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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小娘子的幸福生活(鱼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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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秋娘感激道:“林大夫,真是谢谢你。”
  
  林源修摆了摆手道:“谢什么。”他停了一停,又问,“听说你前几日醒来之后将苏寡妇吓走了?真被上身了不成?”
  
  杜秋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她想敲诈我爹,我就吓唬了她。”
  
  “你个鬼丫头。”林源修眼睛弯了弯,嘴里虽是这么说,却极为认同杜秋娘的做法,“那个苏寡妇,装神弄鬼,也该受点教训。”
  
  正说着话呢,门口的杜银宝跳起来嚷嚷道:“大姐大姐,村头的胆小鬼范长安来了!”
  
  杜秋娘转了身去看,果真见范长安站在门外,被杜银宝指着说是胆小鬼,脸色有些难看,却也不发火,对着林源修作揖,彬彬有礼道:“林大夫,我来给我祖母取药。”
  
  “嗯。药早就给你备好了。”林源修笑笑,范长安已经绕开杜银宝,进了门拿了药,又径直要出去。
  
  谁知道还没走出去,身后的杜银宝已经嚷起来。
  
  “长安是个胆小鬼,怕风怕雨怕打雷,半夜起来遇妖怪,四个脑袋三条腿,奶奶听了哈哈笑,带着长安去抓鬼,一下碰到衣服架,帽子掉了一大堆!”
  
  范长安脸一沉,回了身见杜银宝压了鼻尖吐舌头扮鬼脸,他抬了眼又看杜秋娘,见她一脸错愕,不由地锁了眉,冲杜银宝扬了扬拳头,道:“不许唱,再唱小心我揍你!”
  
  “我才不怕呢!”杜银宝又做鬼脸,心道,每回有人冲着他唱这些,他都是这么威胁人,可终究,他也从未动过手。
  
  “范老太太病重了。”林源修低声嘟囔了句,杜秋娘眼见着他要走远了,上前扣起手指敲了下杜银宝的头,怒道:“你怎么跟你长安大哥说话的!一点礼数都不懂!瞎唱!”
  
  杜秋娘说完,拔脚便去寻范长安。
  
  杜银宝平白被敲,瘪着嘴委屈道:“大姐,这歌还是你教我的呢!”
  
  “范长安,范长安。”
  
  范长安远远便听到背后有人在喊他,他一回头,便见杜秋娘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他略略蹙了眉,只当没听见,脚下却是加紧快走了两步。
  
  “范长安!”杜秋娘拔高了声音,果真见前头的人停了停,她才紧了两步冲到范长安的前头,喘了口气道:“范长安,我五弟年纪小不懂事儿,话说的不对,你别放在心上?”
  
  杜秋娘原也以为自己的语气够诚恳,谁知范长安闻言,不过略略抬了眉惊讶了一番,脚步却往后退了一步,狐疑道:“杜秋娘,你要干嘛?”
  
  “我没干嘛,我就是来同你道歉的。”杜秋娘解释道。
  
  范长安又退了一步,“道歉?杜秋娘……”范长安停了停,提了手想摸摸杜秋娘的额头,转而一想,男女授受不亲,他又收回了手,低声道:“杜秋娘,他们说你落了水,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要么,你还是……你还是去林大夫那再开两服药吃吃吧。”
  
  “你……”哪里平白就咒人家发烧吃药的。杜秋娘吞回一口气,可看范长安的样子,说得却那么诚恳,这个愣书生……
  
  杜秋娘只得赔了个笑脸,道:“我没发烧。我就是来替我五弟道个歉。”
  
  “不要你道歉,你让你五弟别再唱那个歌就成。”范长安沉吟了片刻,提了药道:“我要给我奶奶煎药去了,你别跟着我,”他又追了一句,“杜秋娘,今儿你别再耍我玩了,我真有正经事……”
  
  范长安的眼睛啪嗒啪嗒,兀自又点了头,彷如杜秋娘是猛虎一般,又往后退了一步,往杜秋娘的身后瞅了瞅,想跑……
  
  杜秋娘无言了——范长安,一如前世,怕她,厌她。
  
  范长安五岁时到安平村,当时全村就他一个是外来的孩子,杜秋娘又是村里的孩子头,当时见着范长安生的白白净净,说话又斯斯文文全然不像农家的孩子般野,杜秋娘便带着一帮孩子成天地逗他玩儿。
  
