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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九里-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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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铮亲自开车把母子三人送到了机场,后面跟着另两辆汽车,里面是吴妈、宝瓶、吴大夫、巴恩斯,和精挑细选的四名贴身侍卫。此时,吉松龄一家已经在此等候了,旁边则站着一人,大衣礼帽,一身的挺拔倜傥,奉九下车一看吃了一惊,居然包不屈,正含笑看着她——宁铮要把自己最重要的三位亲人送出国,在这种紧要关头,他能信得过的,只有有着过命交情的包佑安。
龙生今早也与父母亲好好道过了别。对于奉九能把龙生也带到美国的决定,媚兰和吉松龄是感激的:媚兰可能还没意识到,但吉松龄明白,接下来的局势有可能不是他们能控制的,更何况日本人已不停地到处敲打,搡动绥东,他们对吞下全中国的野心从未掩饰过,内地城市只怕也会一个个沦陷,他们的独子,如果能去安全的地方呆上一段时间,那可是求之不得的。
他也力劝媚兰跟着一起走,接下来国内局势会变得愈发危险,但就像以往一样,媚兰还是毫不动摇地坚持留在他身边。
龙生懂事地说:“爸爸,您还是让妈妈留下吧,她没了您,不成的。”
媚兰一下蹲下身子抱住儿子,愧疚地连连亲吻他俊秀的脸蛋儿,龙生自认已是八岁的大男孩了,求救地仰脸看向父亲;吉松龄围拢双臂,欣赏了好一会儿一向云淡风轻的儿子难得一见的窘态,这才把太太拉了起来。
媚兰把一个不算小的精致漆盒放进他的军用背包,说这是老吉家的传家宝,给未来儿媳妇儿的,现在国内乱,她怕到时候不知道跟着爸爸到哪里去,居无定所,干脆把这些个宝贝带到美国去存放吧,安全点儿。
龙生抗议说我才多大啊,吉松龄也是眉头一皱,觉得不祥:怎么好像全家人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似的,可媚兰坚持的事儿,谁能改得了她的主意,也只好如此了。
宁铮看着妻子和两个孩子在座位上安顿好,芽芽笑着跟爸爸挥手道别,说“爸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再见了,对吧?”
宁铮俯身轻搂她,亲了又亲,又过来抱抱奉九和她怀里的坦步尔,勉强对着龙生露出一个笑容,摆了摆手,又跟包不屈一抱拳,跟其他随行人员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个“是”,随即猛地转身,“一口钟”的斗篷跟着旋出一片黑色的波浪,步伐坚定地下机而去。
芽芽失望地嘟囔:“爸爸都没有跟我们好好说再见就走了。”奉九头一次没心思照顾女儿的情绪,一直发着呆。
专机腾空而起,呼啸着冲向蓝天,奉九闭着眼,缓解着突然仰角飞行带来的强烈的眩晕感,头一次坐飞机的小坦步尔背对着妈妈而坐,手里抱着奶瓶,乖巧听话地咽着牛奶以减轻耳朵的不适,同时稀奇地东看西看,一点也不讨厌机舱里巨大的鸣响。
忽然,坐在她们前排的芽芽从座位隙缝伸过一根小手指捅咕奉九,压低嗓门儿兴奋地说:“妈妈!快看外面,是爸爸!”
