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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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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歌眯着眼睛偷看的样子全落入了刘病已和许平君眼中,只觉得血直冲脑门,臊得想立即晕倒,一把推开孟珏,跳到一旁,“我,我……”却什么都“我”不出来,索性一言不发,低着头,大踏步地从刘病已和许平君身旁冲过,“我去买菜。”
    临出院门前,又匆匆扭头,不敢看孟珏的眼睛,只大嚷着说:“孟珏,你也要留下吃饭。嗯,你以后只要在长安,都要到我这里来吃饭。记住了!”说完,立即跳出了院子。
    许平君笑着打趣:“孟大哥,听到没有?现在可就要听管了。”
    孟珏微微而笑,“你的胳膊好了吗?”
    许平君立即使了个眼色,“你给的药很神奇,连云歌都活蹦乱跳了,我的伤更是早好了。你们进去坐吧!我去给你们煮些茶。”
    孟珏会意,再不提受伤的事情,刘病已也只和孟珏闲聊。
    许平君放下心来,转身出去汲水煮茶。
    刘病已等许平君出了屋子,敛去了笑容,“她们究竟怎么受伤的?和我说因为不小心被山中的野兽咬伤了。”
    孟珏说:“广陵王放桀犬吃她们,被昌邑王刘贺所救。大公子就是刘贺的事情,平君应该已经和你提过。”
    刘病已的目光一沉,孟珏淡淡说:“平君骗你的苦心,你应该能体谅。当然,她不该低估你的智慧和性格。”
    刘病已只沉默地坐着。
    许平君捧了茶进来,刘病已和孟珏都笑容正常地看向她,她笑着放下茶,对孟珏说:“晚上用我家的厨房做饭,我是不敢吃云歌厨房里做出来的饭菜了。这段时间,她日日在里面东煮西煮。若不是看你俩挺好,我都以为云歌在熬炼毒药去毒杀霍家小姐了。”
    孟珏淡淡一笑,对许平君的半玩笑半试探没有任何反应,只问道:“谁生病了吗?我看云歌的样子不像做菜,更像在尝试用药入膳。”
    许平君看看刘病已,茫然地摇摇头,“没有人生病呀!你们慢慢聊,我先去把灶火生起来,你们等云歌回来了,一块过来。”
    刘病已看云歌书架角落里,放着一副围棋,起身拿过来,“有兴趣吗?”
    孟珏笑接过棋盘,“反正没有事做。”
    猜子后,刘病已执白先行,他边落子,边说:“你好像对我很了解?”
    孟珏立即跟了子,“比你想象的要了解。”
    “朋友的了解?敌人的了解?”
    “本来是敌人,不过看到你这落魄样后,变成了两三分朋友,七八分敌人,以后不知道。”
    两个人的落子速度都是极快,说话的功夫,刘病已所持白棋已经占了三角,布局严谨,一目一目地争取着地盘,棋力相互呼应成合围之势。
    孟珏的黑棋虽然只占了一角,整个棋势却如飞龙,龙头直捣敌人内腹,成一往直前、绝无回旋余地的孤绝之势。
    刘病已的落子速度渐慢,孟珏却仍是刘病已落一子,他立即下一子。
    “孟珏,你的棋和你的人风格甚不相同,或者该说你平日行事的样子只是一层你想让他人看到的假相。”
    “彼此,彼此。你的满不在乎、任情豪侠下不也是另一个人?”孟珏淡淡一笑,轻松地又落了一子。
    刘病已轻敲着棋子,思量着下一步,“我一直觉得不是我聪明到一眼看透你,而是你根本不屑对我花费劲力隐瞒。你一直对我有敌意,并非因为云歌,究竟是为什么?”
    孟珏看刘病已还在思量如何落子,索性端起茶杯慢品,“刘病已,你只需记住,你的经历没什么可怜的,比你可怜的大有人在。你再苦时,暗中都有人拼死维护你,有些人却什么都没有。”
    刘病已手中的棋子掉到了地上,他抬头盯着孟珏,“你这话什么意思?”
