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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妇[榜推]-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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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妙香闭了眼。
    就这样也好,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就这样,睡上一觉,醒来之后,会发现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然后梦醒来,夜重仍旧是面无表情近乎冷漠地站在自己身边,看到自己望着他。便回过头来,懒懒地启唇,唤着自己的名。
    林妙香。
    淡淡的,却格外的好听。
    同一个院子,禅房内。
    适才拦着林妙香等人要求为她解签的老僧早已收敛了接过夜重递给的银子时吞了吞口水的模样。从白眉下面微微抬了眼,“施主,冥冥之中,既有定数,何苦如此执着。莫如及早抽身,回头,是岸。”
    没有人回答。
    老僧又说到,“红颜易老恩易断,先老去的是红颜,先将恩情断绝的也是红颜。可惜太多人以为,收回恩宠的她身后的那个男子。你可知老僧的意思?”
    还是没有人回答。
    老僧叹了口气,微微老去的面容在青灯古佛下写满了慈悲,“世间最俗不过情爱二字。恩怨情仇,无非因情而生,因情而灭。虽说任谁都是,但老僧曾以为,公子你是必定会跳出这个圈子,不料你还是坠入其中。”
    香雾缭绕中,一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有些疲惫地闭着眼。
    夜重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不知为何竟然显得十分沙哑。
    “放不下。”他平静地说到。
    老僧静静地看着夜重手里那快要燃到尽头的红烛,气定神淡的样子。
    没有人再说话,空旷的禅房里格外寂静,静到能听见前殿传来的诵经声。
    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净土。
    汝爱我心,我怜汝色,是以姻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和着香火,这平和的诵经声似是要惊醒梦中谁人。夜重睁开眼来,掌中老僧给的红烛已经燃尽,所有的红蜡都滴到了他嫩白的掌心,也不知是不是起了泡。
    烛心摇曳,隔得近了,手掌像是快要燃烧起来。
    老僧的眼里渐渐出现了诧异。
    夜重冷笑一声,一手将掌中的烛火握紧。
    “红烛掌中燃,你是不是想告诉我,痛了,自然就放下了。”夜重将手掌缓缓摊开,莹莹小火,业已熄灭,“可惜了,就算是痛,我也不会放手。”
    老僧脸上的惊愕怎么也掩饰不住。他怔怔地看着夜重手上那全是蜡油的手,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忍到这烛火燃尽还不肯放手。
    太多人,在红烛流下第一颗热泪,在手心遭遇第一次伤痛的时候,就惨叫着放手。

  ☆、第二百六十六章 许愿

外面的天色渐渐深了,夜重站起身来,“告辞。”
    “等等。”老僧梦中惊醒般回过神来,高声叫住了夜重。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碧绿色的瓷瓶,扔了过去,“小小几枚丹药,也许会对你的伤有用。”
    夜重接了过来,放到衣袖中,打开门走了出去。
    老僧的脸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苍老。双手合十,盘膝正坐,双唇抖动了几下,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冤孽啊……”
    夜重出了门,便看见林妙香站在树下,苍柏松翠,落入她黑得发亮的眼眸。
    “林妙香。”夜重走了过去,像是丝毫没有诧异林妙香这么快就醒了过来,林妙香也没问自己为何而昏迷。两个人好像是无比默契地要守住同一个秘密一样。
    但,也只是好像。
    晚风吹过,林妙香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前的夜重一身黑衣,仿佛一座岿然不动的大山,在茫茫云海中耸立了几千年,几万年。
    他似乎有话要说,不过犹豫片刻,只是淡淡地开口,“我们走吧。”
    林妙香轻轻点了点头。
    路过殿前时,那支断成两截的竹签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最后的最后,这两个相并而行的人,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如同这支下下签一样,玉石俱焚。
    此时天色已晚,日头西斜,悬挂山崖。
    前来拜佛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殿前原来还热热闹闹的小铺也渐渐生意凋零。
    只有一处还挤满了人,男男女女,将那小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夜重似乎心情不错,他见林妙香望了过去,半低下头,声音在林妙香的耳边响起,“去看看?”
