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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国舅是女郎-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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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素来闲散不羁的贵家公子,忽生了要在朝堂上为官做相的念头。
第八十章 夙愿
窗豁着一道缝无人觉察,愣是叫德阳殿的烛火被风吹灭了好几盏。
刘志不要人伺候在跟前。
到了时辰,忙完繁杂琐事的尹泉进来送进补的药汤,惊诧发现殿内又暗又冷,他立刻变了脸色,一面放了汤药去关窗,一面斥人来重掌烛火。
刘志似乎是在这时候,被尹泉的言语所提点,方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了冷。
烛火亮了,炭盆换过了。
德阳殿慢慢又变得明亮和温暖起来。
宫人们为自己的失职而感到惶恐不安,惊惧跪满御前,伏身在地向天子请罪。
“下去。”
天子的语气里透着深深的疲累。
宫人低着头,不敢作声,再三叩谢了圣恩,敛着声响退出去了。
尹泉看着天子目无神采地在御案上翻了翻,最后捡了一份上疏展开在面前,伸手取过朱笔来。
……可是,天子的手分明还在冷得发抖。
尹泉实在觉得心酸:“陛下?”
天子已无心理政,可他还在努力强迫自己握牢手中的笔,强迫自己定神去看朝臣们所言何事。
刘志皱了皱眉头:“何事?”
尹泉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色,欲言又止。
心,静不下来,完全静不下来——为什么满脑子都是他?朝臣进言是何事,阅过三遍亦不知悉!为什么心思全在他的身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刘志气恼欲狂,愤怒掷下朱笔,拂手将案上之物尽数推到地上。
尹泉大骇,连忙屏息跪下,俯首贴地。
一阵疾风骤雨之后,再没有了声音。
年长的内侍偷偷抬眼,只见天子支手捂住额头,神色痛苦而疲惫。
过了许久,天子沉声在说:“必定是老天派他来的,教朕不能如愿做一个好皇帝。”
尹泉迟疑抬眼,复俯首叩拜,轻声肯定道:“陛下是好皇帝。”
刘志瞧着跪拜在地的老内侍,眼眶骤然一热,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摇头说:“朕是什么样的人,朕自己心里有数。”
尹泉犹豫了再三,终是忍不住将之前说过的话再重提一遍:“陛下既然十分喜欢渭阳侯,何不将他接进宫来?帝王的恩宠,天下没有人能拒绝。”
刘志的目光颤了颤,脸色渐渐白了,许久,他低头喃喃:“你不知道朕有多喜欢他,朕生平……从未像喜欢他一样喜欢过任何人。”
“如此,能将渭阳侯长留身畔,不是很好吗?”
“朕,不敢。”
刘志贵为天下君王,大权在握,这权力之大,使他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要不到的人,可偏偏是小小一个少年,他说他不敢去得到。
尹泉大受震撼,以为自己听错。
“起先时,朕以为,朕只是喜欢他的样貌……”不待尹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刘志起身站起,慢慢走下御座,“他长得极为好看不是吗?从小就是出众的美人,长大了更是眼角眉梢带着不同的气韵,他明明那么单弱瘦小,又比寻常的少年更显阴柔,但眉宇间却自有一股清凛的英气,显出骨子里的坚毅和刚强,他真是天地造化里美得最恰到好处的一类人。朕常常在想,邓猛已经是难得的大美人,可她的这个幼弟,竟比她还要绝色,有时邓猛和他站在一起,姿色都落了下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朕一直以为,朕只是喜欢他漂亮的模样。”
德阳殿空空落落,连烛台的火光亦显得清冷了。
“可是渐渐地,朕发现,朕不仅是喜欢那张脸。再绝世的美貌,也会随着人的衰老而消失,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能与天地的亘古相抗衡的,朕做了多年的皇帝,在高位上悟见了这个道理,明白在心以后,依旧还是会贪恋世间美丽的容颜,但早已不囿于此。邓弥他……他除了那张脸,身上还有更让朕喜欢的东西,但朕说不清那是什么,他……他干净简单,不慕虚华,他有少年人的急躁跳脱,却也时常显露出君子的气度,他是很想做一个成熟稳重之人的,可是年纪摆在那里,他对这个世间还感到无比新鲜,不知不觉就会让稚气的一面跑出来……他虽年少,却极有担当,对亲友乃至天下百姓都怀有一颗赤子之心,单看他敬重昆阳君、爱宠邓康,还有屡次三番来为邓猛求情便也知道了,他好与人为善,有圣人遗风……他这个人身上,有太多吸引朕的地方,所以朕才会越来越喜欢他,喜欢得久了、深了,就入心了,只愿他喜不愿他悲。”
站在偌大的德阳殿里,刘志觉得自己很孤独,因为,他深知他永远得不到想要的那个人:“你说朕可以将他留在身边?朕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也像朕在意他一样在意朕吗?朕从未觉得他也喜欢朕,他对朕,是敬畏,他永远都记得朕是皇帝。帝王的恩宠,的确是没有人能够拒绝,朕想要的,不可以强取吗?自然是可以的,但焉知这样做的后果是不是让他变得离朕更远?朕若将他禁于后宫,要他与自己的亲姐姐分宠,以他气节,难保他不会选择一死。”
尹泉听得惊心,他不信会只有这样一种决绝的结果,忙言道:“古来语‘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假以时日,怎知渭阳侯会不懂陛下真情?既已知之,定当与陛下共白首!”
