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阿蛮-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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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道长？”
飞叶道人这边还正在闭目回味，忽觉有人在一旁喊了自己两声，睁眼一瞧，只见大殿之中的众人尽皆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再一偏过头去，原来是城主谢蟠在叫自己。
“咳，”飞叶道人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清了清嗓子，“贫道当时闻得蛤蟆仙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就催动灵气向那树杈处飞了过去，在距离蛤蟆仙人还有差不多一丈的位置停了下来。”
飞叶道人这么一开口继续说下去，周围人的注意力也就转移开了，纷纷侧耳倾听，也没人想问他刚刚究竟是为何失态。
“头顶上虽有蛟与犼二兽互相争斗，可蛤蟆仙人却泰然自若，他见贫道到了近前，便不再叫贫道的名字，而是伸手往上指了一指。”
“他既然指了，那贫道自然是抬头去看，可看来看去都没看出个所以然，一低头，眼前哪还有青蛙神与蛤蟆仙人的影子，有的只是个空荡荡的大树杈。”
“蛟与犼斗得正急，余波也渐渐扩大，贫道就想着先避上一避，可刚要走，猛然间领悟到，蛤蟆仙人向上一指，难不成是想叫贫道继续攀爬上去吗？”
“当时贫道虽然也有心要继续向上，但前路已经被那两兽给堵了个结实，心中正摇摆不定间，猛见晴天里一个霹雳打下，正击在那犼的身上。”
“那霹雳又快又猛，贫道还没来及做出反应，被劈的浑身青烟直冒的犼又张嘴喷出一道火柱，正中一边直欲飞起的蛟，最后两兽扭在一起，打着滚的往地面上落了下去……”
“听着渐渐远去的兽吼声，贫道再次抬起了头，原本万里无云的天上忽的投射下一缕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了贫道的身上。”
“置身于其中，但觉无比的温暖惬意，飘飘忽忽间，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站在了极东神木上，眼前的青黑色树身被贫道周围的日光一照，登时长出根嫩芽，贫道鬼使神差样的伸手才一摘下，就立马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贫道已经身处无尽森林外围，若不是手中还紧紧捏着那根嫩芽，贫道还真以为先前的经历只是黄粱一梦。”
飞叶道人说到了这里，殿中诸人尽是啧啧称奇，就连谢蟠也在一边不住的点头，似是还在琢磨飞叶道人所说的这段经历。
“当然了，这事情是也是我从师父那里听来的，毕竟当时我都还没出生呢。”
赵一平说完了故事，把两手一摊，作了个结束了的动作。
阿蛮听得津津有味，也不再嫌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了，他不自禁的摇了摇头，叹道：“想不到那老头儿还真有些本事，嘿嘿嘿嘿……”
“别乱动。”
丽丽在赵一平说故事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将阿蛮后背的两道伤口给清理干净并且上好药了，现在正擦洗着阿蛮脸上被徐飞逸抽出来的鞭痕呢。
要说那徐飞逸可也真狠，两鞭子下去就把阿蛮的脸上给抽出了不浅的伤口，最深处都快要看见颧骨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要是留下疤痕的话，可就破了相了。
不过阿蛮却一丁点儿也不在意，他说破不破相都无所谓，反正自己又不靠着这一张脸活下去，可还是不破最好，毕竟他也不想被人指着说成怪物……
赵一平笑呵呵的看着阿蛮，这世间有太多人托生了一副好皮囊，从此就志得意满，以一副皮囊为人生的中心就此活下去，殊不知人生而为人可不是靠着外在皮囊，而是内在，——但又有多少人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呢？
阿蛮他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这便是一种豁达。
拍拍手，赵一平站了起来，他已经知道了阿蛮和丽丽来到这片冰晶谷是为了取深处的不冻泉水，但那泉眼所在之处已经被青城谢伏和他的手下严加把守，等闲难近。
虽然自己没有与别的狄族人相处过，但赵一平知道丽丽是一个不错的姑娘，为人十分善良，那自己就帮他一把吧……
“阿蛮，你身体没事吧？”