    孟珏淡淡一笑,“也许有一日会告诉你,当我们成为敌人,或者朋友时。”
    刘病已思索地看着孟珏,捡起棋子,下到棋盘上。
    孟珏一手仍端着茶杯,一手轻松自在地落了黑子。
    云歌进门后,站到他们身旁看了一会。
    明知道只是一场游戏,却越看越心惊,忽地伸手搅乱了棋盘,“别下了,现在势均力敌刚刚好,再下下去,就要生死相斗,赢了的也不见得开心,别影响胃口。”说完,出屋向厨房行去,“许姐姐肯定不肯用我的厨房,我们去大哥家,你们两个先去,我还要拿些东西。”
    刘病已懒洋洋地站起,伸了个懒腰,“下次有机会再一较胜负。”
    孟珏笑着:“机会很多。”
    刘病已看云歌钻在厨房里东摸西找,轻声对孟珏说:“不管你曾经历过什么,你一直有资格争取你想要的一切,即使不满,至少可以豁出去和老天对着干一场。我却什么都不可以做,想争不能争,想退无处可退,甚至连放弃的权利都没有,因为我的生命并不完全属于我自己,我只能静等着老天的安排。”他看向孟珏,“孟珏,云歌是你真心实意想要的吗?云歌也许有些天真任性,还有些不解世事多艰、人心复杂,但懂得生活艰辛、步步算计的人太多了,我宁愿看她整天不愁世事地笑着。”
    孟珏的目光凝落在云歌身上,沉默地站着。
    云歌抬头间看到他们,嫣然而笑。笑容干净明丽,再配上眉眼间的悠然自在,宛如空谷芝兰、远山闲云。
    刘病已郑重地说:“万望你勿使宝珠蒙尘。”
    云歌提着篮子出了厨房,“你们两个怎么还站在这里呢?”
    孟珏温暖一笑,快走了几步,从云歌手中接过篮子,“等你一块走。”
    云歌的脸微微一红,安静地走在孟珏身侧。
    刘病已加快了步伐,渐渐超过他们,“我先回去看看平君要不要帮忙。”
Chapter 15 堪怜惜(1)
    公主原本想借甘泉宫之行和皇上更亲近一些。等皇上心情好时,再借机聊一些事情,没想到话还未说,就不知何缘故得罪了皇上,自小和她亲近的皇上开始疏远她。
    甘泉山上,皇上对她冷冷淡淡,却对广陵王安抚有加。
    广陵王回封地时,皇上亲自送到甘泉宫外,不但赏赐了很多东西,还特意加封了广陵王的几个儿子。
    可对她呢?
    常有的赏赐没有了,随意出入禁宫的权利也没有了。她哭也哭过,闹也闹过,却都没有用。
    回长安后,她费心搜集了很多奇巧东西,想挽回和皇上的关系,皇上却只礼节性地淡淡扫一眼,就命人放到一旁。
    很快,她和皇上关系恶劣的消息就在长安城内传开,公主府前的热闹渐渐消失。
    往年,离生辰还有一个月时,就有各郡各府的人来送礼。送礼的人常常在门前排成长队,今年却人数锐减,门可罗雀。
    公主正坐在屋内伤心。
    丁外人喜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公主,燕王送来重礼给公主贺寿,两柄紫玉如意,一对鸳鸯蝴蝶珮,一对水晶枕……”
    因为知道父皇在世时,燕王曾觊觎过太子之位,所以一直对燕王存有戒心。燕王虽年年送礼,公主却年年回绝。可没有料到门庭冷落时,燕王仍然派人来恭贺寿辰。
    公主虽绝不打算和燕王结交,但也不能再狠心拒绝燕王的礼物,毕竟锦上添花的人多,雪里送炭的却实在少,“收下吧!好好款待送礼来的人。”
    丁外人笑着进言:“难得还有如此不势利的人,公主不如回一封信给燕王。”
    公主想了想,“也好,是该多谢王兄厚意,口头传达总是少了几分诚意。”
    丁外人忙准备了笔墨,伺候公主写信,“公主,今年的生辰宴打算怎么办?”
    公主恹恹地说:“你也看到现在的情形了,往年皇上都会惦记着此事,可今年却不闻不问,本宫没心情办什么生辰宴。”
    丁外人说:“虽然那些势利小人不来奉承了,可上官大人、桑大人都已经送了礼,总不能不回谢一番。经此一事,留下的都是真心待公主的人,看着是祸事,其实也是好事。再说了,公主和皇上毕竟是亲姐弟,皇上年幼失母,多有公主照顾,感情非同一般。等皇上气消了,总有回旋余地,公主现在不必太计较,上官大人私下和我提过,会帮公主在皇上面前说话,霍夫人也说会帮公主打听皇上近来喜好。”
    公主的眉头舒展了几分,“还是你想得周到。本宫若连生辰宴都不办了,只能让那帮势利小人看笑话。这事交给你负责,除了上官大人、桑大人,你再给霍光下个帖子,霍光不会不来,有他们三人,本宫的宴席绝不会冷清,看谁敢在背后胡言乱语?”