“……与朕共白首?”刘志怔忡,继而便又自嘲地摇首苦笑,“朕年长他十三岁,怎能与他共老?何况朕坐于皇帝宝座上,亦有未达成的夙愿,天下和他,朕只能要一个,要他,怕误了他,更怕为他误了天下,朕只能要天下……天下安,雒阳安,在他心里朕便会是个好皇帝,纵然他不喜欢朕,但也绝对不会忽视朕,更不会瞧不起朕。”
帝王情深,古来少有。
尹泉是涉世深的老内官,听遍了以前王朝的繁华和衰败,更知道天家帝王多薄情,但刘志对邓弥寄情之深,直教他唏嘘慨叹,满心哀悯难禁,不自禁抬袖拭泪:“陛下为渭阳侯思虑甚多。”
那个小小人儿的到来,像暗夜的月华一样照亮了他,给了他明明净净的欢喜,果真是上天注定的劫数了。
刘志默然许久,想起白日诸事,不免隐生烦闷:“朕,不喜欢窦家那小子。”
尹泉听到一个“窦”字,连忙噤声不敢接话。
天子眉心蹙起:“满京城的人都晓得他思慕渭阳侯。”
“……”
“窦武不管他儿子的吗?”
“……”
“雒阳这样多人,他偏偏瞧上渭阳侯?”
“……”尹泉始终缄口不言。
德阳殿上只听得见他自己的声音,生着闷气,自说自话。
蓦地,他醒悟过来——
原来,他是在嫉妒窦景宁,嫉妒他无官无爵乃一介闲散纨绔,却能与他最在意的人走得那样近。
刘志摇摇昏胀的头,喃喃自语道:“朕是皇帝,天命所归……”
尹泉听得糊涂,不待他多思量,天子已旋身回了御座,闷声不语,只顾低头览阅朝臣上疏……
长秋宫的夜色漫长。
邓皇后渐渐习惯了天子不来的日与夜,她早已学会了不再等待。
大长秋曾悄悄禀告于她,说看见陛下微服离宫,连尹泉都不让跟随。
邓皇后能猜到她的天子夫君会去哪里,后来,她命人往渭阳侯府送了一碗汤。
两日后的清早,美艳的佳人正对镜梳妆,她的幼弟白着脸,不顾宫人阻拦闯进长秋宫里来。
皇后从镜中看见了那道纤瘦的身影,她连面都未转,随手摸起了妆盒中最金光璀璨的一支步摇,一边往头上戴,一边吩咐众人:“都下去。”
宫人们敬喏,鱼贯而出。
殿门外悄寂无声。
金步摇戴在发间,很好看。
皇后满意地笑笑,然后起身,嫣然笑语道:“孤就料到了你会……”
“啪!”
她的话没有说完,回应她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的话只说一遍,你给我记清楚!”邓弥逼近前,一字一句、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我不想知道的事,哪怕它会烂在你肚子里,也希望你不要把它说出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
邓皇后盯着邓弥转身离去的背影,勾起唇角冷笑,虽是笑着,却有一行清泪滑落面颊:“孤就是要你知道,你抢走了属于孤的东西,孤要你……一生良心难安!”
