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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_闲听落花-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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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家瑞扶着红桃的手刚下了榻,站在脚踏上,侧头看着李文山往那边一冲,再往旁边一冲,忍不住抬一只手捂在脸上,她这个傻夫君啊!
  红桃和绿柳忍着根本忍不住的笑,侍候唐家瑞去了簪环礼服,沐浴出来,李文山才磨磨蹭蹭从净房里出来。
  绿柳看着李文山还在滴水的头发,急忙抱了几块大棉帕子过来,“姑爷,您坐这里,我给您把头发绞干。”
  “不用不用!”李文山急忙摆手往后退,他从来没用过丫头,一句叫喜砚来,还没出来就咽下了,这屋里,喜砚可不能再进来了。
  “我自己来,我自己就行。”李文山从绿柳手里拎起块大棉帕子,侧着身子绕过绿柳。
  唐家瑞看着紧张不安的李文山,看他紧张成这样,她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了。
  “把帕子给我,你们下去吧。”唐家瑞吩咐红桃和绿柳,红桃和绿柳答应了,飞快的查看了一遍,退出屋,关紧了门。
  “过来,坐这儿,我给你绞头发。”唐家瑞指着自己旁边。
  见红桃和绿柳出去了,李文山长长舒了口气,挪过去坐到唐家瑞面前。
  唐家瑞跪在他身后,一边绞着头发,一边没话找话说着话,“四嫂说你院子里没有丫头,只有几个小厮侍候?”
  “嗯,用不着丫头侍候,有喜砚他们就行,挺好。”
  “阿夏说你是被古家的丫头吓着了。”
  “呃,哪有?你别听阿夏……算是吧,在杭州城的时候,有一回我病了,陆将军说若论照顾人,小古家最周到,让我到小古家歇着养病,古家你知道的,一向奢华,小古又特别喜欢美人儿,在杭州的时候,他院子里,娇娇滴滴的小丫头就成群成堆,侍候的……反正我的病,当天就好了。”
  唐家瑞笑个不停,“娇娇滴滴的丫头侍候,跟小厮有什么分别?怎么就能把你吓的病都好了?”
  “你不知道……唉,这话没法说,总之,那个啥,以后我再跟你说。”李文山吭哧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口,干脆一杆子支到了以后。
  “阿夏说,你收了好多有意思的书?”唐家瑞再找话题,不过她跟他的话题实在有限。
  “嗯,嗯?什么有意思的书?”李文山只觉得头皮有点儿麻。
  “阿夏说,你书房桌子下面,有个柜子里,全是有意思的闲书,还说你还有一大箱子更有意思的书,锁着不让人看。”
  “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李文山带着丝丝惊恐,拧头看向唐家瑞。
  “我刚到京城那时候,她和楠姐儿去看我,楠姐儿还说要找个锁匠……”唐家瑞话没说完,李文山已经光着脚跳下去了,“不得了!喜砚呢?去个人,到我院里,把我屋里最里面那个大立柜最里面那只箱子搬过来,要快,快去!”
  他那个院子,从今天起就给六哥儿一个人住了,怪不得阿夏说要去帮六哥收拾院子,她怎么知道他收了那一箱子书?她什么时候知道的?那锁……她肯定没开过,要是知道那一箱子都是什么书,她就不会跟……她嫂子说了。
  唐家瑞愕然看着急的光着脚在地上乱跳的李文山,呆了片刻,又气又笑,急忙拿了李文山的鞋,过来蹲下,示意李文山,“抬脚,把鞋穿上。”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李文山急忙蹲下,伸手去抢唐家瑞手里的鞋,蹲在太急,挨的太近,唐家瑞被他连挤带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李文山伸手拉住唐家瑞,唐家瑞一巴掌拍在李文山肩膀上,“你就不能稳当点儿!”
