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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春风_青木源-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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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官进爵?清漪眉头一动。如果这次慕容定能够击退梁军,的确是大功一件。不过眼下段秀和慕容谐关系微妙的节骨眼上,能怎么样,实在难说。或者说如今的局势会成个什么样子,也很难讲。

    慕容定半个月之后赶到了寿春,寿春乃南北相争必争之地,到这会,一直在南北两朝的手里两回转移,从南齐东昏侯永元二年豫州刺史裴叔业以寿春降魏以来,一直为北朝所占有。但是南朝也一直对寿春用兵,想要夺回此地,占据有利地形。

    寿春控扼淮颖,襟带江沱,为西北之要冲,东南之屏蔽。不管是南边想要北伐,还是北面想要南下,都必须要占住寿春,用作跳板。

    梁军前来,寿春的北朝守军立即严阵以待。慕容定的到来,让豫州刺史贺望之大松了一口气。

    “将军总算来了,”豫州刺史为了见这位从洛阳那里遣派来的将军,特意将自己捯饬了一番,见到真人之后,他见到个差不多二十的年轻男人,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挤了挤眼睛,好容易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慕容定浑身湿透了,这会南边正好是连绵多雨的时候,慕容定这一路走来,颇为辛苦,他在北方呆习惯了,当初适应洛阳暖和湿润的气候就花了点时间,如今寿春比洛阳还要湿热,这一路走来,气都快要岔了。

    慕容定冷冷瞧着面前的贺望之,他知道这个贺望之是个鲜卑人,不过在三十年前已经改为汉姓,现在这会也看不出和汉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了。

    贺望之的呆滞不过是转眼间,很快他又恢复了过来,“将军千里迢迢而来,辛苦了,下官已经准备了酒水饭菜,还请将军赏脸。”

    慕容定厌烦这家伙的客套话怎么那么长,他觉得后背又湿又热,内袍几乎都要贴在后背上了。

    “不用了,刺史请告诉我寿春和梁军的近况到底如何。”慕容定道。

    果然还是个年轻毛头小子,连这点应酬都不知道。贺望之还想再劝,冷冷的目光看了过来,眼底是隐隐浮动的杀气和煞气。贺望之立刻一个激灵,原先脑子里头那些不敬的念头消散了个干净。

    “是,是。”

    对于一州刺史,按道理来说怎么样也该是客气点的,毕竟人在别人的地头上,多少要收敛些。慕容定不是不知道,而是背上痒痛的厉害,偏偏面前的豫州刺史看样子还要唠唠叨叨不停,说不定等他换了衣服之后还要继续喝酒。他不想,也懒得喝酒了。

    豫州刺史直接带着他就上了城墙,城墙下是来来往往的人流,护城河上架好了渡桥,可以看到辎重粮草不停地运输入城墙,渡桥之上看不到半个平民的影子。

    慕容定举目眺望,所望到的事茫茫江水和远处的连绵起伏的山峦。

    运输辎重的时候,都会有重兵把守,以防在运送的时候有敌军偷袭。慕容定下了城墙门,城内和城外不一样,城内的平民们依然走动在大街上,只不过他们的步履匆忙,要比平日里头还要快上一些。

    慕容定眼底多了几分新奇,他以往打仗,攻城略地,不管是守城还是攻城,平民都惶惶不可终日,和寿春这样的,倒是不多见。

    “寿春久经战事,城中百姓已经习惯了。”贺望之说道。他走在慕容定身边,都能闻到慕容定身上的一股浓厚的汗味,他不好以袖掩鼻,提议道,“将军暂且去沐浴休息,眼下梁军不敢冒然攻打。”

    “多谢。”慕容定一身铠甲,越发觉得热的厉害,接受了贺望之的提议。

    寿春多水,很快热水就已经预备好了,李涛乙哈等亲兵进去伺候,将丢在地上的靴子还有袍子铠甲等物收拾好。慕容定把头发放下来,一块泡在水里搓了。他见着乙哈伸手要来收拾他放在一旁的护身符,一把抓了起来,浑身湿漉漉的从浴桶中出来,他随意披着浴巾,就这么坐在那里。

    这会已经开始热了,寿春热的比洛阳还要早些。他就算什么都不穿,也不会感受到半点凉意。

    乙哈手落了个空,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慕容定,慕容定把那只护身符给套在脖子上了。

    李涛在一旁看见,心里暗骂乙哈蠢。那个东西将军以前一直都没有过,一直到出城之后,才见着他戴在脖子上,而且宝贵的和什么似得,明显就是家里女人给送的。还这么贴上去表示找抽么?

