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乱臣_蔡某人-第9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个地方的风向太过诡谲,不可用。”
  刘响一面留心四周情形,一面又被他话头吸引,两只眼睛四下里乱转,只腾出一张嘴:
  “世子爷,难不成咱们跟贺赖要在这打?”
  这儿地形好,平坦,开阔,最适合晋阳铁骑野战了,以他们的人数打贺赖,简直是手到擒来!
  此刻,晏清源虽无轻敌心态,却是洒然一笑:“这个地方么,是不错,他既要死地求生,我就恭候大驾。”
  刘响一拍脑门:“世子爷,你已经算准贺赖要渡渭水过来啦?”
  晏清源笑而不语,眼睛一定,还是看着东南方向,说一句“走”,扬鞭抽马,一前一后的又往东进了。
  赶到这片芦苇荡时,天已向晚,密密层层的碧尖上折射着点点金光,风一过,飒飒的声音犹似掠雨。这一带,渭水忽折道向北,拐了个弯,浩浩瀚瀚芦苇堆在河曲之间,地势极狭,却又如密林深不可测。
  晏清源先看见的望云骓,目光一动,便翻身下马,走到一个蹲在水边伸出去一只脚不知要做什么的身影,兜头就是一鞭子。
  鞭影从归菀眼前落下,她一抖,吓得很,扭头一看,不由脱口叫道:
  “世子!”
  她一张嘴,显然又激动又意外,身子被带的一斜,要朝泥塘里趴,晏清源眼疾手快,把人一捞,顺势抓了起来,脸色铁青:
  “你嫌命长是不是?”
  说着,手底下了狠劲,把人又是一搡,推开了。
  归菀险些跌倒,趔趄了两步,忙上前捉住晏清源的手臂,不管他一脸的不豫,把人往自己方才蹲的地方拉:
  “世子,你看!”
  晏清源一振胳膊,从她手中挣开:“我看什么看?”
  归菀脸上一热,碍着刘响还在不远处相候,小声求他:“你先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你看一看!”
  见晏清源无动于衷,归菀只得上前给他演示,一只脚在泥水上轻轻一踩:
  “世子,这里是片沼泽。”
  晏清源面无表情:“怎么了?”
  归菀把脚收回,手一指,示意他瞧地形:“世子,在女墙上你问高景玉话时,他虽然没明说,可那个意思里其实已经暗示世子这方圆附近并非一马平川,而且,他走时,若有所思地朝东南方向看了,我猜东南方向肯定有鬼,我知道咱们来时一路经常一个人也见不到,才试一试,果然,我这一路也没见到人。”
  其实不觉间,归菀也不知自己走了多远,倒觉人烟全无,风景奇异,只知被河曲芦苇一拦,过不去了。
  她抿了抿唇,抚了把他给的配的匕首,脑袋低下去了,“世子,我上回给你闯祸了,这一回,算我将功补过好不好?其实,我出来时,只是想看看关中风景,看见芦苇沼泽才想起高景玉的话。”
  晏清源视线在这片起伏的苇浪上转了两圈,一停,移到归菀脸上,她正低首摆弄着衣襟,很紧张的模样,仿佛在等他的原谅。
  隔着苇丛,哗啦的流水声清晰可闻,但身后的照夜白和望云骓却像是嗅到了同伴的气息,唏律律打起了响鼻,莫名兴奋。晏清源目中精光一泄,把归菀手一牵,拽到身后,一抽环首刀,忽一声低斥:
  “出来!”
  归菀吓得一个哆嗦,从他背后悄悄把脑袋一探,那边刘响早飞奔而来,护到眼前,两只眼睛,也盯在了那片摇曳不定的芦苇叶上。
  窸窸窣窣一阵响,芦苇被拨两边,就走出了两个身着魏军军服的兵丁,这下,把刘响看得一愣,张大了嘴,却也足够灵敏,立马用鲜卑语问候了一声:
  “你们叫什么,哪个将官的部下?”
  这两人面色镇定非常,回答的有模有样,毫无破绽,刘响听了,忍不住回首去瞧晏清源,晏清源则微微一笑:
  “那你们在这做什么呢?”
