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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您跪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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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因此生灵涂炭,那这个弑亲的罪就由朕吞下去吧。”
  岁月荏苒,已是五年。
  “怎么突然说这个?”宋氏下意识地想回避这个话题,“我不过是个女人,你同我说这个干什么。”
  沈仆射看着妻子回避的姿态,心想自己也是昏了头,连忙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宋氏的手:“是我不好,胡说这个。”
  宋氏反握住沈仆射的手:“我知道夫君心里想得多,也会难受,可我自幼学的是琴棋书画操持家事,实在无能为力。”
  “皇家的事,少说为妙。”沈仆射也紧紧握住妻子,“我只求阿柔,我的女儿别卷进去。”
  宋氏微微蹙眉,睫毛颤了颤,终究没说出什么。


第10章 横祸
  虽则叶远思说的话有点玄乎,沈辞柔为了自己小命着想还是乖乖在沈府拘了几天。转眼就到了月中旬,沈辞柔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听说长安城里还是风平浪静,她终于憋不住了。
  入夏后沈辞柔就只穿清凉宽松的襦裙,提着裙子在东市晃了一圈,本着撞运气的心态去近水楼逛逛,居然真的撞上了无忧。
  无忧也换了夏衣,穿了身圆领袍,领口叠成翻领,革带勒出劲瘦的腰身,怀里倒还是抱了把七弦琴。
  沈辞柔凑过去看了看琴,抬头问无忧:“我瞧着这琴不像是先前送去霍乐师那儿修的那架?”
  “那架琴早就取回来了,放在家里,不敢随便拿出来用。”无忧大方地让沈辞柔查看怀里的琴,“这架我也用了有些年,习惯了。”
  沈辞柔点点头:“那你现在是要去弹琴,还是弹完了?”
  “是演奏完了。”
  沈辞柔敲了敲手腕:“接下来还有事吗?”
  无忧摇摇头:“应当没有。”
  “那我给你找个事儿做。”沈辞柔一拉无忧的袖口,“陪我逛东市!”
  沈辞柔遇见无忧时午时已经过了大半,东市的食摊上沈辞柔什么东西都想尝尝,和无忧在一起又格外没有时间观念,逛着逛着就连申时都要过了。
  眼看着快到坊市闭门的时间,沈辞柔急了,三两口吃完了手里剩下的小食:“快闭门了,我得走了。”
  无忧倒是不急:“是快闭门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家在安兴坊,从东市北门出去,很快就到了。”沈辞柔摇摇头,想想又问,“你住哪儿?”
  “还是送一段路吧,免得遇上什么。”无忧坚持立场,回答沈辞柔的问题时倒是卡了个壳,琢磨了一下才回答,“我住在平康坊。”
  沈辞柔觉得无忧这个略作迟疑的态度有点可疑,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平康坊里确实住了不少乐师舞姬,同时也以妓坊闻名,以无忧的性子,不想说也挺正常。
  沈辞柔不纠结这点小问题:“那从西门出去吧,可以顺路走一段。”
  无忧沉吟片刻:“也好。”
  敲定了路线,一切都好说,两个人脚程不慢,没多久就到了西门。
  临出门时沈辞柔看见不少人聚在西门口,好奇心就有点发作,停了停脚步:“我去看看他们在看什么。”
  无忧也不急于一时,当然是点点头,跟着沈辞柔混进了人群里。
  挤到人群前面,在看的东西就一目了然。市墙上贴了一列布告,内容大概是说有穷凶极恶之辈入了长安城,请城内的人自行注意安全,如有发现该犯则及时上报。底下讲了讲逃犯的体貌特征,还附了张画像。
  在边上一干大爷的长吁短叹中,沈辞柔眯起眼睛看了看画像,看清时整个人都僵了。
  无忧发觉沈辞柔的神色不太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怎么了?”
  沈辞柔转身从人群里脱出来,到离人远一点的地方才开口:“我觉得,我可能见过那个逃犯。”
  无忧抱琴的手一紧,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和缓:“是吗?在哪儿见过?”
  “那天我带你去找霍乐师,抱着那半幅字出东市的时候撞见过个人,体貌和布告上的描述大体一致。”沈辞柔回忆起当时极其匆忙的一瞥,“他戴着斗笠,我没有看见他的脸,但我看清了那颗痦子,就在鼻梁左边。”
  “照这么说,至少二十多天前他就已经入了长安城?”
