回去,我和你姐姐,还有你阿娘,你大伯娘在这儿看着就行了,赶紧,都回去。”霍老夫人不客气的往外赶着众人。
  “咱们回去听信儿吧。”秦王和李夏笑道。
  李夏点头,吩咐湖颖,“你在这儿守着,得了喜信儿再回去,我和王爷这里,就不用你们操心报喜信的事儿了。”
  唐家珊也忙吩咐了一个婆子,拉了拉金拙言,示意他走。
  “怎么样了?”金拙言被唐家珊拉着,还是踮着脚尖,明知道什么也看不到的探头往垂花门里看。
  “才刚发动,这是头胎,阮氏年纪又不小了,早呢,赶紧走吧。”阮十七冲金拙言挥着两只手。
  陆仪眉毛竖起来了,伸手搭在阮十七肩上,错着牙笑道:“我刚想起来,你多久没练功了?说起来,我可是受过你们家老太爷托付,要好好教你练好功夫的,反正还早呢,走,我陪你走几招。”
  阮十七脸色都变了,“陆将军,陆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别多想,这功夫……陆兄您大人大量……”
  阮十七话没说完,就被陆仪攥着胳膊提出了院子。
  “真是活该。”金拙言愉快的跺了跺脚,拱手别了众人,跟在阿夏和秦王后面,回去等消息了。
  午后,太阳还有一杆子多高,湖颖急急冲进来,一边曲膝,一边笑着禀报:“是位姑娘,母女平安。王妃走后,六姑奶奶就净了手脸,换了衣服进去陪着了,六姑奶奶说,小娘子和陆将军极似,漂亮极了。”
  “阿弥陀佛。”李夏双手合什,长长舒了口气,“你再走一趟,去跟六姑奶奶说,请她辛苦些,一定要看护好阮夫人,屋里屋外一定要干干净净,院子里不要让人随意进出,免得带了脏东西进去,还有,两位太医先别放回去,等满了月再让他们走,端砚呢,去跟可喜说一声,让他亲自走一趟两位太医府上说一声,带份厚礼,还有太医院,也去说一声。”
  端砚急忙答应出出去传话,虽说王妃这也太小心了些,不过,这生孩子是道鬼门关,再小心也不为过。
  “还有,”李夏接着交待湖颖,“吃食上一定要小心,清淡软和,还有,跟六姑奶奶说一声,算了,你一天跑两趟,现在去看看阮夫人精神怎么样,恶露多不多,吃东西没有,气色如何,再问问脉案,去吧。”
  湖颖答应一声,赶紧再出去往陆府过去。
  李夏看着湖颖一路小跑出去,一口气吐出来半口,吐不出来半口。
  从前阮夫人是难产死的,不过那一回生的是儿子……
  李冬和徐夫人暂时搬到陆府照顾阮夫人,阮十七挨了陆仪一顿教训,再没敢抱怨半个字,一天几趟往陆府跑着跑腿办事带孩子,十分尽心尽力。
  李夏一天两三趟的打发人过去看望阮夫人和孩子,直到正月十三四,听说阮夫人身上的恶露渐止,人也精神很多,行动坐卧,已经和平时没什么大分别了,才暗暗松下来那半口气,一天只打发湖颖跑一趟了。
  正月十三日一早,李文楠打发人过来,说是秦王府的灯棚位置好,想带着孩子,还有李文梅到秦王府的灯棚里看灯,问李夏是不是方便。
  李夏却回了不方便。
  李文楠看灯的兴致从来不在灯棚里,她最喜欢大街小巷的逛,看热闹看人看稀奇看笑话儿,这样要到秦王府灯棚看灯,也和金拙言和唐家珊大年三十那一趟一样,是担心十五那天,李夏和秦王不得不到灯棚看灯,那座显眼又阔大的灯棚里,只有李夏和秦王两个人,过于冷清和寂寞了。
  李夏并不在意这份冷清,秦王更不在乎,他们两个也不寂寞,李夏一口回绝了李文楠,却不是因为她和秦王不需要那份热闹,而是,她不愿意把李文楠夫妇,李文梅以及丁家的这份支持,放到上元节那样的众目睽睽之下。
  她不想在真有个万一的时候,让李文楠和李文梅夫妇没有了半分回旋的余地。
  别人待她好,她就要尽力待对方更好。
  陆府今年虽说没有人到灯棚看灯,不过这灯棚还是搭的比往年漂亮许多,灯棚前摆了一大筐一大筐的糕点,铜钱和避邪驱病的香袋药丸,毫不吝啬的见人就给。
  陆将军有了个可爱的出奇的女儿,这份喜悦实在太满了,需要大肆派送。
