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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福-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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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梅点头,林芷萱也是对她一笑,复又问冬梅:“你适才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冬梅拧着小眉头道:“冬梅……冬梅只是觉得,既然……既然春桃姐姐已经知错,姑娘何不将她大丫鬟的名分即刻还给春桃姐姐。”
  林芷萱却只是慈爱地笑着摸着冬梅的头:“真是个心善的小丫头。你却不知这人世间啊,最难辩的就是人心,她一句话而已,你便信了她?有时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经历了这些事,我倒是渐渐不敢信人了。”
  冬梅似懂非懂,只是仰头看着林芷萱:“姑娘怎么这一病醒来,说的话,我都渐渐听不懂了,就仿佛……就仿佛……”
  林芷萱低头淡笑着问她:“就仿佛怎样?”
  秋菊看着林芷萱缓缓道:“就仿佛姑娘经历了场人生……”
  林芷萱脸上的笑越发的萧索凄凉,握紧了秋菊的手,似叹息又似感慨地唤了一声:“秋菊啊……”
  午后林芷萱派秋菊去探望了林若萱,秋菊回来道虽然那夜热水沐浴,但林若萱还是感染了风寒,不过秋菊已经自作主张去请大夫给林若萱诊脉开了药,并且嘱咐了刘婆子每日仔细煎药了。
  秋菊做事十分的周到,又合林芷萱心意,林芷萱从银匣子里除了补上了那夜外出打点,秋菊自掏腰包的二十两银子之外,又赐了她十两。
  秋菊却死活不肯要,搬着匣子来给林芷萱看:“姑娘您可不能再这么赏下去了,您瞧瞧您匣子里的钱?还没秋菊富呢,您再这么赏下去,这匣子可要空了。”
  林芷萱数了数自己银匣子里的钱,也才不过五十两,这里面自然是有春桃贪财的原因在。但林芷萱毕竟只是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家小姐,着实没什么金钱的项,每月守着那点月例银子过日子,能有这五十两,也不错了。
  林芷萱皱了皱眉,举着一锭银子打量半晌:“我倒是许久没为银子发过愁了,你先收着,容我好好想想。不过我赏你的,那便是赏你,我自有办法把这银匣子给装满了。”
  秋菊却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姑娘,我看您这十两银子与其赏我还不如给二姑娘送去。眼下虽然是初春,却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咱们屋里的碳还和冬日里一样地用着,可是二姑娘那里自从立了春之后就不曾再送碳了,那屋里,可冻坏人了。”
  “什么?”林芷萱颇为诧异,继而也是了然叹息,“先把我屋里的分一半送过去,你再去敲打敲打外面的婆子,让他们上点心。”
  秋菊急忙应了是,刚走到门口,林芷萱却唤住了她:“你且等等,这法子不行……”

第24章 换代
  秋菊定住脚,不解地回头看她,林芷萱道:“娘终究是要回来的,还是要想个长久的法子才行。”
  秋菊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等林芷萱的主意,林芷萱沉吟半晌却道:“无论如何,你先送一些银碳过去解燃眉之急,再包十两银子过去,不过要等晚上,悄悄去。还有娘回来之前这几日,明面上咱们不要再与二姐姐那边走得太近了,适当的时候,你也可以放出些我有意报复的话去。”
  “姑娘?”秋菊此次却是完全不明白了林芷萱所想。
  林芷萱笑着道:“你且听我的,我自有计较。你们督促着春桃赶紧搬出来,她如今不是头等丫鬟了,还和夏兰住在一起不合适。我房里丫鬟赏罚之事,你还是要去回一声二嫂嫂,毕竟现如今是她掌家,这事总归是要她点头的。”
  秋菊似是猜到了什么,却也仿佛什么都没有猜到,只答应着去了。
  秋菊当着陈氏和柳香的面回禀了林芷萱房里丫鬟的事情,陈氏只是笑着道:“三妹妹房里的事情,自然有三妹妹自己做主,我没什么许不许的。柳香,将三姑娘房里的人重新登记造册,以后月例按新的发。”
  柳香一边应着,一边笑着送了秋菊出去,两人自是少不了交流寒暄几句,只是柳香的言语中隐隐带着几分疏离。
