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乱臣_蔡某人-第8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到慕容绍刘丰生,平日里待自己言笑晏晏的那个样子,整个人被火烤一样难受。
  “小叔叔,他是不是不肯原谅我了?”晏九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这会,完全把希望投注在刘响身上,刘响见他那个表情,倒和多年前在晋阳时别无二致了:只要犯错,最怕的就是晏清源不原谅他。
  刘响心中一叹,也有些不忍,脑子这么一转,先小心试探起他:
  “小晏将军,我问你,你就没想过这个刺客的来头?”
  萎靡不振的晏九云,一听这话,还是没多大精神,无力点了点头:“他水性很好。”
  “就这?”刘响颇觉失望,手一伸,安抚了下那不停挪步的马儿,无可奈何看着他,“回去吧。”
  “我不,我要等小叔叔见我!”晏九云那副倔劲儿上来了,腰杆子一挺,走了几步,径自对着辕门要跪,气的刘响一把将人拽起来:
  “小晏将军!”
  又不好大声嚷嚷他,把人连推带扯,弄到一边去,压低嗓门:“你这是做什么?这件事,太宰本来都替你压着,大行台那些随从也都交待过了,上报给朝廷,也说的是巡堰时因狂风之故遭的不测,世子爷想办法把这事兜住,你要这个紧要关头闹得三军皆知是你带了奸细害死两员大将吗!”
  一气说完,刘响那个指责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晏九云又急又愧,攥着马鞭,眼巴巴地望向刘响:
  “我知道我错了,我,我想跟小叔叔好好说说。”
  刘响肩头一耸:“说什么?小晏将军,如果你真觉得错了,对不住大行台刘将军,也对不住世子爷,你就该……”
  后头的话,险些脱口而出,刘响自知不是自己该说的该撺掇的,没世子爷的允许,坏了事,那才是不妙,他不愿逞这个口舌之快,闭嘴不提,安慰他几句,掉头走了。
  这个当口,归菀已经弄了满头的汗,等晏清源再走来查探,那双马靴干干净净地摆放在一块白石上,没树荫,借的是大纛斜过来的影儿。
  真聪明,晏清源噙笑而视,立在不远处,看归菀正收拾毛刷,动作不笨,斯斯文文的,莫名好笑,他的笑容也就更盛了。
  “世子爷……”刘响就在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瞧几眼,有点欲言又止,晏清源似有所察,从鼻腔里逸出声哼笑:
  “顾媛华一死,陆归菀又被我带了出来,我人都不在邺城,他们没有能联络的人,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只能干等,我就是要他们干等,什么时候熬不住了也就该狐狸出洞了。”
  一语揭晓,刘响很是了悟:“世子爷,你不杀陆归菀,是留给他们的饵?”
  晏清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而是负手朝前走了,刘响一看,便也自觉避嫌往一边去了。
  蹲坐半晌,归菀腰酸,此刻把手洗干净,手背一抹,额头的汗便去了大半。
  这么站了片刻,又记起来,把脏水泼了,觉得有温热气息袭来,一扭头,晏清源正凑着往她包帽里瞧,原来是忙绿这半晌,一缕青丝溜了出来,粘在雪白的颈子里,浑然无觉,他手这么一勾,给她顺道掖了回去。
  两人离得近,他那一管挺秀的鼻胆就悬在眼皮子下,一双眼睛也是柔情似水,却只是笑,一个字也不说,归菀脸上一红,情不自禁就想躲,怕惹病上身似的:
  “大将军,你回来啦?”
  晏清源“嗯”一声,把她手一牵,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皱眉对她笑:
  “学会了?”
  归菀含羞把手抽回:“也不难。”
  “心到手到,这个世上很多事都能解决了。”晏清源戏谑着教导她一句。
  归菀却郑重地点了点头:“大将军说的对,这个世上,如果手到心到,就能成很多事。”
  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晏清源的脸上,便从戏谑,变成了一道别有意味的笑容,思索片刻,没再说什么,同她一道回了营帐。
  归菀有些疲乏,不管其他,草草喝了点水,爬上榻,正要小憩,看那件自己缝补的战袍在,不禁望了望晏清源,他已经在摆弄沙盘了。
  “大将军,你要出战了吗?”