  其中一人恭恭敬敬回答说:“属下两个是侦骑,奉刘将军之命前来勘测地形,寻到这处芦苇荡,这里又深又密,一时晃晕了头,听见人语,这才循声走了出来。”
  这话听得刘响眉头一蹙,正要开口,晏清源挥手制止了,他眼神这么一动,刘响立马会意,不再作声,听晏清源吩咐说:
  “天晚了,怕是有野兽出没,先回军营。”
  说完,这两人牵出马,跟着刘响应了一声,随之朝西边往回赶了。
  晏清源把归菀扶上望云骓,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这半日,他早把地形烂熟于心记下,归菀却有些踟躇:“世子,这个地方……”
  “你说。”晏清源也翻身上马,目视她微笑,脸色明显已经缓了许多。
  归菀咬了咬唇,心中狂跳不止,那几句话,来到了喉咙眼,活蹦乱跳的,就要冲出来,她毫无把握全靠当初跟着爹爹耳濡目染来的一股直觉,心一横,暗暗透上一口气:
  “我在想,贺赖肯定知道世子大军在这一带,他绕不过去,这四下里都毫无遮挡,他们的军队也许会从这经过,世子如果能把人截杀在这里,得了贺赖首级,关中群龙无主,到时再取长安,岂不是易如反掌?”
  “你的意思,是不赞同困他,也不取长安,而是同他直接交手?”晏清源不置可否,转着马鞭,很专注地瞧着归菀。
  归菀点点头:“对,世子人多势众,难道还怕他不成?等他们一旦过了渭河,世子在此间以精骑攻之,我想,拿下贺赖绝非难事。”
  她口齿从未如此伶俐,思路也从未如此清晰,晏清源似笑非笑地把她看了好半晌,忽的问她:
  “可这里,并不适宜骑兵列阵,非战之地,这个法子,并不妙。”
  归菀太阳突突一跳,笑了笑:“怎么,世子怕了?世子精骑无数,哪怕光凭着人多势众,也该拿下贺赖了!”
  “嗯,”晏清源不动声色,莞尔而已,“有道理,我的好菀儿怎么长进这么快,看来跟着我,突飞猛进,日后替我冲锋陷阵巾帼不让须眉,也不是不可能。”
  归菀害羞笑笑,不再多说,一手不经意间抚了抚胸口,只暗自祈祷一番,跟着晏清源借皎洁月色,赶回了许原大帐。
  远远的,就见点点火光连成一线,归菀心口猛地一窒,痛得几欲翻身落马,这一幕,毫无预兆地同当初晏九云把她和姊姊带回中军大帐看到的那一片摇曳的光点重合了。
  那个时候,她尚懵懂无知,不晓得即将就是噩梦的开始。
  姊姊,晏清源还是那个人,一点也没变,日后他真的饮马长江,还会有无数个陆归菀将这样的噩梦再做一遍……归菀咬紧唇,眼眶子被泪逼得发酸,她忍了忍,下马后,跟在晏清源身后,看着那个秀拔背影,无知无觉的,竟还是难受得掉了眼泪。
  于是,他的身影,时而真切,时而虚幻,直到进了大帐,归菀才把泪一抹,看清楚一干大将皆在,目光都刷地一下投在了他两个身上,归菀愣住,忙避嫌躲到了一旁,照例去找吊壶烧水。
  等打好水,兑上火,火星子四溅,哔哔啵啵柴火乱响,归菀守着一壶水刚开,就见将领们结伴而出,嘴里叨叨嚷嚷,还在彼此说个不停。她一怔,忙走进来相看,晏清源已经把舆图收了。
  “世子,怎么今天议事这么快?”归菀给他单滚了一碗茶。
  晏清源笑道:“主意既定,只消布置下去,自然不需要磨叽了。”说着,冲归菀一蹙眉,“真被你猜中了,贺赖他,已经率军过了渭水,就离许原不远。”
  茶碗被归菀端过来,腾起的水雾,把晏清源同她隔开,他秀雅的面孔被这茶气一润,五官倒越发如画般清晰了,归菀重新得见,晏清源正冲自己含笑而视,她心口又砰砰跳起,不为别的,只为他这样的目光而已。
  归菀腮上发热,忍不住想要逃离,却被他一揽,茶碗也随即丢到地上去了,他呼吸忽就重了起来,拽住人,拥带着归菀朝榻上跌去:
  “好姑娘,要不是你,我下不了决心跟他一战呢,”晏清源说这话时,眼睛里,分明不像是喜悦,倒是怨毒,可一瞬闪过复又化作粘稠的甜蜜温柔,归菀疑心自己看错,被他压着,只能勉强一笑:
  “世子,你决定了?”
  “不错,将士们士气正盛,都等着抓贺赖立下大功,”晏清源开始咬噬她的颈肩,“等明日探清楚敌情,我这就要跟他一决雌雄……”
  他说完这句,再没让归菀说话,这一夜,把人几是往死里折腾,归菀哭着求饶也无济于事,直到他猛地一送,停下来,精壮的身子慢慢松弛了,他才翻过身,沉沉对着归菀低笑:
  “你真的长大了,菀儿,我是该高兴呢还是伤怀呢?”
