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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外慧中-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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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言,就如此棍苍天在上,黄土在下,陆满仓特此立誓,人神共鉴。”
言讫,手上一使力,胳膊粗的木棍应声断成了两截。
“好不亏是大将军,真爽快”
礼堂里,叫好声轰然而起,鼓乐手们也兴奋起来,一时锣钹锵锵,罄鼓切切,几十只唢呐吹奏起欢快的旋律:十八的姑娘一朵花,眉毛弯弯眼睛大,红红的小嘴雪白的牙,每个男人都想她呀都想她……
热烈的气氛,连俞宛秋都被感染了,起身到后面去找纹绣,准备为陆满仓再当一回说客。
这么重大的新闻,早有人报到后院去了,尤其是当事人纹绣,身边挤满了宫女嬷嬷,个个自动化身媒婆,替陆大将军说情,绘声绘色地把刚才那一幕讲给她听。
有些胆大的甚至威胁:“你再不点头,我可就自己去了。人家心诚意虔,长得不赖,又是大将军,你一过门就是将军夫人明明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你就赶紧接着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就是”另一个嬷嬷咂巴着肥厚的嘴唇附和:“你别怪我说直话,你一个小小的宫女,要不是祖上烧了高香,哪有这等好事?”
旁边的小宫女不服气了,咱是宫女怎么啦?而且,“纹绣姐姐不是普通宫女,是七品女官,跟县官一个级别又是几间成衣坊的主事,绣工天下一绝,比那个粗鲁的将军差到哪儿去了?还需要祖上烧高香?抬举人家也要有个谱。”
厚嘴唇嬷嬷鼓起眼,另一个小宫女低声爆料:“他原来是当土匪的。”
一直没开口的纹绣这时候出声道:“那倒没什么,他是土匪,我还是丫环呢。”
俞宛秋进来时,恰好听见这句,心里顿时一喜,想不到一个大难题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忙走上前问:“这么说,你不反对嫁给他了?”
纹绣没答“是”,也没说“不是”,而是站起来道:“奴婢跟您一起过去,事情闹得这么大,奴婢不能让太子妃为难。既然躲不过,就索性过去见一见,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我的纹绣果然不同凡响”即使换成平日能言善辩的茗香,也未必有这份胆量。
被一声“我的纹绣”闹得红了眼圈,纹绣哽咽道:“是太子妃厚爱,奴婢才敢这样放肆,要换一个主子,让你嫁就嫁,不想嫁也得嫁,哪有一个丫头说话的余地?太子妃却为了我的事,数度周旋,搞不好连太子殿下都得罪了,纹绣实在难辞其咎。”
“怎么会呢?”俞宛秋挽住她的手安抚道:“太子殿下是你家姑爷,我的丫头就是他的丫头,他凡事只会向着你,不管是谁求娶,都得你点头才行,决不会有任何的勉强。”
纹绣点点头:“奴婢都知道,就因为知道,所以只想一辈子跟在小郡王身边,好好地守着小郡王长大,也算替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分忧了。可是这个人如此闹腾,如果太子妃不答应,那些当官的不会想到是因为太子妃心疼奴婢,不忍逼嫁,他们只会怪太子妃不给陆将军面子。堂堂大将军,求娶个丫头还拿乔,再严重点,他们甚至可以说,太子妃不支持太子殿下,不帮着拉拢军中干将,不是贤内助。”
“你想得太多了,没那么严重的。”话虽这样说,俞宛秋心里其实承认,纹绣说得很有道理,事情演变到现在,早已不是一桩单纯的婚事了。
这事往小里说,是不给陆大将军面子;往大里说,是不给整个军方面子。
大将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为你们赵家开疆拓土,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不过看上了你一个丫头,还一片诚心求娶为正室,这样都不支持,眼里压根儿就瞧不起军人
什么开军衣坊,什么慈善医馆,都不过是为了让将士们甘心替你们赵家卖命。真到关键时刻,连个丫头都舍不得,我们的大将军,还配不上你家的小丫头了?