  王夫人不过离府两天,林府发生的事情却是翻天覆地,先是二奶奶陈氏彻查房门落钥后私自初入的下人,搅起了轩然大波,引得阖府动荡不安,接着便传出了林芷萱屋里的事情。
  他们三姑娘如何惩治功过赏罚性情大变,不过一日便在阖府传开,林府的下人们无不交头接耳。
  在厨房里给林若萱煎药的刘婆子也是偷着闲跟顾妈妈道:“这三姑娘一摔,倒还真跟变了个人儿似的。”
  顾妈妈也是感叹:“说的是啊,那日秋菊来跟我说,我还不信,可今日再看,因着房门落钥后私自出入的事儿,二奶奶打了撵了多少丫鬟婆子,日日往二奶奶那里求情的人跪断了腿,咱们这位二奶奶都没正眼瞧过,阖府里却独独给了三姑娘这个面子。”
  刘婆子压低了声音道:“这三姑娘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咱们也不知道,但是这二奶奶的狠手段,府里是出了名的,当初抓住二爷外面养的外房,怀着孩子都叫活活打死,二爷苦求,二奶奶看都不看,人家姑娘的老子娘要报官,二奶奶眼都不眨一下,硬生生给带着孩子活活打死了。
  她这才掌家,查出这样大的事情,依她的脾气我原本都以为自己是逃不了一个死了,却不曾想二奶奶今日竟然卖了三姑娘的面子,饶了我们的贱命。三姑娘那边更是硬气,就罚了一个月的月钱,还赏了五两银子,这不是摆明了和二奶奶唱反调,却不想二奶奶那边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也没追究。这也真是奇了。”
  顾妈妈笑着道:“怎么着,让你得了便宜,你却成天家在我这里愁眉苦脸了起来了,没挨上二奶奶的板子,你还不得劲是怎么的?”
  刘婆子笑骂道:“你这老婆子!你是看着你干闺女秋菊在三姑娘面前得了脸,你以为你好日子来了是吧。我可告诉你,这日子长着呢,现如今是太太没回来,你可别忘了,春桃是被秋菊踩倒了,可还有赵婆子那个老东西呢,等她回来,看着自己干闺女受这屈辱,可有你们秋菊好受的!”
  顾妈妈一听赵婆子的名字,厌恶地道:“你好端端地提她干什么?去去去,端着你的药赶紧走,你不正经地担心你们自己房里的那位,成日里瞎操心三姑娘房里的事干什么?”
  刘婆子见药熬得差不多了,自顾取了纱布来倒药、滤药渣,一边嘲讽地笑道:“我们屋里那个就是个不中用的,我可悄悄告诉你,两边儿太太去庙里这几天,已经商议着给二姑娘说了户人家了,回来就得准备着嫁出去了。”
  顾妈妈一听也是惊奇,急忙凑过去低声问着:“是吗?你这是听谁说的?”
  刘婆子也是四下看看避着人,才对她道:“今儿一大清早,外院里的裁缝来给二姑娘量衣裳尺寸,这不逢年不过节,又刚裁了春衣,你说这是量什么?而且阖府里只给她一人量。”
  顾妈妈也是拧了眉头:“那你可知道是要嫁给哪家的爷?”
  刘婆子已经滤好了药,端起了碗:“这我哪知道?不过怕是等太太们回来,就有消息了。我先走了。”
  顾妈妈应着,心里却犯嘀咕,二姑娘刚摔伤了太太的心头肉,就被太太嫁了出去,想来也是嫁不到什么好去处了,便也忍不住看着那边的院子叹一声:“也是个可怜见的。”
  自从那夜做了那样一个噩梦,林芷萱颇有些食不知味睡不安寝的意味,现如今她每夜只叫秋菊守夜,也是盼着能和她多说两句话。
  她是不敢睡的,生怕自己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秋菊夜里也总是一遍遍劝她安睡,可是林芷萱心里的苦,也不能与她全说。
  林芷萱现在只盼着娘和大太太能赶紧回来,别做那些驱鬼的法事,她再不想让人看出不同,再不想让人觉得她是说了胡话,她再不想吃那些安神的药,更不想让人当做是鬼缠了身,贴什么符咒,做什么法事。她是真的害怕,害怕自己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便会一梦归去,失去这重活的机会。所以强迫自己醒着,即便是有一阵子的恍惚瞌睡,她都恨不得掐自己一下,赶紧醒过来。
  秋菊和冬梅不明就里,只是看着林芷萱药一天天吃下去,脸色却越来越差,她们只道是这两日林芷萱为了秋菊和林若萱的事情劳心劳力的缘故,白日里也安慰她让她多睡一些。
  林芷萱还想强撑,可是吃了早饭,实在是撑不下去,终于躺着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林芷萱也不知睡了多久,便听见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接着又是翻盆倒柜的声音,耳边一阵吵骂,林芷萱朦朦胧胧的睁开眼,便看见一个年过四十的老婆子正一巴掌扇在了秋菊脸上,她力气极大,扇得秋菊一个趔趄,冬梅眼疾手快去扶她,却根本扶不住,跟着一起摔倒在地上的碎瓷片上,秋菊的血染红了衣裳,冬梅的手上也登时冒出血来。

第25章 刁奴
  “这是做什么?”