赵一平说这话的时候，却没有看向阿蛮，而是看向了冰晶谷深处。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阿蛮摆了摆手，“不过是些皮肉之伤罢了，更何况还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所以真没什么大事。”
“嘶……哎哟……轻点……”
阿蛮造型还没有摆够，丽丽已经用手指蘸了些药粉，点在了阿蛮的脸上。
“还没大事呢，”丽丽想笑没笑出来，“伤是不重，可阿蛮你流了这么多的血，近期都不要有什么大动作了，不然伤口再次裂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蛮心说丽丽怎么最近变得婆婆妈妈的，但转念一想她本来不就是个女的吗，于是也不再多说，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赵一平站在边上，反复思量了许久后开口说道：“你们像要去取那不冻泉水，当真是难度不小，因为青城这处秘密据点，几乎就是以那泉眼为中心建造的。”
听到赵一平说了这番话，丽丽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就停了下来，仰起头去看赵一平。
迎着丽丽清澈的目光，赵一平心中没来由的一软，他又考虑了半晌，这才说道：“也罢，不如你们二人在这里等我，由我一个人去取了泉水交给你们。阿蛮他身上带伤，丽丽你又是个姑娘家，暂且不要冒险。”
阿蛮看看丽丽，丽丽又看看阿蛮，两个人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毕竟那里是青城的据点，高手如云，我虽然修为有限，但对小道之类的地方比较熟悉，一个人去的话，成事的把握大一些。”
赵一平这些话说的句句在理，可阿蛮还是摇了摇头。
“事情是我跟丽丽要去做的，”阿蛮认认真真的说道，“赵大哥你不应该搀和进来，不然……”
“青城那边不需要再提，既然我说过要帮你们那就肯定要帮，绝没有眼睁睁看着你二人贸然前往冰晶谷深处的可能，就算教旁人知晓了也无妨，反正师父已经不在了，我留不留在青城也无所谓。”
赵一平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更改。
阿蛮还想要再说什么，那赵一平却已经转身进了原先的山洞之中。
叫了声身边还在发傻的丽丽，阿蛮对她说道：“这事你怎么看？”
丽丽咬了咬嘴唇，沉吟了片刻，“我总觉得还是不要连累了赵大哥的好，阿蛮你觉得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阿蛮点了点头，“可我看他态度坚定，不像是三两句话就能劝得回头的，而且前路多舛，指不定有什么危险等着咱们呢，不说其他，就光是咱俩在地下峡谷中所见的巨人跟另一头怪物，就显然不是咱俩能对付的。”
“那阿蛮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丽丽皱了皱眉，阿蛮刚刚还说他也不想连累赵一平，可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就提起了前路的危险，叫丽丽一时间不知道阿蛮究竟想要说什么。
“我的意思就是，”阿蛮斟酌了一下用词，“不如咱们就先让赵大哥领着进了冰晶谷，等快到了不冻泉或者遇到了青城的人时，我自有妙计。”
“什么妙计？”
丽丽看着一脸自得的阿蛮，忍不住就想问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呗……”
阿蛮兴奋的拍拍手，一下子站了起来，甩开步子往山洞中走了进去。
第二天的时候，赵一平就带着阿蛮跟丽丽往冰晶谷进发了。
由于他们原先就身处冰晶谷外围，所以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来到了冰晶谷的谷口，只是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错觉，反正阿蛮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都小心一些了。”
赵一平眯起了双眼。
阿蛮缓缓抽出了黑面鬼，他也觉察出了前面似乎并不太平。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人间地狱
初来冰晶谷的时候，阿蛮跟丽丽曾在谷口忐忑了好一阵子，只因为二人还没有近前，就感觉到那山谷中正向外弥漫着股震慑人心的寒意，冰冷得几乎要让人无法呼吸。
可现在这里当然还是很冷，却没有了当初那种感觉，就像一块坚冰被阳光晒成了一滩冰水，——冷是依旧那么冷，不过给人感觉却不同了。