奉九悚然一惊,赶忙睁眼,透过舷窗,她看到那架熟悉的如夏日里奉天钴蓝色蜻蜓般的德国台风飞机正伴飞在专机不远处,机身上“鹿微号”几个飘逸的行书分外惹眼。奉九说不出话来,芽芽则一脸骄傲地紧盯着这架飞机,还热烈地挥手;那架飞机忽地左右扇动翅膀,好像一个人在跟他们挥手告别一样,就这样又平稳地飞了一段时间,终于向下一沉,不见了踪影。
奉九还是怔怔地望着窗外,直到一条婴儿蓝的棉纱小手帕被塞过来擦上了脸,奉九才听到芽芽叹息着说:“唉我这个妈妈呀,还不如小弟呢,又掉小猫崽儿了。”
奉九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已回到地面上的宁铮正默默地凝视着钴蓝色机身上“鹿微号”三个字,他伸手一个个地摸过去,指尖缠绵来回摩挲,一旁的侍卫长大气儿也不敢出,直看到副座下定了决心似的松开手,转头对他说:“去找一桶蓝油漆来。”宁铮终于还是把这亲爱的名字,一字字亲手涂掉。
三天后,民国二十五年十二月六日,西北“剿匪”副总司令,民国一级上将宁铮,于《大公报》等几大报纸登载与原配宁唐奉九的离婚声明,这对民国史上最有权势、最年轻、最耀眼的夫妻十年的婚姻生活终于走到了尽头,不可避免地引起了舆论哗然和众多猜测。
报社记者蜂拥而至,才发现主角之一已经出海,而另一主角则根本无从接近,不免大失所望;幸好还有点蛛丝马迹可寻——他们发现了多年前曾引起轩然大波的另一女主角杨之荻频繁现身西安,立刻兴奋异常,又是好一阵大肆报道。
正在西安的江自然也知道了,忍不住给夫人打电话,“看看这个宁瑞卿,就是靠不住,不是还说他们夫妻感情甚笃么?这可好。”
他是知道夫人和宁铮的交情,也知道夫人对这位东北年轻统帅的微妙情感的,心下向来有点不服气,所以堂堂国民党党魁、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居然也忍不住八卦了一下。电话那头的江夫人也很纳闷,这事儿,实在不像是她自觉知之甚深的宁瑞卿做得出来的——这一对儿夫妻感情之好,宁铮对奉九的痴迷,简直是平生仅见,怎么突然就走到这个地步了?那个杨之荻什么玩意儿,拍马也赶不上唐奉九一分一毫。
不会是别有所图吧?性格狐疑的江说着说着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想起来又有个杨之荻掺乎进来了,这就可以理解了,毕竟,再美丽的容颜,也架不住天天对着,情史丰富、荒唐过甚久的江觉得同为男人,他倒是有点理解宁铮。
江夫人觉得作为前宁夫人的干姐姐,她需要过问一下此事。夫妻俩又议论了一会儿,也就不太放在心上了。
此时的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看似无关紧要的孤立事件,居然是几日后惊天事变的一个重要铺垫。

第111章春休

奉九走后的第五天,恰逢“一二九”运动一周年纪念日,一大早,西安各校爱国学生一万多人集结到“西北剿总”司令部所在地南院门广场,刚要开始请愿集会,一则让人震惊的消息传来:东关竞存小学队伍出校门时,被中央直属宪兵二团阻拦,宪警马志超更开枪打伤一位十二岁的小学生。
人群随即骚动起来,流亡学生此时已知晓江委员长入住临潼华清宫,于是迅速向着骊山进发,并一路上宣传“停止内战,积极抗日”的理念和口号,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请愿队伍。为了保护学生安全,宁铮马上派出卫队营沿途保护。
黑压压的人群高唱《松花江上》,已从东关竞存小学赶来追上学生队伍的宪兵队对于宁铮保护学生的行动大为不满,立即告状;江马上挂电话给宁铮,警告说“如果学生闹到我面前来,后果由你负责。我已指示宪兵二团、省公安局和军警联合督察处,如果学生不听劝,可武力制止。”
宁铮接到江的电话立即驱车赶上游行队伍,上午枪击小学生的事件令他胆寒:看来一直以来对平津上海爱国学生要求抗日游行的血腥镇压,有可能要在自己眼皮底下再次重演。
宁铮赶到游行队伍前面,拿过扩音器,苦劝大家回去,否则势必会发生流血冲突,但学生们义愤填膺之下根本不听,只高喊着:“拥护东北军打回老家去!”
宁铮伸出双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人群安静下来,朗声说道:“各位同学,请相信我,我从未忘记自己的家乡,忘记祖宗庐墓。我的枪,不打自己人!你们的心愿,也就是我的心愿,绝不辜负。作为东北军总司令,一星期内,必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若逾期未实现,你们可随意处死我。”
听了这一番表态,游行队伍才将信将疑地慢慢散去,毕竟这是全国范围内,对他们这些青年学生最友善的军队领袖了。没一会儿,宁铮会同杨钟祥,一起走进了华清宫这座临时府邸,他仰望着后面的骊山,想象着盛唐时节,那个全世界首屈一指的,绚烂盛大的母国;然而,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最后一次劝谏的结果不出意外,江照例是油盐不进,同时宣布马上要发布任命嫡系蒋铭三为“西北剿匪军前敌总司令”、卫俊如为“晋陕绥宁四省边区总指挥”,派遣中央军接替宁军和西北军的换将文书,并再一次拒绝了宁铮将宁军调回华北抗战的请求。
宁铮这一阶段以来,所有与江的协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包括九天前去洛阳请求释放于半个月前被捕的抗日救国会的“七君子”。
一次大吵,两次苦谏,全无用处,宁铮与结拜兄弟的关系已走入死胡同。
灰头土脸的宁铮和杨钟祥出来后,相视一眼,均摇头苦笑——事已至此,他们二人在江的眼里早成了消极剿共的共犯,于是他们一起去了宁铮的办公室。
为了避嫌,这还是杨钟祥第一次来到他的办公地点。一进门,他一眼就看到了临墙放置的一把军刀——这是一把接近一米长的纯钢“虎威”军刀,刀身细长秀丽,鲨皮刀鞘,白玉刀柄,抽出来一看,亮光湛湛,盈盈若秋水,刀身刻着七个字,洒脱雄壮——“事到临头须放胆”。
他问,“这是宁老帅送的吧?”
