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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妃-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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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族自然不想别人插手他们的家事,家中就算出了不肖子,也不允许别人说哪怕半句,把不肖子带回家,母亲、祖母、姐姐弟弟的求求情,关几天祠堂又放出来为非作歹。

“沈家没少为难你吧?”万朝云问,很是心疼,宋是真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姑娘,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其中艰辛,外人根本想象不到。

宋是真却是豁达,“为难肯定是为难了,但咱们落叶山庄有整个商行做后盾,他沈家也得掂量掂量。”

说话间,已到待客的前厅,此处是山脚,因主峰还未建成,便在此处临时设了待客的前厅。

“沈先生。”万朝云踏进大门便扬声道,“小女子见过沈先生。”

多年未见,沈方老了些,不知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跟四十多般沧桑。

沈方原本在饮茶,闻言起身施礼道:“不敢当,万东家,别来无恙。”

“好说,先生请坐。”万朝云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当仁不让的在主位上落座,宋是真则坐在她下属,沈方的对面。

沈方见她越发落落大方,言行举止宛如历经万事,沉稳端庄,从容不迫,心中便暗暗心惊,但他面色不改,“万东家,是这样的,此次冒昧登门拜访,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当年的案情。”

“您请说。”万朝云态度极好的道。

沈方先从广袖里取出叠资料递到万朝云桌前,“这些年沈某一直没有放弃,查到了许多,但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沈某,万东家,这些案情你先过目,看过了我再提问。”

………………………………

281 逼死强迫症

沈方的字有些潦草,字里行间里,能看出他当时书写这些案子时心情的浮躁,不过字尚且能看。

万朝云道了谢才仔细看,内容写得很杂,以时间为线轴,记录了他这些年的查案所得。

其中有几条记录到最近朝廷明显不让查了,但他还是私底下查,后来新旧党派之争,他因为族人受到牵连下狱,好不容易被捞出来,没了官职,也还在继续查。

许是这些查案的人有股子执拗,或者是强迫症,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

除了一些琐事之外,剩下的便是案子相关的人和事,前面大部分万朝云都是知晓的,就算不知晓,也在意料之中,后半部分却很有意思了。

“先生怀疑针对万家的女贼在宫里?”万朝云看完问道。

沈方神情凝重,极其的严肃,闻言点点头道:“对,证据已搜集得差不多,但宫里沈某不方便查,而且沈某现在身无官职。”

“先生怀疑谁?此事与我相关,我自然帮先生。”万朝云追问。

沈方把厚厚一叠资料拿回去,从里边抽出一张单放在一边,“万东家请看,这是当初青州势力图,当初你伯父是知府,通判李鹏海,守备陈都,其中通判管钱粮,统筹政务,守备管军事,这两人都有权监督你伯父,但当时他们三人关系甚笃,可以说是通家之好。”

这一点万朝云倒是知晓些,万全在团结同僚上颇有办法,“然后呢?”

“当初我也提出过我的疑虑,互为通家之好的三人,却有两人同时上书弹劾你伯父。”他说起此事时,紧蹙眉头,像是仍有不明之处。

万朝云安静的听着,没有插话打断。

“后来的事天下人都知道,万家得以保全,这是大兴史上所没有发生过的,而另外两家却因为上书把罪责全部推到万全头上,而触怒龙云,下场凄惨。”

他说罢又抽出一张资料,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这是李家和陈家的后人名单,按照大兴律,李家和陈家的后人均没为奴籍,这些年,分散各地为奴的李、陈两家人,无论是已身死,还是其他境遇,我都已找到,唯有李鹏海幼女李幼丹不曾寻到。”

李幼丹?

万朝云想了许久没想起此人是谁,倒是旁听的宋是真说话了,“我记得她,她当初与你五姐姐万朝桑关系极好。”

沈方点点头,肯定了她的话。

“李幼丹进宫了?”与万朝桑关系好,想必比她要年长几岁,现在二十多的年纪吧,正是女子最好的年华,褪去青涩,风情万种。

在厚厚的资料里翻了翻,沈方抽出第三张纸铺在另一边,“这是户部侍郎的几个女儿,其中小女儿与李幼丹同年,承天五年授命入宫,成为昭仪,后诞下皇子,获封淑妃。”

这还是一出替嫁记?万朝云都要乐了,好狗血!