  “我没看错的话,那就是了。”沈辞柔皱了皱眉,有些犹豫,“而且我看那布告像是近几天新贴的,可是好几天前就……”
  沈辞柔不太确定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无忧却皱起眉:“继续说。”
  “六月初七那天我去赴宴,宴后我有个在大理寺的朋友就和我提起了这件事。现在都六月中旬了,怎么才刚刚贴这个布告?”沈辞柔想不明白,有点自暴自弃,“算了,布告都贴出来了,那就是坐实了有这回事,我得赶紧回家了。”
  沈辞柔抬腿想走,无忧却忽然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盯着沈辞柔又惊又疑的目光,无忧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他戴着斗笠,你没看清他的脸,他不一定没有看清你的脸。”
  沈辞柔眼神一凝,片刻后才艰难地吞咽一下:“不至于吧……”
  “布告上既然说了让看见逃犯的人及时上报,还有报酬,那么看见的人有很大可能会上报。”无忧松开沈辞柔的手腕,“穷凶极恶之辈,多杀一个人也无所谓了。”
  “可那都是上个月的事情了!”沈辞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胡乱摸了几把,求援一样地抬头看无忧,“我长得这么令人过目难忘吗?”
  无忧看着沈辞柔那张相当漂亮的脸,在她期盼的目光里残忍地点了点头。
  “那我是完了呀……”沈辞柔一想到那个逃犯就浑身发毛,原地踱了几步,忽然灵光一闪,“不对啊,就算他还记得我的脸,也不一定这么巧,就能遇上啊?”
  “是,不一定能遇上。所以赶紧回家,逃犯落网之前不要随便出门。”无忧笑笑,“走吧,我送你回去。”
  话说到这份上,沈辞柔也不推辞,和无忧并肩走在路上,越想越觉得自己凄凉。
  想着想着她又觉得不对,无忧虽然是男子,身量也高,但看起来身形并不壮实,腰勒得她看看都忍不住想摸摸自己的腰比一下。无忧又是个琴师,习武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如果真的那么不幸,遇见了那个布告上的逃犯……谁保护谁啊?!
  想到这里,沈辞柔顿觉自己遇上的事儿简直是惨无人道。
  **
  越是不想遇见什么,就越会遇见什么,沈辞柔一路求神拜佛从上清宫拜到了白马寺,恨不得连西域那边的神也拉来一起拜,然而在转过一个拐角时她回头一瞥,还是看见了个胡服斗笠的身影。
  “我真的挺倒霉的。”沈辞柔腿都有点发软,撑着和无忧说,“我看见了。”
  无忧面上还是很冷静:“那怎么办?”
  沈辞柔僵硬地迈步:“你说我能不能找到巡城卫?”
  “巡城卫在坊市闭门以后才会开始巡街,”无忧残忍地戳破真相,“而且,这是平康坊,他们不会来的。”
  沈辞柔很想把先前决定穿平康坊的头扭下来,她又拐过一个街口,心一横:“你先回去吧。”
  “怎么突然让我回去?”
  “如果他不想杀人,那我们分开各回各家也没事;如果他想杀人,我猜我是打不过他,”沈辞柔扭头去看无忧,“那没必要拖上你了。”
  无忧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沉默片刻后皱了皱眉:“为什么你觉得我们分开,他就不会找我麻烦?”
  “这逃犯还玩连坐吗?”沈辞柔惊了,“是我看见他的,你又不知道他。”
  “我们一起看到了市墙上的布告,随后我和你一起走了一段路。倘若他跟在我们后边,是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的。”无忧说,“能从山南西道一直到长安,他总会有点紧张,很有可能会认为你把相关的事情告诉了我。”
  沈辞柔顺着无忧的话往下想,僵了僵才回答:“也就是说,那个逃犯,很大可能不会放过我们?”
  无忧点点头,居然笑了笑:“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沈辞柔实在难以理解无忧在笑什么东西,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然是跑啊!”
  **
  一刻钟后。
  沈辞柔先前和崔慕栾他们一起逛平康坊的次数也不少,还是头回发现平康坊这么大,跑了这么久还没看见北门的影子。
  越往北跑,时间拖得越久,人烟就越稀少。太阳也渐渐西沉,脚下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沈辞柔也越来越慌,偏偏体力消耗得差不多,再跑就要命了。
  无忧怀里还抱着把七弦琴,负重跑就更吃力,停下来的时候面上飞红,鼻尖都渗出些细小的汗珠。
  他抬袖抹去鼻尖上的汗,声音倒不带喘:“没力气了?”
