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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以妻为贵-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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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瞅着大徒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云伴鲜心里有感动、有无奈,但最多的,还是啼笑皆非。
  “好了,又不是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哭什么……”
  这小伙子虽然只比她小上一岁,可鉴于她的真实年龄以及他愣头愣脑的性子,她在他面前不由得就拿出了长辈了架势,反正他俩也是师徒关系,不碍事。
  “师傅……呜呜……师傅……”
  “行了,你一个大男人,别哭了,多不好看。记着,往后我不在了,你自个儿多长个心眼,多加把劲儿,别给你师傅我丢脸了。”
  “唔……呜……”
  大石头咬着嘴唇使劲儿地点头,可惜忍了没一会儿就又失声痛哭起来。
  云伴鲜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执起一本菜谱,将之递到了徒弟的面前。
  “这是我前一阵新寻的菜谱,里头有几个菜还挺有意思,你拿去好好琢磨琢磨,争取捣鼓出几个新的菜式。宫里的贵人都喜欢新鲜的玩意儿,你若一味墨守成规,没有自己的独创,是闯不出名堂来的。”
  小伙子一见跟老本行有关的宝贝,又是师傅亲手给的,自是一下子止住了泪水,可一从女子手里接过菜谱,想起师傅这怕是最后一次指点他了,他又禁不住泪如泉涌。
  云伴鲜无语,但考虑到这大徒弟也是真心舍不得她,便不再计较,任由他哭了个够。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工夫,大石头缓过劲儿来,问云伴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后者不便与他详谈,只关照他今后安守本分地做事,然后又叮嘱了些往后须得注意的事项,就拿着整理好的包袱,同他一道出了卧房。
  这时,擦干眼泪的大石头突然记起一件事,他告诉云伴鲜,她不在宫中的这几日里,三皇子曾多次派人来打听她的情况。
  云伴鲜闻讯不由顿住了脚步,可最终,她却只一言不发地回过头去,盯着自己住了多年的屋子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就重新目视前方,毫无眷恋地迈开了脚步。
  师徒二人一路往宫外去,路过御膳房时,不少厨子和宫人都特意前来相送。云伴鲜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人缘这么好,饶是惹上了天大的麻烦还被赶出宫去,也有人不忌讳地跑来为她送行。
  只是,当她在人群里目睹了范简那张意味深长的脸时,她感动的情绪里还是免不了掺入了些许杂质。
  眼见他们的另一个头目——不,应该说是如今他们唯一的头儿来了,御膳房里的一行人只得作鸟兽散,给身居从三品的范简让了道。云伴鲜面不改色地目视其步步走来,心里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他若是来看她笑话,她祝他前途无量便是;他若是来好意相送……这好像不大可能吧?
  人群散得差不多了,兴许是来找茬的也已站到了自个儿的身前,云伴鲜好整以暇地注目于面带微笑的范简,不动弹也不说话。
  “怎么要走了,也不知会我一声?”
  知会你做什么?提醒你来挤兑我么?
  范简似乎可以从女子的眼神中读出这样的回答。
  他也不气恼,兀自笑得千娇百媚:“你走了,哥哥我可是要寂寞的。”
  云伴鲜斜睨他一眼,冷淡道:“别说得我们俩好像很熟的样子。”
  “我们不熟吗?每天一起对着煮沸的热水和油锅,不是早该熟了吗?”男子煞有其事的冷笑话,只叫女子当场抽了抽嘴角。
  “我不在了,你该高兴才是。”须臾,她也不避讳地说着,神色淡淡。
  “可我没觉着高兴啊?”范简两手一摊,作无辜状。
  云伴鲜决定不再跟他闲扯,这就眯着美目看了他最后一眼,一边转身一边说:“我走了,范大厨好自珍重。”
  她倒是没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讽刺他一把。
  范简笑眯眯地瞧着女子的背影,忽而张嘴问道:“你还会回来的吧?”
  云伴鲜闻言驻足,面无涟漪地扭头看他。
  “我是说,以另一种身份。”她听见他这样说。
  云伴鲜又眯了眯眼。
  另一种身份?他当她是长今妹子吗?