  “我平时挺稳当的,这会儿,有点儿着急。”李文山扶稳唐家瑞,有几分低声下气的解释道。
  李文山要的急,这个院子离他原来的院子又近,片刻功夫,他那只不算太小的箱子,就送了进来。
  李文山弯腰仔细看了看锁眼,长长松了口气。
  “里面是书?”唐家瑞好奇无比的打量着箱子,这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把她这位老实夫君紧张成这样。
  “几本闲书。”李文山一脸干笑。
  “闲书?钥匙呢?打开我看看,我最喜欢看闲书。”唐家瑞斜着李文山那一脸干笑,这箱子里,有门道。
  李文山踌躇了片刻,从箱子一角的暗盒里摸出钥匙,打开了箱子,唐家瑞伸头往箱子里看,箱子里放了大半箱,确实是书,开本很大,最上面一本,用蓝绸封面,不着一字。
  唐家瑞伸手去拿,李文山唉了一声,想拦,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
  唐家瑞拿起最上面一本,翻开看了一眼,眼睛就瞪大了,片刻,急转头看向李文山。
  李文山嘿嘿干笑着,指着箱子,“这里头,都是,先是小古送了几本,说是……这个,那个吧,我不跟人学,就得跟书学,女儿家不懂这个,我不能不懂,陆将军也说这话在理,也送了两本,后来……那个啥,你手里那本,是王爷给的,下面一本,是拙言给的。”
  唐家瑞托着手里的书,往箱子里扔到一半,又收住了,脸颊绯红,斜睨着李文山,“那你学会了?”
  “不知道啊,这几本画的……”李文山的话突然顿住,慢慢往前挨着唐家瑞,手从后面圈在唐家瑞腰上,从她肩上探过头,往下瞄着,“要不,试试?”


第313章 真不是挑事儿啊
  金拙言从永宁伯府回到长沙王府,连喝了两碗醒酒汤,又命拿了醒酒石含着,沐浴洗漱出来,换好衣服,又喝了碗醒酒汤,才觉得好些了,看看时辰不早,急忙往翁翁金相院里过去。
  闵老夫人站在上房门口,先拉过孙子仔细看了看,酒气不算重,闵老夫人笑着往厢房指了指,“去吧,等着你呢。”
  她这个孙子,少年老成,谨慎得很,唉,就是太老成了,她心疼,他这个年纪,正该是放纵飞扬的时候……
  金拙言掀起帘子,先探头往里看。
  金相坐在他那张半旧摇椅上,捧着杯茶,笑看着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金拙言跳过门槛,几步过去,坐到金相旁边,端起茶连喝了几口。
  “今天挺高兴的?”金相打量着他,眼里脸上,都是笑意。
  “嗯,和江延世划拳,他输了,要吹笛子娱众,偏被郭胜那厮搅局,把大家全搅上去了,江延世起调的一首鸾凤和鸣,没几个音又被他一嗓子搅成了无衣,真是。”金拙言往后靠在椅背上,声调中,隐隐还透着几丝兴奋。
  “这个郭胜,是个大才。”金相微微侧头看着孙子,这会儿看他这个孙子,竟很有几分飞扬之意,象他七八岁那时候。
  “嗯,这样的大才,却一直窝在李家……”金拙言话没说完,一下子坐直了,“翁翁,我就是来说这件事的,今天的婚礼上,江延世抢了李五的利市缴门红,抢了一把,我从他手里抢过来,拿给小古让他分给别人,谁知道,他另一只手里还藏了几根,翁翁,他这是一定要拿到这缴门红的。”
  金相脸色微凝,“江家还议亲吗?”
  金拙言摇头,“从上回我跟您说起,到现在,都咬的很死,说是不宜早婚。”
  金相往后,慢慢又靠到椅背上,眉头微蹙。
  “翁翁,还有件事,我刚刚想起来,当初在杭州城时,秦庆请郭胜入幕,李五找过我和陆将军,打听郭胜,我和陆将军就去看了一回郭胜,陆将军的意思,郭胜这人,看面相,是个桀骜不训之人,李五留不住他。
  郭胜到横山县后没几天,有一回闲聊时,李五说他小妹妹如何如何,李五一直这样,把他那个小妹妹夸的地上没有,天上就一个,因为这个,我当时就没在意。
  翁翁,李五当时是说,郭胜头一回见他妹妹,就说他妹妹不简单,说他妹妹五六岁的孩子,经过糕点糖果,珠花玩偶铺子前,视若无物。”
  金相呆了片刻,示意孙子,“你是说?”