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按当时的蓄奴制度,奴婢是主人的财产,主人可以掌控他们的生死,可以任意打骂和买卖,奴婢是没有自由意志的。
就像纹绣自己说的,他们不会想到是小丫头自己不答应,小丫头有什么权力拒绝或答应?他们只会以为,是太子妃从中作梗,至少,是没有出力。总之还是那句话,没把军人放在眼里。
难得纹绣头脑清醒,于一片喜气样样的热闹中,看见了潜在的危险,俞宛秋深感安慰,抚着她瘦弱的肩膀叹道:“是我没处理好,该让人看住陆大将军的,这种喜庆场合,对一心想成家的他是个很大的刺激。”
纹绣反过来安慰太子妃:“您放心,都说酒后吐真言,他这番举动虽然莽撞,倒也看得出来,确实是一片真心”
“是的”,俞宛秋使劲点头:“你是没看到他当众断木发誓,那言行,那气概,连我都觉得震撼,当年你家殿下求婚,还没这么劲爆呢。”
纹绣笑着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朵朵桃花,俞宛秋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小妮子看来春心动了,真好能得纹绣心甘情愿下嫁,对任何一方,都是难得的好事。
站在礼堂外,纹绣在回廊里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毅然走了进去,先拜见过太子殿下,然后走到脸红得堪比猴子屁股的陆大将军面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你把刚才那样的木棍再找根来。”
全场哑然,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能塞进一只整鸡蛋,陆大将军结结巴巴地回话:“木棍是在……在膳房的柴火堆里找的,要多少有多少,姑……姑娘要……要几根?”
纹绣已经恢复镇定,语言清晰利落:“一根就够了。”
陆大将军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我马上就去,姑娘在这里等等,我马上就回来了,马上”
说完傻笑着跑掉,慌不择路,一头撞在门框上。几个部属抢过去搀扶,陆满屯伸手想给哥哥揉揉头上的清包,被陆满仓一把推开,回头朝纹绣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往前跑。
堂上众人这才回过神,叽叽咕咕地互相猜测:“要棍子,难不成要当堂驯夫?”
“还不是夫啊,这就开始驯?”
“那就是请家法?”
“那没成家呢。”
“先请着不行啊,丑话说在前头,家法请好了再成亲。”
礼堂上的兴奋情绪已达到白热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上面来,连上午刚拜完堂的新郎官出场都没人理睬,把戚长生同学郁闷的。拜堂之前,明明大家的眼光都只盯着他,这才过了多大一会,就把他当隐形人,难怪那么多兄弟发誓不成亲的,原来男人一成亲,就不值钱了。
话说今天的焦点人物陆大将军很快就顶着清包找来了另一支木棍,他倒是一点都不藏私,这根比上一根还粗。
纹绣接过木棍,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将来打我,我不要你‘有如此棍’,你是朝廷的大将军,要留着命开疆拓土,为国效力。所以,刚才那个誓言不作数,这根才是应誓的,你是武人,平时动手惯了,就算一时没忍住,对我动了手……我也不会怪你,我就只当是前辈子欠了你的。”
不只陆满仓,所有人都被感动了。虽然只是一句空口承诺,但女方如此郑重其事,就怕男方不小心应了誓言,心地之纯良,由此可见一斑。
陆满屯上前道:“嫂子,你别担心,以前爹娘还在的时候,从来只见俺娘拿着洗衣捶追得俺爹满院子跑,俺爹哪里敢打俺娘?他只求俺娘不打他就谢天谢地了。”
满室哄堂大笑,俞宛秋也彻底放了心。都说家暴是有遗传的,她原先的确有点担心,陆家毕竟是土匪世家,却不知道,陆家兄弟的土匪头子老爹在家里居然是这副德性。
赵佑熙同样松了一口气,事情总算圆满解决了。
他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不忍违逆妻子的心意。若依他本来的性子,早把纹绣打包送到陆满仓床上去了,哪里还用等到今天?
第三百零四章牟翊做媒
第三百零四章牟翊做媒
陆满仓本就是个急性子,又实在喜欢纹绣,难得佳人终于首肯,就像生怕她会反悔一样,在戚长生婚礼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十二月初十,就派人来下定礼。
随同官媒前来的,还有久未露面的牟翊。
自赵国撤军回南都,牟翊就去了回望谷,说要闭关一段时间,好好琢磨兵法。偶尔才到赵佑熙练兵的东、西大营走走,住上一两天,做些现场指导。
这样一个有着超凡智慧、隐逸性格和神仙风骨的军师,会随披红挂绿、插花戴朵,手里拿着长烟袋,扭着水桶腰,一张柿饼脸笑得稀烂的官媒一道出现,着实让俞宛秋大吃一惊。无他,场面感实在是太违和了。
为表慎重,太子夫妇在毓华宫的正厅接待了他们。
牟翊先让官媒把下定的一套程序走完了,然后和太子夫妇一起恭送她出门,重新入坐后,才说明来意:“其实,老夫也是为婚事而来的。”
太子和太子妃同时发出惊叹:“先生要成家了?”
