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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饲养一只黑化忠犬-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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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主……一直不问我是谁的人。”纵然明了心悦之人是已然知晓事实,但对方不挑明,清醒状态的祈晏会选择维护这层窗户纸,遑论有这等主动开口提及的时候。
    话音落后没多久,在祈晏尚未反应过来时,两人的上下位置已然发生了对换。
    这醉酒的人反应是甚为迟钝,而待反应过来时,他对这位置的对换倒也无有任何抗议不满。其实身体也已是使不上力地瘫软着,只这双带着迷蒙之色眼眸仍努力睁着,一刻不停地追逐在笑意温雅的女子身上。
    见女子伸过手来,祈晏迟钝半晌才把目光移到对方那甚是好看的手上。晕乎乎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经历……美人清冷面容所染上的酡红之色愈发清晰可见。
    微生澜轻捏住祈晏形状优美的下颌,拇指更是抵于那抹淡色温软的唇上抚划摩挲着。
    “……嗯?”心悦之人的亲昵举动,祈晏从无拒绝的想法,清醒时如此,醉酒时则更是会主动做出回应。
    “还是晏儿来亲口告诉我……你是谁的人?”且不说最后三字被刻意咬成重音,问话之人微弯的眉眼与这手上逗弄的动作,也是生生将这话变了个意味。
    纵然是晕晕沉沉,祈晏也听明了这句话的真正意味。心是早被眼前女子夺了去,这具破败身体的每一处也皆已被之探寻占有。
    他还能是谁的人……?
    “是妻主的。”若说在这种视线模糊的时候他的眸中还能明晰映入什么事物,便是只眼前这一人。
    “咳……”微生澜听着祈晏这极为坦率的回答,不由得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
    自家夫郎醉酒时未免是过于坦诚了些……微生澜险险被这可欺的模样挑起日后寻着机会可再把这人灌醉几次的恶质念头,当然是在不伤及其身体的前提下。
    如此难得的机会。
    “那是从何时起……注视于我?”她只是顺带问个问题,可算不上趁人之危。
    醉酒的人本就毫无防备,也浑然不知自己在心悦之人面前即将再无秘密可言。
    但即使如此,回答这个问题还是让他陷入到一种不可自控的微妙情绪之中:“三年……”
    方才说出口,即刻又自我否定道:“九年前。”这次话语中则透着肯定。
    前一句说的三年已是让微生澜足够讶然,后来改口九年……那真是让她半晌未能反应过来。
    仅只‘注视’,那确是九年无误。
    可惜在微生澜回过神来想再追根究底些时,她便发现被她压在身下的那人竟是已阖了眼,呼吸轻缓……自顾自地沉沉睡了去。
    总不能把人再弄醒了盘问。
    被吊着胃口,微生澜几不可闻地叹出声来,凑近到身下那人的温软的唇瓣上轻咬一下。
    “唔……妻主……”睡梦中受扰,祈晏呓语出的内容仍是他惦记着的人。
    微生澜最终是放弃了躺到床榻空着的一侧,未逾几秒,说好是入睡了的人就占了她的怀中位置。
    “……”若不是怀中人的气息确无半分紊乱,微生澜几乎是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
    这人是真的睡了?
    翌日祈晏就尝到了饮酒的后果,睁眼时床榻上只他一人,侧头看一眼沙钟……已然是日上三竿的时刻。
    头很沉,即便他不动作也觉有阵阵疼痛感侵袭而来。
    “主子。”看着床榻上的人面色异常苍白的模样,虞书言便后悔起自己为什么要依着吩咐去拿那坛酒。
    他家公子稍微挪动一下就似乎很是痛苦的样子,虞书言本要伺候其洗漱更衣的动作顿时也停了下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去打盆热水来。”言语间微生澜已从外间步入,接替了虞书言所站的位置。
    虞书言如被点醒般的应声退了出去,步伐还带了点急促。难受的是他家公子,他如何能不着急。
    微生澜这时已然在床沿坐下,把那正捂着额头的人捞到怀里,着手在其太阳穴处揉按着。
    “唔……”之前在自己剜上划了一刀都不蹙一下眉的人,现被心悦之人护在怀里时,却是毫不掩饰其的痛楚神色。
    “那一坛桂花酿,晏儿便是想也不想就全数饮完了。”微生澜现下语气算不得温和,但对着这对她展露出痛楚神色的人语气却也是同样的重不起来。
    未想怀中人沉默半晌竟还反驳了她:“只是一小坛……”
    这句话在微生澜的注视下,声音是愈渐低弱。
    “想好怎么处置那圣旨了?”故意把自己灌醉……自家夫郎所用的回应方式实是让微生澜颇觉无奈。
    怀中人似微带讨好意味地在她身上轻蹭了几下,低声试探道:“烧了?”