  “郭胜才具不凡,眼光更是高远,我邀请过他,陆将军邀请过他,陆将军替王爷邀请过他,他都是一口回绝,丝毫余地不留,陆将军很不放心他,常请他到他那间小空院里说话,陆将军说,他问过,郭胜说,李家之奇,不在一个李五,李六也不是凡品,那个最小的,更是不得了。”
  金相极轻的叹了口气,“前儿我亲自去翻了几本旧档,他来说让岩哥儿到杭州城求生机那天,是在定了李学明为横山县令的隔天。太原府那边,我让人查过两趟了,没能查出什么,只说李家这个小丫头,成天闷声不响到处跑,淘气得很。都是些小孩子行径,不算什么。”
  金相顿住话,沉默良久,才接着道:“到横山县……不是,是在路上,到江宁府的时候,这孩子就大不一样了,懂事的出奇……此事不可再多追究了,到此为止。”
  “嗯,翁翁,江延世……他这样动作频频,真要上门提了亲……姑婆那边,得赶紧想想办法。”金拙言露出几分焦躁。
  “当年,岩哥儿出生的时候,你姑婆就担心忧虑得很,岩哥儿一生下来,就打发人过来,让你太婆替她到福音寺做了一个月的法事,为岩哥儿祈福。
  后来,你姑婆不只一次拿岩哥儿的八字出来,求人批解,批出来……唉,我告诉她,都是一个批解,照岩哥儿八字看,岩哥儿命系于天,非人力可测。”
  “姑婆信了?”金拙言疑惑的看着翁翁。
  “不知道,大约没全信,不然,当初也不会一听到杭州气机利于岩哥儿,就立刻答应了,你姑婆敏锐得很,更多疑的很。李家,论助力,门第儿,年纪,件件都相差太远,没有能提起来的地方,更没有能经得起你姑婆追究的提法。”
  金相声音沉缓,金拙言肩膀往下塌坐在椅子里,脸色变幻不定。
  “江延世……”金相缓缓吐出江延世三个字,眼睛一点点眯起,“也许不是坏事,让翁翁好好想想。”
  秦王府,书院院里。正午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星星点点洒在青砖地上。
  内侍小厮从上房提出食盒,抬出临时抬进来的圆桌,送了茶水进去。
  屋里,古六正眉飞色舞的说着昨天的合奏,郭胜的无衣如何如何精彩,秦王斜靠在榻上,斜着古六,嘴角时不时往下扯一扯。
  陆仪坐在茶桌前不紧不慢的沏着茶,金拙言坐到榻前扶手椅上,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折扇,一脸笑看着古六,眼角余光却瞄着秦王。
  “昨天那一把缴门红,你都分光了?给自己留一根没有?”趁着话缝,金拙言折扇点着古六问了句。
  “当然得留,我还能王爷留了一根。你不说我都忘了。”古六急忙从荷包里摸出两根红绸,抖了抖,站起来送到秦王面前,“拙言定好亲了,就咱俩了,拿着。”
  “我要它干什么。”秦王折扇推着红绸往外推。
  “这是李五的缴门红,吉利,拿着收好。”金拙言站起来,从古六手里拿到缴门红,塞到秦王怀里,“这是你抢的?还是从江延世那里分的?”
  “一根是从江延世那一把里分的,还有一根是你给我的,你不是说让我替你拿着,今天带过来给王爷?你忘了?也是,你昨天酒多的路都走不稳了。”古六一边说,一边指着金拙言,哈哈笑起来。
  陆仪失笑无语。
  “江延世爱抢这缴门红?他还用抢这个?”秦王抖着两根红绸,这两根红绸,根本没有分别,哪一根是江延世抢的?
  “他从来不抢这个,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昨天是真痛快,歌唱的痛快,酒喝的痛快。”古六先接话道。
  “他冲上去抢李五的缴门红,把赵二惊的象个木偶,这太反常了,可吓倒不少人。”金拙言瞄着秦王,“他递话到李家要请柬,就够反常了,他跟李家哪有什么来往?他那眼睛什么时候看到过李家?李五在京城这五六年,也从来没入过他的眼。”
  “就是,我就说,这事儿怪,因为六哥儿吧。”古六很快找到了原因。
  “小古说的对。”金拙言摇着折扇,笑个不停。
  秦王脸色微冷,拎着两根红绸条扔到几上,“他今年多大了?议亲议的怎么样了?”
  “说是不宜早婚,说是过个一两年,两三年再说。”金拙言看着秦王。
  “这是鬼扯。”古六先叫起来,猛的顿住,突然一个跺脚,“这厮肯定是有心上人了,这是在使手段,必定是这样,他看上哪家姑娘了?这京城还有他能看入眼的姑娘?必定是个绝色……”
  “又胡说八道!”金拙言一折扇敲在古六头上,“这话是能乱说的?还这厮那厮,那厮是好惹的?你犯到他手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就是……不说了不说了。”古六被金拙言这一折扇敲的疼痛,捂着头连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一个个,真是闲极了,我可没功夫,还有一堆的事儿呢。”秦王一边说,一边下塌。
  “你们忙,我去找岚哥儿,昨天答应他的,今天带他去看看金明池的荷花开了没有。”古六立刻拱手告辞,这屋里的闲人,就他一个。
  陆仪站起来,将古六送过垂花门,回到上房,看着并肩站在窗前的秦王和金拙言,走到旁边窗户旁站住了。
  “江延世想干什么?”秦王脸色有些青。
  “他想干什么,好象也没打算瞒着谁。”金拙言语调很淡。
  “阿夏跟他不合适!”秦王一脸恼意,“阿夏才多大?他简直……什么东西!”