    丁外人连连称是,面上一派谨慎,心内却是得意万分。
    皇上脾性古怪,喜怒难测,刚才给公主说的话,是照搬霍禹安慰他的话,他根本不信,公主却一厢情愿地相信了。
    就刚才这几句话,他已经又进账千贯,霍禹的,上官安的,燕王的。
    应不应该凭此消息,去讹诈孟珏一番?
    霍禹向他打听公主宴会,只是一件小事,可孟珏是个一心结交权贵的傻商人,只要和权贵有关的消息,和他开多少钱,都傻乎乎地给,不拿白不拿。
    ―――――――――――
    为了过乞巧节,云歌和许平君一大早就在做巧果。许平君还和族中的堂姐妹约好晚上一起去乞巧。
    刘病已早上听到她和云歌商量时,并没有反对。可下午和孟珏打发来的一个人低语了几句后,就不许她们两个去了,说要和她们一起过乞巧节。
    云歌和许平君摆好敬神的瓜果,各种小菜放了满满一桌子。许平君笑拿了一个荷包递给云歌,“这是我抽空时随手给你做的。”
    荷包上绣着朵朵白云,绣工细密精致,显然费了不少功夫,云歌心中感动,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给姐姐做东西。”
    许平君哈哈笑着:“这些菜不是你做的吗?我吃了,就是收了你的礼。你若想送我针线活,今天晚上还要好好向织女乞一下巧。”
    云歌笑嘟着嘴,“大哥,你听到没有?姐姐嘲讽我针线差呢!”
    刘病已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留意着外面动静,听到云歌叫他,只是一笑。
    因为农乃立国之本,所以历代皇帝都很重视乞巧节,皇后会着盛装向织女乞巧,以示男耕女织的重要。
    由上而下,民间家家户户的女子也都很热闹地过乞巧节。女伴相约凭借针线斗巧,也可以同到瓜藤架下乞巧,看蜘蛛在谁的果上结网,就表明谁得到了织女的青睐。
    还因为织女和牛郎的凄美传说,乞巧节又被称为“七夕”。这一天,瓜田李下,男女私会、暗定终身的不少,情人忙着偷偷见面,爱闹的女伴们既要乞巧,还要设法去逮缺席的姐妹,热闹不下上元佳节。
    往年的乞巧节,笑闹声要从夜初黑,到敲过二更后,可今年却十分异常,初更后,街道上就一片死寂,只各家墙院内偶有笑语声。
    云歌和许平君也渐渐觉察出异样,正疑惑间,就听到街上传来整齐的步伐声、金戈相击的声音。有军人高声喊:“各家紧闭门户,不许外出,不许放外人进入,若有违反,当谋反论处。”
    许平君吓得立即把院门栓死,云歌却想往外冲,许平君拉都拉不住。
    刘病已握住了云歌正在拉门的手,“云歌,孟珏不会有事,大哥给你保证。”
    云歌收回了手,在院子里不停踱着步,“是藩王谋反了吗?燕王?广陵王?还是……昌邑王?”
    刘病已摇头:“应该都不是,如果藩王造反,一般都是由外向内攻。或者和臣子联合,内外呼应,臣子大开城门,引兵入城,而非现在这样紧锁城门,更像瓮中捉鳖。”
    ―――――――――――――
    于安接到手下暗线的消息,立即跑去禀告皇上,声音抖得不能成话,“皇,皇上,上官大人暗中调了兵。”
    刘弗陵腾地站起,这一天终于来了。
    上官父子都出身羽林营,上官桀是左将军,上官安是骠骑将军。
    经过多年经营,羽林营唯上官氏马首是瞻,没有皇帝手谕,上官父子能调动的兵力自然是羽林营。
    羽林营是父皇一手创建的彪悍之师,本意是攻打匈奴、保护皇上,现在却成了权臣争夺权力的利器,一直自视甚高的父皇在地下做何想?
    刘弗陵嘲讽一笑。
    霍光的势力在禁军中,儿子霍禹和侄子霍云是中郎将,侄子霍山是奉车都尉,女婿邓广汉是长乐宫卫尉,女婿范明友则恰好是负责皇帝所居的宫殿-未央宫卫尉。
    霍光此时应该也知道了消息,他能调动的兵力肯定是禁军。
    禁军掌宫廷门户,皇帝安危全依赖于禁军,算是皇帝的贴身护卫。禁军调动应该只听皇帝一人命令,可现在,禁军只听霍光的命令,如同刘弗陵的咽喉紧紧被霍光的手扼住。
    父皇,你当年杀母亲是因为认为母亲会弄权危害到我。如今呢?你亲自挑选的辅政大臣又如何?
