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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无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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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无芳注视着那个被九夜咬住衣摆拽出来的蓝色人影,愣住了。
难道是他消息太落伍了,以至于不知道天山雪狐换了主人?而且,这回换的,还是一个……男人?
碧云笼碾玉成尘,红梅些子破,未开匀。
挡在眼前的垂梅枝条被拨开,来人在看见祁无芳时亦是微微一愣,随即温和地笑道:“祁兄。”
祈无芳微怔。
他不是没有见过兰箫。他还记得那天晚上这个人不由分说点了他两次穴道,而且当时他就同与白轻墨对阵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
祁无芳注视着兰箫抱起一直咬着他衣摆的九夜,摸了摸,后者安顺地趴在了他的怀里,并且一只狐狸眼睁开一条缝斜眼看着自己。那小模样……看着就十分的欠扁。
他总算明白了,怪不得之前这小畜生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是找到靠山了……
“兰兄,久违了。”
兰箫一笑,抱着九夜缓缓踱过来,问道:“祁兄是今日早晨到的?”
“是。”祁无芳道,“品梅会本就时间不定,只是来得早了人少无趣,来得晚了又怕就赶不回去过年了。”
“韩庄主可是盼着你们早些来的。”兰箫状似随意地道,“现在该来的都来齐了,韩庄主也不必再忧心这梅花无人欣赏。”
“有教主这等人物欣赏,已是这梅花几世修来的福气。”祁无芳蓝黑的眸子看他一眼,“只是,我竟不知天山雪狐也会愿意亲近男人。”
这话说得便带了点儿刺。
兰箫不以为忤,摸了摸怀里的九夜,然后将它放到了雪地上,见它又转到了雪球旁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开始推。
“不论是人还是兽,总归是愿意亲近对他们有益处的人。若是一开始便相看两生厌,皆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往来的。”
定定地看了兰箫一会儿,祈无芳沉声道:“看来兰教主已经有足够的信心,自认为能够给沉月宫足够的利益,以至于能让沉月宫主与您保持永久的伙伴关系。”
兰箫一笑:“若是祁家能够让沉月宫在与魔宫的对抗中产生足够的优势,那么二位的关系必将更加牢不可破。”
祈无芳眯起眼:“看来兰教主很怀疑我祁家的实力。”
兰箫道:“本座并无此意。祁家位列武林四大世家之一,财力更是首屈一指,自然不能小瞧。”说着将目光转向地下扑扑跌跌的九夜,微笑的眼中浮现一抹幽光,“正如这天山雪狐,平日里灵气十足,看上去无害得紧,几乎让人忘记了这是一只能够凌驾于狮虎而丝毫不落于下风的灵狐,因此总能让人轻易卸下防备。只是,千万别忘了,在这天真的表皮下,包着的,毕竟是颗狐狸心。”
一阵冷风吹过来,梅树上的雪扑簌簌地落下来。
祈无芳道:“纵然表里不一,也会有能够信任的伙伴。然而若是处处算计,这样的关系必然无法维持得久。”
兰箫一笑,缓缓抬手,折下一枝美人梅。
黑色的枝桠,深红的花蕊和淡红的花瓣,正如伫立在严冬风雪中的绝世美人。
“梅花的艳,若是放在春季群芳之中,便是平凡不堪。而世人皆爱唱咏梅花,因的不仅是她的艳,更是她独立寒冬不畏冰霜摧折的傲骨。”端详着手中艳丽的梅花,兰箫缓缓道,“冬日严寒,群芳娇生惯养自然不堪忍受,独独梅花可在风雪中傲然而立。漆黑的枝头没有半片绿意,仅剩的便是这孤高自赏的寒梅。只是……”转过头,兰箫将花枝抬高到眼前,似是要让祈无芳看个清楚,“再傲的梅,也最终是赏玩之物。而且,因为过刚易折,总会成为旁人利用的工具。”
“兰教主想说什么?”