  晏清源头也不抬,随意“嗯”了声,思绪根本没在她问话上,这么敷衍,归菀也看得出,索性不再关心。把他袍子推到一边,朝后头仰面一躺,浑身都松弛了下来,未几,就觉得两眼惺忪,想要睡着。
  这个时辰,马上就日落黄昏了,睡的哪门子觉,晏清源无意瞥过去一眼,榻上的归菀,已经起了均匀的呼吸声,包帽一脱,乌泱泱的秀发就倾泻铺散了半榻。
  他走过去,立在榻前,居高临下,看不出情绪的眸子在她睡熟的面庞上游走了片刻,把险险要垂下榻的青丝,给捞上去,见归菀额发还湿着,晶莹如玉的小脸上两团红扑扑的不散,知道是热的,便拿来白羽扇,坐到旁侧,给她扇了一阵。
  凉风送爽,归菀似有感知似的,越发是个恬静的睡脸,一个无知无觉的翻身,脸贴上了那件袍子。
  晏清源心随意动,目光也跟着一调,落在袍子上,恰有一道斜晖折射进来,给他长睫笼上一层无端柔情,他略有出神,听帐子门口有了动静,一回头,见刘响的身影在那,便把扇子一搁,走了出来。
  “世子爷,小晏将军还在那呢……”刘响一个苦笑,爬上了嘴角,他也是刚知晓小晏没走,一直在辕门外,溜溜达达,不说求见也不说走,把守卫看得也是一头雾水。
  晏清源微一蹙眉:“他不走,等着做什么?”
  刘响不敢劝,只能委婉说:“也许是想看世子爷会不会回心转意。”
  晏清源面无表情,抬脚走了,刘响见他这么一去,忙一路紧随出来。
  到了辕门外,果然,远远就瞧见晏九云的身影,正无赖撸着马鬓,跟马自言自语不知嘀咕着什么。
  没等刘响喊他,身后侍卫的见礼声一起,晏九云便惊喜地回了头,眸子一定,打量起晏清源:小叔叔一身常服,修长的身子立在夕阳的余晖里,整个人,都渡了层金光,逆光而视,没大瞧得清那个表情如何,便十分忐忑走上前来,讪讪喊了句:
  “大将军。”
  晏清源却不开口,而是先命人把马牵走了,看得晏九云一愣,挠了下耳朵,不大能理解:
  “大将军……”
  马匹远去了,晏清源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赔罪的话,用不着,晏九云,你擅离营地,久去不归,从今日开始降为步卒,没有配马了。”
  听得晏九云心头一紧,半个身子麻麻的,两只眼,直愣愣地看着晏清源,身后头的刘响也是一怔:没有配马,降为步卒,那就是要和多为汉人的步兵同住同行了。
  转念一想,倒也无妨,在世子爷这里鲜卑汉人并无区别,只是这样的惩戒,细想,算轻的了,刘响给晏九云递记眼神,看他愣是不接,没有办法,只能束手旁观了。
  “我,”好半日,晏九云才把抿得铁紧的嘴一张,有点急切,“我愿戴罪立功,大将军!”
  晏清源不动声色:“也用不着,晏九云,我只跟你说一句,如果不是刘丰生拦着,死的就是你,幕后的主使,根本就没把你的死活当回事。”
  这话听着,晏九云一时不大能转过弯,不过事后,想来却也后怕,被晏清源这么模棱两可一点,心绪纷杂,还理不出什么头绪来,再要说话,却见晏清源目光一动,倏地又收回,下令道:
  “你回去。”
  没有了马,自然只能走回去,晏九云不敢忤逆,怏怏不乐地把脑袋一耷拉,含糊地施了个礼,朝晏岳的大营走去了。


第153章 念奴娇(22)
  一骑飞来,直奔辕门方向,翻身下马时,骑兵同晏清源正好目光一接,一点不耽搁,赶紧跑上前来:
  “大将军,那罗延怕大将军等的心急,命属下先送急件来!”
  连口气也没空喘,把信一递,晏清源拆开默默看了,无甚反应,看完了,丢给刘响:
  “烧了。”
  刘响接过,一面应话,一面探询地望着晏清源,晏清源便说道:
  “老夫人自入伏一直不大好,上吐下泻的,顾媛华寸步不离守着她。”
  言尽于此,无须后话,这是没得手的意思了,刘响道:
  “是不是这个女人发觉了什么?”
