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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金玉满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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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挑得紧,心挑。”

  这小娘子小小一个人儿,话像镶金刀子,利落得紧又好看得不行!

  吴先生愣了片刻,而后没忍住又呵呵笑出声来,拿着她那绣面子看了一会儿:“若是大娘子不嫌弃,润色就让吴某代劳。”

  等的就是这一句!纵然她绣艺不错,但比吴先生是比不过的,让吴先生改改是极好的。

  海棠将手中绣面子递给吴先生:“那就劳烦吴先生了。”

  吴先生收好绣面子背上紫竹小背篓辞行,海棠也沿着回廊回海棠院,清音和如画跟在她身后,替她理了理衣裳上的皱褶。

  三人行过圆月门,正巧遇见卢少阳从隔壁院中经过。

  相互一个照面,海棠面色稳重,欠身见礼,卢少阳也作揖,海棠不欲多留,起步又走。

  卢少阳心中略有些着急,唤了声:“大娘子,听说你院子里有一株花椒树,这几日天气湿寒,不知可否送某两支,还望大娘子勿要怪罪某鲁莽。”

  海棠脚下微顿,偏首瞧去卢少阳。

  他面颊上有些微泛红,还真是稚嫩啊?!海棠柔柔一笑:“待会儿让人给卢公子送来。”

  卢少阳忙不迭点头道谢,海棠笑弯了那对眼角,轻轻点头,待他说完,才领着两位婢女回院子。

  几株蔷薇开得繁盛,卢少阳立在郁郁葱葱之中,静静望着那远去的倩影……等这样久,多少是能说上话了。

  如画追上海棠的脚步,笑咯咯道:“那位卢公子真是讨花椒么?不找仆婢门来讨,要在这儿专程等娘子,亲自开口讨。”

  按理说院中男女眷不是什么兄妹亲戚,都该避嫌,就算是真要讨什么,也该吩咐仆婢们来讨,亲自找人讨要,未免有些莽撞。

  海棠嘴皮掀了掀,面上似笑非笑望着如画:“不是讨花椒是做什么?你这样怀疑,那待会剪几株花椒,就由你给送来可好?”

  如画嘟了嘟嘴,伶俐相貌中还有几分青涩,又颇具可爱。

  海棠心头冰凉,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走,清音轻轻骂如画:“你这丫头,这些话可是乱说的?讨花椒就是讨花椒,还能有其他的不成?”

  如画闷闷地“喔”一声,又讨好似的朝海棠道“错了”。

  海棠倒不想这样惩治如画,毕竟她要装一个“善良大度”,如今有卢少阳在,指不定还能一箭双雕。

  她执了桃花团扇朝如画眉间宠溺一敲:“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是待会儿这花椒还是得你送。”

  如画被她这样哄了,连声道好。

  回到海棠院,季海棠连花椒也懒得挑,只管让清音选了几株盛在漆盘里,令如画捧了去,自己倚在榻上看册子。

  清音端了盏清热解毒的忍冬汤给她,面上欲言又止。海棠一眼看出了清音有事,喝了半盏忍冬汤,又递回了盏:“有什么不痛快说不得了?”

  清音辩驳道:“哪里是不痛快了,只是咱们和这卢公子本无交集,您怎么还真让如画去送花椒,若是让有心人知道岂不落人口实?”

  海棠反问道:“怎么,卢少阳要花椒我还能不给?人家说了勿怪莽撞,我又如何怪他?如画去送也是她自个儿乐意。”说着又攒了攒手臂,越发斜在榻上卧着:“且等着吧……”

  且等着?等什么?清音一头雾水,却也没理由再驳斥海棠。

  如画送了花椒到敬德院,一路笑嘻嘻入了屋子,卢少阳正握书而读,看如画来了,急忙迎了过来。

  “诺,这是娘子送公子的。”如画将盖红锦漆盘搁在案几上。

  卢少阳又是作揖道谢,如画赶忙侧身,像是只娇俏的燕子,嘴里呼道:“不敢,不敢,奴不过是一婢子,受不得卢公子此礼。”

  卢少阳面上微笑,将红锦揭开看了看漆盘里的几株花椒,心中有些欢喜,又问道:“大娘子可说什么了?”