  归菀浑身直颤,在他的笑里瑟缩不止,她呆呆看着他那双眼,心头酸楚,把脸忽深深埋进他胸膛,便也不再说话了。
  睡到半夜,晏清源把怀中人轻轻松开,穿了衣裳,下榻走出大帐,精神抖擞地巡视了一圈,那边刘响来回话:
  “世子爷,两个细作已经不在了,属下盯得紧,他们是偷偷溜了。”
  晏清源满意地颔首,微微着笑:“消息都放了出去?”
  “放了,一个晚上,大家都在兴致高昂地议论怎么一战,那两个细作,早都听了去,想必这会正高高兴兴去回贺赖。”
  “好,”晏清源一扬下颌,神采顿现,“去告诉段韶,一切按计划行事,不要等黎明,现在就集合队伍,给我打长安去!”


第163章 念奴娇(32)
  号角起时,破开了关中平原微醺的静寂,夜色由苍变蓝,一骑飞入,报与晏清源:
  “报!贺赖驻扎于许原西南五十里的马子池附近!不过几千人马!”
  马子池在渭水洛水交汇的夹槽地带,舆图上标注的十分清楚,晏清源盯视片刻,忽把鞭子一兜:
  “走,先去西南迎他,他往哪里退,我们就跟到哪里。”
  一时间,华盖如云,犹如群蜂出动的魏军就这样密密麻麻地铺陈在关中大地上,水墨点染,两翼渐开,慢慢交织成一片巨大的黑网,仿佛正张开着怀抱,只等吞噬敌手。
  大军的速度却并不快,晏清源身边,是一众着锃新铠甲身披锦袍的勇士精骑,如云环绕,将他簇在中央,不急不躁地朝马子池方向缓缓推进。
  果然,前锋离贺赖军剩二十余里时,侦骑又来传报:
  “报!贺赖大军转头朝东去了!”
  把诸将听得一愣,好端端的,他不往西逃,反倒折了一下?势必有诈!不过,他就那些人马,诈又能诈到哪里去!如此一想,甚是轻敌。
  晏清源举目向东,微微笑了,毫不迟疑:
  “好,掉头东进。”
  旗子一转,魏军东移,云彩却追着日头往西飞,大约申时一刻,晏清源再拿出千里眼时,脸上的笑意就更盛了,远处,碧色连绵,间或有枯,不是渭曲又是何地?
  看来,他真的要谢一谢陆归菀。
  眼见逼近渭曲,晏清源却忽命大军停了下来。
  “死地求生,说的就是这里了。”他踞马原地转了两圈,一张脸,清透如玉,看向随风而显的稀疏西军,一偏头,压低声音对李元之说:
  “参军,你仔细看两侧,皆是河水,我军无法从左右两翼包抄,贺赖在此列阵,定是要诱我深入。”
  局势既然一眼看透,李元之一扯辔头:“世子是如何打算的?”
  不等他答话,有急于立功的将军们已经心照不宣的嚷嚷了起来,晏清源一看,皆是低于刺史一级的武将,他们的心思,晏清源心如明镜,若是能擒住贺赖,立此军功,摇身一变,也就是镇守一方集军政于一手的封疆大吏了。
  见他们立功心切,七嘴八舌间,一股脑的全是要请战的,晏清源笑着摇首:
  “稍安勿躁。”
  “大将军,敌众我寡,西贼离我咫尺之间,取贺赖首级不过探囊取物,大将军在犹豫什么!”
  “是呀大将军,就算以百擒一也足够了!”
  关中的秋老虎倒也厉害,这个时辰了,躁的人一头汗,因此,那扯起来的嗓门也跟着带了点发急的味道,晏清源置之不理,就是不下令。
  这个时候,正处于上风口,引得人见机说:“不若火攻,大将军,一把火烧了这芦苇荡,烤不熟他们!”