  心下可有可无地腹诽了一句,她不紧不慢地别过脑袋,抬眼望向澄澈无垠的天际。
  “这不是个好地方。”
  如果可以,她宁可一辈子远离是非。
  可惜,今非昔比,纵使前路荆棘丛生,她也将义无反顾。
  “确实不是个好地方呀……”范简听罢,悠悠地感叹着,视线亦是径直投向了远方,“人心复杂,敌友难辨。表面上的死对头或许不会把你怎样,倒是平日里看起来素无冲突的,反会暗地里害得你家破人亡。”
  男子话音刚落,云伴鲜就猛地转过身去,眼珠不错地凝眸于他。
  范简显然也已察觉——或者说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这便不慌不忙地收回目光,与她四目相接。
  下一刻,他突然毫无预兆地耸了耸肩。
  “我只是感慨一下。”
  云伴鲜哪里相信?他方才的一席话,分明就是话里有话!
  “你知道什么?”女子压低了嗓音,睁大了眼睛,甚至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主动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什么也不知道。”可惜男人只大大方方地挑了挑眉又摊了摊手,依旧是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你……”云伴鲜还想追问什么,可转念一想,凭着范简那奸诈狡猾的性子,他若不肯说,她就算逼死他也没用,便也只得收敛了起伏动荡的心绪,沉下脸来看着他,“那就多谢你的‘感慨’了。告辞。”
  云伴鲜可不相信范简当真只是在感慨——连“家破人亡”这种词都用上了,说的可不就是她吗?
  显然,他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在她面前道出那样一番话。至于他是从何得知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才给她暗示,恕她眼下尚不得而知。
  一路行至宫门附近,云伴鲜冷不防停下了脚步。她回眸望着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心中忽而一片唏嘘。
  不论那范简是敌是友,他有一句话,却是说得极为在理。
  人心复杂,敌友难辨。
  在这个随时都有横祸飞来的皇宫里,谁又能笑到最后呢?
  眸光流转,女子扬唇莞尔。
  她云伴鲜并不指望做一个终极赢家,只求能够笑到仇人血债血偿的那一天。
  如此思量着,她平复了微微翘起的唇角,扭头重新迈开了脚步。谁知,才走出去没多远,身后就忽然传来了飘忽不定的呼喊。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云伴鲜便停下脚步,回头去探。
  不久,目光锁定的女子就禁不住面色一沉。
  

  ☆、夫妻同行

  映入眼帘的,是跑在前头的两个太监,他们一边拼了命地追着她,一边招着手喊她停下。相隔太远,她看不清那两人的面孔,但是,她却一眼认出了他们身后那个由人扶着、一路疾走的少年。
  三皇子来见她了,这让她突然觉得无比的可笑。
  她不晓得他是如何打听到她要离开的,也不清楚皇帝有没有命人封锁消息,她只是觉着,反正人也来了,自己避而不见,似乎也不太好啊。
  眸中溢出的笑意越来越冷,女子从容不迫地转过身子,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目视几人步履匆匆地来到了她的身前。
  “云……云姐姐……”三皇子气喘吁吁地站着,尚带着显而易见的病容,可云伴鲜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却怎么也怜惜不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面色青黑的父亲,想起了悲痛欲绝的母亲,想起了那一日火光冲天时,她心中熊熊燃烧的恨意。
  她突然很想动手扇他一巴掌,可是她不能。
  是以,她只任由面上的笑容渐渐归于虚无,徒留一双晦暗不明的美目,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苍白的面孔。
  少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本欲张嘴吐字的唇瓣,也在她眼珠不错的注目下,僵硬地阖上了。
  云伴鲜面色阴沉地对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便毫无预兆地转过身去——她怕她再这么看下去,真的会忍不住喷发而出的怒意,做出什么以下犯上的举动来。
  “云姐姐!”可是,眼见她转身欲走,三皇子又如何能够就此放弃,是以,他当即脱口而出,再一次止住了她前进的步伐,“云姐姐……你,你要走了吗?”