  如画反问:“娘子要说什么?”

  卢少阳自知失言,脸上微僵,俊白的面皮上徐徐一抹红润。

  如画眼波儿闪动,瞧他这样俊俏,又赶紧转了转脸:“娘子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奴将这花椒送来。”

  卢少阳面上浮出失落,又转头盯着漆盘里的几株花椒。如画看他不说话,有意催促,提声道:“那奴告退了。”

  卢少阳被她一催,果然有些发急,连忙唤了声“如画且慢”,又去内屋取了个精巧的竹篾盒子来递给如画:“烦劳如画将这谢礼带给大娘子。”

  如画捧着那方形镂空竹篾盒儿,细细打量起来,心中也有些喜欢,嘴上却道:“这是自然的。”

  卢少阳又是作揖道谢。

  如画一路捧着竹篾盒儿,走在回廊上,又仔仔细细看,嘴中喃喃道:“真是把巧手,编得这样好看。”看过一圈又一圈,忍不住揭开盖子看,盒中两只栩栩如生的翠绿竹叶蚂蚱。

  她拾起蚂蚱瞧了瞧,又嗤嗤笑:“真是会哄人哩,真好看。”又将蚂蚱放了进去好好盖着。

  海棠院的伙食开得早,待到如画回来,海棠已经吃了小半碗凉粥,正在慢吞吞吃着冷修羊肠。

  如画只字不提自己去了好一会儿,海棠也不提,只是看着案几上的竹篾盒子有些皱眉:“我正用食,拿这些来做什么?”

  如画笑得露出两颗虎牙:“这是卢公子的谢礼。”

  海棠看了那竹篾盒子一会儿,终于伸着纤纤白指挑了挑盖子,露出里面两只竹叶蚂蚱,面上却更不以为然,问如画道:“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如画。。。点了点头,又连声道:“是婢子大胆了。”

  海棠反而温和笑起来:“我记得你喜欢些小玩意儿,你可喜欢,若是喜欢就拿去。”

  如画受宠若惊,又唯恐海棠是在讽刺她,连忙摇头。

  “无妨,你若是喜欢就拿下去。”这头说毕,令清音将竹篾盒子捧走,自己个儿继续从从容容喝稀粥。

  如画见海棠是真心实意赐的,这才敢起身接过盒子捧着。

  海棠将那点子粥喝完,就泡脚歇息,清音给她铺了被子,又赶了蚊子,放了帐子,在案几上燃了驱蚊艾草香,忙完一头,清音又跪坐在帐子外,给帐子内轻轻打着扇。

  海棠没睡着,翻了个身儿,清音也听见动静儿,又想起方才的事儿,就问道:“娘子怎么还收下礼了?这赐给如画是……”

  海棠睁着眼看着帐子顶子,她本该将那东西退回去,断了卢少阳的念想,可她偏留着了,留给了如画,许是她本就起了坏心思吧。

  “清音,若是我赐给你了,你当如何?”

  清音手中蒲扇停了停:“娘子莫怪清音,清音是万万不要您赐的那物件儿,便是顶着面子要了,也得送回去,一五一十将事儿给卢公子说一遍,好让他断了念想,休要来纠缠。”

  婢女虽是奴,但却不是没脑子,恰好一个好的婢女是主子的左膀右臂,会帮着主子审时度势,去恶除弊。

  海棠转脸看着纱帐外那张被灯光映得虚虚实实的稚嫩面庞,心头慨叹,清音是真的愿她好。

  “如画若是懂事,自然也会这样做,若是不懂事,也随她去。”海棠声音一黯:“只怕她就是个不懂事的。”

  清音手中蒲扇又僵了僵,犹犹豫豫道:“娘子是不喜欢如画么?”

