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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心劫-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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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大牛两个眼眶有如涂过一层黑漆,撑拒无力,泪流满面,正哀哀求告道:“俺的祖奶奶,求你饶了俺吧!俺快要死了……”

那女人怒声道:“我不管,就是死了,也不能饶你——”

伍大牛道:“有骨关留着慢慢啃不好么?一下子把俺弄死了,大家岂不落空?”

那女人只是不肯,怒目道:“日间你和那些骚货怎么来着?现在见了我,就装死人耐懒,你这人好可恨!”

伍大牛哭哀着脸道:“俺的祖宗,你干嘛总放不过俺,俺对你说,船上还有近百个男人,你们若能去弄了来,不是强煞缠着咱们几个?”

女人笑道:“放心,逃不了他们的,等你死了,老娘自会去找他们。”

大牛被逼无奈,泪水涟涟不绝,喃喃哀告道:“罗兄弟啊!快来救救俺吧!早来还能见上一面,要是来迟了,俺大牛只怕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罗英在门外,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但他早被这惊心荡掀的情景吓得心中似小鹿般乱撞,要想冲进屋去,又没有这份胆量。

正当为难之际,忽见另一个石屋屋门突地打开,从屋里一涌奔出来十七八个赤裸裸的女人,直向这间石屋而来。

罗英骇然大惊,慌忙提气缩身,举臂上攀,搭住屋顶边缘,拧腰一翻,上了屋顶。

那些妇女叫啸呼喝奔到门前,一齐动手打门,叫道:“宋三姑,快开门,让我们进来。”

屋中一声怒吼,接着响起一阵拨杠顶门的声音,只听那“宋三姑”在门内骂道:“贼贱人,你们不是分到三个矮子吗?又来此地则甚?”

门外众妇女答道:“那些矮子全不管用,不过一天,已经个个跟死人一般,宋三姑,你不能一个人独占了最好的,应该让大家享用。”

宋三姑哼道:“什么好的坏的,这不是一样跟死人似的,你们还当是个宝贝。”

众妇女叫道:“这话你想骗谁?那傻大个儿人大力猛,又有几分蛮力,你倒想藏私,留着独吞独占?”

又有的叫道:“好歹你先开了门,叫咱们进来亲眼看看才信得过。”

宋三姑怒骂道:“放你娘的骚屁,想赚老娘开了门,你们好动抢,是不是?”

门外众女纷纷激怒,也破口大骂道:“姓宋的,你不开门,只当老娘们不能打进来!”

众女一呼百诺,登时动手撞门,那宋三姑想必力量甚大,死命抵住大门,一时叫骂之声不绝,一攻一守,直把那扇石板做的门扉,轰得震天价响。

罗英心中一动,暗忖道:“这正是天赐良机,再不下手,更待何时?

当下拧身一跃,从屋侧暗影中飘落地面,寻到一处窗孔,隔窗扬掌,首先将石屋中油灯打灭。

灯一灭,罗英心胆顿壮,身随掌进,一吸真气,穿窗而入。

那宋三姑正与门外众女相持不下,倒没想到好好的灯火,何以会突然熄灭了,罗英目光如炬,一矮身,沿墙而上,从地上探手抱起伍大牛。

伍大牛万想不到罗英会在此时出现,吓得大叫道:“俺的祖奶奶,你要弄俺再到哪里去……”

宋三姑突闻呼声,霍地回过头来,猛见一条黑影抱着伍大牛正向窗孔奔去,登时一声大喝,张开双臂,扑了过来。

罗英心头一寒,迫不得已,返身扬指遥遥一点,指风过处,宋三姑“嘤”了一声,竟呆呆地不再动弹了。

罗英匆匆将伍大牛塞出窗口,自己还没来得及穿窗脱身,“蓬”地一声,石门竟被外面众女推开。

众女一涌而人,地上不见了伍大牛,立又叫喊了起来:“宋三姑,贼贱人,果然把人藏起来了……”

忽然有人发现宋三姑仍旧呆立在屋中,顿时又尖叫道:“不好了!傻大个子逃了!”

罗英心胆俱裂,生怕自己一旦被抓住,势将落得和伍大牛一般狼狈,一不做,二不休,反身挥掌,劈开众女,闪身掠出了石屋。

众女尖声大叫道:“好啊!原来除了那大个儿,屋里还躲着一个,快追,别放走了他!”