  陆仪站在他家灯棚斜对面的秦王府灯棚里,笑眯眯看着对面自家灯棚里和灯棚外的热闹,嘴角时不时往上翘起。
  李夏和秦王坐在灯棚正中,却借着厚重的帘幔避开无数这样那样的目光。
  两人也在看着斜对面的陆府灯棚。
  “你姐姐没来。”秦王仔细看了遍热闹无比的对面灯棚,和李夏低声道。
  “六姐姐没来,她肯定要陪阮夫人的,不过七姐姐和八姐姐都在啊。”李夏看着对面笑道。
  “是我说错了话。”秦王微微颔首,以示歉意。
  “我最喜欢这么远远的看热闹,你呢?”李夏胳膊肘支在面前的几案上,托腮看着对面的灯棚。
  “我也是。”秦王自在的靠在椅背上,“很小的时候,我常常让小内侍玩球,玩冰车什么的,我就站在旁边看,那时候阿娘挺发愁的,说这孩子这么胆小怎么办,其实我不是胆小,我就是喜欢看。”
  “嗯。”李夏应了一声,她看着对面的热闹,却有些出神。
  “咱们得尽快。”片刻,李夏突兀道。
  “嗯?”秦王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咱们正在做的事,得尽快,现在这样,不好,对谁都不好,对天下人更不好,得赶紧出结果。拖的久了,对所有人,都是煎熬,也极其不利。”李夏看着秦王。
  “你有打算了?”秦王脸上的笑容隐去,看着李夏,下意识的伸出手,揽在她背后,象是要把她护在怀里。
  “我觉得,太子,大约是有打算了。”李夏说着太子,却看向江府的灯棚。
  “太子的脾气,比从前好的太多了。”秦王不知道想到什么,低低叹了口气,他也长大了。
  “可他还是耐不住性子。”李夏看着眼前的繁华。
  “嗯。”秦王嗯了一声,这件事,其实跟太子耐不耐得住性子,已经全无关系了。
  “明年的今天,这条街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变化。”李夏从对面第一家,一家一家往后面看。
  秦王没说话,只顺着李夏的目光,一家一家往后看。
  ……………………
  大相国寺门口的南门大街热闹不堪,大相国寺门口和两旁的树林里,比南门大街更加热闹,可大相国寺里面,却十分冷清。就连寺里的僧人,一多半也到寺院周围的林里地里看热闹去了。
  大相国寺大雄宝殿内,郭二太太和胡夫人在前,沈三奶奶和罗二奶奶稍稍落后一个蒲团的位置,正毕恭毕敬的对着殿上的佛神坐像磕拜大礼。
  郭二太太一边拜倒磕头起身,再拜倒磕头起身,一边嘀嘀咕咕的念叨:“求佛祖保佑,保佑我家林哥儿,保佑小妇人圆圆满满配成这药,保佑我家林哥儿一贴药就各处长全,跟从前一样,求佛祖保佑,小妇人愿给佛祖重塑金身,求佛祖保佑……”
  胡夫人看起来比郭二太太更加虔诚,跪倒磕头起来,再跪倒,嘴唇不停的动着,默默祷告。
  沈三奶奶和罗二奶奶在两人身后,这头磕的不情不愿七折八扣。
  沈三奶奶一边提心吊胆的听着郭二太太的祷告,一边默默的向佛祖祷告:“佛祖在上,小妇人姓沈,是永安伯府二房媳妇儿,今天跟我们太太过来……小妇人是要求佛祖保佑,佛祖您别理我们太太,我们三爷李文林,那祸是他自己惹的,求佛祖明鉴,可怜可怜小妇人,和小妇人的儿子,还有那两个可怜的姐儿,佛祖在上,我们三爷就这样,小妇人和小妇人的儿子,和两个姐儿才有活路,求佛祖保佑,求佛祖看着就行,您可什么也别做,您可不能保佑我们太太,佛祖你英明睿智,明了一切万物……”
  沈三奶奶的祷告,虔诚无比,“……佛祖您千万不能保佑我们家太太,还有三爷,佛祖您最慈悲,您要是保佑了小妇人,小妇人年年施银施物,佛祖您千万要睁开眼看明白啊,佛祖啊小妇人也能给您再塑金身,佛祖啊,我家太太能奉给您的,小妇人也都能奉上,求佛祖保佑……”
  罗二奶奶面无聊赖的磕着头,看着虔诚认真无比的沈三奶奶,颇为无语,难道她还真想把她家三爷治好?
  她家三爷那德行,她听说过不知道多少回,她家三爷真要是治好,那她的苦日子,说不定就又回来了!