  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抬手拉了拉女子的衣袖,直叫她怒发冲冠。
  只见云伴鲜猛地回过身去,双眼圆睁,目露凶光,竟将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三皇子也吓得失了仅存的血色。
  “敢问殿下,奴才不走,殿下就能把奴才父亲的命给还回来吗?!”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眼眶倏尔红了一圈。
  诚然!我不杀伯乐,伯乐因我而亡。若不是这个少年对她纠缠不休,又怎会有后来种种的祸端?!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饶是少年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和她的家人,她还是无法原谅他这个始作俑者。
  然而,云伴鲜不会料到,听闻她咬牙切齿的短短一言,少年却登时怔住了。
  “你……你父亲?你父亲怎么了?”
  他竟然不知道?他竟然还不知道?!好……好啊!万岁爷,您可真是瞒得好、护得好啊!
  云伴鲜怒极反笑,看得三皇子只觉不寒而栗。
  “殿下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昏迷不醒吗?”
  “我……我……听说是中了毒……”
  “呵……”
  “他们说,有人怀疑是你下的毒,可我从来就没信过!”耳听女子冷笑一声,着急上火的少年忙不迭出言解释,“我相信云姐姐不会害我的!你不会害我的!”
  “是,奴才是不会加害于你,但是殿下,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意孤行,被人钻了空子,生生害死了奴才的父亲!”
  一道天雷猝然劈下,少年几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从未在女子脸上见过的悲怒之色,脑中倏地现出一片空白。
  “你、你爹?怎怎……怎么会……这事怎么会扯到你爹的头上?”
  呵,他不明白,他还不明白……是啊,他当然不会明白!他被保护得那样好,怎么可能去思考那些险恶龌龊之事!
  更可恨的是,皇帝不会让他知道,不会!
  一个讲述真相、痛斥小儿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奈何她云伴鲜却碍于圣意而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她恨,她怨,她悲,她怒,但终究是无法逆天而行!只因为,她还要留着这条命,去为那恶人送上应有的报应!
  不知不觉间握紧的双拳颓然松开,女子咬着朱唇慢慢凑近了少年的耳朵。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是谁借了你的手,害死了我的父亲。至于现在……你只需牢牢地记得,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那么下一个死的人,就会是我。”
  语毕,她毫不留恋地离了他的侧脸,看着他将惊愕的目光径直投入她的眸中。
  四目相对,电光石火,云伴鲜强忍住似乎将要冲出眼眶的泪水,蓦地转过身去,却在走出半丈的距离时,再度被那一声独一无二的“云姐姐”给叫住了。
  而后,她直挺挺地站着,脸上似笑非笑。
  “殿下,从今往后,这宫里……再也没有你的‘云姐姐’了。”
  决绝的话音沉沉落下,尚未缓过劲儿来的少年也再没能留住举步向前的女子。
  三日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自云府出发,悠悠地去往黔州。一路上,云伴鲜自是尚未从丧父之痛中完全抽身,老是恹恹的,提不起劲儿来,幸而有沈复寸步不离地陪着她,时不时拿些颇有争议的话题来令她开口,以至于两人渐渐地从沉默无话变成了你辩我驳。
  云伴鲜可以感觉到,沈复变了,不再是初识之际那个“唯妻是从”的他了。想想别家的相公,要是瞧着妻子心情不好,只会想着法子哄妻子开心,或者索性就不闻不问。可他呢,剑走偏锋,一枝独秀,竟变着法地激起她与他争论的欲念,却又始终张弛有道,从不让“争论”发展成“争吵”。
  “你这是在锻炼我的口才吗?”
  “不,我是在锻炼我自己的。”
  是日,女子眯着眼询问男子,结果却得来了其一脸人畜无害的回复。
  云伴鲜撇了撇嘴,沈复则噙着淡淡的笑意,将怀里的水壶掏了出来。
  “入秋了,天干物燥,多喝点水。”
  “不想喝。”喝多了就得解手,这荒郊野外的,连个茅房都没有,她不喜欢。
  “你看你嘴角都起皮了,不好看。”
  “……”
  片刻,云伴鲜默默地接过水壶,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又抿嘴以残存的水分润了润唇。
  沈复旁观了她这亡羊补牢的做法,颇觉好笑地勾了勾唇角。
  约莫半个时辰后,云伴鲜的预感果然应验了。是以,她不得不沉着脸,让车夫停了马车,然后看也不看沈复一眼,起身就要往车外去。
  “怎么了?”偏偏这个时候,沈复还满面不解地问她这话。
  “出恭!”云伴鲜咬着牙冲他翻了个白眼,就头也不回地下车了。
  实际上乃是明知故问的男子面朝其背影偷笑了片刻,便面色如常地跟着下了马车。
  “干吗跟着我?”于是,云伴鲜很快发现了跟在后头的男子,停下脚步回身问他。
  “荒郊野岭的,我怕你被人掳了去。”孰料,他竟摆出了一张生怕自己没了娘子的认真脸,看得她眉角直跳。
  “男女有别,不要跟着我!”