    李涛拉了把乙哈,两人低头把东西都收拾了,然后出去。

    慕容定瞧着手里护身符,上头冒着一股酸味儿,上头的佛香都要被汗臭给熏没了。行军路上一切从简,沐浴这回事,自然是方便就洗,不方便就算了。一群大老爷们,又不是女人,要臭大家一起臭,谁都是一样的,谁也不嫌弃谁。

    结果到了寿春,才能好好沐浴一次,但是也臭成这样了。

    慕容定放到鼻子下头闻了一下,一股酸味熏的自己都晕。要是拿着这么个东西回去,恐怕她指不定又要说他,要不……到时候偷偷换个新的?

    还是拿去洗?这个东西能洗么?

    慕容定想了好会,然后把这东西重新戴回脖子上,抓起堆放在一旁的衣物自个穿上。

    豫州刺史为了尽地主之谊,为慕容定办了一场小小的酒宴。外头都要攻打进来了,众人也不好寻欢作乐,乐伎之类就一概免了,只是拿了几坛酒,有几碟小菜。

    结果那个镇南将军就和没嘴葫芦似得,他说一句,这个年轻将军才答一句,场面很快就冷了下来。慕容定一门心思扒面前的饭,南边的吃的是稻米,和他平常吃的胡饼不一样,嚼在嘴里湿软软黏巴巴,说不出来的奇怪,但是嚼着嘴里也漫出了丝丝甜味。

    贺望之瞧着慕容定埋头吃饭,自己来句,他才答句,很是尴尬。正吃着,外头一阵喧哗,只见得一个校尉模样的人跑了进来,浑身上下都是大汗,跑进来,叉手道,“不好了,梁军攻城了!”

    慕容定一听,手里木箸直接大力的丢在案几上,木箸敲在新髤漆的案面上,跳的老高。慕容定不顾旁边的贺望之,直接绕过案几跑了出去。

    翻身上了黑风,直接冲着城墙而去。

    到达城墙的时候,已经是厮杀声一片。就算是攻城,照着规矩应当是两军在城门外作战,不过这会不守规矩的多如牛毛,守规矩的才是珍珠。慕容定直接上了城楼,城楼上人声厮杀声响成一片,护城河上,搭起了简陋的桥,借着火把的光亮,可以见到黑夜中的梁军如同夜里生出的鬼魅,不断的朝着城门而来。

    慕容定出来的匆忙,身上没有穿盔甲,李涛等亲兵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拎着简单的裲裆甲,照着慕容定的身份应该是穿明光铠,可是这会已经来不及了!

    李涛急急忙忙就拿着盔甲往慕容定身上套。慕容定站在战垛后,看到那些梁军的云梯搭在城门上,魏兵们急着把云梯给捅下去,还有专门的弓箭手对准下头的梁兵张弓就射。一轮圆月从云中缓缓行出。洁白无瑕的月光照在这一片杀戮之上。

    月光出来了,对敌我都是好事,黑灯瞎火的,就算有火光,能看到的范围也实在是有限。

    慕容定在城门督战,他神色冰冷看着楼下的如同蚂蚁一样攀附在云梯上的人。梁军的云梯有些被推了下去,也有些搭在了城门上,这些人上来的少,更多的是摔在了城楼之下,运气好的,只是小伤,运气不好的直接摔死。

    慕容定借着月光瞥见一群梁兵里,有个神色不太一样的人。他十几岁之后在草原上来去,曾经夜狩狼群,在夜里的视力出人意料的强。那个人身上的衣服虽然和其他梁兵一样,可是那眼神却很不一样。

    其他梁兵眼里不是狂热就是害怕委顿,而那个人却不一样。慕容定伸出手去,李涛会意,将一副弓箭放在慕容定手上,慕容定搭弓上箭,他将弓拉至满月,眼睛眯了,箭镞对准了那个男人。

    他大喝声,“躲箭!”话语毕,手中箭矢破空而出,众人眨眼的功夫,那个男人倒栽葱一般从云梯上掉了下去。

    主将亲手射杀敌人,城墙上士气大振,士兵们欢呼起来。而后更加努力的将城门上的云梯退下去,只要梁兵不上城墙,城门不破,那么城池就平安无恙。

    那个男人掉下去之后,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鼓声响起,鸣鼓收兵,这是要暂时退兵了。

    城墙上的守军紧绷的精神微微放松了些,若是脑子里头的弦一直绷着,时间一长,恐怕人不疯都得疯。

    夜色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褪去,城墙上值守的士兵站在那里,手里的刀矛折射出东边的阳光。那一边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守城期间,谁也别想回营房里头睡觉,拿着自己的武器当枕头枕在自己脑袋下面。

    慕容定看了一圈,贺望之过来,“将军可要出城迎敌?”