    “我既说随晏儿处置,要如何处置自是不必过问于我。”微生澜未有太多语调起伏地地把话说完,稍待不久,虞书言也已端着盛了热水的盆子入内。
    “躺下。”微生澜把毛巾浸入热水中,拧得差不多干后再将之覆到那还直勾勾望着她的人额上。
    覆于额上的热度把头疼的痛楚驱走了些,那双狭长凤眸因痛楚舒缓而半眯了起来,祈晏却也没忘扣住眼前女子摆放得靠近他这一侧的手。
    “书言……”
    虞书言听着祈晏的传唤便想走上前去,然他还没挪动步伐,紧接着就又听到那音质冷淡的声音又不紧不慢地补了两字:“退下。”
    他最近是不是真很遭他家公子嫌弃……?
    待虞书言退了出去,祈晏便是换了一种语调去唤那着了一身玄墨冠服的女子。仍是透着清冷质地的声线,但此时与‘冷淡’是丝毫沾不上边。
    一次可不应,两次也可不应,但被自家夫郎以这种语调再唤第三遍,微生澜终是如他所愿的把目光移了过去。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当对这躺在床榻的人愈渐喜爱以来,微生澜自然也是如此。
    “莫再这般灌酒。”除非是她喂去的,当然这句话微生澜是不可能说出口。这点想再见几回自家夫郎醉酒模样的心思,自个在心底想想便罢。
    不过这等心思藏掂在心里生根发芽,总有一天或将付诸实践也未可知……
    听着那躺着的人是应了,半敛起的眼眸中却飞驰闪过一抹异色。
    “晏儿醉酒时的模样倒是……”把剩下的话语保留着不说出口,微生澜言语间便以目光把床榻上这仍只着一件单薄寝衣的人给打量了一遍。
    那时容姿清隽的美人面染酡红,这双好看的眸子如笼着烟雨薄雾,模糊了周围事物独只映出一人的身影。
    倒是如何?
    昨晚的事祈晏大多是都记着,今日醒来回想并无觉得有什么可羞耻的地方。虽自认不过是讨取心悦之人的承诺而已,他也还是因着这番打量的目光而微垂落眼帘,并无无意识到浅淡绯色正顺着他的白皙脖颈渐向上爬去。
    “注视了我九年嗯。”句末的尾音微妙上扬了几许,这却并非一句疑问句。
    “……”原本还只是微垂落的眼眸,闻言后便是全阖上了,甚至是稍撇过了头。
    微生澜看着床榻上人反应便弯了弯眉眼,不再戏谑于他。
    自家醉酒时是比清醒时候坦率百倍,但也变得不依不挠得多,哪像现这清醒时候的,任她如何逗弄欺负也不反抗。
    阖了眼看不见事物,祈晏只觉额上覆着的毛巾被取走而又重新换上,随即便听那人温声与他说:“把父亲接至王府中照看可好?”