“先生可有证据?”宋是真经历得不多,头回听说还能如此操作,瞬间便来了兴趣。

沈方点头,“证据自然是有的,李大人的小女儿如今已嫁为人妇,过得也美满幸福,生了一对龙凤胎,沈某特意去看了眼,实在不忍禀明圣上。”

“先生确定那人就是李家女儿?”宋是真又问。

“确定。”

万朝云与宋是真交换了个眼神,宋是真道:“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的李侍郎,现在是李尚书,执掌户部,并且因为女儿是淑妃的缘故,还入了内阁。”

“如此欺君罔上之人,您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李家姑娘幸不幸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您可是违背了为臣之道。”

沈方闻言神情很复杂,“话虽如此,可稚儿终究无辜,而且我已无官一身轻。”

万朝云无语,你的人设呢?作为曾经的刑部郎中,如此的妇人之仁?

“罢了,先生既觉得稚儿无辜,我们便不为难李家姑娘,而替嫁进去的女子也成了淑妃,还有皇子傍身,陛下就算知晓了,也会看在皇子的份上原谅淑妃。”以承天帝那个尿性,只要淑妃哭一哭,立刻便同情心泛滥,就原谅了。

沈方不语,不过赞同万朝云的话。

“难不成就任由她做大?”宋是真不赞同道。

“你忘了,还有林见深,他会允许有人动他的地位?淑妃的儿子做不了太子,将来顶天也只是个亲王,淑妃便做不了太后,谁怕太妃呀?”太妃多了去了,京城就住着好几个,京郊行宫也住了好几个,尼姑庵都有太妃称号的人,世人只记得冠军,谁记得住第二三四名?

沈方:“……”这两人,怎当着他的面大肆议论皇室?

成何体统!

万朝云感受到他锐利的目光,干笑两声,淡淡道:“先生觉得淑妃的儿子可能成太子?”

“这……沈某不知,议论皇室,可是大罪,二位姑娘还是收着些为好。”他善意提醒。

万朝云闻言立刻点头,“是,先生教训得是,小女子定不会再多言。”

沈方知晓她只是敷衍,不过戊戌商行能做得如此大,他心下是佩服万朝云的,在原先的基础上,让商行的收入翻了数倍,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毛线,造福了许多人。

对于敬佩之人,他自然不做那小人行径。

自然,万朝云只是试探他,若他是代替沈家来试探她的,或者沈家见陈谦倒台了就为难天慕山,这两句话,便是把柄,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但话出口后,他真诚的提醒,说明他本人,并不是代替沈家来试探的。

“沈某方才说要问万东家一个问题,现在你也看完了我所调查得的结果,想必能回答了。”他踌蹴了片刻后道。

万朝云做了个请的手势,“但问无妨。”

“万东家,据我所知,万家当时收到了举报信,举报之人却似有通天彻地之能般,人间蒸发,再也没出现过,我多方问询,终于找到当初的举报信,你看。”

他从怀里取出一封老旧的信放在桌面上,“这是当初的举报信,据我所知,此信上的字迹,与大殿下的字颇有些相似,可当年大殿下刚会说话,年纪尚小,绝写不出此信。”

万朝云:“……”

“万姑娘,据说当初是你捡到了信,当真没看到投信的人?”他一副被这件事逼疯了般,急切的问万朝云。

这……要如何说?

“先生,没看到。”她无比诚恳的摇摇头。

沈方仿佛真的被这件事逼疯了,他站起来,入魔般奔到万朝云面前,“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无缘无故消失?你是不是撒谎?我怎么可能差不多?我怎么可能差不多!”

他突然抓住万朝云手臂,恳求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忘了什么细节?淑妃的事只要我能入宫,就一定能查清楚,不,就算不入宫,我也能查清楚,但这封信到底是谁投的?字迹像大殿下的,但时间对不上,不可能是他,万姑娘,你好好想想,我求你了!”

万朝云:“……”

完了,遇到强迫症了……

但她也只能逼死强迫症!

………………………………

282 你走吧

落荒而逃。

万朝云一口气从山脚跑到半山腰,看到院门的那一刻,再也没有力气,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双手不停的扇风解热,并气喘吁吁的道:“我的天啊,吓死我了。”

宋是真悠悠然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挑了块干净的石阶也坐下,“所以,那个投举报信的人是谁?”