  林芷萱刚刚醒来,声音不大,轻易便被掩盖在那老婆子对秋菊的喝骂声之下:“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我这才走了几天啊,你竟然蹬鼻子上脸,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你个狐媚的小贱蹄子,给三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一味地向着你,还把银匣子给了你,那东西也是你拿得起来的吗?你也不怕压碎了你这身下贱骨头!”
  冬梅急忙上前去扶秋菊,秋菊却也不让她扶,自己挣扎着起来道:“妈妈也太无法无天了,这是三姑娘屋里,是赏是罚自有三姑娘做主。三姑娘受伤病重,妈妈不知体恤,竟然拉着我闹到三姑娘房里来,三姑娘这几日日日睡不着,好不容易歇会儿,妈妈若是惊醒了三姑娘……”
  秋菊正说着,才恍然看见床上林芷萱已经强撑着半个身子坐了起来,急忙要上前去扶。
  赵妈妈也是看见了,却伸手便推了秋菊一个趔趄,吩咐道:“春桃、夏兰,你们两个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服侍姑娘。”
  赵妈妈复又看着被冬梅眼疾手快扶住才不至于摔倒的秋菊道:“这屋里的事情,自然有他们大丫鬟伺候,何时轮到你上前。”
  秋菊气急:“你!”
  赵妈妈哪里肯让她再说,只是喝骂着一屋子的人,仿佛她才是主子一般:“我这不过是走了几天,这屋里就仿佛变了个天下似的,你们一个个的趁我不在便偷懒懈怠,不好好服侍姑娘,让姑娘受了这么大的罪,还让这不要脸的小娼妇趁着姑娘病的时候蒙了姑娘的心,在这里横行霸道耀武扬威。让两个黄毛丫头在这里瞎指使,你们这些老东西都是白活了这么大的年岁!等太太回来都该扒了你们的皮!”
  “住嘴!”
  赵妈妈一听身后一声冷喝,也是一愣,禁不住回过头来。
  却见林芷萱由春桃夏兰两这个扶着已经在床上坐了起来,只是这几日劳心劳力又重伤未愈,失血过多,气息虚弱得很。
  赵妈妈见林芷萱的神色不同往常,也是诧异,便想起今日刚刚回府的时候,院里的孙婆子跟自己说起过,这三姑娘醒来之后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再似以往娇憨唯诺。可是赵妈妈却不信,林芷萱是她从小奶大的孩子,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个三姑娘的心性,最是个懦弱温顺没主见的,从来都房里的事情,都只知道听她的,只要饿不着冻不着,三姑娘便没有一句多的话。
  这一回来,三姑娘房里改朝换代,定然是秋菊,甚至是与秋菊一向交好的顾妈妈指使了秋菊,教她怎么拿住了林芷萱,才做出这些事来,她当初好不容易把顾妈妈从三姑娘房里赶了出去,让她自己的干女儿春桃当了屋里的大丫头,今日怎么能因着回去给儿子成了个亲,回来便看着三姑娘房里大权旁落?
  赵妈妈正是气得不可开交,看着林芷萱也敢喝骂两句,便道:“姑娘是好性,任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却被这些小狐媚子花言巧语蒙了眼,不知道这屋里准对您好的就只有妈妈一个,姑娘受了这样的委屈,就该好好歇着,不要再为了屋里这些琐事烦心,屋里的事情,妈妈自然会给姑娘打点妥当,不叫这些小娼妇猖獗,迷了姑娘的心!”
  许多年没人敢这么和林芷萱说话了,她被气得眼前发昏,无奈身子虚弱,只能倚着夏兰,对赵妈妈冷然道:“妈妈多虑了,我心里明镜似的,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辨得清楚。”
  赵妈妈虽然见林芷萱言语神态与往常有异,可是毕竟现如今林芷萱气息虚弱得很,倒是不十分能显出来,而且赵妈妈又是气势正盛,也是昏了头,继续道:“姑娘才多大啊,这人心险恶,最是难辨,尤其是这些在府里学成精的小丫头片子,最是可恶,明面上会讨姑娘欢心,什么都顺着你,可背地里不分好歹,一味地怂恿姑娘做出格的事情,毁了姑娘的声誉,更有的是想骗贪姑娘房里值钱的物件而已!姑娘要是能分清好坏,就合该赶紧复了春桃的头等丫鬟,把秋菊冬梅这样的不懂事的小丫头片子都打一顿赶出府去!”