    而以微生澜的视角,话音刚落她就对上床榻上人那双墨玉般的眸子,直勾勾地未有一丝移动。这本是回门那日之后就有计划的事情,只是后续发生的事情太过频繁,她才会拖至今日来与这人提及。
    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但祈晏对这提议自然是十分意动,只迟疑不过几秒便对眼前之人轻颔下首:“……好。”
    无法抗拒心悦之人予他的这份心意。
    在对两人而言都算是平和的日子里又过数月,期间诸事便是二皇女受刑斩首,云家也不再位处皇城世家名门之列,而至近日——
    冀州传来的消息称城中百姓逾数半数皆染上不明病症,不治身亡者已达数百人。初时事态尚无如此严重,冀州官员本也意图掩盖此事,直到拖延着染疾人数急剧增涨至此,知晓掩盖不住后才最终上禀实情。
    “臣愿请命前往冀州。”手搭按于腰侧佩剑的剑鞘上,凌秦上前一步便跪下了身。
    这是于座上帝王发问以来,在静默半晌有余的重华殿上应声的第一个人。
    疫灾不比洪旱灾害,上一次发生距今已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但殿内每一人即便是新任职位的臣子,都对那场蔓延了三城比之战争还更为可怖的疫灾犹记在心。
    微生澜闻消息初便蹙紧了眉,上一世现还是她赴往凉州之前的日子……这种事关一个州府的事情若是发生了,她不可能不记得。
    “儿臣愿与之同往。”
    话音落下,殿内站着臣子大多是既不理解亦不认可。
    自秋猎过后,她们再看这三皇女时的目光或多或少都难免是有所变化。御座之上的帝王虽仍对册立太女一事只字未提,但殿上的每一人都是人精,怎能察觉不出景帝对之日渐倚重的态度。
    比之背后站着一整个世家名门的大皇女与二皇女,只只身一人的三皇女便不如何引人瞩目。
    而至今日,殿上的每一人终是清晰意识到一个被她们忽略已久的事实……三皇女才是君后所出,无论如何这嫡系皇女的位置是不容忽视。
    嫡女之位、握有实权且又得帝王倚重青睐……眼见着可成极盛之局,这人却要去应承这等只稍一个运气不好就将失却性名的差事。
    座上之人不如回应凌秦时的迅速,她望着阶下跪立的玄墨身影沉默良久而未颔下首。
    “朕会派遣五千精兵与你二人同往,必要之时……封城。”
    阶下跪着的两人相继应是,心境是都沉重了几分。为遏止疾疫蔓延造成更多伤亡,禁止城内的百姓进出无疑是个有效的办法……但一旦封城,如未寻出医治之方便相当于是放弃了城中尚未染疫病的人。
    此时的封城,其实是与屠城无异。这种决议无疑会引起城中百姓的反抗,派遣精兵正是为了镇压可能出现的□□。
    冬寒又至,青石砖上已覆了一层薄雪。
    再过几日便是今年的洛华节……她似乎是要失信于自家夫郎了。这是微生澜再回到王府时,停顿下脚步后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
    正院之内。
    “祈歆瑜最近的传信是有些频繁,看来你的兄长在那宫中也已是坐不住了。”屋内的几个炭盆都已烧起,与屋内还算暖和的温度相比,虞期言语中的凉意是更深切得多。
    祈晏手上还捧着微生澜出门前塞至他手中的手炉,闻言以同样无甚温度的声音道:“无非是因着七皇女还需再一年才可行冠礼,而妻主……”言及末处的两字时的语调陡然就低柔下来。
    三番两次来提醒他是姓祈。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他连一根头发都不舍得伤的人,他的母亲和兄长自以为能用这区区一个姓氏让他就范。
    十几年间对他也只有鄙弃而已,现下却来与他谈及血缘亲情……未免是过于可笑了些。
    本就疏冷的眉目如再覆了一层寒霜,只不过这层寒霜又因见着的来人而迅速消融。
    “妻主。”
    虞期就在一旁看着他这儿子转瞬间柔下神色,甚至是即刻就推着轮椅迎了过去。他真是有些怀疑……虞家的权印真没被他这儿子双手捧着送去给这三皇女吗。
    “咳咳咳……”连续低咳着的人面色十分苍白,论及体弱是比祈晏还更甚许多。
    “父亲。”微生澜看着虞期咳嗽不停的样子仍是心惊,虽已与景帝自宫中讨要了一名御医到王府为之调养身体,但这实不是一时半日可完成的事情。
    虞家人的体质似乎皆是如此病弱,包括当年身太尉之职的虞奚沉,包括虞期,自然也包括自家夫郎。
    虞期摆了摆手,平复下来后如习以为常地说:“无事,只是有些乏了……回去休憩片刻即可。”
    看着自眼前女子出现以来,就满心满眼全是对方身影的……他的儿子,虞期心下微有叹息。
    如何能够执念至此……他惟只庆幸眼前女子并非是薄情之人。
    话音落下不久,虞期便如他所说的‘回去休憩’,这时微生澜对上轮椅上人那双黑黝的眸子,明晰可见自己的身影……忽然方才已想好的坦言失信的话语就有些说不出口。
    尚斟酌之际,她便觉衣袍下摆处被什么东西贴着蹭了几回。
    “回来。”祈晏垂眸望着地上那体型已见长许多的白虎幼崽,与常时无异,是携着冷淡质感的声音。
    现在这只白虎幼崽已不再适宜放置于腿上,说回去便是回到轮椅旁侧趴伏下来。若说一开始它还会对轮椅上那人做出反抗或意图攻击的举动,这数月间却是已被之驯服下来。
    微生澜轻咳了一声,再看向轮椅上的人时不由得稍蹙起眉道:“今日刚下了一场小雪,晏儿穿得单薄了些。”
    祈晏尚不至于如虞期一般缠绵病榻,但见过后者苦痛时面色苍白的模样,微生澜自然不愿前者也如此。
    “屋内烧着炭盆……”祈晏的话未说完,身前就覆了一件纯白颜色的裘衣。他蓦地想起秋猎时候这人还猎了一只颇为珍稀的银狐,这只银狐最后是被特意吩咐带回。
    “手都还冷着。”微生澜对轮椅上人的话语不置可否,只在感触到对方手上低凉的温度时淡淡陈述。
    而说完后顿了几秒,微生澜先俯身在轮椅上人的淡色唇瓣上碰触了一下,趁着对方眸中神色愈加柔和之时才开口道:“明日我便要前往冀州。”
    但显然这种妄图取巧的方法是无效的,祈晏登时握紧了眼前女子正与他交握着的手:“为何今日才与我说?”