宁铮走上前来,凝视着这一行字,又想起了他矮小机警、胆大包天的父亲,想起他的棺椁直至今日还停放在奉天帅府后面的珍珠寺内,不得入土为安,低声说:“是。”
他转头看了看办公桌上银质相框里新放进去的他们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前排芽芽和坦步尔穿着准备外出的一式一样的格子斗篷大衣,调皮地歪着头,发心顶在一起,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后排他和奉九并肩而坐,各伸出一只胳膊松松围拢住前面的芽芽和坦步尔,而没照到的两只手,宁铮知道,则在下面紧紧交握在一起。
他举目四顾,这间办公室,他心爱的女儿常来,活泼泼地像匹欢快的小马驹儿,到处泼洒她盛不下的快活;里间的小卧室,他和他的奉九度过了让人心碎的一晚。
宁铮转过身,斩钉截铁地对杨钟祥说:“杨兄,是时候了。若出了什么意外,请杨兄记得,一切后果,由我宁瑞卿一力承担。”
杨钟祥的目光透过圆形眼镜与宁铮对视良久,缓缓伸出手,两双同属于沙场武将的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
………………
奉九此时早已飘荡在浩瀚的太平洋上,向着美国东海岸的纽约进发。
她现在二十七岁,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马上还会有第三个——在启程时就有苗头,到达巴拿马暂时停泊时愈发严重,她的身体又开始出现看什么什么恶心的情况,甚至比刚怀芽芽那个时候还厉害,算算时间,应该就是离开前的那一段时间。
虽然她的中华民国护照上还是“Ning T’ang…feng…chiu”这四个威妥玛拼音拼出来的名字,但她已是中华民国宁军总司令宁铮的下堂妻。奉九甚至还很实际地想着,这第三个宝宝,算不算是私生子?
此时已是午后,奉九正在甲板上晒太阳,暖阳温情,涛声阵阵,如小时候来自母亲和姐姐的抚慰;她昨夜又是一夜未得好眠,没一会居然睡了过去。
包不屈坐在一旁,沉默地望着她,坐在她身畔替她挡住寒风的同时,又顺手掖了掖往下出溜的厚厚的毛毯;这个时间的海风不大,太平洋显出冬天特有的冰蓝色,一头有着庞大身躯的蓝鲸在船舷右边出现,费力地高高跃起,又把自己砸进水里,激起漫天的水花。不远处的芽芽和坦步尔的眼睛都看直了,抻长脖子“哟哟”地都把小嘴张成一个“O”,龙生在一旁笑得东倒西歪。
这种静美的时刻,他自己原本想都不敢想——此生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机会,陪在她身旁。包不屈想起宁铮说的话:“我的妻儿就托付给你了。我一直知道你对奉九的心思,如果我真的遭遇不测……请你替我好好保护他们。”
他的心中顿时一片苦涩:兄弟,你已身陷囹圄,我又怎能夺人所好——包不屈花了大价钱,经常去船长室收听各地发来的无线电广播:西安事变惊天动地,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于那里,这种国际大事,各国新闻怎么可能不跟踪报道?
幸好,自出发以来,奉九似乎自觉地屏蔽了以往喜欢畅谈国内国际局势的爱好,不闻不问,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想找过其他的女人,奈何,唐奉九就这么一个,先被好兄弟得了去,即使遍寻全世界,也再没第二个,气不气人?况且,他也老了,都三十三了,再没精神和小姑娘们嬉笑追逐了,饶了这个老叔叔老伯伯吧。
再者,叫他伯伯的,难道不是眼前这个小姑娘更可爱?