  “妈妈在我这里大吵大闹,指点人事,可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你眼里,我是什么人?”林芷萱冷声问她。
  赵妈妈却道:“姑娘是我那血化了奶,一口一口喂大的孩子,姑娘合该多听我一句!”
  林芷萱被她这一句话气得头脑发昏,冷笑道:“你便是我的乳母又如何?我林家没给你银子是如何?你看看外头哪家的乳母都到头来当了主子的主不成?我这房里就合该你当家了不成?”
  赵妈妈一听这话却是不干了:“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林家最重孝道,姑娘竟不知感恩?可见是被这些小蹄子给带坏了!我今日带了她来姑娘面前,便是要让姑娘给评评理,却不想姑娘受他们蛊惑这么深,竟然已经被这些小蹄子教的不知伦常了,我定要揭了这两个小蹄子的皮!”
  “你!”林芷萱一时急怒,竟然昏了过去。
  春桃和夏兰也是吓了一跳,急忙唤了一声:“姑娘!”
  秋菊和冬梅也是心疼又心急,急忙想上前去看护,赵妈妈却是体壮力气又大,又是推了两人一个趔趄,直把二人往地上的碎瓷上推:“这里屋哪有你们两个人站的地方!”
  秋菊急道:“妈妈现今不该只看着我们,请大夫给姑娘看病要紧!”
  “我待如何,还用你来教?”
  秋菊只见她昏了头了,也是急怒,看了昏迷的林芷萱一眼,急着对冬梅道:“去找二奶奶!这老婆子疯了!”
  冬梅一听,也是急忙爬起来就去,赵妈妈刚要去拦,秋菊却一把抱住了她的腰,不许她拦冬梅。
  赵妈妈又与秋菊撕扯,一边骂着外面的婆子让去阻拦冬梅。那些婆子丫头却是互相交换了下眼神,谁也没有动弹,便任冬梅一路跑了出去,气得赵妈妈直跺脚,又连咒带骂地往秋菊身上抡了两拳。

第26章 成拙
  冬梅一路哭着往陈氏那里去了,不管不顾地冲进了陈氏的房里,把陈氏和屋里正在说话的人都给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冬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上带着血便往脸上胡乱擦了擦泪,十分的狼狈可怜:“二奶奶,二奶奶求您快去看看三姑娘,赵妈妈回来便在三姑娘房里对秋菊姐姐又打又骂,后来又顶撞姑娘,将姑娘活活气昏了过去,还不让请大夫,二奶奶快去救救姑娘吧。”
  陈氏一听便怒拍了桌子:“你胡说什么!”
  冬梅急忙给陈氏跪下了:“二奶奶,冬梅说的句句是真的,二奶奶,求您去救救姑娘吧。”
  陈氏拿眼睛淡淡扫了一圈屋里的人,吩咐柳香:“先派人去请了大夫过来,你去三妹妹屋里看看是否真如她所说,再把那个赵婆子叫来,我要亲自审审。”
  柳香应着是,出去办事。
  陈氏看着地上跪着的还在换气的冬梅,一身血迹十分碍眼:“秀儿,带着她去洗漱换身衣裳,成何体统!”
  门外的小丫头急忙应着进来带冬梅出去。
  陈氏这才若无其事地继续对屋里的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继续和颜悦色道:“家里的小丫头不懂事,总是一惊一乍的,让你们看笑话了。”
  那女子不过与陈氏相仿的年纪,形容虽然不如陈氏出挑,但也十分端庄精致,正是杭州楼知府的长媳乔氏,乔氏是陈氏姑母家的表姐,两人自**好,嫁得又近,时常有走动,却不想今日竟遇见这样的事情,乔氏也是觉得十分尴尬,面上却不显,只是淡笑着道:“妹妹说哪里的话,若是这府里有事,我改日再来。”
  陈氏却伸手拦了:“好姐姐你难得来一次,何必这么着急着走,想必是那小丫头不懂事乱传话,不碍事的。你适才是说杭州织造梁大人家的二公子有意说亲,可看好了人家?”