    “是今日早朝时才决定的。”微生澜不意外轮椅上的人会问这个问题,这个出行时间确是仓促了些,但冀州那边的情形实也是刻不容缓。
    祈晏的眉越蹙越紧,照这种说法定是发生了什么相对严重的事情。
    “冀州爆发疫灾,现城中已有逾半数百姓染了疾疫……”
    温然的声音仍在继续,祈晏却再听不进眼前女子的后续话语,只匆匆以三字打断:“不要去。”
    可眼前之人只对他摇了摇头,并不应承:“初七的洛华节是我失信。”
    重华殿上的臣子近百,怎么也轮不到这作为皇女的人去担这种危险的事情,除非是其自请……
    “等我回来。”

☆、第39章

翌日卯时刚至,微生澜就起了身。
    “正君……”云笙以余光瞄了一眼尚阖目躺在床榻内侧的人,这两字的声音便压得极低,言语间迟疑着就没有了下文。
    “不必叫醒他。”微生澜摇了摇头,眉梢弯下的弧度不深不浅,仍旧是恰到好处。
    道别是昨日就已做过的事情,被自家夫郎以那种难以言说的目光注视着……总是容易心软。
    “……”听闻极轻的阖上房门的声音,床榻上的人随即也睁了眼,黝黑的双眸看不清是何神色。
    队伍自宸门外出发,但当微生澜自马车内下来时,迎上来的却是她目前并不怎么愿意见到的人。
    “参行人选中,世子并不在其列。”微生澜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以相当公式化的语气说完后轻颔下首便越过他步至凌秦旁侧。
    “昭王,人既已全至……不若我等即刻启程?”现比预定的出行时间早了许多,但凌秦已然预先把队伍整顿完毕,是随时可启程的状态。
    此次出行她尚只是相当于副官的存在,真正拥有调动队伍权力的是她眼前之人,是以规矩或情理上都不得不请示。
    微生澜对此自然无有异议,而此时方才被她越过的人也折了过来,面上神色也无一丝气恼,仍是携着清雅微笑:“我是得了陛下的首肯。”
    微生澜以询问的目光望向凌秦,后者则对她示以肯定的点下了头。
    “但商靖侯不可能应允。”
    商止仿佛被戳中要害般的微僵住了面上笑意,但很快他便回道:“有陛下的应允即可。”
    “子昭何须如此抗拒于我,我知晓此行并非是儿戏之事,参行也定不会给你增添任何麻烦。”平静了神色,商止先做出一番承诺。
    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微生澜微蹙下眉不再言语。
    她也不是不知道景帝之所以点头应允是为了让商止与她多有接触,让她改变心意应下这门亲事……从而取得商靖侯府的助力。
    但如果是要为了权势而娶一个人,她当初就不会选择把祈晏娶为正君。
    “启程吧。”言语间微生澜也翻身骑上了侍者牵过来的马。
    随行的御医脸色都算不上好看,御医虽不是什么大官,在宫里待着一般情况下也还是衣食无虞……现被挑选中去那疫灾肆虐之地,性命能否安保都尚未可知。
    从皇城到冀州约莫是花费了近半月的时间,到达后亲眼目睹城中景象的众人才明了,那传至皇城中的消息只怕是往轻的说了不知几许。
    另一厢的昭王府中,仍躺卧在床榻上的人自阖门声音传来后便睁了眼望着屋顶横梁久久未有动作……直至辰时云笙敲门询问。
    “这次是什么?”祈晏见虞期又拿出一封折叠工整的信函,倒没太大意外。要是他的母亲和兄长不趁此机会有所动作,他反而才会心生疑虑。
    虞期把信函摆至祈晏面前,随即掩着唇又咳了好一会。
    “盗取出印玺……”轮椅上的人牵动了下唇角,勾起一个稍带着冷意的弧度,然未逾几时又被之强制压平。