  杜秋娘发誓,当时她真是觉得范长安是村里顶顶好看的孩子,才想着法子逗他,想让他注意到自己的……可实际上,后果似乎超出了她的想象。
  
  十年前她偶然替范长安编的那个儿歌,竟在安平村传唱至今,连杜银宝都嚷嚷上口,可怜的范长安啊,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杜秋娘眼见着范长安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儿,在夏日的阳光下晶莹透亮,她拿了袖里藏的手绢想要替他擦擦,谁知道范长安又退了一步,杜秋娘无奈,只得将手绢塞到范长安的手里,道:“范长安,你回去替我问范老太太好。还有,这几日林大夫大约不在家,晚上如果你要找邻村的郝大夫,你别去邻村找,你去咱们村长家找。可千万记得,别背着范老太太四处跑,晚上湿冷,老太太受不得颠簸!”
  
  范长安狐疑地看了一眼杜秋娘,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却仍是将她的话记在心上,低声说了句,“哦。”
  
  杜秋娘见着他走远,脸色方才渐渐沉了下来。
  
  当年只怪她年纪小,总带着人欺负范长安,等到她想去跟范长安道歉时,却怎么也拉不下脸来。到后来,范老太太病重,范长安急着去寻大夫,寻了林大夫不在家,他一着急,瓢泼大雨下背着范老太太去邻村寻郝大夫,最终人也没寻着,老太太却死在了路上。
  
  后来,她便再没有范长安的消息,至死都未再见,可这歉意却一直搁在心上,搁了好些年。
  
  如今,她总算逮着机会可以弥补一下了。
  
  回了身,杜银宝吃着豆子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她,她冲他招了招手,杜银宝挪着小短腿欢快地跑了过来,挨在她身边道:“大姐,你不是一向讨厌范长安么?”
  
  “不许胡说。”杜秋娘斥道:“范长安是咱们安平村最有学问的书生,你若是有半分像他,我便高兴了。”
  
  “姐姐才胡说!”杜银宝撇了撇嘴道:“咱们安平村最有学问的人明明是张元宝!大家都这么说!张元宝就是在长平镇,那也是顶顶有名的人。”
  
  一听杜银宝提起这人的名字,杜秋娘一股火气提上来。是了,这个畜生,她重生之后,都忘记了这个畜生……
  
  不远的地方,有个人正在杀鸡。提了刀便往鸡脖子上一刀下去,鸡高叫了一声,手脚却不停抽搐着,那血沿着脖子,一滴滴落入碗里。
  
  一片血红。
  
  杜秋娘眼神落在那鸡身上,片刻后,只觉得胃里有一股翻滚,她再也经不住,“哇”地一口便蹲在路边干呕,停也停不住。
  
  白花花的肉体交缠,喷涌而出的热腾腾的鲜血,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她似乎想起了她最后见到的那幕。
  
  是的,杜秋娘诚然恨极了张元宝和那淫…妇,可她本性善良,上辈子动刀,她已经是冲昏了头脑,这会想起来,杜秋娘只觉得一股作呕,不愿想起。
  
  张元宝,我只愿此生不同你有任何交缠,死生不复相见。
  
  杜秋娘样貌好看,可此刻的笑却十分骇人,杀气里带着失魂落魄。一旁的杜银宝傻了眼,慌忙地去请了方才杀鸡的春花婶来救他姐姐。
  
  “秋娘,你咋的了?没事吧。”春花婶低下身子,方才杀鸡的手都未洗,便要去扶杜秋娘,杜秋娘哪里受得?忙躲开了身子,道:“春花婶,我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春花婶笑道:“你可赶紧回去看看吧。方才张媒婆可去了你们家,应当是去跟你爹说你的亲事去了。”
  
  杜秋娘的心里咯噔一跳,抬了头道:“什么?说亲?”
  
  张元宝……张元宝……
  
  我不嫁!
  
  杜秋娘暗叫一声,忙站起身子,往家里跑去。
      4  说亲
  杜家门前闲闲散散地站着几个父女,打头的就是苏寡妇。拿着把瓜子边咳边斜了眼对一旁的人说道:“我跟你们说,姓杜的一家子可都不太平,你瞧他们家大丫头,这都十八了,还嫁不出去呢!上回落了水,被水鬼缠了好些天,不明不白地就醒了。醒了也就算了,还拿着棍子敲我,跟个泼妇没两样!”
  
  这话正巧被急着回来的杜秋娘听到了,她停了停,还是忍不住站到了苏寡妇前头,睨了她一眼道:“苏家婶子,都说你有通天的本领,你倒是替自个儿通一通,问问土根叔为何昨夜又托梦给我,在梦里一直哭个不停呢?别不是有什么原曲未诉,死不瞑目吧?”
  