  “可我们是夫妻啊。”
  “走开!”
  

  ☆、初露锋芒

  最后,夫妻俩找了块足够大的石头,达成了如下协议:一个在石头后面解决需要,一个在石头前面留守放风。
  云伴鲜觉得,她就不该听沈复的话——不,早知如此,她就该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自己是稍一喝多就要放水的体质。
  真是麻烦。
  也不知是在埋怨人还是在抱怨尿,云伴鲜面色不霁地提起裤子,手脚麻利地系好了裤腰带。
  沈复满面春风地护送她回去,却再也没能哄得她乖乖喝水。云伴鲜眼瞅着曾几何时还唯她马首是瞻的男子如今居然把她当孩子似的哄了起来,不由得就黑了脸。
  别念叨了!我喝多了容易尿!
  她险些就想这么吼他一句了。
  可是,对着他那张温文尔雅甚至透着些许似水柔情的俊美容颜,她发现,自个儿那蹿上心头的火星居然怎么也点不燃。
  云伴鲜无力,只好放弃。她闭上眼靠在马车壁上,不再理会她的夫君。
  他的娘子,还真是个执拗的。
  沈复见状暗自摇头,刚要锲而不舍地说点什么,就冷不丁眸光一转、神色一改。他迅速收起了水壶,掀开车帘,四下环顾。车夫感觉到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不禁疑惑地扭过脖子看他,谁知还没开口问他怎么了,就被他抢了先。
  “有人,先停车。”
  突如其来的要求,让车夫只觉一头雾水。他半信半疑地别过脑袋,放眼张望了一番,刚要收回视线、反问哪里有人,他就隐约望见几个黑乎乎的人影正策马向他们奔来。
  如是场景,似曾相识。
  妈妈呀!这是遇到了山贼啊!
  车夫大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上回撞上山贼的时候,他还被抢去了六两银子呢!想想他就肉痛!
  男子惊怒交加之际,沈复已然目测了来人的数量。
  七个,个个都是外强中干的样子。
  沈复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索性倾身抓住了车夫手里的缰绳,一下子勒住了身前跑动着的骏马。
  “诶诶诶……你干什么呀?!”车夫急了,旋即就冲他嚷嚷开了。
  “他们人多又都骑着马,我们冲不过去。”沈复镇定自如地说罢,居然自顾自地把身子给缩回了车厢里。
  “怎么了?”这时,云伴鲜也察觉到了异常,她睁开眼直起了上身,注视着他波澜不惊的眉眼。
  “没什么。”沈复眉毛一弯,笑得云淡风轻,“你和车夫大哥待在车上不要动,我去去就回。”
  云伴鲜做梦也不会想到,她这被人硬塞过来的夫君,居然是个练家子。
  是以,她本是出于担心和好奇而探出头去,却很快就因沈复以一敌七的帅气身影而目瞪口呆!
  这男人嘛,长得好看是不顶用的,最多就是在裸着的时候害女人流流鼻血罢了——可是!当一个相貌堂堂的男人还练得一身好功夫,赤手空拳就将一群坏人打得屁滚尿流,那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好吗!
  云伴鲜不得不承认,在那短短一盏茶的工夫里,她已经彻底被他从容不迫的英姿给吸引了。
  直到那些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山贼个个倒地不起,而沈复则泰然拍了拍身上和手上的尘土,转身不紧不慢地往回走时,她才猛一下回过神来。
  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她难得不着调地捏了捏自个儿的脸。
  疼。不是做梦。
  将妻子冒着傻气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沈复情不自禁地笑了。
  “我们走吧。”
  然后,他在女子与车夫或震惊或崇拜的注目下,面色如常地坐进了马车里,若无其事地说了这四个字。
  车夫大哥这才猝然还魂,一路俯视着山贼们痛苦呻(和谐)吟的模样而去。
  是夜,三人在就近的一座小镇上落了脚。沈复如同在云家宅院里那样,亲自替云伴鲜打了热水,却迟迟没见她挪一挪眼珠子。
  “不洗脸?”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鸡同鸭讲般的对话才刚起头,沈复就忍不住笑了。
  “义父会武,所以,就教了我一些,防身用的。”
  那是“一些”吗?是“一些”吗?!你不要欺负我见识少!