    微生澜处理政务时从无避讳他这一说,自然印玺放置之处他是知晓的。
    按捺住想将手上信函扔去炭盆中烧毁的念头,祈晏微垂下眸平静地将手上物什重新叠好。
    接收信函是因为这白纸黑字留下来日后可作为证据使用,但若想他照做那是绝无可能。
    “得了印玺确是可做不少栽赃陷害之事。”虞期仍是掩着唇,看着坐在对面听了他的话后神色又再冷下几分的人,他眸中却是无由来的透出了些许笑意。
    认清了他这儿子已是陷在名为‘微生澜’的沉渊中的这个事实,虽是仍未能完全认同,但他也已逐渐接受。
    总归他是改变不了。这般想着,虞期只能在心下微叹。
    “影七也被你遣去跟着她了。”
    面对这一状似疑问实则陈述的语气,轮椅上的人应承地点下了头。
    方颔首之际,一只棕灰羽色的海东青瞬息间自窗台外扑腾而入,站立在桌案上后便对着轮椅上的人把头一歪。
    这只海东青被微生澜交至祈晏,又被祈晏暂交至影七手中。
    得知心悦之人在这一路途中并无遇上危险,轮椅上的人本是还稍稍柔下了疏冷的眉目。但再往字条下方看去,见着‘商靖侯府世子’这几字时……
    “晏儿。”不知多久没再见过他这儿子流露出此般明显的怫郁神色,虞期便唤了轮椅上的人一声。
    祈晏极低地‘嗯’了一声,只是夹捏着字条的两指所施力道愈重,最终将之□□成一团。

☆、第40章

一个多月过去了,由他惦念着的人所寄回皇城的信函……七天之前收到的便是最后一封。
    现桌案上叠放着的宣纸即是这一个多月来所收到的全部信函,每封的收取时间间隔不超过三五日,可这最后一封……
    “妻主……”轮椅上的人看似是在望着窗外的落雪之景,实则思绪是早已不知游荡去了何处。
    桌案上的那些个信函其实内容上大同小异,无非是一切安好之类的说辞,但祈晏就是将每一封都逐字逐句地熟稔于心。
    是因着那人的一句‘等我回来’,他才会耐着性子等到现在。
    影七倒是一如既往地隔日传回字条,远远一声清越的鹰唳,棕灰羽色的海东青便如期而至。
    “让管家备一辆马车。”轮椅上的人原本冷淡的神色自看完字条后就瞬息沉暗下来。
    那双黑黝的眸子敛去最后一丝光亮,对视一刹,站在旁侧的虞书言在甚至不敢多问就呐呐着颔首退了出去。
    “主、主子……公子要奴去让管家备一辆马车,奴……”踏出门后没走几步,虞书言就见着由侍者为之撑伞,正缓步而来的虞期。他隐隐意识到祈晏这一指示的意图,虽不赞同却无法不遵从,现见着虞期便如有了主心骨般的。
    虞期蹙了蹙眉,沉吟片刻后道:“你且先等着。”
    待他进了门,轮椅上那人唤他一声后就又兀自垂了眸。
    “晏儿该不是要去那冀州。”虞期方才说完,低头就瞥见那摊开字条上的‘染疾昏厥’四字,他不由得稍拧紧了眉。
    作为轮椅上的人的生父,他自然是清楚其性格,是以他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她皇女的身份自然会得倾力救治,再者你去了也于事无补……更别说还有染上那疾疫的危险。”
    “妻主届时若能平安无事,我自然也能。”轮椅上的人本一向情绪内敛,然此时眸中的焦虑神色却是再明显不过。
    虞期听着这话却是气笑了,气急之下便连着咳了半晌:“咳咳……照你的话,她若是好不了,你也打算就这么跟着了?”他终是没把‘死’和‘陪葬’二词说出口。
    “爹……”祈晏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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