  不喜欢,岂止是不喜欢,恨不得抽了她的筋骨!上一世也是把如画卖进了私娼里,才抵了如画和卢少阳勾结,害她无法生育、毒入五脏的恨。

  “她人也乖巧伶俐,只是心太厚,为利所趋,不能全然忠心于我,这样的人儿,你教化她是不成的,指不定还要让她记恨,但她是母亲送的,我不好直截了当换人,驳了她的颜面,就只能等着这小丫头自个儿出错了。”

  她细细讲了一番理论,不过就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懒得去归正如画,只是碍着沈清梅的面子,才先留下这人。

  清音听过这理论,也不再纠结,只摇了摇蒲扇,又欲让她放心,轻声唤道:“娘子先歇了吧,婢子会多看着她,不让她惹出乱子来。”

  海棠轻“嗯”一声,又翻了个身,面对着墙……

第9章 极品亲戚

  七月中,姑太太打着探亲的旗号来了蜀都长史府。

  季家一家老小都着了新衣,收拾光鲜整齐,站在堂中等着这位从长安来的贵妇人。

  午时左右,二辆锦绣马车赶到长史府门口,沈清梅领着海棠上前迎接,仆婢子撩开车帘子,迎下个中年贵妇,而后又陆续下来两位少女。

  那贵妇头上高髻叠叠,数支金钗回环相插,身着穿花夹蝶六幅罩纱彩裙,脂粉均匀的脸庞将她显得得出乎意料地美貌青春,只是脸上的神情有些高傲不屑。

  其余两个少女,一个十六七岁,顶子上是石榴籽儿金钗对插,圆脸上双目灵动,鬓角贴着淡黄钿子,身上又是鹅黄透银粉纱裙,真真是妙丽得紧。

  另一个年纪稍小,十一二岁模样,胭脂色的小群,外面套着时兴的小女娃半臂,头上丫髻上缠了两圈红宝石链子,大眼儿眨巴眨巴,像是个粉嘟嘟的小团子。

  几位模样瞧去甚为华贵,可海棠却一阵头皮发麻,这姑母一家子才真真是个麻烦。

  这姑母季兰芝,比她父亲还要大两岁,是祖父的通房婢女生的,祖父娶了季吴氏之后也没再找其他女人,季吴氏念着季兰芝的母亲为老太爷诞下过女儿,还是想法子将婢女给抬成了妾。

  这妾也是个薄命的,好不容易熬到了自己女儿该出嫁了,一命呜呼就去了。季吴氏做主季兰芝的婚事,欲将她许配给个九品京官儿做个正妻,可季兰芝不愿意了,总觉得是季吴氏掐她,就在赏花宴上搭上了御史大夫的大儿子,想给人家为妻,哪知那嫡子看不上她是个庶女,两家商议半月,终究是抬了做妾。

  没曾想季兰芝也是个有福份的,给何家添了女儿又添了儿子,在何家也算是如鱼得水,过了十六七年,这正妻又得了重疾去了,将她名正言顺抬成了正室。

  诚然,这也是最近才抬了正室位,所以就带着两个女儿急急巴巴地跑到巴蜀来炫耀。

  海棠始记得这位姑母是三句话有两句不离长安好蜀都差的人儿,一刻不歇气地攀高踩低,她不止一次忍不住想把这烦心一家子都踹出去……

  上一世大多时日她都是借故身体不适,在海棠院里歇息,避开这“金贵”的几母女,以免磕着了这几个长安人儿,这世她再不是那年少不知事的季海棠,自然是从了沈清梅的安排,好颜好色地出来迎接几人。

  那贵妇人下车后,先拿着金丝帕子擦了擦额角,而后才吩咐后面的奴仆:“去把我给阿娘他们备的几箱子礼抬下来。”

  沈清梅始终一张笑脸,领着海棠上前去迎接着一家子。

  几人相互见过礼,又热热闹闹朝里去,沈清梅迎着季兰芝朝,海棠则领着两位女儿家,私下互通姓名,知晓大的那个叫何春华,小的那个叫何雪芳,就开始说说笑笑闲拉闲扯。

  海棠极少说,都是听两个小女娃娃瞎吹,吹得长安有多好多好,自己个儿倒懒得辩驳他们,只在一旁虚情假意地笑,让他们吹个高兴。

  说到长安香料,何春华开始放招了,先揉了揉鬓角,再娇滴滴得问:“海棠,你可知你们这儿何处有龙脑油,这几日我的在路上用光了,正愁着没地儿可买。”

  这龙脑油乃是大食国的舶来物,这些物件贵也就罢了,且只在那些繁华地带有售卖,他们巴蜀沿山一带,哪里能有那些舶来物?

