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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想害我-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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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说话怪里怪气不知所谓,还想拿刀子剖我,我不想跟他打交道。
  我戒备地盯着他,飞快地瞄了一眼他的袖管,以防他再掏出刀子来戳我一刀。
  “噢,你是看到我……”邓大夫恍然大悟明白过来,连忙摆手解释,“别误会,我不是真的想解剖你,我就是职业病发作,心里想想而已,心里想不代表真的会这么干……别怕别怕,我尽量不想就是了。”
  他在心里闭上眼,默念「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念两句又忍不住从袖子里拔出刀,再念经把刀收回去……
  说实话,他这副反复拔来拔去纠结挣扎自己跟自己打架的样子,比直接捅人刀子还要诡异。
  我抓紧虞重锐的衣袖,半边身子紧挨着他的胳膊,起码这样别人就不能拿刀子捅我心口了。
  虞重锐忽然往边上让了一步,避开我的接触,袖子也从我手里抽了出去。
  他偏过头没有看我,介绍说:“这位就是我向你提起过的沅州旧友邓大夫,你的疑症他或许会有办法。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但我现在更在意的不是邓大夫,而是他刚才那个动作,是甩开我撇清的意思吗?我闷不作声望着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邓大夫也不拔刀不念经了,眼睛在我俩身上绕来绕去:「这姑娘不是能看见别人心里想啥吗,干嘛这一副委屈巴巴小媳妇的表情?难道她看不出来,小鱼鱼这是胳膊碰到人家姑娘的胸,害羞了嘛嘿嘿嘿!」
  啊……是这个原因吗?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前胸,刚才……好像是贴得有点紧……
  邓大夫瞪圆了眼:「你往哪儿看啊,还脸红了!大家都是男人嘛,想想姑娘的胸怎么了,我想你就能看见,小鱼鱼想你就看不见吗?我不信他都碰到了,脑子里一点歪念头都没有!」
  他这么一“说”,我的脸就更红了。
  邓大夫讪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凡夫俗子七情六欲心念杂秽,真的很难控制自己脑子里想什么,无伤大雅的你就在心里随便笑笑,当没看见好吧?”他在心中又接着想:「虽然我也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东西,但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被别人知道,还是有点尴尬啊……这姑娘跟小鱼鱼在一块儿这么久,应该也见怪不怪了吧?男人嘛,谁脑子里还没有点色色的渣滓废料呢,尤其是天天对着这么漂亮的姑娘!」
  我看了一眼虞重锐,他还真没有。
  不过这么一来,我好像没有那么怕这位邓大夫了。
  我对他客气地行礼:“有劳邓大夫不远千里来为我诊病。”
  “一想到什么龌龊心思都瞒不过你,就觉得道貌岸然装腔作势地端着特别虚伪尴尬哈,还不如大家都坦诚一点,呵呵……”邓大夫挠挠头,“大夫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我呢治死过很多人,也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儿,实在不会治巫术迷信什么的也都搞一搞,应该划分到江湖骗子那一类。你就别这么客气叫我‘大夫’了,咱俩也算同龄人,你直接叫我‘子射’吧,或者‘邓大哥’也可以!”
  他在心里碎碎念:「千万别想以前干过的坏事儿,想点儿好的想点儿好的……」
  虞重锐忽然插嘴说:“你跟她算什么同龄人。”
  邓子射白他一眼:“对,我跟她不同龄,跟你才是同龄人,她应该叫我们‘叔叔’。”他转向我笑嘻嘻地说:“别看我脸嫩显小,其实我比小鱼鱼还大一岁呢。闺女,以后你就叫我‘邓大叔’,叫他‘虞大叔’。”
  你看起来并没有比虞重锐年轻啊……
  他一边在心中呛声腹诽:「我邓子射是那种不仗义的人吗,我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你的人我能对她干啥?你还噎我,看我不反过来把你噎死!」
  我瞥了一眼虞重锐,小声说:“我父亲若在世,年已四十有三,我还是叫‘邓大哥’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邓子射(yì),3号逗比助攻登场。
  参加了晋江的征文比赛,手头有多余营养液的灌溉人家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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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虞重锐咳了一声:“先看诊吧。”
  “对对对; 看诊看诊。”邓子射终于想起正经事; 把我让到窗边椅子上坐下; 打开随身带来的医箱。
  对面旅途疲惫正在打盹的阿婆听到动静也醒了; 忽然睁开双目盯着我看。
  邓子射看诊的方式与其他大夫不同,上来并不先切脉; 也不问我症候。他那个箱子里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上来先拿了一个凹面的小镜子; 拨开我的眼睛往里照。那镜子能聚光; 晃得我眼花。
  接着他又拿出两只锥形的纸筒; 小的蒙着一层皮,像个小鼓,大的是空的; 张如喇叭; 二者中间以细银丝相连。他把带鼓面的伸到我面前,忽又缩回去,转头问虞重锐:“我要用这个听病人的胸腔心跳; 不能隔着衣服那种; 要不你来?”