  眼见着苏寡妇脸色微变,她却直直地盯着她看,提了嗓子道:“我能醒,那也是阎王爷看我平日积福不忍心勾了我去。倒是有些没事便嚼舌根子,又做了亏心事的长舌妇,当心入了地府被勾了舌头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
  
  “你说谁呢!”苏寡妇捏了拳头便要上来打杜秋娘,杜秋娘一把抓住她便将她制住,冷笑道:“我可没指名道姓说谁,苏婶子你急什么?”一松手,苏寡妇打了个趔趄就这么坐在地上。
  
  “你个泼妇!我好歹也是你长辈!你竟敢打我!”苏寡妇两手一摊,坐在地上便要哭,杜秋娘居高临下地站开,笑道:“是谁先要动手,乡里乡亲们可都看着。长辈?长辈自当有长辈的样子才能让人信服?就你?!”
  
  杜秋娘讽刺地动了动嘴角,转身便要走。
  
  “你个杀千刀的杜秋娘!活该杜老汉当一辈子鳏夫,有你这样的继女,谁给你当后娘谁倒八辈子霉!”
  
  苏寡妇眼见着吃了大亏,越发拔高了声音在地上撒泼。杜秋娘只拿看跳梁小丑的眼神看着可怜又可悲的她,再不管,进了屋去。
  
  杜若梅前些年都嫁出去了,这次也是因着她,都回来了。这会两人坐在院子里,见了她,忙拉着她担忧地问道:“大姐,你同谁闹呢。”
  
  “还谁,苏寡妇呗。”杜秋娘拿着眼睛瞅着屋里。
  
  “怎么又同她闹起来了。都是一个村的,闹僵开来可不好,何况她还是个寡妇。”杜若梅道。
  
  杜若兰撇嘴道:“可没见过一个寡妇像她这般能闹腾,今儿跟这个吵,明儿跟那个闹,我可看不上她这样的人。”
  
  “可不是。她那样的人,就得对她横一些。”杜秋娘道。
  
  杜若梅见杜秋娘眼睛一直盯着屋里看,这才低声道:“大姐,咱们或许要有后娘了……媒婆又跟咱爹说了个,咱爹似乎挺中意的。”
  
  “给咱爹说亲的呀?”杜秋娘的心落了一大半,还好,不是那个该死的张元宝。
  
  杜老汉也是个长情的人,杜秋娘的娘死了都好几年了,他一直没娶续弦,只怕续弦进了门对孩子们不上心。如今杜老汉要纳续弦了,她也懂他的心思。他是想娶个后娘照顾两个弟弟,好让一直牵挂着家里的她早些嫁出去。
  
  杜秋娘面上一喜,拍了袖子笑道:“我去听听看,媒婆说的是哪家的。”
  
  杜若兰忙拉住杜秋娘道:“大姐,你别去。我方才听到了媒婆说了,说的是隔壁村的那个叫张秋花!”
  
  “谁?”杜秋娘愣了一愣,
  
  “那人我可见过。”杜若梅嫁的就是隔壁村的人,倒是懂些情况,她也没发现杜秋娘脸色变了,挽着她的手道:“张秋花长得挺漂亮的。似乎也就二十五六岁,原本卖在长平镇的苏员外家当丫头,前些日子他家才花了银子将她赎回来。在大户人家当丫鬟,比咱们这乡野丫头看着好看多了。就是她嫂子对她不好,她才急着嫁出来的……”
  
  杜若梅后头又说了一长串,可杜秋娘全然没有听进去,“张秋花”这三个字如魔咒一般成功地让她的身子凉了一大半。
  
  她怎么就忘记了张秋花这么回事。是了,在张秋花嫁进来多久,张元宝便来同她求亲。当时她以为自己已经十分幸福,爹爹有人照顾,弟妹都有着落。可谁知道,领进门的这两个都是黑了心的白眼儿狼。
  
  便是从那时候起,她的悲剧人生正式开始。
  
  杜秋娘攥了拳头便要往屋里走,门呼啦一下却开了,张媒婆满面春风地从屋里出来,杜老汉紧随其后跟着。
  
  “恭喜大姑娘,你就要有娘了!”张媒婆笑道。
  
  杜老汉晒地黝黑的脸上也挂满了笑意,直道:“有劳张大嫂费心。若我这门婚能成,我一定给重礼感谢张大嫂。还有我家姑娘,您也给她问问,不求对方有什么家事,只要不嫌弃我姑娘,能对她好就成。”
  