万朝云闻言瞬间起身,跳得远远的,“我怎么知道?”

“别紧张别紧张,我又不好奇,不过你方才跑的时候沈方说了,他还会继续查的,喏。”宋是真把一叠资料往万朝云眼前递,“这是他被罢官后查到郕王养私兵以及在公主府埋炸药的证据,你看着办。”

万朝云后怕的接过,无比警惕的看了几眼,然后随意的放在一边,并不当一回事,“他给我干嘛?直接给刑部不行?”

“他没说,不过我觉得他对当今朝廷很失望,之所以继续查案是因为好奇心,而不是为了朝廷。”宋是真两手一摊,无奈道。

万朝云:“……”

“云妹妹,你就没什么安排吗?”她意有所指,说话时看着哪叠资料。

“安排什么?皇帝自己不在乎自己的江山,把先生赶出京城,我才不管他呢,对了,山庄的情报生意在周边国家开展得如何?”她比较关心的是银子。

说起此事,宋是真便一叹,“海上行船时长久,而且不够安全,越海国那边信息传得很慢,不过毛线和蛋糕在越海国卖得不错,已经风靡越海国,至于离国,还不错,只是……”她沉默了。

“只是什么?”万朝云问。

“只是离国的权贵最近频繁向我们买大兴核心权贵的情报,而我们还没办法给大兴提供离国核心权贵的情报。”她一改方才的悠然,满脸心事,“唯一值得开心的是,蛋糕和毛线在离国也传播得很广,山庄可以依托这些优势收集情报。”

“情报卖了?”

“虽然我们不卖军国情报,但做不到公平,自然没卖,不过差不多了,再过两年,差不多就可以卖离国那边的情报了,最近都用其他小国以及大兴内部的内销填补那边的财政空虚,其实我觉得大兴就是个很大的市场,何必还要插手离国?”

“商行的买卖要做到他国,情报买卖一起过去,顺道,且能方便我们自己,不说了,我有些冷。”她捡起地上的情报,往同样气喘吁吁的蔷薇怀里一扔,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的院子依旧叫长喜院,与京城万府的院子名字一样,饶是陌生的地方,当看到长喜院三个字时,便有股亲切感。

院子很幽静,种了许多她喜欢的桃树,只是这里的桃树与京城的似乎有些不一样,花期极长,此时正开得繁茂,粉盈盈的桃花,有的还在枝头,有些已落在青石地板上。

走进院子,先被满园桃色迷了眼,然后才看到桃树下一席灰白长衣正在烹茶的陈谦,他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恰好一瓣桃花落于少女眉心,她浑然不觉,只冲他笑了笑。

甜而软的笑容,仿佛有魔力般,刻入心魂。

山风撩起她脸颊旁的细发,少女伸手,把不听话的细发藏在耳后,不过是简单的动作,却道尽了般般入画四个字。

“先生,你等一下。”万朝云小跑回屋,立刻吩咐蔷薇和柳眉伺候她沐浴更衣,“天色尚早,待会我带先生去好好看一看我们天慕山,挑件利索些的。”

“姑娘,要不那件白底苏锦束腰暗纹长裙?再配上次夫人给您挑的白玉簪子。”蔷薇立刻便有了主意。

“行,走山路,不要梳太重的发髻,差不多得了。”按她的思想,剪个短发更舒爽,可以每天洗,也不重。

不过在大兴,莫说是剪短头发了,就是掉头发都要默念两句罪过。

两人明晓,天慕山实在太大,确实不适合穿得太繁琐。

——

沐浴更衣后,万朝云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嫌弃道:“我记得小时候眉宇间还有股英气,怎越长越没有?我长残了!”

蔷薇扶额,内心哀嚎,“姑娘,您长得已经很好看了,集老爷和夫人身上的所有优点。”

这一点柳眉很赞同,忙点点头附和道:“对啊,姑娘,奴婢有时候看着您都能看呆,跟糕点铺的蛋糕似的,甜!”

“滚。”万朝云无语,起身便出了房门。

柳眉:“……”

她说错什么了?

“蛋糕本来就甜啊!”