众女一声呐喊,追出石屋,遥见罗英已抱着伍大牛急急向海边奔去,于是,厉声顺叫,各石屋中又奔出来数十名裸女,迈步如飞紧紧追了下来。

罗英展开“陆地飞腾术”,不消片刻,已把众女抛在老远,可是,当他慌慌张张寻到礁石后的小艇,却叫得一声“苦也”!

原来,小艇之上,已不见了田边渡鱼。

不用说,田边渡鱼必是等罗英动身之后,也悄悄潜登岛岸,设法运营救那三名东矮国武士去了。

罗英掠登小岛,将伍大牛安放艇上,取出旧衣包裹,低声道:“伍大哥,快穿上衣物,我要再去营救田边渡鱼……”

伍大牛惊呼一声,突然一把将他抱住,道:“好兄弟,你千万不能走,你一走俺就没命了。”

罗英苦笑道:“大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怎的变得如此胆小了?”

伍大牛红着脸道:“兄弟,你不知道,那些娘儿们,真比祁连山石洞里几个丑鬼还要厉害,你就是铜铸铁打的罗汉,也惹她们不起……”

罗英道:“这儿尚称隐密,你只要躺在艇上,不出声,不乱动,一时半刻,还不致会被她们发觉,田边渡鱼涉险救人还有三个东矮水手,我也得去救他们。”

伍大牛作揖道:“好歹你先送俺回船去,然后再来救人吧!”

罗英道:“二去一返,费时太多,要是害他们送了性命,你我如何问心得安……”

正说着,海边人声沸扬,那—大群裸女,已经追到沙滩上。

众女不见海面船只影子,都道:“还没有逃掉,大家分头在岸边搜一搜。”当时,分了一批下水,其余的立即开始沿岸搜索。

罗英叫苦不迭,道:“现在要走也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呢?”

忽然心中一动,低声问道:“伍大哥,你知道岛上共有多少女人吗?”

伍大牛想了想,道:“俺如何知道,记得日间被她们捉住的,大约见到共有近百人之多,后来那些女人互相争夺厮打。年老的,已被死了一二十个,约莫估计,除了年纪尚幼的,总该有五六十人吧!”

罗英道:“偌大一俯海岛,怎会仅只百余人?”

伍大牛红着脸道:“听她们说,每次捉到男人,总要争夺拼斗一次,死伤的,多则逾百,少的也有几十,生的少,死的多,岛上本有近千女人,现在只剩下一成不到了。”

罗英微微颔首,道:“这么说,全岛之人,尽在此地,那就不用担心了,走!咱们上岸去!”

伍大牛惊道:“好兄弟,上岸去干啥?”

罗英笑道:“不要害怕,谅她们共仅五六十人,真会打死了你不成?”

伍大牛连连摇手道:“俺的好兄弟,千万开不得玩笑,你没尝过滋味,那简直比杀了你还要难过……”

话声未毕,蓦听得岸上一声尖叫,道:“快来啊!这家伙原来躲在此地。”

罗英一惊,扬目望去,只见一群裸女,飞步奔向岸边一块巨岸石,片刻之后,但闻呼喝之声大起,那声音却是田边渡鱼所发。

罗英只得仍将伍大牛安顿在小艇上,自己飞身掠登沙滩循声迎去,远远已看见岩石后,正横七竖八躺着三名东矮武士及一名水手,而田边渡鱼却被三十余名裸女围住,怒吼连声,挥掌抗拒。

那些裸女都不会武功,动手时全无章法,这个抱腿,那个拉手,呼叫呐喊,乱成一团。

田边渡鱼虽然赤手空拳,但东矮国摔跤之法,这时却大大派上用场。只见他,挥臂、勾腿、掀肩、拧腰,一阵摔打,叭叭之声不绝,那些裸女但凡被他搭着手,或是沾着肩,莫不凌空翻滚,跌得遍地皆是。

可惜的是,裸女越聚越多,前仆后继,死缠不退,田边渡鱼纵然勇猛,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一个人哪能摔得了这许多赤条条的疯女。

罗英望见还有一部份裸女尚未赶到,不再怠慢,猛可提足丹田之气,长啸一声,飞身也加入了战斗。

他一入人丛,指掌兼施,瞬息间一连点倒了二十余名比较健壮的女人,然后突地发出一声震耳大喝,道:“住手!”

这一声断喝,宛如晴天霹雳,裸女们耳中嗡然震鸣,不由自主,全部停止了攻扑之势。

罗英立时宏声说道:“你们听我一言,再行动手,谁要是不遵,这些人便是榜样。”

他说这话时,举目望天,不敢平视,是以,神情显得十分高傲。

裸女们初时面面相觑,及待看清罗英眉目轩昂,唇红齿白,仪表非凡,有些已忍不住芳心激荡,笑着道:“心肝,你要说什么快些说,姊姊等不及了!”