    刘弗陵突然对于安说:“你立即派人去接阿姊进宫,就说今日是她的生辰,朕想见她。”
    于安立即应“是”,转身匆匆出去,不过一会功夫,又转了回来,脸色铁青,气急败坏地说:“皇上,范明友带人封锁了未央宫,不许奴才出未央宫,也不许任何人进出。”
    “你们随朕来。”刘弗陵向外行去,于安和几个太监忙紧随其后。
    范明友带人挡在了刘弗陵面前。
    范明友跪下说:“皇上,臣接到消息说有人谋反,为了确保皇上安全,请皇上留在未央宫内。”
    刘弗陵手上的青筋隐隐跳动,“谁谋反?”
    “大司马大将军霍大人正在彻查,等查清楚会立即来向皇上禀告。”
    刘弗陵依旧向前行去,挡着他路的侍卫却寸步不让,手搁在兵器上,竟有刀剑出鞘之势。随在刘弗陵身后的太监立即护在了他身前,起落间身手很不凡。
    范明友跪爬了几步,沉声说:“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古有大臣死谏,今日臣也只能以死冒犯皇上。请皇上留在未央宫内。即使皇上日后赐死臣,只要皇上今夜安全得保,臣死得心甘情愿。”
    宣德殿外,全是铠甲森冷的侍卫。人人都手按兵器,静等范明友吩咐。
    于安哭向刘弗陵磕头,“天已晚,求皇上先歇息。”
    刘弗陵袖内的手紧紧拽成拳头,微微抖着,猛然转身走回了宣德殿。
    刘弗陵抓起桌上的茶壶欲砸,手到半空却又慢慢收了回去,将茶壶轻轻搁回了桌上。
    于安垂泪说:“皇上想砸就砸吧!别憋坏了身子。”
    刘弗陵转身,面上竟然带着一丝奇异的笑,“朕的无能,何必迁怒于无辜之物?早些歇息吧!结果已定。明日准备颁旨嘉奖霍光平乱有功就行。”
    于安愣愣:“禁军虽有地利之便,可若论战斗力,让匈奴闻风丧胆的羽林营远高于宫廷禁军,两败俱伤更有可能。”
    刘弗陵笑看着于安,语气难得的温和:“上官桀身旁应有内奸。范明友对答十分胸有成竹,若只是仓促间从霍光处得到命令,以范明友的性格,绝不敢和朕如此说话。上官桀的一举一动都在霍光预料之内,表面上霍光未有动作,只是守株待兔而已。”
    刘弗陵转身向内殿走去,“朕现在只希望已经失势的阿姊可以置身事外。”
    于安闻言,冷汗颗颗而出。
    公主生辰宴的事情,他已有听闻,只是因为皇帝自甘泉宫回来后,就对公主十分冷漠,他未敢多提。想到公主宴请的宾客,上官桀、霍光、桑弘羊。
    于安张了张嘴,可看到皇上消瘦孤单的背影,他又闭上了嘴。
    老天垂怜!公主只是一介妇人,无兵无势,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Chapter 15 堪怜惜(2)
    公主寿筵所请的人虽然不多,却个个份量很重。
    上官氏一族,霍氏一族,原本因为桑弘羊年龄太大,请的是桑弘羊的儿子桑安,可桑安因病缺席,公主本以为桑氏不会来人贺寿,但令公主喜出望外的是桑弘羊竟亲自来了。
    宴席上,觥筹交错,各人的心情都是分外好。
    经过多日冷清,公主府又重现热闹,公主的心情自然很好。
    上官桀和上官安两父子笑意满面地看着霍光,频频敬酒。今日一过,明天的汉家朝堂就是上官家族的了。
    霍光和霍禹两父子也是谈笑间,酒到杯干,似乎一切尽在掌控中。
    上官桀笑得越发开心,又给霍光倒了一杯酒,“来,霍贤弟再饮一杯。”霍光以为通过女儿霍怜儿掌握了上官氏的举动,却不知道上官氏是将计就计,霍怜儿冒险传递出去的消息都是上官氏的疑兵之计。
    宴席间,气氛正浓烈时,突闻兵戈声,霍云领着一队宫廷禁军,全副武装、浑身血迹地冲进了公主府,“回禀大司马大将军,羽林军谋反。未得皇命,私自离营,欲攻入未央宫。”
    刹那间,宴席一片死寂。
    只看禁军已经将整个屋子团团围住。上官桀神情大变,上官安大叫:“不可能!”