邓弥踉跄冲出了长秋宫。
胸臆里堵着的一口气仍旧未消,那一巴掌下去,反又教她心中隐隐作痛:“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姐姐的任性妄为,竟是源自于我的身上吗?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她在花园石径上失魂落魄地走,连丰宣抱着小公主迎面走来都没有意识到。
“邓弥?”
丰宣转过身,叫了擦肩过去的人一声。
不应。
丰宣快步追上去:“邓弥!”
邓弥神思恍惚,茫然回过身看他们。
小公主刘修认得她,拍手嘻嘻地笑,奶声奶气地喊道:“渭阳侯!是渭阳侯!”
“是渭阳侯。”丰宣似乎格外喜欢小孩子,他笑眯眯柔声应了小公主的话,再转头打量邓弥,“我听说你病了,如今好全了吗?怎么脸色还是那样白?”
邓弥已经回过神来,她躬身向他们见了礼,听闻丰宣话语,摸摸自己的脸,扯着嘴角陪笑解释:“好多了,多谢襄城君关心。”
丰宣看了看她来的方向:“你是从皇后那儿来?”
“是、是啊。”
“这么早就过来了?”
“哦……姐姐……在我病着的时候,她很担心,不仅遣人送汤送药,还亲自来探望过我,所以一好……我就想来给她报个平安。”
丰宣颔首笑,转而又道:“你这不是就要走了吧?可见过陛下了?”
邓弥僵住。
丰宣不知其中缘由,只当是按君臣之仪邓弥不该失礼,他说:“这几日,陛下往渭阳侯府的恩赏亦有不少,你病好了,进宫来却不向陛下问安,多不好啊!刚巧我们正要过去,你也一同来吧。”
“……”
“怎么不走?”
丰宣的话中满是道理,邓弥即便不想去见刘志,挖空心思竟寻不得一个好借口。
第八十一章 田圣
刘志下了朝,回到德阳殿不过片刻,刚换好了常服,就有小黄门进来禀告,说襄城君带着小公主,与渭阳侯同来向陛下问安。
尹泉端着温汤,停在了御案前。
刘志愣了愣神,有些诧异:“他怎么来了?”
尹泉笑说道:“陛下,这可见是渭阳侯的病好了。”
见是不见,居然让刘志难以抉择起来。
刘志咬咬牙:“不见。”
通禀的小黄门惊诧,就连尹泉也感到意外。
尹泉张了张嘴:“陛下……不见小公主?”
“不见。”
“那襄……”
“也不见。”
尹泉咽咽唾沫,不敢再问了。
小黄门跪在御前,满眼无措,他不知该怎么去回外面人的话。
幸好,天子说:“尹泉你去,就跟他们说,国事繁忙,朕无闲暇。”
陛下的命令,没有人胆大不听,尹泉搁下汤,遵命去了。
邓弥等在殿外,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她实在是怕见刘志,想溜走,但又更怕旁人看出端倪,丰宣边逗着小公主边和她说话,说了什么,邓弥一句都没上心。
尹泉出来说,陛下忙于朝政,暂无闲暇,请三位各自回去。
到这一刻,邓弥悬着的心落下,才感到了轻松。
小公主刘修失望极了,跺脚气道:“父皇说了今日见我的!”
尹泉笑着回答:“公主,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自当以国事为重。”
虽然能体会小孩子失落和生气的心情,但丰宣可没有小孩子心性,他好言好语地劝慰了小公主,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劝得她消了气。
“那我明日再来!”小公主噘着嘴,拉着叔父丰宣的手走了。
不用面见天子了,邓弥宽了心,甚至是感觉很高兴,笑意都忍不住浮在了脸上,她朝尹泉一揖,道:“请代为谢过陛下,有劳了。”
尹泉袖手,淡笑着点点头。
转回殿上去时,宫人正在往香炉里添置提神醒脑的沉水香。
刘志挑眼扫尹泉,目光很快转回手中的竹简上去,他有空来翻阅古书,实际上并不是特别忙:“走了?”
“是。”
接着无话。
尹泉揣度着他的心思,主动地说:“渭阳侯脸上血色有些不足,但人还挺精神的,方才仆还看见他笑了,想是康复得不错,他还让仆代为谢过陛下的恩赏。”
刘志仍旧垂目不言语,只是隔了不大一会儿,他忽地想起了一事,抬头问尹泉说:“朕怎么听闻,沘阳侯近日缠着张校尉学这学那的,他想做什么?”