  虞重锐转开脸:“行医施救触碰病患躯体在所难免; 身为医者还有这种藩篱成见?”
  “我是没有成见; 不是怕你有成见吗……”邓子射咕哝道,举着小鼓在我胸前比了比,把鼓递给我,“算了,还是你自己来吧; 贴在心口,听我指令移动。”
  他侧过身去,把大的那只喇叭扣在自己耳朵上。我依言解开衣襟,将小鼓伸进去贴在心口处,发现虞重锐也转过身去背对我。
  他不是都看过了,还需要非礼勿视吗……
  邓子射听得专注,一边吩咐我:“往左半寸,回来往右一寸,往上七分,不对太多了,再往下一分……停住别动别动!”
  他忽然眼睛一亮,心中雀跃欢呼:「就是这个!我听到了!它在伸缩……有生之年我居然能遇到活的!天哪好想剖开看看!——忍住忍住,别老想什么大剖活人,被小姑娘看见又要吓坏了。」
  他在说什么?什么东西活的伸缩?
  邓子射激动地听了半天,虞重锐背对着我们催促道:“好了没有?”他才依依不舍地把小鼓收起来。
  “基本可以肯定是我猜的没错了。”邓子射打开医箱,把小镜子和小鼓放回去,改取出一个白瓷小皿和一卷皮包出来,皮包打开是一排各式各样锋利的小刀、尖针、弯钩、剪刀、镊子之类,他拿起其中一把筷子粗的斜口小尖刀,“还要再取一点血样确认一下。”
  虞重锐制止道:“她不能有外伤,会血流不止。”
  “别担心,我的止血药很好使,就在手指尖上取一点,伤口很小保证止住。”他用药水把小刀和我的左手无名指都擦过一遍,刀尖在指腹上利落地划了一道小口子。
  十指连心,我别开脸没看都疼得“嘶”了一声,抬头就见虞重锐的眼角也跟着跳了一下,马上又恢复镇定自若的模样。
  原来他看着神色淡然平静,其实也会有这么可爱生动的细微表情。我心头暖暖的,又有点欢喜,望着他说:“没事,不疼的。”
  邓子射低着头咕哝:「造的什么孽,看个病还要给我塞狗粮……不疼是吧?那我就再用点力挤了!」
  我真的不觉得疼了,直到邓子射把一块带药的纱布裹在我手指上,说:“捏紧了按一会儿。”
  我低头一看,小皿里被他挤了薄薄一层血,透出底下的白瓷,那血色便显得更浅更艳了,隐隐还有些泛金。
  邓子射举着小皿走到阿婆身边:“婆婆您看,这个颜色对不对?”
  那位阿婆一直盯着我,看得我毛毛的,此时终于转开视线。她看了一眼小皿便说:“色如半日金莲,金光浮面,确实没错。我虽未见过这种血,但半日金莲我是见过的,橙红带金,是这个颜色。”
  她的藏蓝褂子衣袖很窄,却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细细的竹筒,拔出一头塞子,小心地将竹筒中一些黑芝麻似的东西倒进小皿里。
  我捏着手指凑上去看,那哪是什么黑芝麻,而是许多只有芝麻大小的漆黑小虫,掉进小皿的血泊里便疯狂扭动,渐渐地不动了,被血包裹吞噬,最后竟融化殆尽,连那黑色也不见了,只剩血泊表面上一层金光愈发炫目。
  “不愧是蛊中之王,”邓子射啧啧叹道,“毒性足以将寻常蛊虫溶化吞噬。”
  我不知道什么是蛊中之王,我只听得后半句:“我的血也有毒吗?毒性很强?会不会伤人?”那我中箭时虞重锐吸了我伤口毒血,他会不会有事啊?
  邓子射回答:“蛊虫互噬,霸道者活。其毒素专针对同类,以防宿主再被其他蛊虫寄生,对人倒是没有什么影响,否则宿主岂不也要被毒死?”
  他说这些话的意思是……被毒蛊寄生的宿主,就是我?我既不是生病,也不是寻常中毒?