  “阿夏长大了,比李文岚还高一点儿,一幅大姑娘模样了,她又懂事。”金拙言眼皮微垂,几句话说的隐隐有几分生硬。
  “江家不是良善之地,江延世也不是良配!”秦王脸色更加难看。
  “九娘子是个有主意的,只要她觉得好,以江延世的手段,要想结这门亲,易如反掌。”陆仪看着秦王。
  “阿夏不会那么有眼无珠!江延世……他怎么可能对阿夏好?不行!”秦王简直有些气急败坏。
  “阿夏还小呢,她上头还有三个姐姐,总要等三个姐姐议好了亲。说起来,昨天江延世起调,一曲鸾凤和鸣,真是用心良苦。”金拙言也不知道是在开解,还是在浇油。
  “你我,还有你,都是看着阿夏长大的,阿夏还没长大!不是口口声声说看阿夏如同自家妹妹一样?怎么到这事上,你们竟然袖手看着,要眼睁睁看着阿夏被人坑害?”秦王一肚皮恼怒。
  “江延世风采长相,算得上世之无双。”陆仪看了眼金拙言,“才华心计都在上上,江延世从不迷恋女色,不只一次说过,只想找一个知心知已之人,携手对一人,这是门好亲。”
  “你!”秦王脸都青了。
  金拙言看着他,“陆将军说的不错,阿夏不小了,已经是大姑娘了,很快就要嫁人了,她总是要嫁人的。”


第314章 看望
  李文岚是要考秋闱的,功课不能耽误,当然,就是他不考秋闱,永宁伯府的家务,特别是他五哥娶亲这样的事,他也搭不上手,之所以因为他五哥娶亲,前头放了几天假,是因为他的先生郭胜被严尚书点了差使,得去帮忙。
  李文山大婚隔天,认完了亲,李文岚就和妹妹一起,往前面青藤院上课去了。
  郭胜已经到了,严肃着脸,一件件点评起昨天李文岚的待客,哪一件做得好,哪一件没做好,为什么没做好,哪些人哪些事他竟然没招呼到没看到实在不应该……直说了整整一上午。
  这是李夏的吩咐,她六哥心眼实,这接人待物上头,得学,得学到让人如沐春风的水准。
  午后,郭胜吩咐李文岚去转圈好好反思他上午的点评,再写一篇心得,李文岚被郭胜十名话里九句半毛病挑的垂头丧气,出到院子里,垂着头甩着胳膊,一圈圈转着反思自己的一言一行。
  郭胜站了看了片刻,坐到李文岚座位上,李夏放下笔,看着他,郭胜迎着李夏的目光,“先从江延世说起?”
  见李夏点了头,郭胜按在两只膝盖上的手挪了挪,坐的更端正些,“江延世昨天算得上曲意捧场,从进门开始,直到后来和金世子划拳输了,那一曲鸾凤和鸣,捧场之意过于浓了,我看金世子好象不怎么高兴。”
  郭胜一边说,一边看着李夏的脸色。
  “你是领差办事,独当一面的人,只管把事情办好就行了,看我脸色,时刻忖度,这是端砚她们要做的事。”李夏微微蹙眉,打断郭胜道。
  “是,在下……是!”郭胜的心由提起到一阵滚热,都在一瞬间,“是。听说江府放了话,江延世不宜早婚,姑娘,”郭胜顿了顿,眼皮微垂,“在下以为,姑娘要是和江家结了亲,王爷要是能倾向于太子还好……可是,太子比王爷还大了几个月,性子又刚,是个要独断的……”
  “想这些太早了,五年之后再议不迟。”李夏打断了郭胜的话。
  五年之后,还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情形,要是大势不变,那五年之后,该死不该死的,都已经死光了。
  “是,苏烨昨天也十分周全捧场,这在意料之中……”
  李夏眼皮微垂,听着郭胜的话,心神却有几分恍惚,象阿爹,阿娘,象五嫂,都是关系不多的人,活了死了,嫁进郑家,还是嫁给五哥,牵连都不大,所以他们的命,说变,就变了。
  那象金拙言,象秦王呢,一生一死,是关系着家国天下,一旦更改,这天,就要变了,那自己呢?还会入宫吗?