  乔氏见她若无其事,便也不好再坚持,只得继续就着两人适才没说完的话道:“这倒没有,梁夫人也是各处寻了不少人家的姑娘,可是这梁家老太太始终不满意,没有点头,妹妹不知道,这梁家二公子是打小在梁老太太跟前长大的,最得梁老太太喜欢,这婚事上,一点儿都不能含糊,梁老太太这才打算设了这春日宴,邀请远近大家的小姐夫人去赏春,不过啊,这小姐们是赏春,老太太却是赏姑娘们。”
  陈氏却笑道:“瞧你说的,这怎么着还跟宫里选秀似的,要我们家的妹妹都上杆子去贴呀。他杭州织造即便是富可敌国也不过是个五品,我们老爷,可是正四品的济州知府呢。”
  乔氏知道她玩笑,也是掩嘴笑着道:“我自然知道,要不是看着这家公子极好,我也就不多嘴来给你提这个醒儿了。只是你还别说,这梁家的老爷官阶虽然低,可是他手里是有实权的,他的话比那钦差还顶用,别说杭州,就是整个江南,不论官商还是世家,哪个敢不敬着他。况且这梁公子的母亲娘家还是京城刑部里的大员,梁公子前几年进京赶考那也是中了进士的,虽说如今还只是个小小知州,可是那也不过是外放历练,再过一年半载的功夫,人家是要进京的。”
  陈氏暗自思忖着,正要说什么,只听外面柳香回禀,说是带了赵妈妈过来了。
  陈氏笑着对乔氏道:“乔姐姐先喝盏茶歇歇,我先去料理点琐事,一会儿再回来细聊。”
  乔氏也不与她客气,自顾端起了茶:“是,奶奶您先忙。”
  陈氏看她装腔作势的样子,也是含笑啐了她一口,两人笑了一阵,陈氏这才打了帘子出去。
  陈氏却并未走远,只是在外间,声音也不曾收敛,看来这话,也是要让里面的乔氏和跟着的几个妈妈们听见的。
  陈氏拧着眉头坐在主位上,神色十分冷峻地看着立在那里的赵妈妈和洗漱包扎完毕的冬梅,厉声问赵妈妈:“三姑娘屋里适才是怎么了?”
  赵妈妈急忙上前道:“怎么还劳烦二奶奶亲自过问了呢。不过是屋里的小丫头不懂事,我正教训着呢,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冲出去跑了,还敢跑到二奶奶面前胡说八道,都是老奴没管教好这些小蹄子。”
  陈氏复又问柳香:“三姑娘怎么样?”
  柳香道:“我去的时候三姑娘还没醒,但是三姑娘房里的人已经去请大夫来了,大夫说是失血过多身体亏空还没有补过来,这几日又忧思太过,郁结于心,一时间怒极攻心才昏了过去,并不碍事,喝两服药好好调理调理便无碍了。”
  陈氏点头,这才问赵妈妈道:“那三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赵妈妈急忙苦着脸道:“还不是被这些小贱蹄子气的,三姑娘这些日子本就因失血过多而身体有些虚弱,这些无法无天的小娼妇在姑娘面前一闹,姑娘一时气极才晕了过去。我这才呵斥了她们两句,没想到这两个小娼妇都是急性子的,被骂了两句便寻死觅活,自己撞倒花架子,砸碎了花瓶割伤了手,便鬼哭狼嚎起来,竟然还闹到二奶奶这里……”
  冬梅一听这话却是急了,指着赵妈妈道:“你睁着眼说瞎话!姑娘明明是被你顶撞气昏的!是你揪着秋菊姐姐要到姑娘面前评理,把秋菊姐姐往花架子上推才打碎了一地瓷器惊醒了姑娘!”
  “二奶奶可不能听这小娼妇胡说八道,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顶撞三姑娘啊!”
  冬梅急了道:“就是你顶撞的!你说三姑娘不知孝道,不听你的话!你说三姑娘的房里合该你当家!”
  赵妈妈却不理她只转头给陈氏叩头道:“二奶奶,您可要给老奴做主啊,老奴的一生清白可都毁在这小贱蹄子这张嘴上了。二奶奶,我惩治这两个小丫头,也是怕她们再这般颠倒黑白,把姑娘给教坏了啊。二奶奶,我们三姑娘从来最是和善守礼的,可不能让这样无法无天的丫头再跟在姑娘身边了啊,二奶奶……”
  冬梅一个劲地摇头,哭着对陈氏道:“不!不是这样的!二奶奶,不是这样的!”
  陈氏狠狠瞪了冬梅一眼:“你给我闭嘴!房里一没了这些个稳重点的老人儿指点着,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都称霸王了是不是?”

第27章 亲事
  陈氏狠狠瞪了冬梅一眼:“你给我闭嘴!房里一没了这些个稳重的老人儿指点着,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都称霸王了是不是?成日里在这里颠倒黑白胡说八道。赵妈妈是三姑娘的乳母,这么多年打理着三姑娘房里的事,也不曾有什么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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