    慕容定抬眼看了他一眼,而后摇摇头,“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贺望之顿时有些急了,他走在慕容定身边,“将军,昨夜将士们击退了梁兵,这乘胜追击,正是好时候,为何……”

    “打仗,有时候看双方实力强弱,可是有时候也是靠着人心底的一股气,气还没到事倍功半。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如今还不是最好的时候,何况城中粮草充足,他们还要运输粮草,就算要着急,也不该是我们。”

    慕容定说着,冲贺望之一笑。绕过他直接巡视别处去了。

    **

    慕容谐嫡子娶新妇,上门恭贺的宾客如云。前来的女眷也有很多,韩氏打扮的雍容华贵,和清漪去了慕容谐府上。

    贺楼氏就不待见这个妯娌,恨不得一刀捅了她。这女人这么多年来,一直给她暗亏吃,偏偏拿这个贱人没有办法。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好声好气的去招呼?

    贺楼氏不搭理韩氏,韩氏也不难过,更不尴尬,她和清漪有意无意的说两句,“以后见着城阳公主,不要像那些女人一样,见到就像是狗看到了腐肉,恨不得上去就贴着。”

    “是,新妇记住了。”清漪点头。

    韩氏满意颔首,这个媳妇一点就透,不必她说太多,就能明白她的意思。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慕容延骑马带着人去大丞相府里头接人,其他人都等着新妇来,韩氏叫人端来东西和清漪享用。

    这府里的人都认识韩氏,也不敢得罪她。但凡她要的,不管任何东西,都很快的给她办来。

    过了会一个侍女低头走来,俯身在韩氏耳旁说了几句,韩氏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和他说,今日是他的儿子的大喜日子,不必着急,毕竟来日方长。”韩氏一笑,那积淀在眉梢眼角的风韵顿时如同花香散发出来。清漪在一旁,哪怕听得不真切,也明了是慕容谐派人来找她。

    韩氏并不避讳清漪,她连儿子都不避讳,别说儿媳了。尤其这儿媳也不会多管闲事,来管她的。

    “六藏这孩子,老是给我寻一些小孩子来,那些孩子年岁比他还小,而且还是胡人,靠近了身上老大一股味儿,洗干净了还是能闻到,这孩子啊,还真是不懂女人的心思。”

    清漪又不是青春无辜小姑娘,当然知道慕容定怎么老是给韩氏弄来那些胡人少年。她脸不由得红了下,这话她实在是不好回。

    “这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韩氏感叹。这会也没有贵妇过来,毕竟人都知道她和主母贺楼氏水火不容,这人家儿子的昏礼,除非和贺楼氏也是有仇,不然都会避开她一点。韩氏不去慕容谐那里,干脆就和清漪说话。

    清漪都快要钻到地缝里去了,这话都要怎么回啊!

    韩氏也没想清漪回,她感叹了一会,贺楼氏带人杀了过来。贺楼氏刚才截住了一个侍女,从那侍女嘴中得知,那个老不休的又按捺不住来找韩氏。

    贺楼氏积攒下来的怨气瞬间爆发。自从那个老不休的和那个贱人好上之后,家里所有的女人他都看不上眼了,不管是她还是那些妾侍,都成了守活寡的,十多年了,家里没有一个孩子出生。

    她曾经问过那些妾侍,妾侍说自己已经没有再侍寝过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她就想不通,那个女人年岁也不年轻了,怎么霸占人能霸的那么久。

    清漪看到贺楼氏面色铁青对着韩氏冲过来,“阿家,贺楼夫人来了!”说着,她下了床,套上履,挡在韩氏面前。

    清漪脸上露出一丝得体的笑,对贺楼氏微微屈膝,“婶母。”

    贺楼氏正在火上,见到面前那张千娇百媚的年轻面孔,直接伸手一挥,“给我站到一边去!”