  想到入宫,李夏心里象吞了只苍蝇般难受,她不想再看到那个浑身松软的皇上,她不想再费尽心机讨好那个小心眼到极点、极其难以讨好的皇上……
  “你跟陆仪说一声,我要见见王爷,没什么事,就是找他说说话儿。”听郭胜说完,李夏简洁的吩咐道。
  郭胜一个怔神,“怎么说?就说姑娘说?”
  “嗯。”
  隔了一天,富贵赶着车,车子从秦王府侧门进去,一直进到二门里,车子停下,端砚先跳下来,打起帘子,陆仪上前半步,微笑看着踩着脚踏下车的李夏。
  李夏笑容轻快,冲陆仪微微曲膝,看着他笑个不停,陆仪被她笑的简直有几分莫名,一边往里让着她,一边笑问道:“什么事让姑娘这么高兴?”
  “没什么事,就是看到将军,就想到阮姐姐说过的话。”李夏掂着脚步,愉快的跳过月洞门。
  陆仪一个怔神,“阮氏的话?阮氏说什么了?”
  “不告诉你。”李夏看着陆仪,又笑起来。
  “我回去问阮氏。”陆仪跟着笑,“姑娘笑成这样,指定不是什么好话儿。”
  端砚敛眉垂手,跟在两人后面,微微有几分目眩的听着她家姑娘和陆将军说笑。
  “王爷这一阵子忙不忙?仗打起来了吗?”李夏转了话题。
  “还得一阵子,打起来更忙。”
  “嗯,五哥歇过这一个月,也要忙的脚不连地了,大伯娘说,她也放五嫂这一个月,过了这个月,让他们两口子一起忙。”李夏连说带笑,一幅幸灾乐祸的模样。
  “怎么,你大伯娘现在就想把永宁伯府交到你五嫂手里?”
  “对啊,七姐姐说,大伯娘很担心大伯,说大伯在秦凤路,做的又是帅司,一旦打起大仗,大伯肯定忙的日夜不得安,说大伯身边也没有个稳妥人照顾,她心里不安。”
  陆仪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自从郑志远调任礼部尚书后,李学璋和郑志远来往频繁,赴秦凤路时,又收了郑志远荐去的一个幕僚,王爷可没打算让秦凤路承担太多的军务,他放心不下,自己也放心不下。
  李夏扫了眼陆仪,话题跳跃的很快,“……大前天,五嫂认好了亲,二伯娘跑到我阿娘的明安院,你知道她去说什么吗?”
  “说什么?”陆仪一脸,睁大眼睛问道。
  “二伯娘先问阿娘,为什么太外婆给五嫂添了那么多庄子铺子。”李夏一边说,一边咯咯的笑。
  陆仪听的失笑,“你二伯娘……”太不着调这话,陆仪没好意思说出口。
  “正好我在,我就问二伯娘,太外婆给五嫂添妆,关她什么事?我说我要把她这话告诉太外婆。二伯娘就说:这个就算了,那是真正的老祖宗,她想怎么着,谁能管得着?”
  李夏学人说话,一向惟妙惟肖,陆仪看着她,只觉得有意思极了。
  “然后又说,听说陆家柏家古家都添了妆,这明明都是五哥儿的脸面,偏偏添到嫁妆里,这心思用的也太足了吧。”
  陆仪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咳起来。
  怪不得李学璋对李五如此重视,这是累极了,可算抓到个能一起支撑的人了。
  “我阿娘都听傻了,看着她干张嘴说不出话,她还得意呢,说:你看,你没话说了吧。”李夏说着,笑个不停。
  “你呢?总不会也说不出话吧?”
  “我才懒得理她呢,我就让端砚去找大伯娘,跟大伯娘说,二伯娘说五嫂的嫁妆都是五哥的人情,找上门要分五嫂的嫁妆,请大伯娘出面分一分吧,给二房多分一点,二伯要买瘦马,银子少了不够买。”
  “你大伯娘……”陆仪又咳起来,很有几分同情起严夫人来,怪不得要赶紧把这永宁伯府交出去,确实是,一个两个,就没一个省心的。
  “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上课去了。”李夏笑个不停,转个弯,就看到秦王一袭白衣,背着手站在繁花如锦的蔷薇架下,看着笑声清脆的李夏,眉毛扬起,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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