牟翊捻须微笑:“哪有自己给自己做媒的,自然是为了别人。”
“谁?”
“一个太子妃认识的人。那人曾跟太子妃比邻而居,就在不久前,你们还见过一面,不知太子妃记不记得?”
俞宛秋点点头,心里诧异感更甚。牟翊要保媒的,居然是苏城何宅隔壁那位戴面具的男子。
牟翊只肯打暗语,她也没点明,只是问:“先生既代表他而来,不只所求的是哪位姑娘?”
牟翊回道:“就是太子妃身边的茗香姑娘。”
果然是茗香她虽然跟面具男做了两年邻居,几个丫头从不串门,仅有一次打交道的机会,就是苏城遇刺那天,还记得茗香和面具男一路打嘴巴官司,吵个不亦乐乎。想不到就因为这次经历,引来了一桩姻缘。
俞宛秋笑着说:“茗香是东宫的掌食,姓徐,她最拿手的,是调配各种花茶,也会做很多点心。”
牟翊便问:“不知太子妃肯不肯将徐掌食下嫁?”
肯不肯?从内心深处来讲,她一个都舍不得,她们从小就侍候她,对她的喜好习惯了如指掌,又各有所长,有她们在,她完全不用打理自己的生活琐事。可姑娘大了就要嫁人,这是基本的人伦,除非像聂怀袖那样,自己不愿嫁,才留得住。纹绣本来有这个倾向的,如果不遇到陆满仓,大概真的会终身不嫁,至于下剩的两个,本就有嫁人之念,只等媒人上门而已。
虽说事实如此,作为女方,谱还是要摆一摆的:“不瞒先生,早在我离开上京的时候,就把丫头们的卖身契还给了她们,也去官府备了案。她们口称奴婢,实际上都是平民身份,现在更是有职有品的宫中女官,所以,肯不肯,还要看她们自己的意思。陆大将军求娶纹绣一事,想必先生也听说过,那可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并非宛秋随口一句就能成。”
说出这番话,本来有点担心牟翊不高兴的,却见他脸上的神情似乎更愉悦了:“如果真这么容易,我那位朋友还不见得会动心。他本来就觉得茗香姑娘伶俐有趣,与时下一般的姑娘不同,再听到陆大将军求婚的故事,越发觉得太子妃调教出来的姑娘都非凡品。恰好老夫前几日出山,去他家里坐了一会,说起此事,他便托老夫来保媒了。”
这下俞宛秋几乎可以肯定,牟翊不只是隐宗的人,还是其中的中坚分子,说不定正是隐宗两位护法之一。因为,隐宗的规矩,只有堂主以上的人,才会互相以真面目相见。
难怪他一直不肯接受官衔,却极受赵延昌父子的信任,培养皇家后裔也不遗余力,他的职责,本就是守护赵氏一族。
赵佑熙曾说过,隐宗是赵氏最后的底牌,最后的依靠。凡隐宗的成员,都极为忠心,所作所为,皆为宗主。
这支队伍不满千人,据说持有的财产之多,可以在废墟上重建一个赵国。
他们隐藏在全国各行各业,是每个行业的金字塔顶。真实对外的身份五花八门,可以是高官,可以是巨富,也可能是店小二,甚至男ji,更有像牟翊这样,不屑为官,一旦从前线撤下,就跑到深山里隐居起来的人。
所以俞宛秋对面具男的真实身份极为好奇,若非人家看上了茗香,她这辈子都没机会知道,青铜面具下,那人究竟长着一张怎样的面孔。
不只是她,连赵佑熙都不知道。他会了解隐宗的一些基本情况,还是上次梁军攻进皇宫,赵延昌紧急启动隐宗从秘道围剿来犯之敌时,临时给他讲解的。为了确保赵氏最高领导者的绝对权力,隐宗的一切资料,只能由宗主一人掌握,即使亲如父子,也不能泄露。
努力掩藏好内心的激动,俞宛秋用最平静的声音问:“求娶茗香的这位,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以何维生?”