    清漪自小娇养长大,比不上贺楼氏这个自小习武的,她被贺楼氏一把挥开,险些摔倒在地,幸好兰芝扶住她。

    韩氏坐在床上,眼眸慢慢转过去,看到贺楼氏,故作惊讶,“哟,妹妹来啦?”

    她慢吞吞的站起来,在侍女的服侍下穿好了履。

    “谁和你是姐姐妹妹的,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贺楼氏只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她胸膛剧烈起伏,那气的涨紫的脸色连粉都遮不住了。

    “说来也是,我和你年岁原本就相差无几,不过虚长了两三月的年纪而已。”韩氏挑唇一笑,眉眼间如同春风拂过,“不过你年岁看上去比我的确要大上很多,对外说你是我的老姐姐,恐怕都有人信。”

    “你!”贺楼氏气急,韩氏盯住她的眼角,“哎呀,谁给你上的妆,真应该拖出去打一顿,之前难道没有用面脂么?这粉都已经卡在皱纹里了!”

    贺楼氏一听,下意识来触摸脸颊,她手指才触及眼角,反应过来,抬手就要扇韩氏耳光。

    “六藏正在寿春,有本事你打下来。”韩氏道。

    贺楼氏扬起的巴掌僵在半空,她眉头狠狠皱了两下,冲着韩氏的脸而去,清漪见势不妙,推开兰芝就要扑上前,要是韩氏在这里被打了,就不是一个巴掌的事了。

    韩氏出手抓住贺楼氏的手腕,她面上含笑,“看来这么多年,当真越来越蠢了,看来我真的得叫你一声老姐姐了。”

    “你这个勾引别人男人的贱~人!娼妇!”贺楼氏不知道韩氏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她破空大骂。

    “哟,果然就剩下这么点道行了,”韩氏一点都不生气,“我勾~引你男人,但是你这个连男人都守不住的女人又是甚么东西?连娼妇都不如?你要是当时愿意和离,我倒是高看你一筹,可惜你没有,说起来,你胆子也就这样了。”

    “呸,你当谁都和你一样不要脸呢,连自己儿子都不顾了,只满脑子的睡男人!”贺楼氏似乎终于抓住了她的短处,立刻破口大骂了起来。

    “是因为你侄子还得靠你吃饭吧?要是你得罪了他,你娘家的两个侄子可要饿死了。你的嫁妆都已经贴了回去,还从他哪儿拿了不少。也是,要是和离了,回娘家一块饿死么?”韩氏点点头。

    “你从哪里知道的!”贺楼氏话都说出口了又慌张的捂住了嘴。

    “你说呢。”韩氏一笑,她看了眼清漪,对她招招手。“好孩子,你过来。”

    清漪走了过去扶住韩氏的手臂。

    “这孩子自小娇养长大了,可收不了你那一下推。待会新妇应该就要来了,老姐姐也好好整理一下妆容。毕竟这日子长着呢,咱们慢慢来。”韩氏说完,带着清漪就往外头院子搭好的青庐走去。

    清漪和韩氏走出来,到了外头空气顿时清新了许多,清漪看了一眼屋子里头,有些担心的开口,“阿家,贺楼夫人那里……”

    韩氏方才那些话说的也挺狠,几乎是戳着肺管子来。清漪都有些担心贺楼氏是否受得住。

    韩氏乜了一眼那边的屋子,“放心吧,她不会有事,她这个人啊有个长处就是忘性大,不记吃也不记打,你看她这样子,等到过几日,她就会和没事人一样了。”

    清漪嘴唇动了动,“方才阿家那些话……”

    韩氏一笑,“你觉得我是不是说的太不留情面了?”

    清漪垂首,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傻丫头,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们世家一样,吃相好看呢,这世上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你好好和她说话,也要看她听不听得懂。”韩氏叹口气,她看了眼身旁的小妇人,还是个孩子呢。

    “对甚么人就该用甚么法子,恶人还需恶人磨。这报应可不是蹲在家里等天上掉到仇家头上的。”

    韩氏说完,院子门外爆出人声来,还伴随着阵阵踩踏的声响。

    “来了。”韩氏道。

    外头一个盛装的少女被人簇拥着走进来,她和清漪当时嫁给慕容定的时候不一样,手里没有持团扇,直接亮着脸被人搀扶进去。后头跟来的慕容延满身狼狈,他帽子都歪下去了,估计在女家被好省一顿磨搓。他眼角余光看到了清漪,不由得看呆了眼,还是被人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韩氏见到和没见一样。等到女眷们进去打趣新娘子了,她拍了拍清漪的手,“我今日不回去了,直接去将军别邸去。”