  来此有时,可风向不觉间已经变了一回,晏清源还是摇头:
  “不可,万一火势倒逼,反噬我军,即便风向不变,惊了战马,徒乱军心而已。”
  一会又有人请战,晏清源不为所动,诸将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皆知贺赖极有可能就躲在芦苇荡中,唾手可得的功勋,偏又远在千里之外,难免忿忿,便彼此打起眉眼官司,蠢蠢欲动,都在盘算着此刻一鼓作气拿下贺赖,等天黑回去,不耽误吃肉喝酒庆功。
  晏清源看在眼里,置之不理,只吩咐李元之:
  “参军,你出阵念劝降书。”
  李元之把兜鏊一整,也是全副明光铁甲在身,颇具豪气,这个时候,听晏清源下令,一手持书一手扯缰,跃马而出。
  白绢一展,李元之用他醇厚又不失清朗的声音高声宣读起来:
  “皇家垂统,光配彼天。唯彼关陇,独阻声教。元首怀止戈之心;上宰薄兵车之命。贺赖僭伪,鸩杀孝武,天之昭昭,遂降饥荒,今我大将军吊民伐罪,如时雨降,尔等举螳螂之斧,被蛣蜣之甲,当穷辙以待轮,坐积薪而候燎,曲直既殊,强弱不等,诚既往之难逮,犹将来之可追,我大将军心怀仁念,今虽骏骑追风,精甲辉日,四七并列,百万为群。然罪在贺赖一身,有能缚其身,取其颅者,世袭公卿,以率关陇,所余大将,归款军门,当即授客卿之秩,特加骠骑之号,凡百壮士,勉求多福!”
  孝武之死,本就是谜团乱麻,被李元之这么毫无顾忌一点,肆意宣扬,又有富贵利诱,四下里一片死寂,西军个个满腹狐疑,只把目光动了动,断不肯信,在将官的目视下,按兵不动。
  这样僵持着,他们不动,魏军也不动,晏清源在马背上,依然不急不躁的,退回中军,吩咐左右,后退数里,就地休息。
  这一下,双方都摸不着头脑了,魏军不进攻,居然临到眼前不放精骑过来,完全不像主帅晏清源那个喜好弄险的风格。
  贺赖的都帐拨了拨芦苇杆子,探出半个脑袋,有些忧心了:
  “丞相,晏清源没有什么动静呀!”
  他们最怕的,不是晏清源强攻,恰是他围困。
  年逾四十的贺赖,胡须已经多日没来得及修饰了,乱糟糟蓬在那儿,两只黑黢黢的眼,也在盯着后撤的魏军,搓了搓指腹的厚茧,心头碾过一阵不安。
  把晏清源引到此处的狂喜,随着魏军的毫无动作,渐渐退却了。
  回到中军,刚一下马,一只纤纤素手就伸到了眼前,他一抬眸,对上一双盈盈清眸,归菀把水囊举着:
  “世子,喝点水吧。”
  见魏军莫名其妙无端又退了回来,归菀心里直打鼓,不知晏清源打的什么主意,也在忖度,以他的性子,怎么会临场不应呢?
  亲兵这个时候送饭食来了,不过胡饼,硬得咯牙,晏清源对此毫不在意,灌了几口水,丢还给归菀,再把她帕子一扯,抹了两下手,拈起胡饼,慢条斯理咀嚼了起来。
  他吃相绝不粗鲁,和一旁的将士们迥然不同,归菀满腹心事地看着他,加之身子不适,也没有多少精神,一抱膝头,怔神不语了。
  “是不是吃不下了?”晏清源把饼塞到她手里,“将就点罢,恐怕要呆上一段日子,回头让刘响看能不能寻摸到哪儿有河,给你钓两尾鱼。”
  本没什么胃口,被他这么一说,一想鱼汤里烩些豆腐,再扔两片茴香叶子,又鲜又清,归菀唇舌生津,很想念会稽了。
  于是,抬起脸,对他一笑:“世子,大军都压上来了,你为何迟迟不攻呢?是不是你又改主意了?”
  她替他早算过了一笔账,几十万大军,耗在这,一天得多少粮草?一段时日,又得是多少粮草?他后方再无忧,这也不是件容易事,她那副琢磨的神情落到晏清源眼里,并不点破,笑意不显地在归菀娇嫩白透的脸上掠了过去:
  “菀儿,你很关心我的事啊?”
  归菀那个笑容不觉就僵了一下,胡乱答道:“我不想你有事。”
  避开他目光,今早得知他出征的那一刹,自己也是混沌的,归菀眯起眼,朝远处开始泛黄的豆地一看,稀稀疏疏的,应当是没什么收成可言,当初她们遇到的那个老伯……归菀把烦乱的心思赶走,再回首,晏清源不知几时已经离开了,环首刀在他腰间,一晃一晃的。
  在秋阳里,格外耀眼。
  等到黄昏,魏军竟开始就地扎营了,篝火次第点起,烧水做饭,有条不紊的,很快,飘逸出的饭香,顺着风,送去芦苇荡了。
  天际星子粒粒,本点着白钻般的光芒,却也在一团红火里黯然失色了。
  晏岳守在晏清源身边,一双老眼,被火光点亮,已经看出了门道:
  “世子,你不去攻,是要引贺赖出来啊!这片芦苇丛,地促狭长,不利于我精骑进攻,贺赖想占这个便宜呐!”