  我只听过蛔虫绦虫寄于人和牲畜体内为生,至于蛊毒奇豸,那都是志怪传奇里才有的传说,我以为就跟仙人腾云驾雾、侠盗飞檐走壁、狐妖化身美人一样,是家们遐想编构出来的。
  “此蛊名‘墨金’,又被称为‘知心’,盖因其色黑而泛金光,能感人心生恶念歹意之氛氲,化虚为形,洞察人心,取‘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之意。此虫入体后,便沿血脉溯游而上,寄生于心脏附近血脉最旺盛之处,吸食宿主心血为生。但人的血管最粗处不过手指粗细,血流日夜奔涌不断,若中有异物,便容易凝聚阻塞,突发惊厥、心跳骤停等症,凶险难救,中风便是此因所致。为了让宿主不要太容易死,此蛊之毒还有使血液稀释、难以凝结之效,这便是你两种相悖之症状的由来。”
  邓子射稍稍停顿,接着说:“‘墨金’之效奇特,但极难培养存活,只能生于特殊的活人血脉之中,一旦宿主身故或离开人体,不消片刻便会僵死。即便是在南疆也失传已久,婆婆养了一辈子蛊虫,也仅是听前辈传闻,从未见过。”
  阿婆应道:“一辈子能见一次,老婆子也算不枉此生。”她把装虫子的竹筒扣紧,收回袖子里。
  我听得有点懵,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结果,只能看向虞重锐。
  他在一旁皱眉沉思了片刻,问邓子射:“不能想办法把蛊虫驱除灭杀吗?”
  “如果能灭除,那就不叫蛊,只是一般的寄生虫了。”邓子射道,“‘墨金’尤为厉害,贴近心脉要害之处,既不为外物所诱,也不能动刀取出,除非宿主身死,否则是没办法弄出来的。”
  也就是说,我一辈子都别想摆脱这个寄生蛊了。
  虞重锐接着问:“对宿主还有何不利之处?会影响寿命吗?”
  “不利之处就是你们已经知道的,症如心疾、出血难凝。被寄生吸食心血,身子肯定会虚弱一些,寿命么……或许也会比常人短一点。”
  “短一点是多短?”
  邓子射支支吾吾道:“好好将养着,不出意外,大约……能活到四十多岁吧。”
  虞重锐的脸色沉了下去,不说话了。
  我还以为他会说活不过三年五载,一听能活四十多岁,反而松了口气。
  我拽了拽虞重锐的袖子,安慰他道:“四十不算短了,你看就连那太庙里的诸位都没能活到这个岁数。”
  我这话可没胡说。本朝有个奇特的怪现象,历代皇帝寿数都不长,没有一个活过四十岁的。对此民间众说纷纭,什么样的猜测**都有,不过只敢私底下议论议论罢了。先帝龙体康健、宫闱太平,大家都说要打破噩势、扭转国运了,谁知他三十九岁时永王突然发难,传言便更加神乎其神、荒诞不经。
  虞重锐轻斥道:“休要胡言,这是犯上忌讳的。”
  我知道,陛下今年三十七岁了,这种流言他不爱听。但是陛下再严厉苛刻,也管不住别人的嘴怎么说;就算堵得住悠悠众口,也管不住别人心里怎么想。
  “好,不妄议尊者,就说我家里的至亲。我父亲去世时年仅廿七,母亲更早,廿四岁生我难产而亡,三叔和姑姑都只三十有余,还有我未曾谋面的嫡亲祖母、祖父的原配,生下父亲没多久便亡故了,也很年轻。四十岁在我家都算长寿了,况且我今年才十六,离四十岁还远着呢。”
  邓子射在心里露出嫌弃的表情:「一大家子都祖传短命,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好像是没有起到安慰人的效果,我看虞重锐的脸色更凝重了。
  “那也不说我家,但看天下人。我堂伯是户部主事,统管户口帐籍,他说去岁普查归总近十年来身故销籍之人口,得平均男三十六而亡,女三十八,皆不足四十之数。你掌管户部,应该也很清楚吧?若能平安过四十岁,已经比天下半数的人都活得长了,我也不算吃亏是不是?”
  “好了,”虞重锐无奈道,看向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柔软怜惜,“你倒是很能看得开。”
  倘若他能一直这么看我,那我不但看得开,我还要开怀大笑了。
  我仰头对他说:“人非木石,若得一生充实圆满、情义两全,即便短暂一些也不遗憾;如果浑浑噩噩不知其意,活得再久也只是虚度光阴罢了。单比寿命长短的话,谁能比得过乌龟?”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最后这句发错了,可以不可以撤销。


第41章 
  邓子射“噗嗤”笑了出来。他举起手假咳道:“不是我煞风景打扰你们抒情啊; 虽然你这病症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但有些注意事项我还是要交代一下。”
  他把我手上压伤口的纱布取下; 指尖刚刚划破的小口子已经不出血了。
  “还好,这药对你还挺管用。”他另换了干净的纱布包扎好; 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剂递给我,“以后若再有这种小外伤; 就像我刚才那样; 把药粉涂在净布上压紧伤口; 压一刻钟,直到不出血为止。”
  我伸手去接; 他却又突然收回去; 宝贝似的护在胸口,眼睛瞄向虞重锐:“六十两银子一瓶。”
  虞重锐道:“这么小一瓶外用伤药要六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这么小一瓶;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走了多少地方、用了多少种药材、失败了多少次才研究出来的吗?这还只收了原料的友情成本价呢; 我都没算你脑力人工辛苦费!嫌贵你去别人那儿买啊; 你看能不能止得住!”