  晏清源眉头一皱:“要不是顾忌着小晏的母亲,一百个顾媛华也杀过了,以往,我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说完,也不多虑,那边又飞来一骑,是晏岳遣人来禀事,晏清源一甩袖折身朝回走了。
  邺城里,那罗延自晏清源离京,确是等了许久的时机,无奈,老夫人病的不是时候,心底自是焦急,就在书信送达颍川的第二日,东柏堂这边,一抹茜裙从后门悄然闪了进来。
  前一天,老夫人自觉精神新愈,畅快得很。等这日,起的绝早,便命一众仆妇丫鬟打点好金纸果子,上上下下,都换了极素净的衣裳,梳发修鬓,整整齐齐,一行人兴兴头头就要动身去积善寺还愿了,贴身丫头见这个情状,乌泱泱的一干人,忙笑着劝道:
  “那寺里本就小,老夫人再带这么一大家子过去,可不扰了佛祖的清净,依奴婢看,不若带两三体己的人,也就够了。”
  老夫人一听,全在理儿,由着丫头给戴好金戒指,一面笑说自己糊涂了,一面向她讨主意:
  “你看带了谁去好?”
  这丫头附在老夫人耳畔好一阵唧唧哝哝的,老夫人心情好,很自然地赏脸一笑:
  “就这么着,你去,告诉崔氏在家里守着便是了,让媛华那孩子跟我走,这些时日,真是辛苦她了,熬了个乌青眼,人都飘了,也让她去沾沾佛祖的福气,再顺道给小九那个孩子祈祈福!”
  这丫头脆生生应了个“哎”,腰身一扭,把裙子一提,晃晃悠悠出来了。
  先去告知崔氏,转头折去碧落轩,顶头迎上正往外走的喜鹊,冲她得意一笑,露出个“成了”的表情,两人擦肩时,喜鹊睨过来一眼,咬着唇说“回头谢你”,就过去了。
  脚步不停,轻盈盈一打帘子,进来见媛华顾自梳头,又戴起两粒白晃晃的珍珠耳珰。匣子开着,胭脂香粉摆了一片,她眼睛这么一溜一收,把事情利利索索说了,见她微讶,却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我这就来。”
  一打眼,瞧见她今天穿的是件晶红襦裙,未免太过鲜艳,再一旁小几上天青瓷瓶里插着的白栀子这么一衬,更显得人鲜亮妩媚了。
  一时看的眼酸,暗道又是穿成这样,又擦脂抹粉的,小晏将军不在家,给谁看呢?遂委婉笑言,颇为自矜:
  “顾娘子,你肤白,换件素色也夺不了人的光彩,你说是不是?”
  媛华假装没听懂她这层暗示,只是笑笑,顺着她的话说:“不瞒你说,其实,我虽年轻,却不爱红啊绿啊的,只是这几样料子,都是小晏将军的心意,总压箱底不去做,都搁得发乌发霉,未免浪费,这才掏出来裁剪做上新裙子穿着了。”
  一个丫头,也来想教训她该不该穿什么衣裳,媛华看不惯她管的宽,偏还居高临下装作指教,遂四两拨千斤,把话说的柔柔和和,让人发不了火,果然,这丫头无话可说,只得直言:
  “既是还愿,顾娘子还是穿素些好。”
  早说开不就行了?媛华心底冷笑,对着镜子一摸两边鬓发,装作恍然一悟,从镜子里看着她:
  “多谢你提醒,我倒忘了。”
  说着起身,唤来个日渐新熟的小丫头,借换衣裳的当口径自转进稍间去,不跟她废什么话了。
  等东西一备齐,人也都到齐了,媛华一出来眼珠子略略转了个遍,才发觉人不多,加上丫头,也不过五六人而已,她自己就带着个喜鹊,这一回,也许是要出门的缘故,眼瞅着喜鹊,也不复往日的浑噩了,一双眼睛,笑得开了花,时不时的,还总想往老夫人那边瞄,媛华看在眼里,哼笑一声,随即换上张笑盈盈的面孔,走过来,寒暄几句,被小丫头一扶,钻进了马车。
  几日没落雨,就显得天干热干热的,邺城却也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芳草蔓合,花树如锦,道旁青槐挺立,槐米攒头,有人拿长竹竿子头上绑住镰刀,仰了脖子,勾下一枝又一枝,落到地上,旋即被人捡起,都捋到篮子里去了。
  媛华打着帘子,看得津津有味,因不是头一次见,知道他们是要晒干了卖给药铺子换钱,想起上回跟归菀合计的那一份来日方长,莞尔凝眸,暗道这也不难,只要肯动脑子,怎么都能过活呀!
