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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华来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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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凤华来仪
作者:慕溪客
【文案】
前世的睿显皇后今生的摄政王妃
身为百年将门燕家的嫡长女,燕清歌从来都是最负盛名的那一个
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她定要护得家人一生安宁
作者自定义标签: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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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废后
宫墙高而深,锁住里头所有的富丽堂皇和腌臜不堪。外头乌云厚厚重重,拢在宫苑之上,那些红柱金瓦皆都染上了沉郁之色。
燕清歌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端的是姿态庄重威仪。
她穿着明黄色的宫装,不论是那耀眼的颜色还是在裙摆张扬肆意的凤凰,都在彰显着女子的身份——大夏皇后,封号睿显,镇北大将军嫡女燕清歌。
头顶的凤冠被梳得一丝不苟,三十一二的年纪却只有二十出头的容貌,长眉如远山之黛,凤眸如寒潭古井,鼻梁笔直,红唇微抿。挺得笔直的背脊和并拢收好的脚尖都透着上位者那般睥睨天下的气势。
此时她所在的地方并非是她居住了十年的坤宁宫,而是皇宫西北处一座空苑,虽非冷宫,却也跟冷宫差不多了。
宽大的殿中,久未修缮的痕迹比比皆是,掉了漆的椅子扶手,蒙了灰的瓷器摆设,就连窗口小白瓶里插着的花枝都已凋零。
泛黄的花瓣落在窗台上,凉风起,便朝着外头翻滚而落。
……
空苑里只有燕清歌一人,安静得仿佛随便一点声响都能激起一阵回音。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长眸里早已失去了昔时风华的亮光,如同老妪一般,透着灰白将死的气息。
她在等。
等赵修齐来拿她的命。
她这个睿显皇后与文惠帝赵修齐夫妻十三年,从未想过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先帝生有五子,却迟迟不立太子,众皇子夺嫡之心渐显之时,燕家大房嫡女燕清歌与二房嫡女燕清媛同日出嫁,却阴差阳错换了姻缘。
燕清媛嫁到了镇南侯府,而她却成为了病弱八皇子的侧妃。
生米已然煮成熟饭,即便燕清歌之父,镇北大将军燕准位高权重,也无可奈何。就因为这一次错嫁,燕家与八皇子府彻底被绑在了一起。
大婚之后,她记着二房婶婶教导的为妻之道,嫁夫从夫以夫为天。加上赵修齐性子温和儒雅,总说她是将军府上的嫡女,嫁给他这个病怏怏的八皇子委屈了,对她百般呵护疼爱,燕清歌便心甘情愿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赵修齐。
为了治好他的宿疾,燕清歌四处寻医求药。
为了扶他登基,燕清歌尽心尽力的辅佐赵修齐,把整个燕家都当做筹码送到他手上。
从温婉不知事的女儿家到杀伐果断的睿显皇后,游说招揽收买朝臣、博得孝名贤名大义,不知燕清歌下了多少工夫,总算定下江山。
赵修齐登基之时曾遭人暗算,大病一场。三皇子余孽叛乱,她便带领燕家军与叛党开战,终得胜利。
可叛乱刚定,大夏根基不稳,鞑子入侵,北疆大乱,为收拢军权,燕清歌不择手段替赵修齐拿捏好了所有武将,然而在本该大获全胜的战役里,唯有燕家男儿凋零!
她的大哥燕凌万箭穿心未留全尸,二哥燕骏带队中了埋伏,被人活活剥皮,挂在城门上晒成了干尸,就连她爹燕准也差点被人暗算,若非手下能将舍命相救,只怕也没有命能活着回来。
北疆一战之后,燕家式微,渐渐有了败落之相。
而文惠帝在这时,将燕清歌封为皇后,母仪天下,保住了燕家在朝中的地位,勉强算是一时风光。
皇帝登基不久,便遇上叛乱与战争,朝中人心不稳,为了拉拢朝臣,燕清歌不得不替皇帝广纳嫔妃,一时间后宫里好不热闹。她每日平衡着后宫与前朝的关系,斗完这个斗那个。而皇帝看重她的聪慧,并不忌讳后宫干政,每有难题必然与她相商。在她这朵解语花的辅佐之下,大夏政事清明,民生安泰。
可谁能想到,就在江山已定之时,燕家毫无征兆就被灭了满门。
八月十六,文惠帝下旨,镇北大将军燕准谋逆,抄家。
八月十八,再下旨,燕家一百零五口人,斩。同日,废睿显皇后。
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燕清歌不是不懂,可她以为自己的夫君并非那性情凉薄忘恩负义之人。
然而在燕家满门的性命面前,燕清歌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废后灭门的圣旨被太监甩在她脸上,明黄色的书绢明亮得刺眼。燕清歌嘶哑着嗓子大闹一场,却被人捂着嘴扔到了这座空苑。
一扔就是整整十日。
到了今天,八月二十八,便是十三年前燕清歌嫁入八皇子府的日子。
昔日的红绸欢爱就像被人打碎的精美瓷器,碎片深深扎进燕清歌心里,剧痛过后便是麻木。
外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熟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她抬眼,看见那明黄色的锦袍。
“……赵修齐。”
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嗓音难听极了,她仿若未闻,神情木然地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放肆!区区废后,罪臣之女也敢直呼陛下名讳!”