“本座只是想告诉祁家主,锋芒毕露自然是强盛的一种表现。然而,若是想要在斗争之中把握住自己的命运,还要懂得韬光养晦,收敛自己的锋芒,如此才是长足之计。”兰箫丢开树枝,缓缓道,“否则,树大招风,便是将自己的命脉假于他人之手,一旦出了岔子,便是覆水难收,永无翻身之日。”
祈无芳蓝黑的瞳孔微缩。
迄今为止,他所见的沉月宫势力也仅仅是冰山一角,便已经让他感觉到了震撼。而一直以来,碧落教与沉月宫旗鼓相当,既然白轻墨能有那么多隐藏的势力,那么,碧落教一定也有。眼前这个男人,与沉月宫主同样深不可测。只是,虽然二人从未起过冲突,然而他对白轻墨的好感,一旦转移到他的身上,便变成了明显的不快与敌意。
至于原因……
祈无芳的眸子闪了闪。
“多谢教主提点。”祈无芳道,蓝黑相间的眸子中有着一贯的霸气与淡淡的挑衅,“只是我一向认为若是实力足够,旁人便无一能掌控。不论是机遇还是挑战,我都习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兰箫微笑:“本座拭目以待。”
****
翌日,临风山庄为尽地主之谊,决定在中午宴请所有入住山庄的宾客,简简单单办一场“家宴”。表面上说是尽地主之谊,但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白轻墨的脑袋烧了一天便渐渐退了,说是因为前两日周车劳顿以致耗费太多心神,而在临风山庄得到了周到的照顾,因此身体得以迅速康复。
凌昭云当了整整一天的保姆,抱怨连天,直吼让白轻墨给他发工钱。后者不堪荼毒最终同意将长乐赌坊的两成利润让给倾云楼。
北堂寻和单飞被欧阳晴拉到外面打了一天的雪仗,尽管明宗少主十分注意自己的仪表,也被弄得浑身狼藉疲惫不堪。二人一边晃悠悠地回房,一边讨论“欧阳晴精力这么旺盛,她其实是个男人吧”等话题,连晚饭都没吃,七荤八素地倒在床上便立刻睡成了死猪。
小狐狸在兰箫那里待了一整天,玩得高兴得找不着北,晚上都跟着兰箫跑到了人家房里。大抵是半夜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十分敬爱的主人,于是自以为无人发觉地偷偷摸摸从兰箫房里溜出来,却没想到,自己能够顺利从房中跑出来,是因为兰箫早已经料到这只狐狸的恋主情结,留好了没上锁的门让它自行离开。结果九夜跑到白轻墨门前时,自作聪明想要故技重施,却发现门被从里面拴住了,外面根本打不开,转悠了好几圈,最终只好跳到窗台上,把身体卷成一个球,一头冲破窗户纸,和着深夜的冷风骨碌碌滚进了屋子里,从窗台滚到地下并且撞翻了小茶几,桌上的上好茶具哗啦啦一连串地打碎,打搅了它主子的好梦。
而兰箫于第二日上午偶遇韩二小姐,于是二人相携同游,将临风山庄的亭台楼阁玩赏了个遍,直到中午,才一同去请白轻墨以及凌昭云等住在西苑的客人们。
此时,众人已经聚在了大堂里。
与平时吃饭的圆桌不同,临风山庄此次设宴,将一张张小巧的矮桌摆放在大堂两侧,一边是东苑的客人,一边是西苑的贵客,前方是临风山庄的主人们的座位。小桌后是一块块柔软的垫子,众位宾客在桌后垫子上席地而坐。
加上临风山庄的庄主、大公子与二小姐三人,席间总共有二十余人。苍山派、崆峒派、峨眉派、凌峰门、陈家、白驼山庄各自有一二个代表,列席东苑一方。西苑则依次为倾云楼、沉月宫、碧落教、白家、祁家和明宗。前三者皆是一人,白家则是大公子白洛云与二公子白清城皆到场,祁家家主祈无芳一人坐在那儿,后面则是明宗少主北堂寻与跟班单飞。
原本西苑这边人比较少,但逍遥门欧阳晴死死黏着北堂寻要同他坐一块儿,顺便搭上了欧阳晓。身为影芙门少主的单飞因为身份不公开,也没收到请帖,但是沾了北堂寻的光,也坐在了西苑一边。这样分了一分,便免去了尴尬,使两边的人坐得平均了些。
此次宴席较为简单,没有歌舞助兴,也没有觥筹交错与灯火点缀,只是席上美酒与几样丰盛的菜式,虽然简素,却不显得简陋,显露出临风山庄就事论事的打算。
韩临东坐在中间,右侧是大儿子韩子龙,左侧则是左手包裹在黑手套之中的清秀美人韩雨微。
韩临东端起酒杯,浑厚的嗓音低沉而稳重,传遍整个大堂:“在座的各位,想必大家都明白,今日我们聚在此处,为的究竟是什么。”环视两侧宾客,韩临东面色凝重,“时隔五十年,魔宫再度出世,虽然不似上次那般甫一出现便大开杀戒,但老夫相信,各位应该都感觉到了,此番魔宫虽尚未锋芒毕露,却更加深不可测。只怕其一旦露出獠牙,便将如饿虎扑食一般,令中原武林再次四分五裂。”
简短的几句话,直接切入正题,还剖析了当前形势,点出了中原武林如今面对的最大灾难。
韩雨微自然端坐在桌后,不动声色向下扫视一遍,底下人面色各异,却都显出几分认真。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白驼山庄庄主流文虚捋了捋灰白的胡子,出声道:“韩庄主所言极是。自从初秋时节魔宫再度出现,虽然并未大肆屠杀武林中人,却对不少门派下了杀手。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白道之中的苍山派、逍遥门、长空派、白家和我白驼山庄,以及黑道中千罗苑与罗刹门,甚至是沉月宫,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魔宫的侵扰。连日来,江湖人心惶惶,武林各大门派已经不堪其忧。”
苍山派掌门余秋白愤恨地道:“我苍山派首当其冲,损失了一批又一批精英弟子,这魔宫简直是欺人太甚!韩庄主,不知如今是否有什么良策,能够救中原武林逃脱此劫?”