  沈辞柔喘着气,摇摇头,又缓了缓才说:“这可能是我活了十七年里面,最傻的那一天。”
  “怎么傻?”
  “为了躲个可能的逃犯,把自己累成这个样子。”沈辞柔舔舔嘴唇,“万一先前是我看错了呢?”
  无忧失笑,看着沈辞柔背靠着墙蹲在地上的样子,忽然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沈辞柔的发顶,掌心触感柔顺,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大难临头,沈辞柔也顾不得问无忧这个动作是路数,艰难地撑着膝盖站起来:“快走吧,不然要么被追上,要么今日得在平康坊过夜了。”
  无忧没回答,他的视线投在远处的一个拐角,隔着几个破口的水缸看见沈辞柔所说的人。
  一身胡服,斗笠压得遮住了面容。
  趁着对方还没看见,无忧侧身避到墙边,一手抱着七弦琴,另一只手扶起沈辞柔:“他过来了。”
  沈辞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用眼神传达着内心的焦灼。
  “跑不远了。”无忧算了算到北门还有多少路,转头看见了巷口塌了一半屋顶的茅屋。
  他抱紧七弦琴:“到前面去,先躲躲。”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给基友看的时候,基友吐槽为什么一国之君出门不带暗卫什么的。我说想象一下自信的十三段3000分琴爹,点了清音长啸的那种(……)


第11章 柜中
  不愧是塌了一半屋顶的茅屋,屋子里的陈设和外在保持一致,桌椅柜床全都是破的,墙上结了厚厚的蜘蛛网,飞起的灰尘能呛死人。
  无忧回身关上门,在屋里扫视了一圈:“这门没锁。躲柜子里。”
  “柜子也没锁啊!”沈辞柔嘴上这么说,身体倒是很急迫地平躺进柜子里。
  无忧随后也爬了进来,怀抱的七弦琴放在了一边,紧紧卡在沈辞柔边上。
  柜子门一关,柜内就成了个封闭的空间,仅能从破开的几道细缝里漏进来一点光。
  柜子不大,沈辞柔不得不蜷起双腿,比她高近一个头的无忧就更惨,还带着一架七弦琴,又要和沈辞柔保持距离,整个人几乎是扭曲地塞在柜子里。
  ……到底是多爱这把琴,都这时候了还坚持带在身边!
  无忧其实没多爱这架琴,不中途丢了只是因为琴剑一体。
  他一只手搭在面朝柜门的琴头上,握住藏在夹层里的剑柄,指尖一动,听见轻轻的一声“喀”,琴内咬住剑的机括依次松脱,手腕发力就能□□。
  茅屋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脚印清晰可辨,不瞎就肯定知道他们躲在柜子里。但只要有人敢闯进来,他就敢推门拔剑。
  沈辞柔蜷在柜子里,后背紧紧贴着柜底,胸前半压着七弦琴,呼吸的每一口里都带着灰尘。她紧张得要命,竭力控制呼吸不发出太大声音,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在柜子里乱转。
  柜子狭小,乱转的结果就是盯到了无忧身上。
  无忧一手按在靠里的柜壁上支撑上半身,一手托着琴,手肘紧压在柜门上,整个人几乎是隔着琴覆在沈辞柔上方。
  沈辞柔借着透进来的几缕光,先看见无忧优美的下颌,再是线条流畅喉结清晰的颈部,再往下就透过略微汗湿而松散的领口窥见些许胸膛。
  无忧熏在衣领上的淡香因为这个极为贴合的姿势渗进沈辞柔的鼻尖,她甚至感觉到无忧的体温透过衣衫散出来,一点点晕在她脸上。
  沈辞柔的脸莫名地就有点红。
  无忧对沈辞柔的变化毫无知觉,只在心里感慨,时至今日还能被逼到躲在柜子里,混到这个地步,他也算是开国以来的头一份了。
  他微微侧过头,听着在门外徘徊的脚步声,缓缓压低身体绷紧肩背,动了动腿确保开门时能更快冲出去。
  夏衫单薄,这么一个小动作也弄出一阵轻微的窸窣声。沈辞柔感觉到无忧的小腿隔着几层轻软的布料蹭过腰侧,带起一阵陌生的酥麻微痒,心跳在那一瞬间快了不少,心脏疯狂跳动,一下一下仿佛擂鼓。
  是因为紧张吗?