  再朝前去,两旁商铺林立,卖团扇的,卖冰饮的,车水马龙,早早摆出了摊,真是热闹!媛华笑意更浓,不觉摸出个符袋来,低首一看,这一个不是她所做,却是归菀住晏府时做成留下的,精巧别致,五色丝线攒成朵玲珑的梅花,缀在外头,简直可爱极了。
  那是归菀见她做婴孩穿的小衣裳时,童心大发,也凑趣穿针走线拾掇起来的。她本害怕会触及归菀伤疤,却见她只是一副烂漫神情,两人皆心有灵犀似的,彼此不谈旧事,便也过去。
  她轻轻吁口气,脸上忽的一灰,满腹忧愁,晏清源又把菀妹妹带去了前线,他到底安的什么心?还有,这心头,不知为何,也总惶惶不安的,这么一想,那点子笑意就滞在嘴角不动了,阴沉着个脸,一直到了积善寺,察觉马车一停,调试出个得体的神态,悠悠地出来了。
  积善寺这个地方,四处清幽,信众不多,偶尔零星过去几人,大都神色安然。媛华跟着老夫人来过多次,法门一入,似乎跟十丈软红隔的就远了。
  见了主持,彼此施礼还礼的,媛华把手一合什,见主持转身吩咐小比丘些什么,小比丘便将她一行人往后殿带了,她抄的《法华经》从莲花纹饰的八宝吉祥如意盒子中取出,同金纸果子,一并奉在了上头。
  还没开始奉拜,肚子里一阵咕噜乱响,暗道不妙,定是贪凉多喝了碗冰镇的梅子汤,这会要闹起来,未免尴尬,趁人不备,悄悄退出殿外,轻车熟路的,就顺着甬道拐去了净房。
  等整理好衣裙出来,这么窸窸窣窣的好一阵过去了,媛华走到院子里,只觉异样,四下一瞧,除了离离松柏,袅袅香烟,方才稀落的信众竟散的一个也无,更显得宝寺庄严,却也因太过寂寥,而显得冷清了。
  正要往后殿去,前头忽闪出个熟悉的身影来,鬼鬼祟祟的,张望一番,人就倏地消失在拐角处了,媛华不免纳罕,喜鹊这丫头又偷溜了打算逛集市去?
  却也懒得相管,没走几步,心头忽砰砰跳了几下,越发觉得四周不对头,这个地方,她不是第一回来,平日就算香客再少,也决计不会这般空旷。遂把脚尖一转,提裙朝前头正殿走去,没几步,不知想到了什么,想到喜鹊那个鬼鬼祟祟的模样,心头一紧,毫不迟疑的,又飞身仍朝后殿奔来。
  后殿门口竟也无人,她一惊,一气闯进来,定睛一看,老夫人还颤颤巍巍跪在蒲团上不起,嘴里振振有词,不知念叨着什么。两个丫鬟则在两侧陪跪,明显有些不耐了,却又都是个相忍的表情,看媛华进来,扯出个无奈表情,媛华很贴心地回了个理解的笑容,那股惊悸劲儿,这才慢慢消散了。
  她取了个蒲团,努努嘴儿,示意两个丫头去外头相候,两个丫头正求之不得,冲媛华露出个“我们先出去”的表情,如蒙大赦似的,提着裙子,欢欢喜喜跨过门槛,其中一个忽回过头,说道:
  “老夫人,方才主持说,有要事商议,请你侍奉过后一人过去叙话。”
  一时间,殿内就余她两人,老夫人忽的一睁眼,一侧眸,那份虔诚还没褪,对媛华道:
  “你也替小九祈个福罢。”
  听了这话,媛华温顺地点了点头,心绪却又乱了起来,她跪正了,双手合十,高高举过头顶,在老夫人的注视下,口中默念几句,郑重伏拜了下去。
  不知为何,心头猛地一酸,本不是笃信之人,却无端思绪万千,她在抬首的瞬间,望见那宝相庄严的大佛,凄然想道:
  你若为神,请将我双亲还有寿春所有殉城的将士带往极乐,也保佑我和我的菀妹妹有一日能回故土。
  这么来回数次,老夫人似看得钟意,这才微微颔首,掉过头来,算着时辰差不多,想要起身,却已经跪麻了腿脚,媛华忙过来搀扶。
  两人动作间,但觉身后晃来一道身影落下,还没回神,被重重搡倒在地,就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人,寻常打扮,忽闯进殿中,并没继续动作,而是径自冲到香案前头,将灯油打翻、泼洒,动作迅疾异常……
  媛华堪堪明白过来,尖叫声刚起,瞳孔中忽升腾起大块大块的火焰,犹如雪花飘落又被风卷起,她听见门轧轧而合的声音,和热火一道,转瞬间就吞噬了明堂。
  身子感到剧痛之际,最初的惊惧,忽变作风平浪静,媛华伸出手,紧紧攥死了归菀最后做的那只符袋,她以为她会想起很多。然而,空空如也,她知道逃不过,便微微一笑,盘腿坐起,脑中忽掠过个这一生都不曾有过的怪异想法:
  也许这便是佛家涅槃。
  于是,受圣人礼乐教化成长起来的年轻女郎,以坐姿,如坐化,拈花着尘,拥抱了焚身的熊熊火焰。
  “走水了!”