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
韩临东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沉沉地扫过堂中坐着的每一个人,低沉的嗓音不容置疑——
“为今之计,只有打破黑白两道的界限,各方联合,形成一道稳固的防线,才能有机会胜过魔宫。”
作者有话要说:
☆、嵚崟草木多歧路
此言一出,大堂里陡然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这……”欧阳晓迟疑道,“韩庄主,眼下做此决定,是否有些欠考虑?”
不分黑白两道的联合……这是就算在上一次魔宫入侵时也没有发生过的事。几千年来,中原武林一直都是黑白两道泾渭分明,势不两立,血海深仇几乎是不死不休。而今要打破这一层隔膜形成合作,谈何容易。众人恍然记起,五十年前似乎也有人提出过这个设想,但是因为几千年的隔阂已经太深,几乎没有人能坦然跨过那一道鸿沟,以达成两道联合。
抚摸着怀中九夜柔软的皮毛,白轻墨敛目,唇角微勾。
韩临东果然从大局考虑,找出了最正确,也是最不可能的办法。若是黑白两道皆能卸下心防达成联合,万众齐心,纵然魔宫再强,到时也双拳难敌四手,中原武林何愁无法退敌。只是,最丰满的设想往往最无法成为现实。黑白两道若能够不起内讧就算是老天打瞌睡了,还想要合作无间……那么老天定然是决定长睡不醒了。
兰箫沉思片刻,道:“此事牵扯甚广,韩庄主是否当真心意已决?”
韩临东看向兰箫,道:“老夫自知难度极大,只是有此设想,因此召集各位来此,希望能够为武林的未来谋划良策。”
白轻墨唇角勾起一个魅惑的弧度,酒杯往前轻轻一送:“韩庄主胸怀天下,目光如炬,小辈佩服,先干为敬。”
“不妥!”崆峒派掌门刘长青倏地出声打断,尖尖的山羊胡气得一颤一颤,“白道名门正派怎能与黑道妖邪之人平起平坐!沉月宫主此言未免甚欠考虑了,倾云楼主,你怎能如此迁就白宫主的随意之谈?”
霎时,大堂里鸦雀无声。
这刘长青,是一时气急还是……当真活得不耐烦了。这句话虽然是对着凌昭云说的,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实际上是指桑骂槐。
众人的视线皆若有若无地飘向沉月宫主。
八大门派之中,与青城派交情最好的必定要属崆峒派。青城派不明不白被灭,事实真相尚未揭露,沉月宫与碧落教屠其满门的罪名还未洗脱,再加上往日牵涉到的一些利益纠纷,崆峒派与兰白二人不和已经很久。
要知道,沉月宫的有仇必报乃江湖皆知之事,这位主儿可不像白道那些大派掌门们那么讲究面子。崆峒派当众打了人家一耳光,还不知这位沉月宫主会怎么反击呢。
果然,只见白轻墨低垂着的眼睫缓缓抬起,微微上挑的眼角依旧含笑,丹唇边却泄露出一丝讥讽。“刘掌门这话,是在说本宫无知呢,还是以为黑道很看得上你们白道,很愿意同你们合作?”轻轻一笑,“即便是白道愿意抛出橄榄枝,也不知黑道瞧不瞧得上这无关痛痒的小利益呢。看来,崆峒派很是缺乏自知之明么。”
这话……真刺耳。
同白洛云坐在一块儿的白清城仰脖灌了一口酒。
刘长青气得满脸皱纹都颤抖了起来,“白宫主如此口无遮拦,果真是对我崆峒派不满不成?”