  ……她不知道。
  门外的脚步声逼近到极致后居然不再靠近,时重时轻,时远时近,近似在外徘徊的状态。
  无忧撑着柜门,一面警惕着外边的脚步声,一面仔细回忆自西门到这里所听到的消息,一点点把思绪理顺。
  逃犯未捉拿归案,不归大理寺管,但按照沈辞柔的说法,六月初七时大理寺已经有人得知,说明京兆府或者刑部在此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在山南西道流窜的逃犯,且还犯下连杀数人的重罪,入了长安,为什么没有折子递上来?
  是把不准消息真假,还是刻意隐瞒?
  京兆府、刑部、大理寺。
  山南西道、梁州……卢氏……
  范阳卢氏!
  无忧心口一紧,手臂上忽然传来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臂上的肌肉紧绷,几乎要从琴中抽出剑来。
  他换了一口气,低下头看见一张被柜内热气闷红的脸,沈辞柔的手正搭在他手臂上。
  沈辞柔收回手,嘴唇轻轻张合,却没有发出声音:“走、了、吗?”
  无忧读出沈辞柔的唇语,仔细听了一会儿,确保没有脚步声,才点点头。
  “……热死我了。”沈辞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是不敢大声说话,喘了几口气后她忽然别别扭扭地问,“无忧,你……用的是革带吗?”
  无忧莫名其妙:“圆领袍不应当配革带吗?”
  “不是……”沈辞柔皱着眉犹豫片刻,视线从无忧身上移开,支支吾吾地说,“太硬了……硌着我了。”
  沈辞柔这句话说出口完全是无心,客观地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感受,听在无忧耳朵里却变了个味道。
  一时发昏才躲在柜子里,外边逡巡的是重罪的逃犯,无忧刚才没有丝毫绮念,硌着沈辞柔的也确实是革带,但一放松下来,这话怎么听怎么微妙。
  他低了低头,舌尖舔过尖利的犬齿。
  现下的姿势真的不妙,上半身好歹还有架七弦琴分割,再往下就是卡在柜子里,全靠侧身错开才不至于交叠。
  沈辞柔被闷得一直红到了眼尾,嘴唇也是嫣红的,脸颊两侧留出的头发被汗濡湿,有几丝甚至黏到了嘴角,像是随时会被吃进去。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微张着嘴喘气,在白腻的颈部下方,胸口因为喘息明显起伏,微微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像是,像是……
  无忧眼神微颤,手心发烫,一时不知道哪里才是视线能落下的地方。
  沈辞柔等了等,压在身上的男人还是没有起身,她只好又把视线转回来,舔了舔嘴唇:“……无忧?”
  无忧喉咙一紧,猛地打开柜门,抱着琴翻出去。他背对着柜门,抱琴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收拢,睫毛快速颤动。
  沈辞柔爬出柜子,身上的襦裙脏得一塌糊涂,她拍了几下就放弃了:“平康坊是不是应该整修一下?”
  “……是。”无忧应了一声,依旧背着身。
  沈辞柔抬手在脸颊边上扇了扇:“现在什么时候了?”
  “我不知道。”无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答什么,“出去吧。”
  “现在出去?不要紧吗?”沈辞柔还是有点怂,“真的不在外边吧?”
  无忧心想在不在都无所谓了,最好他在,当面遇见就能一剑砍了,散散他此刻莫名其妙的燥热。
  沈辞柔等不到无忧的回答,也不好继续烦他,上前推开了门,轻轻地说了声:“那我走啦。你也快回家去吧。”
  无忧听见开门时“吱嘎”一声才反应过来,抱着琴追上去:“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你不是住在平康坊吗?”沈辞柔说,“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折返可能就来不及了。宵禁的时候还在街上会被巡城卫打的。”
  “没事。我送你到坊门口。”无忧舔舔嘴唇,“快走吧,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沈辞柔看看无忧的样子,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太对劲,皱着眉使劲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想出来。
  **
  长生殿。
  李时和梦见了那个柜子。
  柜子狭小,光透过破开的细缝一缕缕地透进来,光里灰尘飞舞。
  梦里没有那架腹中藏剑的七弦琴,李时和卡在沈辞柔上方,一低头就能看见铺开的玄色大袖,袖口刺着金色的龙纹。
  沈辞柔一身月色裙,领口微乱,锁骨明晰,露出的一侧肩头圆润白皙。她的头发散了,在她身上蜿蜒起伏,有几丝黏在唇角。梅花簪松松地在长发间藏了一半,只要沈辞柔动一动,簪上的梅花就轻轻颤动。
  肢体纠缠。
  李时和伏低一点,看见女孩浓密的睫毛,还有眼睛里薄薄的一层水雾。
  沈辞柔眼瞳涣散,满面潮红,连颈部和胸口都染着一层淡淡的粉色。
  她在轻轻喘气,低低的喘息声萦绕在柜子里,一下一下敲在李时和耳朵里,敲得他浑身紧绷,喉结不自觉地滑动。
  在喘息声里,李时和模模糊糊地分辨出几个音节。
  是沈辞柔在说话,但他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李时和再伏低一点,偏过头靠近沈辞柔的嘴唇。
  耳畔的声音一点点清晰起来,混在纠缠的喘息声里,女孩哑着嗓子:“……硌着我了。”
  李时和猛地翻身坐起来,临睡前随手放在身边的折子被推了一地,落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寂静的长生殿里如同惊雷。
  门口守着的大宫女青竹匆匆进门,也不看帐子上那个长发披散的人影,规矩地低着头:“陛下有何吩咐?”