  小姑娘以己之长对其之短,是占了上风,可季海棠这人出过的风头不少,前世为了点儿容貌的事儿,没少和那些长安贵妇们打擂台,何春华一开口,她就知道接下来要出些什么幺蛾子,这路数她比谁都精,若是外人用了这点儿幼稚手段来争上风,她大可不必搭理,让其吃个冷门羹,可是这俩丫头是亲戚里外的,她不让人家亮一亮,岂不是不懂规矩?

  季海棠嘴角挑起一个惊讶的笑容:“龙脑油?是香?”

  何春华和何雪芳对视一眼,小女儿家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就知道季海棠这种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寻思着要一出手就压制住季海棠。

  “是长安最时兴的一种香,擦一滴遍体生香,可惜我带得少了,路上用光了,一路上也没买到,才想着这巴蜀都城有没有。”何春华“好心”给海棠讲解一番。

  海棠也无知似的傻傻摇头:“巴蜀一带没有那些香油,咱们这儿夏日里也不兴那样香,只是有人煎薄荷,将薄荷叶置放在香囊里,驱虫又清香,比起其它的香来说,不让人觉得香得腻味难受。”说罢又笑眯了眼角:“长安那儿的龙脑油也是这样的吧,不腻味还清香。”

  何春华和何雪芳一时语噎,龙脑油最大的特色就是“一滴遍体生香”,是出了名的软香,这香味能不浓吗?可让季海棠一说,他们好像说错了似的。

  何雪芳有些忍不住这个乡巴佬了,提口说:“不浓的香还叫香么?”

  何春华年纪大些,不会随便被人激,伸手拍了拍雪芳,对海棠笑道:“诚然,浓是浓了些,定然是不腻味的,毕竟是五匹绢一小瓶呢。”伸着白嫩的细指卡了一寸来长。

  海棠看着何春华欺负她“没见过世面”,乱吹乱擂地拿话哄她,心里边儿早已笑得打跌,面上还要硬生生抬出个没见过世面的傻样子,附和着俩小姑娘:“这么贵?肯定能防虫咯?咱们这儿用香囊都能防虫的,不防虫的都不值钱!”

  何春华和何雪芳再一次被这个乡巴佬打败了,你说东她说西,再好的东西到了季海棠嘴里,好像都变得奇奇怪怪的。

  而季海棠就是想要告诉他们这一点,不要和她这个乡巴佬谈什么“长安货”,因为她已经没见过世面到连他们在炫耀她都听不懂,不仅如此,她还孺子不可教、烂泥扶不上墙,讲了也不通透。

  诚然,她是怕两个小丫头成天拉着她富贵浮云,干脆蠢得让他们说教不通!

  姑母季兰芝回首打量了她一眼,一丝不屑一闪即逝,旋即又是露出个和善的笑容,海棠仿佛没有察觉季兰芝的鄙夷,反是扯着嘴角傻兮兮地笑了笑。

  方清净下来,就入了前堂,季吴氏稳稳当当坐在上首,没有丝毫起身相迎的动作,直到季兰芝脸色微微难看地欠身行礼,季吴氏才起身来扶她。

  季嘉文倒是要温和许多,先起身唤“阿姊”。

  几个儿女们也互相见礼认识,各自坐在竹簟子上说笑。

  季兰芝令人抬过来箱子:“这是带给阿娘和二郎一家的见面礼。”说着又揭开了箱盖子,从里面捧了尊白玉笑面佛给季吴氏:“阿娘,你心地仁善,当初儿能嫁入尚书府,也多亏了阿娘撑了面子,儿就挑了尊佛,愿您长命百岁。”

  季吴氏眼光微微闪动,接过那佛,又令秀云捧回屋中放着,面上也摆出慈爱的笑容:“你能有今日自是你有造化,我这老太婆何曾撑了面子?”