站在赵修齐身旁的女子尖声呵斥。
女子的五官十分精致,与燕清歌大气绝艳的长相不同,若说燕清歌是牡丹风华,这女子便是莲花清丽。
可惜原本如仙子般清高不可亵玩的脸上,此时露出了几分遮掩不住的得意。就像九天飞仙突然沾了尘土,入了世俗间,染了红尘味,气质撑不起长相,比下有余,比上却是不足的。
燕清歌的眼珠僵硬的转了转,瞥向女子身上明黄色的皇后朝服,嗤笑一声,讽刺道:“区区燕家庶子之女,这便是你立的新后?”
“大胆!”女子怒喝。
她正是燕家二房的嫡次女,燕清楣。
平日里她最忌恨旁人提起二房庶出的身份,燕清歌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她气得柳眉倒竖。
“燕清歌,这便是你见了陛下与本宫的规矩吗?”
如此厉声呵斥,与二房最天真无邪的五姑娘相去甚远。
这便是燕清歌疼爱多年的小堂妹的真面目。
燕清歌嘲讽一笑。
自打二房把清楣送进后宫,燕清歌就对她处处细心照拂,生怕这个五妹妹不知事的性子在这后宫之中受了半点委屈。
不想,竟会有这一天。
那双凤眸里闪着极复杂的光。
半晌后,燕清歌总算松了那副皇后的做派,挺直的脊背往后一靠,霎时间什么端庄什么威仪尽都粉碎,只剩下将门女儿行事中特有的肆意。
第二章 凌迟
半晌后,燕清歌总算松了那副皇后的做派,挺直的脊背往后一靠,霎时间什么端庄什么威仪尽都粉碎,只剩下将门女儿行事中特有的肆意。
她早就厌烦了皇宫中的礼仪教条,若非为了成为那个相伴赵修齐一生的皇后,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活在宫中这么多年?
也好,也好。
最后能让她看清这些人的嘴脸。
赵修齐从未见过她这般随性不端正的样子,一时怔愣住,挑了挑眉。
直直对上赵修齐那丝毫不掩意外的目光,燕清歌大声笑了起来。
女子的笑声凄厉,在这空苑里回荡着,平添了几分阴森悚然。
过了一会儿,她收住了笑,眼眶赤红的盯着眼前的男女,问得艰难:“为什么要灭我燕家满门?”
赵修齐皱眉,没有说话。
反而是燕清楣冷哼一声:“燕清歌,你们燕家意图谋逆,陛下肯赐他们了断是陛下仁慈,不与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计较。”
“你们燕家?”
燕清歌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嘲讽之色尽显。
“五妹妹,你难道不是燕家的女儿?二房如今何在?谋逆之罪株连九族,怎么不见你与我一同被废,反而黄袍加身?”
一叠声的质问像是戳中了她的痛处,燕清楣的表情顿时变得扭曲。
她猛地抬手,即将扇下的耳光被燕清歌牢牢截住,怎么都挣脱不开。
“放肆!你还不放手!”
燕清楣大喊着,手腕被捏得生疼,她尖声命令道:“来人!贱人以下犯上,还不拖出去乱棍打死!”
那双凤眸冷冷看着燕清楣狼狈挣扎的模样,沉声喝道:“谁敢!”