虽然不复先前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氛围，可阿蛮还是暗暗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事出反常即为妖，经过前一阵子的几番风波，还不知道这冰晶谷中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嗬……救命啊……”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呼救，瞬间便将身处冰晶谷谷口的三人视线给吸引了过去，入目处却什么也没有，只在一块不太大的山石后面发现了条长长的痕迹。
那痕迹又宽又长，而且十分的均匀，看起来好像是有人爬行所留下来了。
知道那山石后可能会有活人，阿蛮一个闪身向前，当先奔至了那山石背后，视线才一转过弯去，就不由得为之凝固。
那山石后的确是有个人，一身黑衣、腰挂玉佩，正是名青城黑衣人。而且再看那人的面貌，似是先前那徐飞逸的手下，只是不知道他此刻为何在这里。
赵一平与丽丽随后赶来，他俩只往这一站，目光便也跟阿蛮一样，牢牢的定在了那黑衣人的身上。
“救命啊……”
眼神散乱的黑衣人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身边多出了三个人，只是凭着求生的念头在一遍又一遍的呼救。
但他显然并不能再叫几声了，因为正有层薄薄的冰霜顺着他的四肢往胸口汇集，不知是不是他修行功法毕竟特殊的缘故，除开小腹丹田处，脖子以下的驱赶都已经被冰霜给覆满了。
“嗬……嗬……”
果不其然，才过了那么一小会儿，他身体中的灵气便被那冰霜给耗了个干净，再也无法抵挡冰霜的侵蚀。那细细密密的冰痕在一阵低低的“噼啪”声中分为两路，一路向下冻结了那黑衣人的全身，一路向上，转眼间已经冻住了他的喉管。
“没救了，”赵一平摇了摇头，“被雪怪的冰寒之气卷住就只有死路一条。”
也就在赵一平这番话刚刚说完，那浑身上下冰晶满覆的黑衣人就猛然瞪大了双眼，嘴巴夸张的张到极限，就好像一条濒死的鱼，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俩眼中光芒一暗，便就此死去了。
“赵大哥，”阿蛮的目光还停留在那黑衣人尸体的身上，脸却偏向了一边的赵一平，“你说的雪怪，可是那身体裹在一团黑影中的巨人？”
赵一平闻言一愣，须臾后才回道：“不错，正是那怪物，莫非阿蛮你不识得他吗？我先前可是看你站在他身边的……”
“不对啊赵大哥，”一直站在阿蛮跟赵一平身后，始终不敢正眼去看那黑衣人临死前惨状的丽丽忽然插口说道，“雪怪的传说在我们狄族人中也有流传，可传说中那雪怪本是极北冰原上最为纯净的冰雪精灵，虽然名字里带个‘怪’字，那却是说他性格孤僻，从不以面目示人，却并非说他真是怪物。”
“雪怪是以冰雪为躯，冰晶为骨，冰寒之意为魂，”丽丽接着说道，“而咱们那时候在地下看到的，分明是个被黑影包裹着的奇怪巨人，怎么会是雪怪呢？”
赵一平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这才说道：“那雪怪的事情我知道的其实也并不多，其中还多半是我师父在往日里无意间说与我听的，我当时只道是师父他老人家过于执着于此，直到亲眼目睹了这接二连三的种种怪异之情，现在看来，那怪物八成就是雪怪。”
“只是……”赵一平语气当中有着很大的担忧，“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种样子。”
让赵一平话语间的隐忧一带，阿蛮跟丽丽也都立时说不出话来，两个人彼此互相看着，都有些猜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阿蛮，”赵一平考虑了半晌，似是终于下了决心，“不然你就和丽丽在此等我罢，由我一个人进入冰晶谷，若我三日内没有回来……若我三日内没有回来……”
赵一平这边说这话，顺着自己脚下渐渐向前看去的目光却凝滞住了。
“你们在此等我罢！”
赵一平好像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只甩下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看看阿蛮跟丽丽的反应，整个人就已经御起炎阳剑，合身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冰晶谷深处。
如此一来，阿蛮与丽丽俩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赵一平这是怎么了。
“估计赵大哥是去找那位谢青婉了吧。”
还是丽丽比较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让她这么一说，阿蛮登时也就想明白了赵一平为何会突然间做出这种反应。
先前他愿意带着自己跟丽丽两个人进入冰晶谷，虽然不知道赵一平究竟是不是全凭着一颗热心，但至少在阿蛮看来，赵一平对自己二人没有动歹念。