  “好了,到时辰了,赶紧准备好。”郭二太太和胡夫人无比认真的磕头祈祷刚刚完成,殿角的滴漏显示,时辰到了。
  沈三奶奶和罗二奶奶忙站起来,两人各自从丫头手里接过银碗和一根杆子细长的扁平银匙,一左一右挪到佛前那几支烧的旺盛无比的灯台前,开始刮灯台上的灯芯灰。
  郭二太太没站起来,胡夫人也没起来,两人依旧跪在刚才的蒲团上,双手合什,更加虔诚专注的低低念着佛经和阿弥陀佛。
  沈三奶奶和罗二奶奶剪完了郭二太太和胡夫人面前的灯烛,转到了佛像另一边。
  避开了郭二太太狠意十足的目光,沈三奶奶忍不住舒了口气,一口气没舒完,鼻尖发痒,一声响亮的喷嚏响起,沈三奶奶正捧在手里,正对着喷嚏的银碗里,一阵烟尘飞过,她刚才采了半天的灯芯,一个喷嚏,打没了。
  罗二奶奶大瞪眼睛看着沈三奶奶,干瞪着沈三奶奶,一时脑子里糊涂乱成一片,这可怎么办!
  沈三奶奶瞪着托在手里的、空空如也的空碗,突然伸出手,将佛前香炉里的香灰,舀了一匙倒进了手里捧着的银碗里。
  罗二奶奶呃了一声,这一声呃还没落音,罗二奶奶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手里的银碗也翻了个底朝天。
  这药,还是配不出来才最好。
  沈三奶奶大睁着双眼,看着罗二奶奶,罗二奶奶晃了晃手里的银碗,冲她笑的意味深长。
  沈三奶奶长长呼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冲罗二奶奶绽放出满脸笑容,又竖指唇上,示意她和她都不宜说话、
  两人一左一右偷看着前面还在磕拜的郭二太太和胡夫人,片刻,几乎同时缩头回身,一左一右,伸出银匙,从堆满香灰的香炉里,捞了几匙香灰上来,放到了银碗里。


第575章 蛛丝
  十五刚过去,灯还没收完,孙昭仪就小产了,就隔了一天,另一个怀了胎的侍御也小产了。
  孙昭仪哭死过去好几回,苏贵妃过去看了两三趟,最后一趟回来,径直去了姚贤妃宫里。
  姚贤妃一直病着,过年出来支撑了几天,十五前两天,就又累倒了。
  姚贤妃一身半旧家常衣裙,迎进一脸恼怒烦恼的苏贵妃,亲手捧了杯茶给苏贵妃,有些缓慢的坐到苏贵妃旁边,看着她的脸色,眉头也蹙了起来,“我听说了,又是一前一后,太医怎么说?”
  “说不上来怎么回事。”苏贵妃看起来是真烦恼,“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回两回,这都三回四回了。”
  苏贵妃话刚出口,立刻觉得不妥,那一回两回可是查明了是江娘娘动的手,可不能跟这三回四回扯一起。
  “我是说,难不成那墙竟关不住她?”
  这话也不对,如今是她主理后宫,那墙关不住,岂不就是说她没本事打理好这后宫?
  “这话,”姚贤妃看起来十分犹豫,“跟别人,无论如何是不能说的,不过跟姐姐倒是能说一说。”
  “你快说。”苏贵妃急忙示意姚贤妃。
  “我就是想起我年青的时候,姐姐也知道,那时候我什么都好,可就是怀不上,想了多少法子,吃了不知道多少药,后来,有一回跟着太后娘娘在大相国寺做法事,正巧大相国寺后院那位高僧出关,太后娘娘就让他给我起了一卦,唉。”
  姚贤妃低低叹了口气。
  “怎么说?”苏贵妃见姚贤妃叹起了气,忙催促道。
  “说是我伤了阴德,断了此生的子嗣,我的事,姐姐也知道。”姚贤妃最后一句话说的含糊,苏贵妃却明白极了,她亲手弑父,这真是大罪。
  “姐姐,鬼神之事,我一向极敬重的,这好好儿的,一个小产,接着是另一个,是不是得多想想?”姚贤妃看着苏贵妃,话说的谨慎而含糊,可那意思却明白之极。
  “你说的对。”苏贵妃紧拧着眉,片刻,点头赞同,“宫里禁巫祝诅咒,可这样的事,什么时候能禁绝过?你说的对,这事得好好查查。”
  “偏偏我病着。”姚贤妃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什么事都压在姐姐头上。”
  “你别多想,好好养好身子是正事。”苏贵妃一边安慰姚贤妃,一边站起来告辞,她得赶紧让人去查这鬼神巫祝之事。
  ……………………
  收了灯就是开衙的日子,四皇子领着打理皇庄的差使,开衙头一天,皇庄里有个管事,就找到了四皇子,说是他奉命照料的一位老供奉病重,自己说自己活不了几天了,闹死闹活,非要见皇上一面,还说皇上一定会见她的。
  四皇子没听完就训斥了回去,可管事苦着张脸,拿了个巴掌大小的老旧匣子出来,“四爷,这是赵老供奉拿出来的,说是皇上留给她的信物,说是把这个拿给皇上,皇上必定见她的。
  还有,当初全老爷在的时候,很敬重赵老供奉,最多隔上一两个月,必定要去看望一趟,年年春节,还要去给赵老供奉拜年,小的那时候问过一回,全老爷说赵老供奉身份贵重,让小的一定要恭敬用心,小的这才走这一趟。”
  四皇子听管事这么说,犹豫了。
  全具有深得先皇信任,就是皇上,治罪之前,也对全具有信任有加,全具有替先皇和皇上办过许许多多隐秘之事,这个是大家心知肚明不能说的事,他敬重看重的人,身份必定不简单,这位赵老供奉的话,只怕是真的……
  “你在这儿等着,我先去请了太子示下。”四皇子犹豫了一会儿,拿过匣子,吩咐了管事一句,出来要了车,径直往东华门去见太子。
  太子还没下朝回来,江延世迎进了四皇子。
  四皇子不易觉得的犹豫了下,将匣子送到江延世面前,太子吩咐过,皇庄的事,但凡他拿不定主意的,就去找江延世,这匣子和赵老供奉毫无疑问也是皇庄的事,最好先和江延世说说。
  江延世听四皇子转述完,眉梢微挑,转着手里的匣子看了一圈,轻笑了一声。
  这是谁的手笔?