    “好。”林妙香显得有些沉默,可在这夕阳西斜下。她越发灰蒙蒙的脸看不上倒是有了几分暖意。
    本以为要挤进去十分困难,但林妙香一走到那里,周围的人看见她的白发,皆是躲难一样的避开。隐隐约约间。听到有人低语,“白发红颜,腰配无情,天啊,这女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小声一些,当心祸从口中。不要忘记了,林妙香手里死的人不计其数,你不会也想去凑数吧。”
    顿时,人群里的声音小了下来。
    林妙香侧过头,见夜重正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她笑了笑,“原来我已经这么有名了。”
    她在笑,她的眼睛却在哭。
    当年满心欢喜追逐在沈千山身后的少女,而今在世事辗转中,失去了一个人最为可贵的纯真。她眯着眼。走了上去,小铺的铺主望着她,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姑……姑娘,你也要……要……”
    他抖了半天,却是一句话都没说清楚,一旁的夜重不悦地皱起了眉。铺主只觉得一阵更加阴冷的风朝自己吹来。
    他忽然拨开人群。连铺子也不要了,跌跌撞撞地冲下山去。
    林妙香沉默地站在了原地。
    “我有这么可怕么?”她的声音闷闷的,眼神有些茫然,双手紧紧地捏住了裙摆。
    山顶的风有些大。
    残阳隔了雾气,一时间,竟然分不出是日头。还是月泉。
    夜重黑色的衣袍贴在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之上,长袖随风摇动。而那漂亮的黑眸里,却是冰冷之极,幽深之极,仿佛无底的寒潭。
    “你们。在害怕?”
    森然的视线似是不经意地环顾四周。
    漆黑的眼眸中,陡然间出现了浓郁的红色,鲜血一样地充斥在两眼之中,整个人顿时变为了出鞘的利剑,锋芒万丈。
    被他视线所注视的人皆是浑身一颤,接着立马警觉地收起了脸上惧怕的表情,僵着脸,努力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没有。”
    夜重身上的阴冷收了回去。
    他挑起林妙香身前被风吹乱的白发,耐心地将结一一解开,“你看,他们怕的是我,不是你。杀人的是我,满身血腥的也是我。你比任何人都要干净。”
    林妙香干笑几声,没有答话。
    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起来。
    战场上面,千军呼啸,万马奔腾。断肢残臂一点点地堆积起来,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
    赵相夷从身后抱着她,脸颊贴在她柔软的头发上。他的怀很温暖。
    他说,香香,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善良而纯洁的。要是非得要有一人下地狱才能颠覆了这天下的话,我愿意替你去。
    夜重见她不语,也没有恼。他转过头,挑起铺子上那厚厚的一堆红丝带,漫不经心地问到,“这是什么?”
    “这个……相传只要在七夕这一天,在红丝带上写上自己心中那人的名字,扔到月老树上,月老就会保佑他们白头偕老,三生三世,永不分离。”
    沉默片刻,人群中有胆子稍大的颤颤巍巍的道,他指了指林妙香身后那棵挂满红丝带的大树,“那棵,便是月老树。”
    夜重顺着他的手望了过去。
    枝繁叶茂的树枝上,一条条的红丝带迎风飘摇。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丝带上面,用毛笔写了短短的几个字。
    他的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光滑的丝带,忽然偏过头,对林妙香道,“我们也试试。”
    “这种把戏你也信。”林妙香抱着手,没有动,“我早说过,莫说是三生三世,若能三载齐眉便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夜重将红丝带递到林妙香面前,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固执地望着她。
    林妙香的眼睛眨了眨,心知若是不顺从夜重的意思,恐怕会跟他耗到天黑。无奈地接过他手中的红丝带,在铺子的另一头拿了笔墨,低头飞快地写了三个字。
    夜重见她接过红丝带,自己也重新从里面挑了一根,接过林妙香递来的笔,低着头认真地写着什么。
    林妙香凑了过去,“一个名字你也写这么久?”