“这上面都有,请太子妃过目”,牟翊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小手卷递给曹大海。
从曹大海手里接过纸卷,只看了几行,俞宛秋就惊住了,竟然是宫里的人
来提亲的这位,是虎贲卫的新任统领,俞宛秋在宫里远远地见过几回,并不大记得他的面孔,也不记得名字,只知道姓穆。这个姓没有让她引起任何联想,天下同姓的人实在太多了。
让她吃惊的,是此人的职务。
虎贲卫,属于御林军的一支,是专门守护东宫的侍卫。
赵延昌在立国之初,就把原来只有千人的王府护院增为三千人,称为京畿三卫:羽林卫、虎贲卫和铁衣卫,与九门提督麾下的都城卫戍部队互相呼应。其中,负责前殿防卫,重点保护皇帝陛下的,是羽林卫;在东宫一带执勤,重点保护太子殿下的,是虎贲卫;在后宫执勤的是铁衣卫。
后来,大概是怕他们各自为政,关键时刻不听统一调度,又把三卫统称为“御林军”,让羽林卫的统领周长安兼任御林军总领。也就是说,必要时,守护东宫和后宫的两只卫队都要听前殿羽林卫统领的调遣,以此来确保皇权的绝对至上。
知道了面具男的身份,俞宛秋反而觉得纳闷,因为,他完全可以不暴露的,也没必要让牟翊出面保媒。
既然他是虎贲卫的统领,求娶东宫女官简直是近水楼台,连理由都是现成的:在宫里执勤的时候见到了可爱的茗香,从而心生思慕,东楼有女,吉士求之,多自然,多浪漫,太子妃根本不会想到还有别的内情。
赵佑熙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牟翊的目光就带着几分探究,当然不是怀疑他什么,而是觉得疑惑:莫非,他的父皇,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涉足隐宗高层?
第三百零五章气坏太子
第三百零五章气坏太子
腊月二十六,大寒,一夜瑞雪,窗外成了琉璃世界。唯有墙下的几株红梅,兀自开得如火如荼,在一片雪白中,格外赏心悦目。
太子妃寝居一片静谧,金狻猊香炉里,百合沉香燃尽了最后的余馨,寓意百子千孙的石榴红帐刚被揭起,赵佑熙就睁开眼,嗓音带着些没睡醒的迷蒙沙哑:“你就起来干嘛?还早呢,天气又冷,再多睡一会儿。”
俞宛秋回头给他掖好被角,笑着说:“不睡了,要准备过年的东西。”
赵佑熙拉住她,再开口时,人已完全清醒,话语中便有了不容拒绝的意味:“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你现在主要是养好身体,五个多月了,整天就知道忙这忙那,听说昨天还召见了文海楼的老板?你要给父亲出书,把礼部的澹台明叫来就是了,他们诺大的刊印局,十几号人闲在哪里,一年出不了几本书。你给他们找点事做,他们还要感谢你,不然,大年三十那天,看他们怎么好意思领恩饷。”
俞宛秋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他们很闲啊,书是出得少,各种告示、诏令、传单和小册子,他们照样要刊印下发。而且时近年关,大朝会都停了,现在除三院六部的头头们还往青天朗日阁跑,一般的朝臣早就开始休假了。”
赵佑熙不以为然:“无事可以休假,有事自然要来,等会我让曹大海派个人去给澹台明传话。”
“多谢关心,但真的不用了”,俞宛秋决定说实话:“我已经把书稿交给了文海楼的程养斋,这本就是我个人的一点私念,想以此纪念亡父,怎么好动用皇家刊印局。”
赵佑熙盯住她的眼睛,声音转沉:“你的意思,他只是你的亡父,跟我没关系,所以不能动用我们赵家的人力物力?”