    上官桀向前冲去,想抢一把兵器。
    庭院中的霍云立即搭箭射出。
    上官桀捂着心口的羽箭,惨笑地看向霍光:“还是你……你更……更狠……”身子倒在了地上,眼睛却依然瞪着霍光。
    席上的女眷刚开始还在哭喊,看到上官桀命亡,却突然没了声音。
    一个个惊恐地瞪大着眼睛。
    上官安怒叫一声,猛然抡起身前的整张桌子,以之为武器向霍光攻去。
    在这一瞬,被权利富贵侵蚀掉的彪悍将领风范,在上官安身上又有了几分重现。
    霍禹接过禁军递过的刀挡在了霍光身前。
    霍怜儿大叫:“夫君,我爹答应过不杀你,你放下……你放下……”
    上官安的腿被两个禁军刺中,身形立时不稳。
    霍禹挥刀间,上官安的人头落在了地上,骨碌碌打了转,双目依旧怒睁,正朝向霍怜儿,似乎质问着她,为什么害死他?
    霍怜儿双腿软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不会……不会……”
    霍成君和霍怜儿并非一母,往日不算亲近,可面对此时的人间惨剧,也是满面泪痕,想去扶姐姐,却被母亲紧紧抱着。
    霍夫人把霍成君的头按向自己怀中,“成君,不要看,不要看。”
    两个禁军过来,护着霍夫人和霍成君出了大堂。
    霍光看向桑弘羊,桑弘羊的两个随从还想拼死保护他,桑弘羊却是朗声大笑地命侍从让开,拄着拐杖站起,“老夫就不劳霍贤弟亲自动手了。当日先帝榻前,你我四人同跪时,老夫就已料到今日。同朝为官三十多年,还望霍贤弟给个全尸。”看了眼已经瘫软在地的公主,轻声一叹,“霍贤弟勿忘当日在先帝榻前发的毒誓,勿忘、勿忘……”说着,以头撞柱,脑浆迸裂,立时毙命。
    两个随从看了看周围持着刀戈的禁卫,学着主人,都撞柱而亡。
    丁外人跪在地上向霍禹爬去,身子抖成一团:“霍大人,霍公子,我一直对霍大人十分忠心,我曾帮霍公子……”
    霍禹轻点了下头,一个禁卫立即将剑刺入丁外人心口,阻止了丁外人一切未出口的话。
    从禁军冲入公主府到现在,不过瞬间,就已是满堂血迹,一屋尸身。
    上官桀倒给霍光的酒,霍光还仍端在手中,此时霍光笑看着上官桀的尸体,饮完了最后一口。
    霍禹看了霍云一眼,霍云立即命令禁军将所有堂内婢女侍从押下。
    禁军从公主府中搜出燕王送的重礼,还有半路截获的公主和燕王的通信,霍光淡淡吩咐:“先将公主幽禁,等禀奏过皇上后,请皇上裁决。”
    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寂静中,霍怜儿的抽泣声显得格外大,她这才真正确认了自己的夫君上官安的确已被自己的兄弟杀死。
    她从地上站起,颤颤巍巍地向霍光走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霍光,“爹爹,你不是答应过女儿吗?你不是答应过女儿吗?”
    霍光温和地说:“怜儿,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上官安因为爹爹,近年对你也不算好,爹爹会补偿你。”
    霍怜儿泪珠纷纷而落,落在地上上官安的血中,晕出一道道血痕。
    “爹爹,你是不是也不会放过靖儿?小妹呢?小妹是皇后,爹爹应该一时不会动她。靖儿呢?他是爹爹的亲外孙,求爹爹饶他一命。”霍怜儿哭求。
    霍光撇过了头,对霍禹吩咐:“命人带你姐姐回府。”
    霍怜儿眼中只剩绝望。
    霍禹去扶霍怜儿,霍怜儿顺势拔出了他腰间的刀,架在自己的脖上。
    霍禹不敢再动,只不停地劝:“姐姐,你的姓氏是霍,姐姐也还年轻,想再要孩子很容易。”
    霍怜儿一边一步步后退,一边对着霍光笑说:“爹爹,你答应过女儿的,答应过女儿的……”
    胳膊回旋,血珠飞出。
    刀坠,身落。
    恰恰倒在了上官安的头颅旁。
    她用刚刚杀死过上官安的刀自刎而亡,似乎是给怒目圆睁的上官安一个交待。
    ――――――――――――
    云歌三人一夜未睡,估计长安城内的很多人也都是一夜未合眼。
    宵禁取消,云歌急着想去找孟珏。
    刘病已和许平君放心不下,索性陪着云歌一起出门。
    往常,天一亮就人来人往的长安城,今日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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