这个自上了船就拒绝别人给她扎辫子,说要自己来的小姑娘偶尔也会懒得给自己扎出一头带毛刺儿的歪歪扭扭的小辫子,所以有时干脆披散着一头乌亮的长发到处跑,此刻她已经挨过来,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包不屈马上龇出一口白牙回应,心里想着,芽芽是不是特别喜欢自己,嘿,比她娘有眼光,
“包伯伯,我观察了一个月,现在我可以说了——您是个好人。”
看看,有识货的,奉九哪哪儿都好,就是眼光差,还真对着宁三死心塌地上了。
他的嘴咧得更大了些,想听听兄弟这爱逾性命的宝贝女儿还有什么漂亮话要讲,没想到芽芽接下来说的话,差点没把他吓一跟头,“不过,我妈妈是我爸爸的,您可别忘了。”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么?包不屈四下看了看,还好没有旁人,要不然,他的脸都快被个小丫头羞成火烧云了。
他立刻整肃了脸色,郑重其事地说:“你父亲在保家卫国,伯伯是替你爸爸守护你妈妈,如此而已,以后肯定要还他的。不信?我们拉钩。”
芽芽一听,立刻放了心,伸出小手指来与这个极有趣,就是有时看她妈妈的眼光让人不大放心的包伯伯拉钩上吊,而且是一百年不许变。
奉九还在睡着,无知无识的样儿,包不屈很想将她抱起,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她轻轻推醒,劝她回舱睡,别再着凉了。
过了新年,民国三十六年一月十日,轮船终于驶入了哈德孙河口,站在甲板上的人已能望见那尊高大威严,头戴七道星芒冠冕的青绿色古希腊风格的雕像。
“妈妈,纽约到了!自由女神像!”芽芽跳着脚地指给妈妈看,奉九笑了一下:十年前,她是多么盼望着,也曾惋惜着,更曾痛恨着,而现在,她居然能不带一丝感情地看向那举着火炬的伟岸雕像,就跟看到一根路灯柱一样平常。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西安,停在那架钴蓝色的台风飞机身上,她的心她的眼,只知道向西盈望,里面盛得满满的,都是跟这太平洋一样宽广的不舍和思念。
秋声和唐知恺夫妇特意赶来迎接,双方见面自叙别情。她们还意外地受到了前美国驻华公使,肯尼迪家族的詹森?肯尼迪夫妇的热烈欢迎,奉九知道,这又是宁铮安排的,他怕自己在美国遇到什么难事,所以要借用肯尼迪家族的人脉,保她们平安。
包不屈一直密切关注着国内局势,幸好,于上个月十二日由宁铮和杨钟祥发动的“西安事变”已过了高潮期,正处于相持阶段,这个震惊中外的事件已被其他热点所覆盖,从各大报纸头条撤了下来,只要不刻意寻找,就不会看到;而所到之处包括书报亭、建筑物的外墙上,到处都张贴着即将上映的电影“Good Earth”的巨型海报,这是根据著名作家赛珍珠获得普利策文学奖改编而成的作品,应该会引起巨大轰动。
奉九也不动声色地观察秋声夫妇和肯尼迪夫妇的神色,感觉至少,宁铮性命无虞,要不,他们的神色应该不至于这么平静。
她自感这次怀孕不同寻常——在船上时就见了点红,斟酌片刻告诉了包不屈后,他震惊之下焦急地直接请船长查阅了旅客名单,非常幸运地从几百名旅客里找到了一位有名的妇产科医生,当场就聘任下来,为奉九剩余行程里的健康保驾护航。
奉九和包不屈与肯尼迪夫妇告别后,一行人由秋声夫妇引导,又坐上了火车,经过一天多的奔波来到了波士顿:她不想在有很多华人的纽约停留,所以马不停蹄地直接来到了目的地。
他们住进了唐家在此地的房子,但包不屈发现,这里也不行:这座房子位于剑桥镇,走几步就能进入两所大学——一个哈佛一个麻理,聚满了天生热衷于政治的知识分子,保不齐奉九就能听到有关宁铮或真或假的新闻,他马上询问秋声夫妇,有没有偏僻的乡下房子可住。
秋声一听就明白了包不屈的苦心,说当年唐奉先来波士顿时,特意去乡下看了一趟,很喜欢那里的土地和风光,所以买了一所大庄园搁在那里。
包不屈看着奉九和孩子们经过一夜的休整已经恢复了精神,当机立断去乡下的庄园安顿下来,奉九听了后略思量了一下,表示赞同。到目前为止,奉九还是对于国内发生的事情不置一词,那大家自然乐不得地对此不发一语。真是你防我我防你的,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奉九也没间断地给自己做心里疏导,而且主动拒绝了报纸和广播,每日除了带孩子们学习、讲故事、玩闹,就是看各种语言、各方面的书,不过这次害喜严重,她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下去。
刚一到庄园,包不屈先给美国仆人们训话,告诫大家不要让宅子里出现任何报纸,平日里也不要议论政治,仆人们听到新主人奇怪的要求,互相看了一眼,都顺从地接受了。