    夜重一手挡住了她,不让她看自己写的什么,林妙香冷哼一声,“做什么神神秘秘的,你心里根本就没什么人,我看你也不过是写了天佑南王朝,朕要称霸天下之类乱七八糟的话吧。”
    夜重点点头,没有反驳。
    只是眼里隐约有几分笑意。他搁下笔,小心翼翼地拿起墨渍尚未干却的红丝带,“扔上去吧。”
    林妙香瞪了他一眼,抬头看那月老树上柳条一样摇摆的红丝带,心不在焉地随手将手中写好名字的丝带抛了上去。
    鲜红的绸带瞬间就被其他人的红丝带所淹没。
    淡淡的情,不分卑贱。这月老树上挂的,是姻缘,不是树下人身后或缠绵,或平淡的故事。
    “行了。”林妙香拍拍手。转过头去却看见夜重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她顿了顿,眉头上挑,“看什么看,没看过流氓啊。”
    “你有病么?”夜重凝起了眉,像是对林妙香刚才那句话极不习惯,他手腕一翻,手中的红丝带就稳稳地挂在了树上。
    林妙香斜眼一瞥,“你有药么?”
    周围一片沉寂。
    也不知是谁带头笑了出来,接二连三的,人群中的笑声再也止不住了,一浪高过一浪。
    林妙香耸耸肩,身子微微前探,纤纤玉指在夜重的背上戳了一下,“还不快走。难道你要留在这里等着剃度出家?”
    夜重微怔,眼见林妙香已经转身朝山下走去,他赶紧跟了上去。
    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刚才林妙香将她手中的红丝带扔到树上时的惊鸿一瞥。虽然林妙香的动作很快,但眼力如他,还是清楚地看见了,在红丝带上写着三个娟秀的小字——赵相夷。
    落日余晖下,林妙香的头发染上了几抹昏黄。
    夜重只觉得前方黑影一闪,等反应过来时,肩膀已是一痛,重重地撞上了匆匆跑上山来之人。
    林妙香闻声停下脚步,转了过来。
    看夜重的样子,居然像在走神。她眼里闪过了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她实在是无法将走神撞到人这种事和一向冷静自持的夜重想到一起。
    被撞到的人低头道了声欠,林妙香诧异地一抬眼,忽然闪身到了那人身前,“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古寺小小下人,不值一提。”说着,那人就匆匆离开。林妙香看着他,眉头渐渐凝了起来。
    夜重整理了一下被撞乱的衣衫,“你认识?”
    “不,觉得有些熟悉。他身上的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过,你不觉得?”
    “我没有到处闻男人味道的习惯。”夜重寒了脸,别扭地道。
    林妙香愣了愣,当真是哭笑不得。她上前推了推他,“我只是对气味比较敏感而已,你想哪儿去了。”
    晚风拂面,带来几许清冷之意。
    身后的古寺传来悠扬的钟声,应该是召集僧人开始用膳了。夜重揉了揉自己的肩,脸色白了几分,连表情都比刚才僵硬不少。
    身后,一道锐利的视线冷冷地射了过来。
    夜重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回头,古寺香火萦萦,苍柏松翠,起伏不绝,哪有人的身影。
    而在丈余外的地方,两根巨大的石柱依旧巍然耸立,再往上看,是龙飞凤舞的情义二字。夜重眼底浮起了薄薄的雾气,云遮雾绕般,掩盖住了心里的那片湖泊。
    “林妙香,你说,什么是情,什么是义。”

  ☆、第二百六十七章 冷么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林妙香先是一怔,手中的裙带不自觉地打了个结,然后缓缓松开。
    她笑了笑,指着自己腰间的无情,幽幽答道,“你给的宝剑是情,在一起的决心是义。”
    夜重看着她,带着暮色的视线直直地落进了她的心底,一瞬间,像是把她心中所想看得清清楚楚。林妙香不由打了个寒噤。
    不再说话,快步走下山去。
    回了客栈,林妙香只觉得一阵疲惫。饭也未吃,扔下夜重便独自回了房,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
    只觉得眼角的红斑在不停地扩大。
    林妙香知道这是自己心里的恐惧在作怪,却无法控制下来。这些日子,她总是梦见自己的毒已经发作,然后自己满是是血地在地上打滚。
    夜重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
    他的眼很冷,他的心,更冷。