  上回中箭受伤; 洛阳名医用了一天一夜才把我救过来,药费诊金花去七百有余,可见我这病症确实很难治,珍惜药品贵是必然的。只是我如今一文不名; 今后还不知怎么办; 只能继续看向虞重锐求助。
  我欠他的越来越多了。幸好他家境殷实; 若当真出身贫寒两袖清风; 恐怕要被我拖累拖垮了。
  “一会儿去找凤鸢支给你。”虞重锐代我收下药瓶,“还有吗?”
  邓子射没好气道:“不是嫌贵吗,又大方起来了?此药难得,一批总共就做了四瓶,我还得自己留着呢。”
  “若出意外,这一小瓶怎么够?三瓶给我,你自留一瓶应急。”
  邓子射吹胡子瞪眼睛就要跟他吵起来,我连忙说:“有一瓶备用就够了,真要再出意外大事,靠这小瓶子里一点点药粉也救不回来……”
  我好像不应该这么乌鸦嘴咒自己?
  虞重锐果然转头嗔怪责备地看了我一眼。我小心地望着他,低声说:“我以后当心一点就是了,绝不再贸然涉险。好好地呆在家里不受伤不流血,不会有事的。”
  邓子射嗤地一笑:“不受伤难道你就不会流血了吗?”
  我愣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半月来的波折一桩接着一桩,中箭后也只顾及伤势,我竟没想到这一层。
  当着两个大男人的面说这事,我不禁有些脸上发热害臊,别开视线又忍不住悄悄觑了一眼虞重锐。他面色微惑,似乎并未领悟邓子射话中之意。
  难得见到他反应这么迟钝……
  邓子射全然没有避忌:“这是外伤用药,我再开一道内服的方子给你,每月月信前三天开始煎水服用,一天两服早晚各一,直到月信彻底结束。信期比常人多出两三天属正常,若一直淋漓不尽再找我复诊,但药量不可自作主张多服,否则可能会加剧心脉梗阻。”
  虞重锐终于明白过来,神色间的不自如一掠而过,低头对邓子射道:“我去取纸笔来。”
  他转身去往花厅隔壁的静室,邓子射看着他背影嘲笑:「明明年纪一大把,还跟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似的,脸皮这么薄,架子倒挺会端着,装给谁看?」
  他回过头来,看到我盯着他,知道心事又被我看见了,讪笑着拉虞重锐垫背:“你看看他,是不是老虚伪了,在你面前还装,有什么用嘛。”
  “他没装。”
  邓子射眉眼一皱:“什么?”
  “他没有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我说,“我看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可能?”他夸张地拧起眉,“‘墨金’可见人心中邪念恶意,人食五谷杂粮,自然都有七情六欲、喜嗔厌怒,难道他是菩萨座下的白莲化的,一丝恶念都没有吗?”
  我反问他:“那如果别人心里想的都是好的,是不是就看不见了?”
  “倒也是这个理……”邓子射想了想,“我们来测试一下。”
  他闭上眼,聚精会神地凝眉冥想了一会儿,问我:“看到我想什么了吗?”
  我摇摇头:“你想的什么?”
  “我把师父留下的手稿序言背了一遍。”他抬头怅然道,“原来我师父真的是个泽被苍生、心怀天下的好大夫,我以前还老跟他对着干,觉得他死要面子活受罪、道貌岸然,我真是个不肖之徒……”
  不对,蛊虫又不识字,它怎么知道师父留下的手稿是好是坏。它能感应到的,其实是你想起师父时,心中并无不敬之意吧?
  自我开眼以来,所见皆是人心中的鬼蜮魍魉、私心算计,我险些要以为天底下的人全都如此不堪。原来并不是人心都只有坏和恶,只是那些善意的、寻常的心思,就被忽略盖过了。
  我看不到的,恰恰是最好的。
  虞重锐从隔壁取了纸笔墨砚回来,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便移不开了,随他一路由远及近。
  我看不到他心中所想,因为他对我、对周遭的人从无恶意。
  “什么不肖之徒?”他把纸笔放在邓子射身边桌案上,“终于承认自己没能继承师门的衣钵精髓了,难怪医术只是半瓶子水晃荡。”
  ——嘴巴恶毒讨打,算不算恶呢?
  邓子射坐下写了一道药方,搁笔道:“这方子里本有一味结缨草籽,只在沅州西南山林里有,采下一天内最佳,超过三天则失其效力。洛阳是弄不到了,我换成白茅根,药力差一些,但也能发挥七八成效用。”
  他把药方留在桌上拍了拍:“喏,方子给你,我分文不取,但这药一服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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