这事尹泉也听说了,张校尉事务杂多,沘阳侯这么一闹,真叫他敢怒不敢言,下朝才暗地里与同僚抱怨了几句,谁知很快就传到了陛下耳中。
尹泉细想了想:“养尊处优的贵家子倒肯上心去行伍里学东西,莫不是想做武将吧?”
“武将?”刘志发笑,“他们邓家孙辈里就他一根独苗了,他的小叔父若是知道他有这样的心思,应该是不会高兴的。”
年轻人有上进心,不想靠祖荫和皇后娘家的光环过一辈子,这是好事,是值得嘉许的。
刘志权衡再三,为他相中了一个好去处:“御史台不还有空缺吗?明法直绳,内外震肃,那边是能磨练人心智的,让他过去,好好跟着学。”
尹泉称喏,想一想,禁不住笑了起来。
刘志疑惑:“有什么可笑之处吗?”
尹泉照实答:“没有,只是陛下让仆想起了一个词,叫‘爱屋及乌’。”
“……”
刘志错愕过后,自己也笑了:“沘阳侯要是知道你将他比作了乌鸦,即使是没有恶意的,也定会气恼很久。”
幸而这话可传不出六耳去。
尹泉依令退下去传旨了。
刘志一个人坐在殿上,出了半晌的神——
兰台御史之责,纠察百僚,肃正纲纪,需有明_慧的眼、练达刚毅的心智,邓康个性活泼,从目前来看,他的确不是最适合待在兰台的人,但别处尚无空缺,思来想去,唯有先将他放在兰台,今后他能胜任最好,不能胜任的话,再择其他合适的官职也无妨。
爱屋及乌……呵,还真是如此啊。
次日,邓康兴高采烈去了兰台。
延熹七年所剩的日子越来越少,天也变得越来越严寒。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宫里起了流言,大家都在背后偷偷议论说,皇后无子,帝不钟爱于她,长秋宫几乎成了一座冷宫。
那些流言,邓猛不是从未耳闻过,只是,就算听见了又怎样?在对邓弥做过“刻意的报复”之后,她狂躁的心反而慢慢沉静了下来,邓弥是年轻有活力的,而她在宫闱中与其他女人们争宠斗气多年,早就失去了最初明丽可人的气质,她想,这或许就是刘志不再钟情于她的原因。
宫人们议论得没有错,皇后连个孩子都没有,甚至失去了能牵绊住君心的最后一点希望。
后来,邓弥来看过皇后,那是被邓康拽来的,因为邓康从不愿意独自进宫,但偏偏依着规制,他每年应该入宫数次拜望姑母。
那段时间,邓皇后的意志十分消沉,她认定自己永无翻身之日了。
邓康去了湖那边喂鱼。
冬日难得的暖阳照在湖心亭上,皇后斜倚在榻上,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她忽然对邓弥说:“你知道吗?孤觉得自己像活到了七老八十的人,是半点盼头也没有了。”
邓弥回头看她:“没有哪个七老八十的女人,会像你这样美。”
皇后冷声地笑:“孤还美吗?如果孤还是美人,为何陛下不愿再来长秋宫了呢?”
这话语,邓弥是接不下去了。
皇后转眼看看她,无所谓笑笑。
“其实,孤真盼望能生一个孩子,哪怕是个公主也好。”
许久之后,身侧传来沉沉的一声哀叹。
这声叹息,也令邓弥徒添感伤。
皇后又道:“有好多人说,孤会在长秋宫里寂寞地死去。”
“你别听那些人胡说。”邓弥下意识皱眉反驳,她顿了顿,像暗示什么似的,轻声对皇后说,“和熹皇后也没有孩子。”
——是啊,和熹皇后也没有生育过孩子,但这并不妨碍她母仪天下,成为一位人人称颂的贤后。
自那天以后,皇后又格外在意起自己的容貌来。
陛下是不来长秋宫了,但不意味着皇后不可以去德阳殿见陛下。
邓皇后洗手做羹汤,亲自下厨为勤政的陛下准备膳食,每日送往德阳殿,菜品、汤品、点心,十日不曾重复,她的手艺自然是赶不上宫中御厨的,但是刘志从来没有说破过,更没有表露过任何不耐烦和嫌恶,他总是说:“皇后贤德,甚好。”
有一天正下着细雪,尹泉领了一个宫人进来。
刘志起先并没有在意,茶水已尽,他让人给他端新的,但是周遭没有旁人,尹泉匆匆忙忙地换了新茶上来,刘志觉得异样,抬眼看看,竟发现殿上没有旁的人等。
刘志微微泛起恼意,将笔一摔,生气道:“人都去哪儿了?没事的时候成天在眼前打转,有事吩咐的时候却连个影子都看不着。”
尹泉尴尬侍立在侧:“是仆将他们支开了。”
刘志怪疑看他,看神色不是很痛快。
尹泉连忙往御案前走了几步:“陛下,仆给您带来一个人,您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就留她在身边伺候吧?”