众女哄然笑了起来,纷纷道:“是啊!有话快说,说完了干正经的。”

罗英直羞得连颈脖都红了,但他知道这时万万示弱不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当下脸色一沉,厉声道:“在下闻知你们皆系中土之士,只因船只遭风散失,才流落在荒岛上,难道你们就甘心长此寄居荒岛,永过野蛮生活吗……”

没等他说完,有一个眉目清秀的女人笑着接口道:“小心肝,你若舍不得姊姊在荒岛上寂寞,何不留下来跟咱们作伴……”

罗英心一横,未容她话毕,扬手一指,疾点而出,那女人笑还没有笑完,心头机伶伶打个寒噤,张目瞪口,再也笑不出声来了。

众女齐都一震,私嚷道:“这小东西难不成练过邪法……”

罗英趁机断喝道:“在下此来,纯属好意,谁再出言轻薄不敬,定叫她立时死在指下。”

他偷偷扫了众女一眼,见人人都已呈现畏惧之色,心下暗喜,脸上却仍然冷漠如故,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并非生性淫荡,环境所逼才至如此,这般行径,你们不以为耻,但若传闻到你们的故乡,必将令你们亲友乡邻,羞与为伍。现在,咱们愿意带你们另去一处有树有水,有花有果的地方。并且为你们每人配一丈夫,让你们从此过正常人的日子,今后子孙绵延,不必再作淫凶丑态,你们愿意不愿意?”

众女无一出声,皆因罗英这番话,虽然近情近理,但她们世代过着这种淫凶生活,对以往来历身世一无所知,对现在的可耻行径,不以为怪,一时间,哪里领悟得过来。

罗英解开包裹,将包中旧衣掷在地上,沉声道:“现在,你们赶快把衣服穿起来,旧衣如果不够,尽量先裹下半身。”

一个年青裸女好奇地走过来,抖开一件旧衣,笑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罗英喝道:“不要问是什么东西,照我的样子,将它披在身上!”

那裸女耸耸肩,笑道:“弄上这捞什子,办起事来,要有多不方便……”一句未完,其他裸女又哄然大笑起来。

罗英咬咬牙,扬指大喝,悠忽又点了那裸女穴道,怒目一瞪,叱道:“谁敢不听的,现在站出来!”

他迫不得已施展武功镇压,怒目所触,全是赤精条条的丰满胴体,可是,形势又使他不能移开目光,未出怯弱。是以,虽然故作怒目瞪视之状,心里却不住低念:“看就看,怕什么,眼中有色,心中无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众裸女果然被他威势所慑,一个个柔顺地走过来,捡取旧衣,披在身上,有几个刚穿上衣服觉得怪别扭,偷偷脱了下来,及见罗英怒目瞪视,吓得赶忙穿上。

裸女们穿上衣服,罗英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扬声问道:“你们之中,可有领袖之人?”

一名裸女道:“宁三姑本来是咱们首领,但她抢了男人独吞,不顾姊妹们死活,咱们已经跟她闹翻了。”

罗英道:“不要紧,你们快去两个人,将她抬到海边来,同时通知全岛的人,都到此地待命,我们先行回船,安排船只,就来接你们登船。”

那裸女迟疑了一阵,嚎喘地问:“小伙子,你说过的,将来要每人分给咱们一个男人?”

罗英朗声道:“正是,中原之人,最重礼法,你们今后重新做人,只可一男一女婚配做夫妻,再不许这般乱来了。”

那裸女望望同伴,面泛喜色,道:“这主意敢情好,各人有各人的,省得总是相抢!你们看行得么?”

另一裸女悄声道:“只怕他是花言巧语哄骗咱们的,等到脱身,就把咱们苦命的人忘了。”

罗英听了,登时喝道:“胡说,我现在要杀你们,易如反掌,何须哄骗?你们要是不信,我只遣手下回去安排,等到接运船只到来,再跟你们一起走!”

众女同声喝起采来,这才喜孜孜奔回石屋,召集同伴。

罗英运起神功,一一替东矮武士推拿活穴,使他们恢复一部分精力,然后令田边渡鱼驾艇载送伍大牛先行回船,吩咐船家将四船清水转并为二船,空出二艘大船,准备由裸女们乘坐。

这些事,直忙了一夜才算妥当,天色黎明,七艘海船重新驶近“饿女岛”下锚,小艇穿梭往来,将那些原来淫凶无比的裸女们,一批一批接运登船。

清点人数,老少共得七十三人,罗英含笑对伍大牛道:“大哥这场亏,吃得不冤,如今男女都有了,无毛岛上,才能繁衍万世,否则,岛上只有东矮武士,若干年后,岂不更要变成饿男岛了?”