眼见战火即将升级,一旁的陈家少主陈鹏飞连忙劝道:“刘掌门莫急,白宫主只是说说,并无恶意。”
刘长青道:“依老夫看,白宫主根本就没有与我们七大门派合作的意思!”
白轻墨抚摸着怀中眼睛睁开一条缝的九夜,柳眉微微挑起,道:“黑道中人虽然行事我行我素睚眦必报,却有所为有所不为。不像某些白道中人,披着一身光鲜亮丽的衣裳,底下包着的那一颗心,还不知黑成了什么模样。”哼笑一声,轻蔑之意尽显,“若是要时刻提防着身后,本宫宁愿与黑道中人合作,也不愿同你们白道的伪君子走一条道。”
兰箫抬眼看了白轻墨一眼,目光正好同她对上,微微一笑,那笑容中竟有些赞许的味道。
只是其他人就没那么淡定了。
随刘长青一道前来的崆峒派五长老刘丰一拍桌子,站起来道:“白宫主未免欺人太甚!青城派一事,白宫主还未给武林豪杰一个交代,如今却仍想在武林正道之间猖狂吗?”
闻言,白驼山庄、陈家等人面色尴尬,纷纷噤声。
凌昭云玉面含笑,眸色微深,一手撑着脑袋,身子侧坐在地上,一把玉扇“唰”地一张。
兰箫垂下眼,端起酒杯放至唇边,遮住唇角勾起的纹路。
白轻墨抚摸九夜的手顿了一下,上挑的眼睛轻轻眯起。
好,很好。本宫原本不打算翻这些个烂账,是顾及临风山庄的面子,你们倒是有胆子先提出来了。
似乎感觉到主人的情绪变化,九夜狭长狐狸眼睁开,从主人的怀中站起,对着对面的刘丰龇着牙,从喉间发出一声清越的短鸣,一股无形的声波便冲着刘丰冲去,趁对方尚且来不及防备,便冲在他的腹部,将其重重地扫在了地上。
众人瞠目结舌。
一直没有注意白轻墨怀里那个小绒团,竟然就是天山雪狐!主人还没动手呢,这狐狸就先动手了,还真是……一鸣惊人。刘丰好歹是一名长老级的人物,就算是未来得及防备,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然而……
众人看着那摔在桌后正捂着肚子爬起来的狼狈不堪的刘长老,再看看那不顾场合翘起大尾巴重新爬回白轻墨怀里蹭蹭的小狐狸,那从头到尾无害的模样,令众人不由得流下一滴冷汗。
白轻墨抱回九夜,缓缓道,“连区区一个长老也敢对本宫指手画脚,看来,刘掌门是当真不愿意同我们沉月宫做朋友了。”
刘长青胡子颤抖着,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沉月宫主,你当真以为我崆峒派怕你们?”
一旁的白洛云见势不妙,站起来道:“刘掌门,莫要动怒。这——”
“你崆峒派怕不怕本宫我是不清楚,本宫只知道,我沉月宫是定然不怕你崆峒派的。”白轻墨一挥手打断白洛云的话,扬起下颌,道,“白大公子可别急着相劝,你难道没听见,刘掌门方才不是说了,我沉月宫既然能令青城派在一夕之间灰飞烟灭,那他们崆峒派本宫自然也不必放在眼中。”说着又转向刘长青,讽笑道,“真不知刘掌门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能够抗过我沉月宫?”
“你——”
“好了!”一声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贯穿整个大堂,只见韩临东沉着脸站起来,扫视大堂,低沉浑厚的声音掺杂着内力,震得人头脑发颤,“刘掌门,这可是我临风山庄,您即将过古稀之年,何必因口角之争动此真怒!白宫主也请消气,还望宫主给我临风山庄一个面子,请勿计较这等小事。”
一个语气严厉近乎训斥,一个虽不容置疑却隐含商量。一亲一疏,再明显不过。
白轻墨神色很快缓和下来:“韩庄主所言极是,本宫失礼了。”
虽然明知韩临东偏袒沉月宫,却不好当面反驳。刘长青吃了一个哑巴亏,却只好面色阴沉地沉默了下来,手上一把老骨头捏得死紧。
韩临东也逐渐收起了过分严肃的表情,道:“老夫今日请各位前来商讨,为的是在魔宫入侵时形成联合,可不是让各位来争执的。要使乾坤盟向黑道扩展未尝不可,只是需要各方共同努力才有可能实现。因此老夫今日请凌楼主、白宫主与兰教主前来,不知二位是否愿意为此大计出一份气力?”