  张媒婆看了眼杜秋娘,捂着嘴道:“大姑娘可是咱们安平村最标志的姑娘,又是出了名能干的,寻门亲事有什么难。”
  
  心里却是嘀咕道,能给你这老鳏夫寻个第二春就不错了,哪里去给老姑娘寻门好亲事。
  
  “谢谢张大嫂勒!”杜老汉亲自送媒婆出了门,小短腿杜银宝这才哼哧哼哧地跑了来。
  
  路上杜银宝便听到有人逗他,说他要有后娘了,以后后娘天天饿他,不给他饭吃。
  
  杜银宝嘴一瘪,抱着杜老汉的腿道:“爹,你要给我娶后娘么!后娘会虐待我么?后娘会不给我饭吃么!”
  
  杜老汉脸一黑,道:“你都听谁瞎说的。哪个不给你饭吃,我抽她!”
  
  杜秋娘眼见着杜老汉的老脸露出了片刻的羞涩,她的心一沉:完了,爹要娶妻,娘要嫁人,这事儿她怕是拦不住了。
  
  入夜,杜秋娘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寻思着,爹的后娘是要娶的,可娶谁都不能是张秋花那个荡…妇淫…娃。可这会她又不能抱着杜老汉的大腿哭说,这没见过面的张秋花是个贱…人吧?搞不好,杜老汉还以为杜秋娘不喜欢他找后娘,产生什么负面情绪,那可了得?
  
  这事儿得巧着办,也得寻思下方法。否则,杜老汉一个月内就把张淫…妇娶回来了,到时候再赶人走,那可有难度。
  
  她总觉的脑子里错过了什么,可怎么也想不起,就这么沉沉地睡了,夜里听到窗外噼里啪啦地落了大雨,格外地教人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杜秋娘便起来给一家人做饭。那时候晨曦刚起,因为刚下过雨,薄暮里带着朦胧的雾,她一开院门,便见着个黑影子站着雾里,像是站了许久,身上惹了晨露,冷得有些发抖。
  
  杜秋娘吃了一惊,看了片刻,才低低地唤道:“范……范长安?”
  
  待仔细走进看清,可不就是范长安,木木地站在院子门口,见了她,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范长安,你作死啊!一大早站人家门口也不吃声,想要吓死谁呀!”杜秋娘提了声嗔道。
  
  “祖母……祖母……”范长安冻的发抖,杜秋娘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像是淋过雨还未干,跟霉干菜一样拧巴在一块,她的心里不由地咯噔一跳,道:“老太太怎么了?”
  
  “祖……祖母他……”范长安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得,一句话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倒教杜秋娘急出了一身汗。
  
  “到底怎么了!”
  
  杜秋娘话音未落,手里突然一热,说不出话的范长安一把握住杜秋娘的手,拉着她便开跑。
  
  晨雾里一切都是朦胧的,天微微亮,年轻木讷,却有着好看的面庞的范长安,紧紧握着杜秋娘的手,脚下不停地奔跑。在杜秋娘的记忆里,范长安从未主动靠近过她,这是第一次。
  
  杜秋娘望着范长安的侧脸,有一丝地恍惚,如果范老太太就这么走了,那范长安将来娶了谁,又过得到底如何呢?他这样一个木讷的人……不对,范长安对别人说话都是顺溜的,唯独在她面前总是磕磕巴巴,他就这么畏惧她,见了她就怕。
  
  这样的范长安,后来过得好么?
  
  等她渐渐有些吃力,她才发现,范长安已经将她拉到了自个儿家。
  
  “祖母……祖母要见你。”范长安跑得脸都红了,手往屋子一指。
  
  杜秋娘迟疑了片刻,一推门,范老太太脸色苍白地依靠在床上,却是歪了头含着笑看着她,唤道:“秋娘,你过来。”
  
  老太太没事……杜秋娘不由松了口气,瞬间又回了头看站在门口的范长安,心里暗道:“这个范长安,一大早地吓唬她,又将她抓来这,是要干嘛?”
  
      5  回生
  范长安脸一低,绕过了杜秋娘,坐在老太太的跟前,低声问道:“祖母,你好些了么?”
  