她的形容沉静,并未有半分目呲欲裂的失态,但就是这般的端庄大气,生生镇住了想要上前的侍卫。
侍卫们顿时想起,眼前之人是燕家之女,是带兵上过战场、剿灭了叛军的睿显皇后。
就连文惠帝这个天子一怒都没有睿显皇后的半分气势,一时间被震慑住也是应当。
站在一旁的赵修齐眼底闪过晦涩不明的情绪。
他看着那个明明落魄却仍旧高贵不可一世的女子,神情冷酷得仿佛一座雕像。
“睿显。”
他叫着她的封号。
“朕在登基之时就打算弃了你们燕家,可你足智多谋,聪慧过人,实在有用。朕便多留了燕家十年,这已经是对燕家天大的恩赐了。而你,看在你跟了朕十三年的份上,朕给你一个体面。”
说罢,便有太监递了毒酒上来:“陛下仁慈,赐你全尸,还不快跪谢隆恩?”
玉雕玲珑的酒杯乘着蜜色的毒酒,此时落在眼里,格外的刺眼。
燕清歌纤瘦的肩膀微不可见地跳了一下,陡然之间松了抓住燕清楣的手,使得她往后栽了过去。
燕清楣这一摔可不轻,引得一呼啦人都涌了上去,搀的搀,扶的扶,好不热闹。
“毒酒……”
燕清歌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她慢慢的仰起头,看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男人。
这是她掏心掏肺殚精竭虑为其谋划十三年的夫君。
这是她赔上燕家一百余口人命也要辅佐的夫君。
这是她认为即便错嫁也得了真心的夫君。
燕清歌望着赵修齐冷冽阴厉的脸,恍惚间回忆起他原来温润深情的样子,竟觉出几分陌生来。
“毒酒……赐我全尸……”
她喃喃着,又笑了笑,目光在酒杯上流连片刻,旋即变得如刀一般锋利。
“赵修齐,自我嫁与你后,夺嫡、镇压叛党、抵抗外敌,我燕家付出了多少鲜血?我自问没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而今江山一定,你便颠倒黑白,污蔑忠臣良将,屠戮我满门,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她终究止不住随时会将她压垮的恨意,死死盯着赵修齐的那张脸,喊得凄凉决然。
自己掏心掏肺爱了十几年的夫君,用莫须有的罪名对燕家赶尽杀绝,还赏了一杯毒酒,说是给她的体面。
当初自己得到的情话耳语、偏袒宠爱、就连“睿显”这个封号,都不过是天大的笑话罢了!
“噗”的一声,她吐出一口鲜血。
见她伏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赵修齐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明的快意。
他登基十年,大夏上下只知睿显皇后和燕家军,半点不提他这个文惠帝。这让他这个皇帝如何当得安心?!
“燕清歌,你多智近妖,能让朕这个多病无势的八皇子登上皇位,定也能让燕家坐上朕的位置。让这样一个妖孽睡在朕的身侧,不斩草除根,朕如何安眠?”
竟然如此。
竟然如此!
燕清歌猛地抬头望向赵修齐,眼里迸出滔天的恨意。
她的袖口滑出一支银簪,电光火石间,那把银簪就往赵修齐胸口刺去。她的动作太快,站在一旁的燕清楣什么都没看清,还是赵修齐练过武,身子往旁边侧了一侧。
虽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只挪动了半寸,但就是这半寸,让本该扎入心脏的银簪失去了原本的效力。
燕清楣的尖叫声响起,安排在近处保护赵修齐的侍卫尽都涌了过来。
他们一层又一层的把燕清歌压制住,只听见那位永远端庄威仪的皇后在撕心裂肺的喊着:“赵修齐!你不得好死!我就算是下了地狱化作厉鬼,也要让你赵家满门来偿还我燕家的血债!”
这等骇人听闻的大逆不道之言,任谁也不敢让她多说,侍卫连忙堵住了她的嘴。
赵修齐受了伤,胸口处汩汩的冒出血来,瘫倒在燕清楣怀里,听了燕清歌的话,大怒道:“拖下去!凌迟处死!”
侍卫得令,拖着燕清歌前往刑房。
燕清歌的双眼死死盯着赵修齐燕清楣两人不放,她的嘴被人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声,捂住嘴的那个侍卫忽然觉得手上有两道温热的痕迹。
一看,竟是血泪。
大夏开国以来最负盛名的皇后,睿显,殁于文惠帝十年八月二十八,一千八百九十四刀凌迟下去,没有一声求饶,刑毕,那双凤眸仍旧死死睁着,血泪早已干涸在两颊。
第三章 噩梦醒
冬日里的宅院格外肃穆,青石板地,朱红梁柱,雨水冲刷后泛着特殊光泽的瓦片,许是寒冷的空气比平日里澄澈一些,所以映入眼里的色彩格外分明。
穿着水绿色袄子的丫鬟掀起帘子走进屋里,她轻轻跺着脚,往手里哈气,等身上的寒气退了些,才走近躺在床上的人儿。
“姑娘还没醒啊?”她轻声问着屋子里的另一个丫鬟。
“是啊,大夫说只要姑娘醒了就大好了,但是已经喂了两天药了,还是不见醒。”穿着桃红色袄子的丫鬟眉眼间有着掩不住的担忧。她问道:“青兰,老夫人那边怎么样?”