伍大牛哼哼而笑,那神情,耗力太多,似乎尚未复原……

第六十六章 尘孽难遣

离开“饿女岛”,继续向西航驶了四天,晨光嘉微中,发现一丛茂林密布的海岛。

七艘大船在湾中下锚旋泊,罗英凝目远望,笑问伍大牛道:“这儿也许就是无毛岛,你愿意先去踩探一下么?”

伍大牛双手乱摇道:“俺的好兄弟,你饶了俺吧!要去你去,俺是再也不走前面了。”

罗英笑道:“这一次,包准不会让你再吃亏了,你看,那些椰林和山巅上颓败的石塔宫殿,正跟奶奶所说的一般,看来绝不会错。”

伍大牛把头摇得跟泼浪鼓似的,连声道:“不去!不去!不去!”

罗英道:“好吧!你不愿去,就在船上等我,叫田边渡鱼送我上岸,也叫那两艘东矮船只和船上女人们准备,咱们虽说带她们来此定居,却不知爷爷愿不愿意?”

结束一番,罗英肃容登上小艇,田边渡鱼操舟,缓缓驶向岸滩。

越近岸,罗英心里就越觉得沉重,因为他远远看见岸边沙滩上,正搁着一艘独木小舟,舟底破了一个大洞,沙滩上零乱放着一些木板铁钉之类,好像有人正准备修理这艘破船。

那等于告诉他,岛上果然有人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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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才从喉中缓缓迸出一句活,反阅道:“你是谁?”

罗英定一定神,见那人头上牛山濯濯,连眉毛也没有一根,整个头部,就如一只巨大的肉球,怎么样看,都不像是自己的祖父一一罗羽。

当下心念疾转。暗想道:他毛发尽脱,定是久居岛上的人,那么,这儿正是无毛岛无疑了,但爷爷怎的不见?难道已经被他……

心念未已,那尖头大汉已沉声道:“此地是什么所在,你小小年纪,竟敢潜入窥探,从速实说来历,免得老夫动手。”

罗英忙道:“在下姓罗名英,是来此寻找爷爷的。”

大汉神色一动,怒容似缓和了许多,又问:“你爷爷是谁?怎知他住在此地?”

罗英道:“我是从桃花岛来的,听说我爷爷一直隐居在南海无毛岛,请问老前辈,这儿是无毛岛么?”

那大光目光一注,突然兴止直跨进屋,探手一把,抓住罗英腕时,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大汉看似笨拙,但上步、欺身、出手,都只是在刹那umd/txt小说下载到=》www。fsktxt。com间一气呵成,身法竟快得难以形容,尤其那一声震耳大笑,宛如闷雷轰顶,只震得罗英眉头频皱,茅屋顶上草屑簌簌而落!

罗英诧异地问:“老前辈,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大汉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极了!”

罗英心里一喜,道:“你是说,这儿真是无毛岛?”

那大汉笑声仍然未止,道:“无毛岛?啊!不错,正是这儿,正是我这儿!”

罗英更是欣喜,又问:“那么,老前辈,你认识我爷爷吗?”

大汉听了这话,笑声突然一敛,闪着一双烟烟发光的眼睛,反问道:“你说的是罗大侠?”

罗英道:“不错,他,就是我的祖父……”

那大汉欢愉之情,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长长汉了口气,道:“孩子,可惜你来晚了三天……”

罗英骇然大惊,脱口叫道:“爷爷他老人家怎么了?”

大汉满脸失意之色,道:“他走了!”

“走了?到那儿去了?”

“说来话长,他老远地赶来,先坐下歇一歇,老夫再慢慢告诉你!”

但罗英只听了半截话,心惊肉跳,如何肯坐,一叠声只求他快说,那大汉拉过两张藤椅,强让罗英坐下,然然才缓缓说道:“你若早来三日,正好可以碰见罗大侠;自从四十年前,泰山观日峰一战,罗大侠目睹慈母惨死,心灰意冷,在峰顶亲手掩埋了母亲,便留字飘隐,那时候,他的去处,甚至连秦大侠都不知道,随侍他身边的,只有老夫一人……”

罗英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慌忙离座跪下道:“英儿记起来了,你老人家必是辛爷爷?”