    不知为何林妙香忽然想看看夜重在红丝带上写了什么,在山上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此时下了山,静下来,心里竟然像无数蚂蚁在爬一样,心痒难耐。
    只看一眼就好。
    林妙香往左翻了个身,床铺发出了吱呀的声音。这间客栈看上去似乎有了些年代,屋内的物品都已陈旧不已。
    可是,看了又有何用呢。
    床板有些咯人,林妙香又翻了个身。
    看了,也没多大的区别。不管他心中是南王朝子民也好,是万里江山也罢,终究,不会有她一丝一毫的位置。
    古旧的床铺随着林妙香的翻来覆去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林妙香捂着了耳朵,那声音却无孔不入有一般,又直愣愣地蹿进了她心里。
    她烦躁地大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
    青灯未灭,一摇一摇地照亮了屋内。
    床挨着窗户。林妙香望着上面白色的窗纸,呆呆地走神。想沈千山,想赵相夷,想死去的林震天。也想还在姜秋客手中的袁双双。
    更是想自己的如花年少。
    更深露短,枝影横斜。
    林妙香只觉得自己坐立难安。
    活到今年,她二十四岁。
    不够长,但也不算短。以为自己爱过,到头来终究是镜中月,水中花。努力想要抓住的东西,最终一样也没有得到。
    身边的人来来回回,走的走,散的散,最后夜里醒来。依然是残灯孤影,点点雨声伴天明。
    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
    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一直觉得,自己还有漫长的时间去弥补自己做错的事。找回自己错过的人。
    然而如今,一切都成了一场虚妄。
    想做的,想要的,没有一样留在手里。岁月带给自己的,只有丑陋的苍老。
    直到,连苍老都不可能……
    林妙香蒙住了眼,这一生。究竟还有多长,为什么她隐隐觉得,像是要走到尽头了。血衣发作的时间究竟要多久,没有人说得清。
    林妙香只知道自己每一天醒来的时候都会迫不及待地看看自己眼角的红斑,生怕只是一夜间,它就蔓延开来。而自己,身中剧毒,含恨而亡。
    屋里越发燥热,林妙香深吸了几口气,探过身子。推开窗户,想要吹吹风,让自己清醒清醒。
    伸出去的手,半晌,没有收回来。
    月光下,一道黑色的身影茕茕孑立,一动不动;像一尊已静默多年的雕像;月光描绘出他挺拔的身形轮廓。
    有风吹过,在眼底的湖面惊起点点涟漪。
    “星星漂亮么?”
    “不知道。”
    “外面冷么?”
    “冷。”
    “那为何不进屋?”
    这次,夜重没有在回答,翻身钻了进来。
    林妙香看了他半晌,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两只黑色的翅膀。
    夜重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后悔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这么大的身子,怎么能从这窗户钻进来。”
    林妙香的眼睛很亮,犹如林中清泉,倒映着天上璀璨的星光。
    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衫,领口在刚才翻来覆去的折腾中歪到一旁,露出半截雪脂一样的肌肤。锁骨上面,是一朵黑色的长安花。
    夜重火辣辣的视线落在了上面。
    他的手缓缓伸了过去,修长的五指被黑色的衣袖衬托得格外晶莹,白玉一样,凉凉的,落在了林妙香裸露的肩上。
    静静地,往肩旁滑了过去。
    林妙香的眼睛蓦然睁大。
    那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夹起了衣襟的一角,轻轻一拉,将林妙香不经意间泄露的春光遮挡在了衣物之下。
    林妙香长出了一口气,挤了个笑容,拿过一旁的墨黑的外套披在了身上,欲盖弥彰地说道,“夜里风大,加件衣服。”
    她的鼻尖早已是渗出了薄薄的汗。
    夜重眼里的热度渐渐退去,又成了古井无波的漠然。
    “很久,没见你穿过白衣服了。”他的手指在林妙香衣襟处打了个圈,收了回来,放在身侧。
    林妙香轻笑,“你不觉得我们一白一黑走在一起的话,会比较像黑白双煞么?”