也就是因为如此，阿蛮才会一口一个赵大哥的叫着。
但当三人再次来到这冰晶谷谷口，见到了横死于此的黑衣人之后，赵一平起先是没什么太大的心理波动，可他再一看那黑衣人爬行出来的轨迹，一颗心登时凉了大半截。
那黑衣人是从谷内向谷外爬的，——这就说明冰晶谷里面发生了什么灾难性的事情……
反正师父都已经不在了，那旁人的死活还干他赵一平什么事？只是有一个人，有一个叫赵一平挂在心头的人，她的安危却不是赵一平能够置之不理的。
于是他才会如此匆忙的赶往冰晶谷的深处，撇下了阿蛮与丽丽。
“阿蛮……”丽丽看着赵一平已经远成了一个光点的背影，“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阿蛮扫了那依靠山石的黑影人尸体一眼，“当然是跟上去看个究竟了，什么事都不能全指望着别人，我看这次，那不冻泉水还得要咱俩亲手去取。”
丽丽神色间颇有些犹豫，嗫嚅着说道：“可是……可是赵大哥叫咱们在这里等他，你看……”
“他那是急昏头了，”阿蛮说着话已经朝前迈开了步子，“丽丽你就跟着我，跟着我走准没错……”
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的，丽丽虽然不放心，但是都已经跟着阿蛮往前走出老远了，也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她一面向前走着，一面回头看了看那具被冰霜冻得硬挺挺的尸体，越看越觉得那尸体狰狞无比，赶紧转过了眼来，轻咬贝齿，算是打定主意要陪着阿蛮豁出去了。
阿蛮虽然在将体内戾气催动到极致的时候，能够力敌炼气化神境的徐飞逸，可他却不会赵一平那种凌空御器而飞的法门，而且他体内也没有灵气，所以对于赵一平那种高来高往的方式，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连修炼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丽丽，她们狄族人从古至今也没听说过哪个是能在天上飞的，身高体壮、一蹦几丈的那是有，但能够飞起来的，那真真是没有。
因此，他俩的前进速度真的很慢。
这冰晶谷经过了前些日子的一场大地震之后，到处都是乱石，好在这峡谷还算开阔，终归是有路能够继续向前，但这个七拐八绕的，使得他俩本就不快的行进速度又大打折扣，等他俩终于远远见到了前方有些建筑的时候，距离赵一平飞进峡谷中都已经过了小半天的时间。
“快了快了，”阿蛮抬眼一瞧，前方老远处的一个洞穴口，有了人工的痕迹，“赵大哥说外围是黑衣人的驻地，我看多半就在前面了。”
“啊！”
阿蛮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在他身边的丽丽一声惊叫。
“唰”的拔刀而出，阿蛮顺势将丽丽给掩在了身后，同时两眼警惕的扫视四周，结果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就问丽丽道：“怎么了？”
“那……那边有个死人……”
顺着丽丽手指的方向一看，阿蛮暗道一声果然是个死人。
可不就是个死人吗，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死人的一半，因为那尸体就剩两条大长腿了，盆骨以上就只有根还挂着碎肉与脏器残片的脊椎骨，其余的什么脑袋、胳膊之类，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一个死人而已，”阿蛮收回了黑面鬼，“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丽丽你别动不动就大惊小怪的，刚刚你突然叫了那么一声，倒险些把我给吓死。”
丽丽哪有心思再跟阿蛮斗嘴，她一个劲的推着阿蛮，叫他赶快往前走，她可是不想再多看那残尸哪怕一眼了。
一块巨石横在这条路的中央，也不知道它是从哪坠下来的，地面都叫这块石头给砸出个了大坑，一圈圈裂痕呈辐射状往四周蔓延。
丽丽只顾推着阿蛮，想要躲开那具尸体，可两人才一转过那巨石，就发现那巨石后的地面上满满当当的铺得到处都是尸体，而且是各种各样的残尸都有。
没了脑袋的、缺了上半身的、缺了下半身的……
看到这里，阿蛮跟丽丽的脑海中都不由冒出个念头来：这哪是什么黑衣人驻地，分明就是一处人间地狱。




第二百四十九章　深处的遮天黑雾
遍地狼藉，空气间弥漫着的血腥气都已经浓得结成了血色雾气，倒也亏得这极北冰原上温度很低，不然这么多的尸体，那味道熏也得把置身其中的阿蛮跟丽丽给熏倒了。
一手掩着鼻子，阿蛮一边朝着那巨大的山洞口走了过去，还没近前，他看了看脚下，然后回头对着丽丽一阵摇头，说道：“别走了，前面没地方下脚了！”