  晏清源捏着马鞭,扣在靴尖,晚风掠过他的笑颜:
  “太宰与他,不是认识一日两日了,果然也看破他的心思。”
  说着,扭头一望,“我要看看,他能蹲里头蹲到几时。”
  果然,魏军从容静候,好吃好喝,不见急态,第三日,芦苇荡中的西军再沉不住气了,率先窜出了百余人的打头关西骑士,犹如一片黑云,从正路,火速要来奇袭。
  得知前锋已出,晏清源精神一振:“贺赖坐不住了!传令下去,只准迎战,不准追击!”
  他手一挥,弓箭手便立刻成阵出列,立于盾牌之后,等马蹄声一近,便来了个刺猬攒射。
  前方厮杀呼喊震天,晏清源却命人取来双陆,捏着骰子,笑看归菀:
  “不如你陪我走两局?”
  归菀愣住,忽而明白过来,忍不住笑了笑:“世子,你学的是前朝谢安石吗?”
  晏清源嘴角一扯:“我就是我,学他做什么?”
  见他是个不屑神情,归菀知道他向来自负如许,不再说话,果然如他所说,陪着走了两局,他一出手,骰子就掷得极大,自己毫无招架之力,不多会,就败下阵来,晏清源一副完全没有尽兴的样子,揶揄笑道:
  “你在这上头,很会敷衍啊。”
  归菀无奈笑笑,把白马黑马替他一收:“世子,我一个外人都挂心战事,你却有心思在这玩双陆。”
  “你怎么会是外人呢?”晏清源接她一句,意味深长看着归菀,“难道,你一直都把自己当外人,跟我撇的一清二楚?”
  外头似乎厮杀声小了些,再静听,仿佛又大了起来,归菀一定神,借势巧妙躲开:“世子,你听!”
  晏清源把骰子一丢,那边刘响走了过来,神色激动:
  “世子爷,贺赖的左翼右翼都出来了!”
  晏清源眸光闪闪,仔细咀嚼这句话,霍然起身:“贺赖已经趁乱逃了,刘响,点一队精骑,后援跟上,去洛水!”
  两军交手,正在酣处,刘响本以为晏清源极有可能要亲自来会贺赖,只要能取他首级,本就寡不敌众的西军,必将顷刻溃散,被晏清源这么一点,顿悟:贺赖既知今日乃死战,冲不出包围圈,他是主帅,部将势必掩护他也只能过洛水朝王文的冯翊城投奔去了!
  进了那个老头子的城,可就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了!
  世子这个架势,是务必要杀了贺赖!刘响面上掩饰不住的激荡,领命而去,归菀立在原地,愣了一瞬,默默上前无须他指派,替他把兜鏊系好,眼睛一垂,见里头露出的一方袍角,心头忽被重重一击:
  他穿的还是自己亲手缝补的那件衣裳。
  再抬眸,对上他眸子里燃烧起来的那两团烈火,明白他势必要取贺赖性命了,不知怎的,身子止不住发颤,晏清源却把她攥住的掌心打开:
  “好孩子,贺赖怕让你失望了。”
  那道锐芒,在她身上一过,晏清源不管她如何反应,持槊扭头即出。
  作者有话要说:  劝降书引自杜弼写给南梁的檄文,外加作者自由发挥。


第164章 念奴娇(33)
  暮色未至,已有娟娟明月指路,贺赖在疾驰中抬头,两侧树木飞速往后退去,眼前,是他无比熟悉的关中平原,身后鏖战的厮杀声早已经远去了,耳朵里,只剩呼啸不绝的风声。
  洛水不远,他们一行人正在忧愁如何寻船过河。
  要赶在天黑前,过洛水呀!
  然而,身后疾驰呼喝而至的叫嚣声,不觉而至了。
  心有所感,贺赖倏地抬目,只见对方阵中,一双亮似星光的眸子正目不转瞬的定在他身上,兜鏊压住了那人俊秀眉峰,是个年轻人。
  他没见过晏清源。
  但直觉告诉他,这就是晏清源。
  如果他的儿子,日后也有这样的气概,夫复何求?贺赖思绪莫名泛滥,身边一路追随的部将们则哄的一声炸开了锅:
  “快护丞相过河,我等来断后!”
  说完,冲出阵来,直朝晏清源所在袭来,他们的战马也是瘦骨相支,同魏军的高头大马一撞上,相形见绌。晏清源手一挥,马槊横出,当下就挑落一名西军,仿佛脑后也生了一双眼,他转过头,只对刘响几个扈从喝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