凌昭云摇了摇扇子,扬起一个不羁的笑容:“韩庄主都开口了,小辈怎好拒绝。”
坐在韩临东身边的韩雨微转首,看向兰箫。
兰箫看了一眼韩雨微,微笑道:“若能对抗魔宫,本座自然愿尽一分绵薄之力。”
“另外,”韩临东看向祈无芳、白洛云、白清城和另一边的陈鹏飞,“四大世家在武林中举足轻重,若是能够联系一些世家网络,以扩大乾坤盟的气势,老夫将感激不尽。”
“韩庄主言重了,此乃各大世家该做的。”
“韩庄主不必多礼,此事小辈自然当仁不让。”
韩临东点头,笑道:“既然各位都愿意出力,那老夫胸口这一块大石头便算是卸下了。”
“诸位能够为乾坤盟尽心尽力,小女子不免为各位感到欣喜。只是,雨微有一事不明。”韩雨微忽然出声,柔和的笑容让人生不出厌恨之心,“在座的各位代表的都是一方势力,各方之间的交流也不少。只是为何,沉月宫与白家之间从来未有半点交集?”
已经自个儿默默吃饱了正闲着没事儿的单飞听见这一句问,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然出声道:“哎,别说,我倒觉得白宫主的相貌同白二公子……嗯,挺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半世浮萍随逝水
作者有话要说:
此言一出,不光是白轻墨、白清城、韩雨微,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陡然被这么多人盯着,单飞浑身发毛,打着哈哈道:“我、我只是随、随便说说……”
众人的目光在白轻墨与白清城之间扫视,陈鹏飞忽然道:“这位小兄弟所言确有几分道理,我瞧着白宫主与白二公子的样貌,果真有几分相像的。”
“确实。”流文虚的目光从白轻墨转到白清城清俊的面庞上,稀奇道,“白宫主的相貌更为年轻一些,然而与白二公子实在相像。”
白轻墨面色淡然,白清城垂下眼睫,面露淡淡的哀戚。
见此情景,韩雨微心中微微一动,略微犹豫道:“二位相貌确实有些相似之处,而且,白宫主也姓白。莫不是……”
话未说完,但众人已经深知其意,不由得眼睛又亮了几分。
只见白洛云站起来,拱了拱手,道:“韩小姐猜得不错,沉月宫主乃原白家七小姐,与我们兄弟二人乃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大堂陡然寂静。
见白轻墨仰头喝尽杯中美酒,却并无反驳的意思,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流文虚瞠目结舌,“白宫主竟然是白家所出?”
“白大公子此话当真?”连韩临东也坐不住了:“为何这事从前都没有听说过?”
始作俑者单飞抱头把脸埋进胳膊里:“我不是故意的……”
白洛云看了一眼白轻墨,笑道:“七妹自小离家,许多年未有消息,因此我们皆以为她已经……直到前几年沉月宫势力壮大,七妹的名字传遍江湖,我们这才知道她一切平安,还有了如此大的成就。一直以来,家父都以生有这样一个女儿为荣。”
“——白公子。”白轻墨将酒杯放下,发出“嗒”的一声响,目光冷冷地瞥向满脸笑容的白洛云,“本宫早已不是白家的人,从前的事情也记不清了。若是白公子嫌自个儿的妹妹少了,大可以在街上随意挑一个顺眼的带回家去做了老七,想必白老家主财大气粗,也不介意多养一个女子。何必一口一个‘七妹七妹’地叫着,你不嫌腻,本宫却听着别扭。”
正软绵绵趴在主子怀里的小狐狸眼睛睁开一条缝,眼中精光冷冷地射向白洛云,“啾”地叫唤了一声。
兰箫转眼看过来,唇角衔着微微的笑意。
凌昭云不畏天寒地冻,依旧摇着他那把玉骨扇子,姿态十分的悠闲。
其余人或不动声色,或面色尴尬,却都不好插话。
白洛云沉声道:“七妹,无论你对家中有何怨恨,你身上流的,总归是——”
“——够了。”白清城倏地出声打断,声音低沉,“大哥,今日韩庄主是请我们来共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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