    “嗯?”清漪有些奇怪,不是说今天慕容延娶妇所以给母子两个一个面子么?怎么这会突然……

    韩氏脸上淡淡的,“我改变主意了。”

    两个人一起去的,结果她一个人回来了。这怎么看怎么奇怪,清漪瞧着韩氏离去的背影,心下不知道该叹气还是该松气。

    韩氏半途改变主意去会老情郎,清漪左右看了好会,估计里头的闹新妇完了还要好久。

    所有的人都在青庐那里看热闹,清漪嫌吵,找个个稍微远点却附近偶尔有人经过的地方,兰芝守在后面,过了会,兰芝突然俯身,“六娘子,颍川王来了!”

    清漪连忙抬头去看,她慌慌张张站起来,带着兰芝就往外面跑。她实在不知道该拿什么脸和身份来面对元穆。

    还没跑出去几步,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而后她手上一紧。

    兰芝吓得叫都叫不出来,她只好低低求饶,“大王,放过我家娘子吧,这往来都是人,要是被人看见了,那……”

    “你住口!”元穆低喝。今日慕容谐娶妇,他也过来道贺,趁着人多混乱的时候,青庐所在的院子里,上天垂怜,真的见到了她。

    兰芝被元穆这么一喝,顿时话都说不出来。

    元穆看也不看兰芝,一双眼睛只在清漪身上,“宁宁,我知道你情非得已。我发誓,这生心中只有你一人!”说罢,他松开了她的袖子。

    清漪手上的力道一松,她茫然回头,元穆秀美的脸上对她露出一丝笑容。而后慢慢往后退,将自己的身影重新隐藏在黑暗中。

    她站在那里,茫然四顾,却再也见不到他的人。他如同来的那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风来吹来了不远处侍女的脚步声。

    清漪连忙拉着兰芝走了。

    好容易熬到昏礼结束,她自己一人回到家里。洗漱妥当之后,清漪只留下兰芝一个人,兰芝给她散了头发,将香炉移的更近了些。

    长发披在肩头上,清漪手指在妆奁上一扣,就拉出了个小暗盒,露出里头的小玉佛来。

    这块是弟弟那天带过来的,他贴身戴着的东西。

    兰芝自然认的,吓了一跳。可是也说不出话来。如今这个局面,只能道一句无可奈何。

    清漪迅速把盒子给按了回去。

    “六娘子,要不然……”兰芝颇为难为情的瞥了一眼那只妆奁盒。

    元穆的话好像还在耳旁,清漪摇摇头,“我以后不再用它,睡吧。”

    这事她也不知道该怨谁,怨元穆,没道理,怨自己那就更没理由了。可是要怨恨慕容定,仔细想来,当初洛阳城郊外,他的举动的的确确算是救了她的命。这么一圈下来,她都不知道该恨谁。

    心头如同堵了一团火,发散不出来,恨不得大叫几声。清漪披头散发从床榻上爬起来,这会慕容定不在,外头也没人,她正好发泄。她抓起枕头堵在自己的脸上,无声尖叫。

    叫完之后丢掉枕头蒙头大睡,反正这会家里也没别人了。慕容定出去打仗,韩氏又会情郎,没人管她。

    一早上起来,清漪在房内看书,外头就有人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大丞相封了太原王了?”

    清漪眼睛一转,带着几分异色。

    或许因为是鲜卑立国,所以对于异姓王这个东西,并不如汉人那么如临大敌,但是这个在全面进行汉化之后,也基本上见不到了,这件事在朝堂上就是颗炸弹,清漪都能想到那些人被炸得晕乎乎的模样。

    太原王。

    清漪眼里多了几分趣味。太原王,太原。晋阳……

    还有慕容谐。

    这……

    段秀已经是大丞相,并非宗室,却能得封王爵,这分明就是曹操的作风了。但是太原,还有慕容谐的人。

    这样可真的有好看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大尾巴狼狼爪拨了拨面前的小布包:能洗吗,能洗吗?

    清漪小兔几捂住鼻子:我怎么闻到一股怪味?

  
 第67章 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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