安顿下来后,唐知恺留下秋声后就离开了:唐家连同他自己的生意,离不得人。
奉九神色如常,但有一天却突然昏倒了,这大概是生平头一次,吴妈急够呛,包不屈也大吃一惊,赶紧抱起她塞进汽车,平稳地开去了剑桥镇的哈佛大学附属医院,好在经过一番检查,医生说她无大碍,只是有点神经衰弱而已。
既然现在已有两个月的身孕,那更是受不得任何刺激;还顺嘴抱怨包不屈这个做丈夫的不够体贴,让太太神经这么紧张。
包不屈默然不语,奉九尴尬得厉害,赶紧澄清,美国医生不好意思地道歉。包不屈顺便聘请了一位家庭医生,能保证随时出诊。
波士顿乡下这处地方人迹罕至,风景宜人。只是,从此完全没有广播也让人为难,于是包不屈发挥工科男的强项,把几台收音机都改造了一下,变成只能接收几个儿童台,并严肃地跟奉九说,一定要放松精神,一切等孩子平安出生再说。
奉九看着他忙里忙外,心里感激,领情地答应了。
孩子们平日里去乡下小学上课,坦步尔由宝瓶带着;十天半个月的,会由包不屈带去波士顿等大城市游玩一番。
奉九安静地过着日子,但她没有意识到,她跟以前还是不一样了。
吴妈使出浑身解数,变着花样地使用麻省本地贫乏的食材,尽量做出具有奉天特色的美食来给奉九滋补身体。
大家都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她,连龙生和芽芽、坦布尔也是越来越懂事,总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甚至她偶尔皱个眉头,他们都要揣摩半天。
这不是孩子该有的表情,该有的生活,奉九这才反省自己是不是不太对头:不得不让他们离开父亲,已让奉九痛彻心扉,如果再这么借着怀孕颓唐下去,那自己可真就成了曾经最不能释怀的母亲那样的人了。
好在小镇有个漂亮的设施齐备的图书馆,里面还有字体非常巨大的专门给老年读者印刷的大字书,这里很快就成了奉九最喜欢的地方,虽然报刊杂志近在咫尺,她却能忍住不去看,也很难得。
远离了曾经的声色犬马和浮华的名利场,又恢复到了曾经习惯的生活,奉九一颗心倒也慢慢安定下来。
一天,奉九正在书房看书,忽听到敲门声,一抬头,包不屈不大乐意地杵在门口,“奉九,看看谁来看你了?”
奉九吃了一惊,包不屈身后闪出来的面带笑容的那个高个子男人,居然是虎头,她眨了眨眼,赶紧站起来,颇有点迟钝地问:“你,你怎么来了?”
大半年没见的虎头晒得更黑了,一身飞行员夹克帅气无比,利落地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她,看了她微微凸起的孕肚一眼,又马上移到她的眼睛上,“南京派我来美国买飞机,刚忙完了公事,就过来看看你。”
他忽然发现了什么,舒心地笑了起来,点点头称赞道:“穿得很好看。”
奉九低头审视自己,这才发现身上穿的这件米色开襟毛衣,正是虎头当年亲手织给她的,她一下子笑起来——这件毛衣已经穿了八九年了,但奉九还是很喜欢,走到哪里都不忘带着。
这时,那种老友久别重逢的感觉才有了真实感,她笑盈盈地伸出手去,虎头马上握住;包不屈看看他们交握的手,神色有些异动,虎头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只好说:“你们好好聊。”随即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他和虎头当然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可奉九这段时间的消沉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能有个从国内来的老友看望,包不屈其实很感激。
虎头大概是被包不屈警告过,所以和奉九聊的,都是小时候的往事,及他们各自的大学生涯里的趣事,两人很默契地谁都不提宁铮的事儿。
临走前,虎头忽然握住奉九的手说:“我还是那句话,奉九,只要我活着,就永远在。”
奉九忽然泪盈于睫——第三次怀孕,她变得很感性,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想流泪——虎头抬起她的下巴,用手背拭去了她的泪,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低下头来,虔诚地吻在她沾湿的眼睫上,又侧过脸,吻住了她的双唇。
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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