青兰摇摇头:“说是比姑娘更糟糕。红柚,你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外头的人都在说咱们姑娘没有教养,不懂礼数,在尚书府上丢了脸面不说,还把老夫人给气病了,目无尊长,是为不孝。姑娘不就是在尚书府上跳了一支舞吗?怎么会把姑娘的名声给弄坏了呢?”
红柚面露沉重,她比青兰年长,想事情更为通透。
“京中不比边关,本就是个坏事传千里的地方。姑娘性子不爱受拘束,但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如今不爱受拘束也得拘束起来。等姑娘醒了,咱们得劝姑娘赶紧去给老夫人道歉,无论如何那不孝的名声是背不得的。”
青兰重重的点头,又看了一眼昏睡着的姑娘:“可姑娘性子那样倔,这件事本也不是姑娘的错,只怕姑娘不会听咱们的话,咽不下这口气啊。”
红柚叹了一口气:“总归得劝吧。”
话刚落音,便听见床上有人在轻轻唤着:“红柚……青兰……”
青兰哎呀了一声,忙跑过去一看,惊道:“姑娘怎么哭了啊?”
“姑娘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跟奴婢说,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红柚同样不掩焦虑,伸手去探了探燕清歌额前的温度。
小丫鬟冬日里的手不免带了些凉气,贴在燕清歌额前凉丝丝的,很是舒服。
舒服?
燕清歌朦胧的泪眼瞬间清明起来。
“红柚?青兰?”她胡乱抹了脸上的泪痕,睁大了眼看向围在自己床边的两个丫鬟。“你们、你们怎么会?”
红柚青兰愣愣的看了对方一眼,眼里尽是不解。
“奴婢们怎么了吗?”
燕清歌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红柚青兰是自小就跟在她身边的一等丫头,红柚沉稳,青兰机灵。可惜这两人为了护住她这个主子,早早的就赔上了性命。
红柚在她带兵镇压叛乱之时,为她挡下敌军射来的毒箭,毒发之时全身如万千蚂蚁撕咬,活活挣扎了三天才断气。
青兰则在她被人算计生死未卜之时,不分日夜的寻她,直到跌落山崖尸骨未存。
但两人出世的时候都已二十出头,怎么回事现在这副十三四岁的样子?
难不成下了阴曹地府人都会变年轻许多?
燕清歌连忙低头打量自己,这身板显然是还未长开的样子,一双手细腻白嫩,根本没有她长年练箭留下来的厚茧。
就连自己身上盖的湖蓝色叠丝锦被,都是袁嬷嬷的手艺。这还是她当年离开北疆时哭着闹着要带上的东西,只因袁嬷嬷年事已高,不能从北疆奔波到京城,燕清歌实在舍不得袁嬷嬷,便夜夜都要盖着袁嬷嬷亲手做的被褥才能入睡。
现在看着,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针线料子都还未洗得发白,摸上去也是十分熟悉的触感。
倏而,燕清歌的手一顿。
她猛地在自己胳膊上狠狠拧了下去,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红柚和青兰急了:“姑娘这是怎么了?做什么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两个丫鬟忙捧起她的胳膊,撸起袖子一看,果然红了一片,青兰呼呼的吹着气,眼眶红红的都快哭了:“姑娘病了一遭醒来,怎么奇奇怪怪的?红柚你快去请大夫,莫不是姑娘被烧糊了脑袋。”
红柚点头就要起身,却被燕清歌拉住。
她的手正止不住的颤抖着,声音却异常平静。她扯起一个笑容,缓慢道:“不必了,我很好。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苍天有眼,她回来了。
她竟是回来了!