    夜重当真低下眼帘去沉思,而后认真地点点头,“嗯,确实。”
    话至此,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夜已深了,房内青灯将二人的剪影投在了窗户上面。靠得很近,却隔得很远。
    西窗烛黯,心事谁剪。
    林妙香轻咳一声,离得近了,能闻见夜重身上淡淡的长安花香,幽幽的,带着几分让人沉沦的神秘。
    脑袋昏沉沉的。
    她突然间想起了在山上被夜重撞到的那人,他身上也是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那种味道,究竟是在哪里闻过呢?
    林妙香歪着头,在记忆中苦苦找寻着。
    身旁的人见她神情恍惚。面无表情地一手朝她额头敲了下去。
    林妙香吃痛抬头,看见夜重一脸无辜的样子,手早就收了回去,藏在衣袖里。她瞪着他。夜重若无其事地回望过来。
    头越来越沉。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在山上吹多了风,受了风寒的缘故。眼前的夜重开始摇晃起来。
    英俊的脸不停地晃动,左,右,左,右……
    渐渐的,视线触及处,变成了两个夜重。一个在笑,冰冷的脸因为眼里的纵容而变得温柔起来。
    另一个却是面无表情,眼底写满了恨意。
    林妙香伸出手来。想要去挖那双眼睛,真是讨厌,那么漂亮的眼,怎么可以满是恨意,怎么可以。恨自己。
    夜重皱着眉,看着林妙香朝着自己而来的手,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只是沉了眼帘,细细看着那越发清瘦的手腕,想,明天是不是该逼着她多吃几两肉。
    一个夜重,两个夜重。
    林妙香轻飘飘地笑了出来。怎么会有两个夜重呢。她摇摇头,忽然收回手来,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用力地闭上眼睛,再慢慢睁开。
    眼前的两个夜重渐渐重叠在一起,她嘴角的笑意更深。嗯,这样才对,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夜重。
    只有一个……
    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眸一前一后,慢慢交融。林妙香痴痴地看着那同样美得不可方物的眼。像是看见了一双重瞳。
    重瞳?
    脑海里蓦然间闪过许多片段。林妙香猛地跳了起来。
    她本来坐在床边,这一跳之下,脚下踩空,身子一歪,差点摔了出去。夜重皱着眉将她拉了回来。
    “我知道山上那个人是谁了。”林妙香反手抓住夜重的双臂,眉飞色舞地大声说道,头还是很沉,她不禁又晃了晃脑袋。
    夜重没有答话,只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林妙香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又摇脑袋又傻笑还甩自己耳光子的行为在别人眼里有多奇怪,更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眼里,渐渐泛起了奇异的红色。
    像是眼角的红斑化成了泪,倒流入眼眸。
    “林妙香。”夜重寒着脸唤了她的名,正欲再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翻身站在了林妙香的身前,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凛冽如风的身影;宛如一柄出鞘的宝剑般直挺锋利;却又透出山峦一样的凝重深沉。
    见他这戒备的模样,林妙香知道,必是有事发生。
    当下收敛了呼吸,抓过了枕畔的无情,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月至中天。
    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约莫有十来个人,从她房间的屋顶掠过,然后向着前方窜去。
    林妙香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对夜重道,“看来,不是冲我们来的。”
    夜重没有说话,他甚至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有动,眼里野兽般警惕的光芒还是没有淡去。
    屋外的脚步声开始徘徊,像是迷了路。
    林妙香一挑眉,莫非这十几个人确实是来寻自己麻烦的,不过事先准备不充分,所以找不到路了?
    她竖起了耳朵,差点笑了出来。
    脚步声渐渐小了下去,有一个女声低咒了一句,冲身后的人命令道,“快把地图给老娘拿出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房间都长得差不多,老娘快烦死了。”
    “是,是,三当家。”
    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一行人正在拿着地图研究。
    林妙香忍住笑意,一手拿剑,一手捂住嘴,防止自己笑出声来。夜重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ps:
    谢谢123林子同学投的三张粉红票,么么哒~~~~

  ☆、第二百六十八章 是你

“我去,这谁他娘拿的地图,老娘要的是这间客栈的地图,不是这什么怡红楼的。你们不想活了?”最先说话的那个女声像是吐了一口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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