这时刘志才注意到那个新来的宫人,挺奇怪的,那是个女人,头埋得低低的,却系着一领鼠灰色的斗篷,身上穿的衣裳也格外好看,与以往送到德阳殿来的采女不同。
但是天子看了一眼,无甚兴趣,低头抿口热茶:“朕不喜欢。”
“陛下还没看她长什么模样呢。”
“长成天仙样也不喜欢,朕不缺伺候的人,带走。”
尹泉无法,只得自作主张,提点新来的宫人将头抬起来。
“陛下,你就看一眼……”
刘志很不烦躁,重重搁下了玉盏,热水溅了他半手:“尹泉你是不是不想在朕跟前当差了!”
真的只有一眼。
那样的一张脸,他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呆住了。
竟是……与邓弥相差无几的一张脸!
在那一瞬间,刘志觉得他的心跳都顿住了。
那新宫人被天子的怒气吓到,她脸色发白,双手按紧了心口,浑身怕得直打哆嗦。
不是邓弥。
刘志能分得清楚,他恍惚地眨了眨眼。
“陛下恕罪!”新宫人根本不知自己所犯何罪,但她觉得,陛下这样又摔东西又不说话的,一定是她有哪里做得不对。
——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相像的两个人?
刘志有点开始怀疑这个世间了,甚至,他觉得这应该是在做梦,他迟疑着低头看那盏热茶。
茶水是烫的,他能感觉到……
不对,这不是梦。
可是那张脸……这怎么可能?
刘志慢慢起身,惊惘地靠近那个新来的宫人,他内心惶惑又无措,在深刻的怀疑里亦夹杂着几许莫名的期待与欢喜:“你,抬起头来。”
宫人瑟缩,发着抖抬起了脸。
果然是像极了……
“你叫什么名字?”
“田……田圣。”
“田圣?”
“是……”
她说话的语调不像渭阳侯,渭阳侯说话,声音清泠得像山泉溪水,悦耳动听,听多少遍都不厌倦,可眼前这个人和天底下无数的女人一样,语态娇滴滴、软绵绵,这不是他喜欢的。
“声音……不像……神态不像……”
但是容貌相像到这样的地步,已经是很难得了,他不愿舍弃。
尹泉见他遽然背过身去,不由得一阵忐忑慌张:“陛下?”
“好好□□,按朕……喜欢的样子。”
尹泉闻言大喜,忙带着田圣起身告退。
“等等。”
尹泉立刻停住脚,躬身再静听吩咐。
外面的雪似乎下大了,簌簌的声响落下来,使他有了刹那的走神。
刘志听着隔窗雪落的声音,默了默,说:“教她抚琴。”
第八十二章 酒阑
直至延熹八年正月,宫中无风无浪,四海亦安泰祥和。
皇后清居于长秋宫中,与陛下相敬如宾,与六宫妃嫔相安无事,如此这般已很好,刘志虽然不再宠爱她,但却很礼待她。
听说陛下在德阳殿做了三晚相同的噩梦,在那之后,他就有了新宠。
那位新宠是个位份低下的采女,身份来历不明,谁也没见过她,她究竟长什么模样更是没人说得清,可这并不妨碍她长留德阳殿中。
后宫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众人私议纷纷,都在猜测德阳殿里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
然而,邓皇后却丝毫不在乎——
是哪个女人有关系吗?反正他一辈子都得不到他最心爱的人。
“那新来的采女好不知礼数,竟不来拜望皇后!”
“不过是仗着陛下图一时新鲜,爱宠她多些罢了!”
“皇后您是宫中最尊贵的女人,您该给她教训!”
……
这时候,素日里敌对的妃嫔们倒想起她是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了?真是可笑啊。
邓猛懒得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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