“当然不是,你想到哪儿去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昨夜睡不安寝,就是怕他多想,他果然还是多想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力解释:“我这不是怕人说闲话吗?我父亲是梁国的臣子,对赵国没有任何贡献,怎么好以皇家刊印局的名义为他出书。”
“我父皇,包括我自己”,赵佑熙指着自己挺直的鼻梁:“都曾是梁国的臣子,赵国朝堂上,就算不是全部,起码也有一半的文武大臣曾经是梁国的臣子,有些还和你父亲共过事。”
所以,这不是理由,麻烦摆出几条有说服力的。
俞宛秋勉力招架:“如果我父亲后来当过赵国的臣子,哪怕只有一天,也名正言顺一些,可问题是,他没有啊,他到死都是梁国的知府。”
这边底气不足,那边步步紧逼:“他是没在赵国为官,可他女儿是赵国的太子妃,他女婿是赵国的太子本太子的岳父要出纪念文集,竟然找上一家民间书肆,你怕外人说闲话,我就不怕吗?人家只会说我寡恩、吝啬、不孝……”
噼里啪啦一大堆,轰得俞宛秋不知所措。平时不多话,不代表他不善言辞,关键时刻,人家照样口若悬河。
看他气呼呼地起床着衣,头也不回地走掉,水晶帘甩得叮叮作响,俞宛秋头痛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自她怀孕以来,赵佑熙一直体贴有加,每天嘘寒问暖,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何曾像今天这般态度恶劣过?
俞宛秋心知肚明,这孩子不笨,他多半是察觉到,署名何绍文的那卷书稿暗藏猫腻。
其实当天他就提出质疑了,这些日子,俞宛秋从没当着他的面阅读文稿,他也没说过什么,今天发现她打算照“何绍文”编撰的样式刊印出版,终于发飙了。
因此,问题的重点根本不在书稿由哪里刊印,而在书稿是由谁整理、批注的,只是后面那层意思他不愿意说出口,只能在由谁刊印的问题上打转。
俞宛秋敢肯定,即使她依言把文稿交给了皇家刊印局,赵佑熙也不会让书稿面世,他想从中作梗,多的是办法。
怎么办?难道把人家费心费力写好的东西全部删掉,一个字都不留?
平心而论,那些批注和序跋写得真好,能给父亲的遗稿增辉,即使现请一个名儒编撰,也未必有这种效果。文字呼应,关键在于是否投缘,通俗点说,就是要对味。如果你的文章机智幽默,偏来个严谨端方老气横秋的冬烘先生给你编撰作注,弄得不伦不类,能气死圣人。
如果这文稿是她自己的,只要赵佑熙不喜欢,别说批注,连原稿她都可以扔掉。可这是她已故父亲仅存的手稿,她不仅不能扔,还要尽可能使它完善。这是她惟一可以为他做的事。
长叹了一口气,俞宛秋伸手拉响屋外的摇铃,宫女嬷嬷忙进来侍候她梳洗,俞宛秋坐在镜台前问:“太子殿下去哪儿了?”
一个叫雀儿的小宫女跑进来,两只手冻得通红,笑嘻嘻地露着小虎牙说:“我们跟中院的人隔墙打雪杖,小德子好死不死把一颗雪球砸到太子殿下衣领上了,小德子吓得跪在院门口请罪,太子殿下说,‘没事,让本太子砸回来就行了’,然后就在墙这边帮我们砸人。太子殿下武功那么高,拿着雪球,直接跳到墙头上瞄准,逮谁砸谁,把中院那些公公砸得落花流水,一个个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见太子妃沉默不语,知墨手下一个姓林的书史低声斥着雀儿:“大清早的,又是年关,也要讲点禁忌,什么字都敢出口,整天见你学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
雀儿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起,人已经条件反射似地跪倒在地,俞宛秋摇着头说:“起来吧,不关你的事,你家殿下现在人在哪里?”
她怎么会为了个“死”字摆脸色,她是担心那拗性子的夫君,都气到乱砸人了,可见心情之不爽,唉。
雀儿回道:“殿下砸完人就出门了,奴婢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此时头发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因为怀孕的缘故,头饰和衣着都力求轻便简捷,只绾上髻,插根簪子,最多再在鬓边簪朵珠花了事,所以很快。
见太子妃起身往外走,一群宫女大惊失色,拦在台阶边恳求:“昨晚刚下了雪,路上滑,您不能出门啊。”
太子妃瞅着她们:“我不出门,你们谁去把太子殿下给我请回来?”
宫女们都垂下头,从雪球砸人事件就可看出,太子殿下的火气有多大,她们哪有那个胆子?
俞宛秋意兴阑珊地说:“算了,我也懒得出去了,你们说得对,这时候我确实不宜出门,毕竟肚子里的孩子最要紧。”
书,她肯定是要出的,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不会因为父亲的手稿被梁瑾瑜编撰批注过,就让它报废。
最多,她找人重写序跋,再删掉一部分批注,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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