  一声惊呼,不知是从哪个小比丘喉咙眼里嚷出来的,失魂落魄这么往外一逃,忽被人一揪领子,他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已经是六神无主,对上双细眉小眼,结结巴巴的,朝后殿一指:
  “走水了……”
  本在中院伺机而动的那罗延,一听高呼,立马兔子一样蹿了进来,拦下这个比丘,没等问,顺着他手指目光,头皮猛地一麻:
  “里头都有谁?!”
  “不知道,我不知道……”小比丘抖如糠筛,那罗延一把将人摔开,几个箭步奔到眼前,却见火势剧烈,扇门紧闭,后头忽跟着跑进来几个丫头,一脸的惊惶,纷纷哭叫不止:
  “快呀,老夫人跟顾娘子还都在里头呢!”
  那罗延一听,再也顾不得,上前“哐”的一脚把门踹开,甫一开门,热浪直扑脸上,灼得人面皮子一燎,里头哔哔啵啵滔天的火苗正疯狂舔舐,把个那罗延看傻了眼:
  这情势,根本冲不进去,人,是救不得了!
  他怔怔立在那,身后渐渐围上人来,奔走呼号的,抢着送水的,只见众人忙得里外不停,那罗延却是个恍恍的神情,被人来回挤兑摩擦,也浑然不觉,眼前,就剩那片不灭的烟火海了。
  忽的一个灵醒,那罗延挤出人群,迅速一睃,见方才问话的小比丘也混在外缘,一脸惊恐地盯着后殿出神,于是,出手如电,上前把人一拎,给拖到了清净处,见他又要抖,噌的拔了匕首,抵上喉间:
  “你再给我结巴不好好答话,我这就捅死你!”
  小比丘不过十六七岁,早吓得面如土色,喉咙那,寒意森森,立下头点如捣蒜。
  “你看见走水时,那附近可还有其他人?”
  小比丘吞咽了一把口水,声音直抖:“我没看清,好像是有两个香客从殿门口一闪过去了,可一眨眼,人,人就不见了,我不知是不是我花眼,还是,还是真有两个人……”
  “男人女人?”那罗延咄咄逼人。
  “男,男人,我看着是男人……”小比丘眼泪都出来了,唯恐他那把匕首,一个不留神,就戳断了喉咙,拖着个哭腔,“不关我的事,我从经房过来的……”
  后头絮絮叨叨,那罗延没工夫再听,心中一沉,知道这是有人捷足先登了,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和他一样摸得这么准……他浑身一个战栗,手一松,不知不觉地把小比丘丢开,见自己人寻过来了,忙一定神,两人目光这么一对,听来人压低声音道:
  “火小了些,属下拖出来两具烧焦的身子,丫鬟们认出了老夫人的金戒指,至于另一具,有一对珍珠耳珰,没烧透,八成就是顾媛华了。”
  说着,目光朝后一调,是在征询他要不要再去确认一番,那罗延只觉脚底一软:顾媛华是死了,可老夫人却也跟着死了。
  正殿里,他赶在一行人到之前灌满的灯油,铺陈的绢绫,应该是都派上了用场……那罗延两道眉毛,拧出个深坑,一咬牙,说道:
  “你去把晏府的人都召集一处,不许走动,我去看看。”


第154章 念奴娇(23)
  归菀惊醒时,一搦纤腰还在晏清源手里箍着,她恍若所失,心头说不出的怅然,两只眼,扑闪了片刻,无知无觉地就摸上他手臂,想要拿开,似被晏清源所查,睡梦中把人强行又朝怀里摁了摁,归菀来到他颈肩,贴着那片紧致,呼吸微重。终于,惹得晏清源半睁了眼,沉沉问她:
  “热醒了?”
  这里,自比不得东柏堂,两人晚上动辄一身淋漓汗水,晏清源倒无妨,冷水擦身,再寻常不过。归菀却必备热汤,逢着他来了兴致,更要折腾一宿睡不踏实,更不要说蚊虫低鸣,时来搅扰,归菀过的实在苦不堪言。听他这么一问,顺势也就起来了,披件衣裳,摸索着下榻,把灯一点,舀了点睡前烧滚的热水,此刻正温,把手巾一浸,朝最爱出汗的胸口擦拭了两把。
  这一套动作,于晏清源而言,也是熟悉,遂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