  李时和沉默片刻,声音淡淡的:“什么时候了?”
  青竹看了一眼更漏:“回禀陛下,子时三刻。”
  “……是吗。”李时和呼出一口气,“下去吧。”
  “是。”青竹弯腰行礼,恭敬地后退几步,忽然问,“陛下可是惊梦了?”
  李时和像被刺到一样,回得急促冷硬:“不是。”
  青竹愣了愣。
  过了会儿,帐子后的人又说:“太热了而已。”
  青竹小步快走到冰鉴边上,揭开盖子:“陛下可要添些冰?”
  “不必。”李时和也不想大半夜的麻烦人,慢慢躺了下去,“没事了,下去。”
  青竹停了一瞬,盖上冰鉴的盖子又行了一礼,倒退着出了寝殿。
  听见门关上的细微声音,帐子里的李时和着恼地翻了个身,抬起手臂贴在了额上。
  作者有话要说:大袖没有革带哦(……)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无忧在这档子事上没有经验,所以只能xjb在现实的基础上略做修改,做梦都很含蓄。
  ……听起来好像有点惨(。)


第12章 告假
  经过这么一遭,还能心无旁骛溜出去玩,那就是缺心眼了。
  沈辞柔一改之前恨不得活在外面的作风,每天唯一出门的活动就是捧着加了碎冰的酸梅汤,蹲在沈府门口等阿耶下值。
  沈辞柔正蹲着,远远看见有人骑马过来,看清马上的郎君是谁,立即站起来朝人挥挥手:“子思!”
  叶远思一勒马,在沈府大门侧边停下,翻身下马系好缰绳:“怎么了?”
  沈辞柔在空碗里舀了一大勺碎冰,再倒满酸梅汤,捧着碗递给叶远思:“请你喝酸梅汤。”
  叶远思也不推辞,捧过碗一气喝完,抬袖擦去额上渗出的汗,长长地舒了口气:“舒服多了。”
  “你怎么这会儿才到这里?”沈辞柔把空碗拿回来,“还要吗?”
  “不用了,这东西凉,喝太多伤胃,你也别喝多。”叶远思爱操心的毛病小小地发作一下,然后才叹了口气,“先前那个案子来了,压在手头,月底前必须结案。山南西道那个逃犯,你还记得吧?”
  沈辞柔捧着碗的手微微一顿:“记得。”
  “昨天刚抓到,还挺厉害的,在长安城里还敢犯案。”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叶远思也不避讳,有一说一,“不过犯案的时间还得往前推,死的是平康坊里的一个乐伎。那乐伎今年才十六岁,和凶手无冤无仇,审了以后凶手交代说是路上遇见,随手就杀了。”
  沈辞柔一听这个凶残的说法,背后一阵恶寒:“是什么时候?”
  “六月十四,申时快过的时候。”
  沈辞柔一惊。这时间正是那天她和无忧藏在柜子里的时候,她躲过一劫,倒霉的就变成了外边路过的那个乐伎。
  “……这怎么判?”沈辞柔捧起自己那碗酸梅汤,喝了一口冰凉酸甜的汤定定心神,“斩首总逃不掉吧?”
  “犯了这种重罪,神仙来了也别想翻案,虽然案子还没结,死刑是没跑了。别说斩首,凌迟都不算判得重。”叶远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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