蔷薇同情的拍拍她肩膀,压低了声音道:“蛋糕还油腻呢。”

柳眉:“……”没有啊,哪里油腻?

万朝云来到院中,陈谦已煮好茶汤,正转碗摇香,见她出来,示意她坐对面,然后递了碗茶过去,茶色黄蕊,香气淡淡。

“沈方可有为难你?”陈谦问,视线始终在茶上,刻意不去看,越发甜美的少女。

抿了口茶,想起封魔般的沈方,万朝云尴尬一笑,“没有。”

“你们商行生意遍布各地,区区一个沈家,对你们而言不足挂齿,是我多虑了。”陈谦说罢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突然之间的感觉,不知该对万朝云说什么,找不到可以继续谈下去的话题。

心中轻轻一叹,看来是时候离开了,若再待下去,可能会疯吧。

万朝云很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一个常年以国事为重的人,突然失去了重心,搁在谁身上都会自闭。

“先生,我带你去看看天慕山的风景。”万朝云起身,走到陈谦身边,要扶他。

哪想陈谦却避开了,仿佛微不可查,亦或是随手的一个举动,却让万朝云笑着的脸瞬间有些僵。

小小的动作,却有大大的伤害,疏离之感瞬间弥漫。

“不了,多谢万姑娘这几日的照顾,我……”他顿了顿,后面的话在少女脸色渐渐冷却而说不下去,似乎只要往下说,就是伤害她一样,可不得不说,“我该启程了,以前说做你老师的话,可能也要失言了,不过我一会会写封信,给你找位学问不输于我的先生,他会好好教导你。”

遥远,万朝云想起这两个字,陈谦就站在自己面前,可以说是近在咫尺,可实际上却离她很遥远,够不着,摸不到。

原本雀跃的心,也渐渐变得麻木,原来,他不只是自闭,他是要走!

在这一刻,心中某样东西慢慢清晰,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当初重生归来,她便打算找个比自己年长的夫君,然后生两个孩子,以全了前世的遗憾。

当一个传说的人物走到自己面前,他不再是史书里冰冷的字,不再是别人口中歌颂的词,不再是庙宇里的画像,也不再是祠堂里供人跪拜敬仰的雕像。

他是活生生的人,会出言维护她,会与她谈论吃食,会给她摘桃子,有血有肉有温度。

所以,别人再优秀,也与她无关,她只想对这个从传说走到自己面前的人好。

可是,他并不需要。

“好,但今日天色已晚,先生还是歇一晚再走,明日清晨,我派人送先生下山。”她很快收拾失落的心情,笑着道。

别人不需要,她自然也不强求。

良久,陈谦没有看她的眼睛,怕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只是沉默了良久才点头。

山风呼啸,吹得桃花纷飞,一瓣一瓣,一朵一朵,落在还未饮完的茶汤里,落在足边,落在发髻上,落在两人衣间。

陈谦的手动了一下,想为她捡去头上的花瓣,却最终没有真的抬手。

相对无言,却又似有千言万语。

“此山占地极广,外面乱了,必有流民进山,你让你的人小心些,若……若有冲突,别伤到自己。”他说完这番话,转身便朝院外走去。

他渐渐远去,欣长优雅的背影,穿越在漫天桃色里,开始变得模糊,就像要溶于天地之间般。

若说是谪仙,那么此刻他便是要乘风而去,再也不会回到这个没有眷恋的人间。

“先生,可以说为什么要走吗?”这句话终究忍不住问出口。

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万朝云知道,他这一走,将再无可能相遇。

他远去的背影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淡淡道:“你看这桃花,开得多好,你就是盛开的桃花,需得那十里春风才相配。”

“我不是桃花!”万朝云心头升起股怒气,几个大步冲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而他却再次避开。

“在你心里,我只是支可观赏的桃花?”

“不是。”他感觉到自己失言,忙否认。

“既然不是,那我跟你一起走。”

她仿佛赌气般,却说出句让他心惊胆战的话,“万姑娘,你不要为了我损你自己的清誉,你还年轻,如此任性,将来会后悔的。”

“如果因为你,我以后都没人要了,下场凄苦,你会不会后悔?”