大汉笑着拉他起来,道:“孩子,辛弟两字,是老夫名讳,并不是姓辛。”

罗英道:“不论姓名,你老人家常常跟爷爷在一起,奶奶告诉过英儿,一定要当你老人家跟爷爷一般,要称呼你辛爷爷。”

辛弟抚着他的发梢,满脸洋溢着慈爱的笑容,道:“那是你奶奶有意抬举我,实说起来,我虽追随你爷爷数十年,只能算他跟前一名仆人,怎敢当此尊称……”

罗英道:“辛爷爷,求您快说吧!我爷爷他怎么了?”

辛弟轻咳一声,继续说道:“那时,罗大侠看透了世间名利情欲,本想寻一处无人迹的地方,隐姓埋名,永不入世。但又放心不下你奶奶,终于在中原盘桓了半年之久,直到你父亲出世,母子均安,方才凡念滤尽,带我回到岛上。”

说到这里,语声一顿,罗英不觉脱口道:“奶奶总是因爷爷绝迹未返桃花岛,一直闷闷不乐,原来爷爷心里仍然很关切她,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辛弟叹了一口气,道:“世上最难的事,莫过于独自忍受感情的煎熬,罗大侠乃是至情的大英雄,岂会做那冷漠寡情的事?只是,他身世坎坷,遽逢惨变,一腔热血,被自己硬生生掩藏在心底,回到岛上来,每每对月伤怀,迎风落泪,其实,又何尝忘了至友妻儿?后来,我见他感伤大过,才悄悄送信给秦大侠,那时秦大侠已在少林寺出了家,但每年仍到岛上来看望咱们,从来没有间断过。”

罗英颔首落泪,暗暗愧悔道:原来帮爷爷早知他老人家隐居之所,竟瞒了咱们数年,他与爷爷情如手足,我却疑心他做了对不起罗家的事,唉!真正该死!

辛弟接着又道:“秦大侠每次来,都带来中原各派消息,是以咱们虽然在孤岛,中原情况,却仍然了如指掌,十六年前的一个早晨,秦大侠又匆匆赶来,跟你爷爷密谈了一日一夜,谈些什么?我不知原委,只听见秦大侠力劝你爷爷再往中原一行,你爷爷执意不允,只说了—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由它去吧!’”

“秦大侠只得怅惘离去,事后我一再问他,你爷爷总是叹息摇头,不肯多说,如此过了大半年,秦大侠突然又匆匆赶来了。”

“这一次,他来时神情的慌张,竟比前次更甚,而且,怀里抱着一个刚出世不久的婴儿——”

罗英渐渐有些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了,听到这里,不觉脱口道:“你老人家还记得那婴儿的面貌吗?”

辛弟凝目向他看了一会,笑道:“说来好笑,那婴儿五官相貌,竟跟你十分相似。”

罗英恍然彻悟,含泪道:“好!辛爷爷,请您说下去!”

辛弟耸耸肩,这才继续道:“秦大侠抱了那婴儿来,又跟你爷爷密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你爷爷亲自送他登船,含着泪水,将婴儿递还给他,感伤地道:‘愚兄已厌绝尘世,这孩子,只有重托贤弟,盼他将来能重振罗门声威,愚兄于愿已足。’”

“当时,秦大侠也是满眼泪水,答道:‘大哥放心,我一定不负你的托付。’便扬帆而去。”

“待秦大侠去后,你爷爷不饮不食,独自痴痴立在海滨,一站就是三天,我无论如何劝他,总是摇头不答,第四天,突然叫我备船,一个人离开了这儿。”

罗英心惊插口道:“以后他老人家回来过吗?”

辛弟叹道:“大约过了四个月,他才黯然而归,从此,在岛上便无心安居永住,每隔一年半载总要独自往中原去一次,而每次回来,都显得心事重重,闷闷不乐。”

“你爷爷一向待我极厚,可是,这件事,却绝口不愿对我详谈,我问起,他总是摇头叹息不肯回答,十五年来,也不知见他流过多少次眼泪。”

“三天以前,你爷爷从中原返来,仅住了一夜,便匆匆又准备离去,临行时对我说:

‘辛弟,四十年来,我只说抽身尘衰,永远不问世事了,不想如今武林祸患又成,我这一去,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假如幸而不死能再回岛上,便永远不会再离开了。”

“我听了这话,坚求跟他同去,但他执意不允,最后,竟用‘对时闭穴’手法,将我点倒在沙滩上,挥掌击破岛上仅余的一艘独木舟,然后登船而去。”

罗英讶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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