一直紧紧跟在阿蛮后头的丽丽打从见到了满地的死尸，就几乎没睁开眼来，只凭着一手拽住阿蛮的腰带往前走，此刻听得阿蛮说“前面没地方下脚了”，她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从阿蛮的身边朝前探出头去，同时微微睁开眼，也就只看了这一眼，险些让她当场呕吐起来。
与眼前的场景相比，先前那一地残缺不全的死尸当真算是小场面了。
那肠子、脑浆、肉糜、白骨都混作了一堆，就好像是在山洞口开了间血肉磨坊，那些个零零碎碎的东西，虽然明显不是来自同一个人，但却在此刻化作了一滩。
阿蛮将丽丽往后推了推，示意她先别跟过来，然后横了心，权当眼前那些东西自己都没看见，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可越往前走阿蛮越是心惊，——这死的人也太多了吧！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几个、几十个人，而是成百上千的人，虽然现在已经没人能说清楚那究竟死了有多少个人，不过光是稍微猜一下，阿蛮还是被自己脑子里蹦出来的数字给吓一跳。
恐怕青城在冰晶谷据点中的所有黑衣人，都在这了吧……
阿蛮觉得嗓子有些干，却忍住没有咽口水，他怕自己吞咽的动作会带着呼吸的幅度一起变大，那要是深吸一口这里满是血腥的空气，任谁也得大吐特吐一番不可。
还好这里气温低，地上的鲜血分明开始有凝固的迹象了，只要一结了冰，那些血腥气就会被封在冰层下，已经弥漫开来的也会被冷风给吹个干净。
探着脑袋往那大洞穴中一看，阿蛮心想自己刚刚说的可真没错，这里的确是没地方下脚了，里面的惨状比外面还要更甚三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活人了。
回到了丽丽的身边，阿蛮轻轻揉了揉被熏的有些发昏的脑袋，对丽丽说到：“都已经是这种情况了，里面肯定也没有留下活口，咱们是怎么办，继续往深处走还是回到谷口去等赵大哥？”
其实要按着阿蛮的意思，那自然是继续往深处走，可眼见着这里已经变成了地狱样，前路上还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样的凶险，所以在做出决定之前，他需要问问丽丽的意思。
“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阿蛮没想到丽丽回答得如此坚定，竟然连个顿也没打，他稍微多看了丽丽一眼，想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出个答案来，结果却一无所获。
“那就走罢。”
于是阿蛮在前，丽丽在后，两个人从另一侧绕过了那处巨大的洞穴口，继续往峡谷深处走去。
“啪嗒……啪嗒……”
两个人踩着满地尚未凝固住的鲜血步步向前，那一声声的回响听起来格外沉重，使得本就死气沉沉的冰晶谷更显恐怖。
先前走了一段，阿蛮这才意识到先前自己的猜测可能出了问题，因为眼前分明又出现了一处巨大洞穴，也跟方才那处一样，遍地死尸。
一路上接连又经过了三四处洞穴，越往后的情形越是惨烈，可到了最后那处洞穴前时，周围别说尸体了，就连一滴血水阿蛮都没有看到。
“难不成那袭击这里的怪物被击退了吗……”
阿蛮看着那十分高大宽敞的洞穴，心说这里大概就是赵一平曾说过的，冰晶谷据点中黑衣人头领所居住的洞穴了。
看来看去没发现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于是阿蛮回头对丽丽说道：“咱们先进去看看。”
骤然一进这处洞穴，鼻子已经让血腥气熏得快要没了嗅觉的阿蛮顿觉一股清香扑鼻，这香味虽十分淡雅，却一下子冲尽了阿蛮满心的烦闷，心旷神怡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这里好香啊……”
丽丽不停的做着深呼吸，她似乎是想要将这里清香的空气尽数吸尽肺里。
“估计不是这里多么的香，”阿蛮摸了摸鼻子，“而是外面的血腥气太浓了，两相一比较，就显得这里奇香异常了。”
由于外面天光正亮的缘故，所以这洞穴口处还能见人，但冰晶谷两壁极高，投下来的阳光不是很足，以至于阿蛮他们只要再往前走出几步，就得陷入一片黑暗了。
这洞穴的岩壁上倒也还挂着几盏油灯，可阿蛮跟丽丽却没有心思将这些灯火一一点亮，然后顺着火光往深处去走，他俩的目的只是来这里找赵一平与不冻泉水，而不是什么探险。
摇了摇头，阿蛮打定了主意，就说道：“走吧，咱们退出去。”
赵一平说洞穴是黑衣人的居所，而另一波从青城来的都是居住在以不冻泉为中心的一圈建筑当中，既然阿蛮跟丽丽的主要目的是要去找不冻泉水，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管这处最大的洞穴中处处透着诡异，但阿蛮还是打算就当自己没看见，退出这里，继续往前走罢。
离开了这处洞穴，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