红柚对上她的那双凤眸,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姑娘的眼睛如同深潭一般,幽幽的望不见底,仿佛透着一股钻心的寒气,叫人没有由来的一阵心慌。
那样犀利冰冷的眼神,红柚还是第一次在泼辣天真的姑娘身上看见。
她眨了眨眼,便见燕清歌一如既往的笑着,仿佛方才的那一切都是幻影一般。红柚这才有些放下心来,坐回了榻边。
燕清歌缓缓扫视四周。
床边高几上,摆了线条简单的白瓷瓶,插着今晨新折的梅花,上头的霜花融成星星点点点的水珠,缀在含苞待放的花苞上,煞是好看。
旁边的梳妆台,摆放着十几年前京城流行的玉燕衔花饰、蜻蜓逐花梳背,那时她还嫌弃这些首饰太过花哨,不甚喜爱。
映在她眼里的这一切,都是她刚到京城时的闺房样子。
燕清歌不自觉的攥紧了被子。
“白芷和紫萝呢?”她问道。
白芷和紫萝是她身边的二等丫头,虽然资历比不得红柚青兰,但也都是一起调教出来的,尽都忠心耿耿。可惜白芷被后妃陷害与人私通,被活活杖毙,紫萝则是陪着她走到最后的那一个,燕家满门抄斩和废后的圣旨下来的那一日,燕清歌大闹一场,紫萝为了护住她,自己撞上了侍卫的刀口。
她身边的人,竟是没有一个活下来了的。
燕清歌半是嘲讽半是苦涩的笑了笑,便听青兰道:“姑娘不记得了吗?前两日姑娘在尚书府落了水,是白芷下去救姑娘的……”
话没说完,红柚便一记眼刀子打断了青兰的话。
“姑娘。”红柚带着迟疑开口,道:“老夫人那儿……”
燕清歌看了一眼红柚,她穿着桃红袄子,一向恬静的脸上有几分忐忑。
突然说起十几年前的事,燕清歌有些恍惚,她试探着问道:“老夫人可还好?”
第四章 初破局
“老夫人……”青兰有些为难,与红柚对视一眼才道:“老夫人也病了两日,大夫天天都往藤青院里跑。”
老夫人也病了……
燕清歌算了一下时间,她十岁的时候的确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
那时她刚被送回京城,说是到了女子该要知事的年纪,不能跟着爹爹和哥哥们在边关野一辈子,老夫人便做主让她回了京城,打算安排人教导一番,再来考虑她的婚事。
就在她回京不到一个月的日子里,二夫人带着燕府里的四个姑娘,去了尚书府上的宴会。
燕清歌刚从边关回来,性子跳脱天真,不曾有过防人之心。
不知是谁提出来让在场的小姐们都表演一下才艺,那些夫人小姐们都赞同,却扭扭捏捏的不肯第一个上场,燕清歌不喜欢这样不干不脆的,再加上旁边的人都在撺掇着她开个头,她没多想,便自己出去做了那第一个,跳的是边关百姓节庆时的祝舞。
边关民风淳朴,用京城里的话来说就是粗鄙,上不得台面。当时看着她跳舞的夫人小姐们尽都在掩着嘴笑,燕清歌还以为那是因为她跳得好,谁知跳到中途,一位小姐被人推了出来,撞到燕清歌身上,将她推入了水中。
冬日严寒,若不是白芷会枭水,燕清歌只怕会被冻死在湖底。
出了这样的意外,燕府一行只能提前回府。
谁知老夫人得知此事,第一时间便将燕清歌叫去藤青院,也不管她身子受了寒气虚弱得很,言辞尖利地指责她粗鄙无状,堂堂燕家长房嫡出小姐被人当了笑话还不自知。那时的燕清歌被爹爹哥哥宠得无法无天,她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怎么可能认下这等莫须有的罪名,当即就跟老夫人杠上了,死不松口,结果两人都气晕在了院子里。
想到这里,燕清歌的嘴边勾起一抹冷笑。
这不过是她回京之后碰见的第一次刁难,但就这一次,给她接下来的人生都铺好了路。
在她昏迷之时,外头将她粗鄙无状、不懂礼数、不孝忤逆的事情都传了个遍,偏偏燕清歌还不服软,醒了也不肯去给老夫人道歉,二房夫人便借着这个由头,给她请了两个手段厉害的教导嬷嬷,用各种上不了台面的方法,打着为了她好的旗号,将她泼辣不羁的性子生生掰成了木讷无能。她学了整整两年的女戒女训,那一套嫁夫从夫的观念被嬷嬷刻到了她的骨子里。但也因着这两年的教导,让她误了进入女学的时间,后头便又闹出一大通笑话。
若非这样一次次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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