  十有八九是苏烨,皇庄在他手里打理了那么些年,要是没留下一堆的人和事,那就是笑话儿了,可这位赵老供奉,这匣子,他挑出来这个,想干什么?要打哪个?
  “这位赵老供奉的病情,让人去查过没有?”江延世看着四皇子问道。
  四皇子摇头,“得了信儿我就过来了。”顿了顿,四皇子又解释了一句,“这位赵老供奉之前也没人说起,我也是刚知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跟管事说这匣子已经往宫里递进去了,让他回去跟赵老供奉说一声,且耐心等一等。”
  江延世也不指着四皇子能知道什么,转身将匣子放到长案,不客气的吩咐道。
  四皇子应了一声,一句话不多问,和江延世拱手回去了。
  看着四皇子出了门,江延世拿起匣子,转来转去看了几圈,匣子就是个普通的匣子,有暗销锁着,却没有锁,也没什么机关,轻轻一按就开了。
  江延世看着匣子里的一块小小的木牌。那是宫里的内侍和使女用来表明身份的名牌,这牌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
  江延世拿起牌子,牌子上的字笔画细致,细瘦漂亮,江延世的目光落在赵红妆三个字下面的紫辰宫上,紫辰宫这名字早就没有了,可他知道,那个地方叫紫辰宫的时候,是那位早死的金贵妃的住处。
  江延世眼睛一点点眯起,片刻,嘴角往上挑出丝丝笑意,笑意渐浓。
  等到太子回来,江延世将那个匣子递到太子面前,先简单几句说了那位赵老供奉,接着笑道:“殿下看看这个,紫辰宫的尚宫赵红妆,这必定是苏烨的手笔,他把这位赵红妆送进宫,送到皇上面前,这是要拿皇上生母这件事做文章了,苏家大约觉得胜券在握,要着手布下一步棋了。”
  “这全具有,可真是狡兔三窟,家里藏了那样的东西,又藏了这位赵红妆在皇庄里,别的地方,说不定也藏了什么,他对那位金贵妃,可真是赤胆忠心。”太子看着那块名牌,语气极其不善。
  全家被抄那天晚上,有人拿了东西逃出来,找到江家,不幸之中的万幸,正好被江延世撞见,拿了东西,让那人永远的闭上了嘴。
  那个时候,看到那些东西,他就无比愤怒过。
  皇上不是太后亲生,而是那位媚惑君上名声极差来历不明的金贵妃所生,这对皇上,对他,对整个皇室,都是丢脸之极的大丑事,而且,这事背后,谁知道还隐藏着什么样的丑恶罪过,揭出来,可是要记入史册的。
  这个全具有,真是死有余辜!
  “这件事,可以用一用。”江延世知道太子的愤怒,以及他为什么愤怒,看着太子,心平气和道:“苏烨把这位赵老供奉送到四爷手里,这是要把挑开这个屎坑的事,栽到咱们手里,咱们挑开,自己淋自己一头屎。”
  江延世嘴角往下撇,想算计他,就凭他苏烨,可差的太远了。
  “第一,这事咱们按不下去,苏烨手里必定还有其它东西,按下这个,他还能说咱们阻塞皇上耳目,到时候,咱们可就是一肚皮苦水说不得了。”
  太子皱着眉,点了点头。
  “咱们可不吃这个亏,他要见,就让他见,不过,这个屎坑是他端出来的,那就得顶在他头上,这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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