  实际上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见识少的云伴鲜当场就睁圆了眼。
  “你少糊弄我!”
  “我没糊弄你。”
  沈复有点无奈地扬了扬唇角,神情恳切地与她对视。
  片刻,他微挑着眉毛收回了目光,不慌不忙地掸了掸袍子上莫须有的灰尘。
  “至多就是有些谦虚而已。”
  你哪里谦虚了?哪里谦虚了!
  心下忽觉略抓狂,云伴鲜禁不住扯了扯一边的嘴角。
  过了一小会儿,她平复了情绪,不急不缓地开启朱唇:“是我小看你了。”
  沈复只笑,也不表态。
  “之后的乡试上,你该不会也弄个头名回来吧?”
  直至女子顺藤摸瓜地想起了这一茬,心想着他既然能武,指不定也擅文啊。
  如此一来,她还真是捡到宝了?
  云伴鲜遽然记起,云以恒过世后沈复劝说她的那一番话里,分明就曾透露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意思。
  “娘子都这么说了,那便拭目以待吧。”
  将近一个月后,撂下这句话的沈复果真没有让人失望。当报喜的人笑容可掬地前来讨赏时,云伴鲜甚至都觉着犹如置身梦中。
  解元,乡试第一名。沈复,她的夫君。
  这一回,她是真的有眼不识泰山了。
  就这样,只不过是陪夫婿前来赶考的云伴鲜,竟一夜之间成了黔州的名人。那些终日无所事事的夫人们,不论大门小户,纷纷向她抛出了意欲结交的橄榄枝。附近认识她的人每每见到她都是笑嘻嘻的,远处不认得的人暗地里打听她的来路,被人告知这便是新晋解元的夫人。
  “解元夫人这么年轻漂亮?”
  “那是,你也不瞧瞧那位解元郎生得有多俊俏?”
  “嘶……有这么个貌美如花的正妻,他能看得上我家闺女吗……”
  无意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云伴鲜只觉她的地位——啊不,是她的公关能力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验。
  接连数日的各种“考验”让云伴鲜有点应接不暇,最终,她忍无可忍,问沈复何时去给他的义父扫墓。
  沈复认为,她真正想问的,分明是“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京?”,不过,看在她“焦头烂额”的模样略有趣的份上,他就不予揭穿了吧。
  

  ☆、浮生偷闲

  翌日一早,夫妻俩偷偷摸摸地离了他们暂居的客栈,一路上顺道带了些粮食和蔬菜,一起坐了马车来到城郊。
  时值金桂飘香之季,郊外成片的翠竹已然泛起了点点枯黄,两人穿过半片竹林,便望见了一间简朴别致的竹屋。沈复告诉妻子,这就是他和义父曾经的住所。
  竹节苍劲,大隐于林,倒是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味道。
  云伴鲜一边欣赏着四周的景致,一边跟随沈复入了竹屋。屋里久未有人居住,自是布满了尘埃,所幸夫妻二人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将屋子打扫干净了。
  “要委屈你在这里住上两晚。”
  “不碍事。”
  云伴鲜是当真挺喜欢这“世外竹源”,比起那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客栈,这儿显然要清净、惬意许多。
  沈复发现她眼中只有欣喜、没有嫌恶,唇角不由微微一翘。
  “你歇着,我出去一趟。”
  “不去给你义父扫墓吗?”
  坐在椅子上捶腿的云伴鲜闻言抬头,见沈复温和地笑了。
  “不急。”
  说罢,他就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沈复便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云伴鲜一看便明白了,只是惊讶于他连打猎都会——可话说他没弓没箭的,是如何捕获这些猎物的?
  “林子里设了陷阱,我守株待兔即可。”
  面对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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