  昨儿他真是累坏了。
  
  这些天他都守在老太太跟前,昨儿半夜,老太太却突然被什么噎住了一般,没一会便昏了过去,情况看着极为危险。
  
  他慌了神,一路小跑着去了林大夫家,敲了半晌的门却是无声无息,他又着忙地跑回去,见着老太太的脸都青了,他想着去邻村请郝大夫来回得多花时间,便想背着老太太出门去寻郝大夫。
  
  正要出门时,天上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子里突然想起杜秋娘的话,“这几日林大夫大约不在家,晚上如果你要找邻村的郝大夫,你别去邻村找,你去咱们村长家找。可千万记得,别背着范老太太四处跑,晚上湿冷,老太太受不得颠簸!”
  
  他纠结了许久,终是放下了祖母,一人冲进了雨里去村长家,果真找到了郝大夫,救回了祖母的命。
  
  “听长安说,昨儿可多亏了你点播,他才能找到大夫救回我这条老命。”老太太的精神还可以,握着杜秋娘的手。
  
  杜秋娘见范长安被老太太晾在一旁,也笑着问道:“老太太可好些了?”
  
  “好多了。”老太太笑道:“大夫说,我这是风寒多日,内火太盛,昨儿一口血吐出来,倒是通了脉络,因祸得福了。”
  
  老太太又歪了头指着范长安,“我这傻孙子险些背着我冲到雨里去,若我真淋了雨,这条老命可真没了。”
  
  范长安耷拉着脑袋,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这会听了老太太的指责,抬了头想反驳,眼睛却是水灵灵的。
  
  杜秋娘眼瞅着他眼神有些不对,低声唤了句,“范长安。”
  
  范长安“嗯”了一声,顺着老太太的船沿……倒下了。
  
  “长安是个胆小鬼,怕风怕雨怕打雷,半夜起来遇妖怪,四个脑袋三条腿……”
  
  范长安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梦里面反复有人在他耳边唱着这首童谣。
  
  小小的杜秋娘扎着两冲天辫,带着一帮子小鬼头围着他,指着他哈哈大笑。他眼瞅着杜秋娘,心里想着,这个小丫头真好看,皮肤雪白,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可就是爱取笑他这个外乡人。
  
  杜秋娘是个爱欺负外乡人的可恶的小丫头。当时他便这么想。他从不与村里的孩子们嬉闹,杜秋娘便越发断定他是个胆小鬼。
  
  这丫头,瞎唱!可每回他捏起拳头揍她,都下不起手。
  
  “范长安,范长安!”又来了!这丫头总爱连着两声叫他!
  
  范长安捂着耳朵,皱着眉头,哼哼道:“不要再叫了,悍丫头!”
  
  “什么,你叫谁悍丫头!”杜秋娘望着桌上给范长安端来的稀粥,恨不得泼到她脸上去。
  
  好端端地一大早拉了她来,自己却发了烧躺在床上,这下可好,家里就两个人,还都病了,她不能见死不救吧?没办法,自个儿摸到厨房给范家两个人准备了饭菜。
  
  范长安倒还好,睡觉时还要喊她“悍丫头”!
  
  杜秋娘蹙了眉,顺着范长安的耳朵便拧了下去,范长安吃痛,眼睛一睁开,眼前的杜秋娘的眼睛已经如铜铃般大,手里提着他的耳朵骂道:“死范长安,你都醒了还装睡,起来吃饭!”
  
  “悍丫头,果真是悍丫头,可恶!”范长安心里默默念了两声,鼻尖却闻到一阵清粥香,肚子“咕噜”一声叫,他抬眼便见杜秋娘得意的笑。
  
  范长安喝粥时十分安静和斯文,不像杜金宝杜银宝,端起碗来稀溜溜地便吞进肚子里,尽管他饿,可是看他吃饭却像是一副画。
  
  杜秋娘暗暗想,范长安或许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少爷,可是却落到了安平镇这么个小地方。
  
  “范长安,你为什么每次见了我都结巴,你很怕我么?”杜秋娘疑惑道。
  
  “噗……”眼见着优雅吃饭的范长安险些喷出一口粥来,杜秋娘蹭地一下起身弹开,嫌弃地看着他。
  
  范长安呛了口粥,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脸憋得通红。
  
  杜秋娘掸了掸衣服,道:“就知道你怕我。成了,粥给你放锅里了,你晚上热热就成,我走了。”
  
  “悍丫头!”范长安眼见着杜秋娘走远,敛声吼了下,握了握拳头,低头……接着喝粥。
  
  杜秋娘回程的路上脑子里跟开了窍一般,突然明白昨天一直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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