“万姑娘。”他无奈,视线落在她倔强的脸上,却见她眼眶蓄了泪光,顿时不忍再继续说下去,可有些话,不得不说,又是沉默良久,移开视线,不再看她的脸才接着道:“你这又是何苦?除了这件事,你要求的,我都可以答应,你还小,往后余生还很长,为我有损清誉,不值得。”

“我有成群的属下,有大把的银子,我要求的,他们都可以给我做得很好,我为什么要要求你?你只说,会不会后悔?”

陈谦第一次见这样的万朝云,刨开故作的骄傲,其实很脆弱,也很寂寥。

“万姑娘,我……”

“我叫万朝云,万家灯火的万,大兴朝的朝,云卷云舒的云,你可以叫我万朝云,可以叫我朝云,就是不要叫我万姑娘。”

当桃花长了刺,便朵朵扎人,陈谦愣愣的看着她,少女倔强的样子,令他原本死寂的心,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后来,想起这句话,都还忍不住发自肺腑微微一笑。

只是,此刻,他不知该如何接话。

少女皓齿明眸,面若桃花,般般入画,他不是寺庙里清秀的僧人,也会心动,尤其是少女犹如一只花海里翩翩而来的碟,围绕在他身边,浅笑软语,无需更多,便只是那寻常的一举一动,足已撩动他心弦。

问他会不会后悔?

自然是后悔的,若当初对她没有过多关注,便不会有往后的纠葛,她的人生没有他的出现,必将更加朗朗清明,未来更加可期。

而他,怕是时日无多,如何抵得过她年轻的生命,和漫长的余生。

“我……不会同情愚蠢之人。”他用尽全力,才把这几个字,一字一句的说出来,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万斤。

在他心里,她分明是那样的聪明,那样的可遇不可求,那样的与众不同,那样的甜美可爱。

“你走吧,是我愚蠢,不该说这些话困扰你,对不起。”万朝云转身,大步离去,直奔山顶凉亭,那里风大,就算被风沙迷了眼,也不会有人笑话。

他低着头,没有看她离去的背影,只听着渐远的脚步,头痛便瞬间来袭,然而心痛更甚百倍,随着脚步声消失,他感觉到到本便沧桑的心迅速枯萎,失去支撑的力量,整个人跌坐在满园桃色里,一句含糊不清的“对不起”仿佛是说给风听。

蔷薇和柳眉吓傻了,来不及跟万朝云去山顶,却同时被突然倒下的陈谦吓了一跳,二人对视一眼,蔷薇去找素怀,柳眉去追万朝云。

素怀很快到来,把了脉,面色白了白,随即面露怒色,“谁又刺激大人了?不是说不能受刺激吗?!如此不长记性,我救得了一次,可救不了两次三次,不把大夫的话当人话,看什么病?直接等死不就好了?”

她正在配止疼药,遇到了些难题,心情正不好,陈谦刚好的身体,又受刺激倒下了,瞬间便点燃了怒火。

蔷薇敢说是她家姑娘吗?

不敢!

便赔笑道:“大夫,很严重吗?”

“不严重能倒下?你以为是普通的头疼?普通头疼我能治不好?”素怀脾气上来,连万朝云都骂。

蔷薇更不敢说是谁刺激陈谦了,只继续赔笑问:“那……这次能治好吗?”

“哼,也就是遇到了我,若遇到普通大夫,就等着办后事吧。”对自己的医术,素怀还是很自信的。

蔷薇暗暗松口气,“有劳大夫了。”

“东家呢?她不是学了按摩吗?请她给大人按按,会好些。”

蔷薇尴尬……

“还愣着做什么?去啊。”素怀摇摇头,起初看这丫头颇为机灵,今日怎跟傻子般?

“大夫,我家姑娘有事,您不会?”

“我哪有空?山下来了流民,跟山庄的人起了冲突,我需要赶过去医治,大人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素怀说罢已扎了针,又喂了药,陈谦陷入沉睡。

蔷薇:“……”

她不敢啊!

………………………………

283 不酸

少女立于亭内,山顶冷风扬起她的发丝,令得她眼底那化不开的悲凉更加凄然惊心。

突然,她笑了笑。

这诡异的一幕落入刚追上来的柳眉眼里,她吓了一跳,心疼道:“姑娘,您没事吧?”

“柳眉,你看,这里,一年四季的风光都有,山顶梅花开,山下桃花开,山上白雪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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