  季兰芝又感动似的擦了擦眼角,转身去捧出箱子里一方雕柳黑砚台给季嘉文:“这是给二郎的,二郎文采好,善书写,阿姊愿你早日调回长安,重振门楣。”

  季嘉文连声道谢。

  而后季兰芝两个女儿又起身来,纷纷端出几个寸长白玉瓶交给几位女眷,笑得讨喜可爱:“这是给舅母和几位娘子的胡香粉,是咱们姊妹挑的,都是些长安的时兴货,还望舅母和姊妹们不要嫌弃。”

  几个玉瓶到几位娘子手中,娘子们都有些新奇,想看看这长安货到底都是些什么,却也不敢当着人打开,全是兴致勃勃又极力克制的模样。

  相比之下,海棠则冷淡许多,这越女胡香粉是香得可怕,前世她都不稀得用,更遑论今世。

  这季兰芝一大家子都表演完了,沈清梅就吩咐人摆饭菜。

  蜀都许是不够繁华,但这饭菜口味儿带劲儿,可即便如此还是免不了这一家子对长安的炫耀。

  “这脍鱼上洒了何物?”何雪芳惊炸炸缩了缩脖子。

  季映兰极为难得表现一次,张口道:“是辣油,蜀都特产。”

  何雪芳却点了点手中碧玉箸,一脸嫌弃:“脍鱼则为脍鱼,洒辣油作甚?”

  季映兰:“辣油是佐料,去腥添香!”

  何雪芳似是不信,但见季兰芝点头,这又才捻了一箸入口,鱼丝儿刚入口,就辣得她慌忙扯帕子吐在了帕子里。

  一长案的人都静悄悄看着何雪芳。

  季兰芝给何雪芳喂着果浆,脸上布满歉意,却被何雪芳推了一推手上的果浆,呆巴巴央求道:“阿娘,儿喝不惯,儿想喝咱们府里的果浆,又鲜又甜。”

  何春华给她擦着嘴角,低声训斥:“你说些什么?这是巴蜀,怎么会有你要喝的那些黄金水儿!”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说到底还是嫌弃巴蜀这地儿不好,季兰芝又接着添话:“这孩子过惯了好日子,吃惯了长安的饮食,忽然来这儿有些受不得,还望阿娘勿怪。”

  一茬接一茬,事儿不大,偏是膈应人的慌,老夫人不动声色,也不计较,连沈清梅也没搭话,更别说季嘉文这个外面走的男人会出什么脸色来对内宅妇人,其余几位女眷也更不敢说什么。

  季映兰先笑起来,缓和道:“长安和咱们这儿饮食不同罢了,今儿夜里咱们做几道长安菜可好?”又偏了偏头,对上沈清梅。

  人家的孩子,沈清梅他们自是不能说,季映兰递了台阶,沈清梅正好顺脚就下:“也好,咱们好些日子没吃长安菜了,今儿让庖厨做几道长安菜,雪芳想吃什么菜?”

  何雪芳眨着眼,有些怀疑神色:“你们真能做长安菜?”

  海棠眼角颤了颤,暗叹自己果然就是个庸俗不堪的人,见不得别人见好不收,转身笑眯眯吩咐人去才用井水镇了两个时辰的桂枝来。

  不过片刻,一碟子水汽未干的浅红夹翠斑的荔枝递了上来,海棠给何雪芳剥了一颗,亦是笑弯了眼角:“你吃不惯长安没有的辣油,不如吃吃长安没有的荔枝,前些日子才快马供了些进宫给圣人享用,不知你吃不吃得惯。”

  季兰芝自然是一眼认出了这是荔枝,这荔枝是时令水果,产地离长安虽不是极远,但其极难保存,故而身在长安要吃上新鲜的荔枝也不容易,何况这节气里也是晚荔枝了,更是可贵。偏生了海棠也是情真真意切切的神态,瞧来是大度懂事,他们若是不接下,反成了拿翘,这一句话把季兰芝堵住了,她一时间也只好跟着笑,将那颗剔去外壳的剔透荔枝塞进何雪芳的嘴里。

  沈清梅忍不住翘了翘嘴角,也接口说:“奴嫁到这边来也过不惯这头的日子,就爱挑三拣四,成日里闹吃不惯住不惯,一心贪念着长安的虚荣富贵,也是年少骄纵忒不懂事,这日子长久了,长了见识,倒是觉得这处越发好了,景色宜人不说,这饭食就口味繁多,长安没有的辛料,这儿多得是,又有荔枝龙眼,也是极为爽快的,想着若是回了长安,还怕过不了那边的日子哩~”

  沈清梅不说话便罢,一说话就含沙射影地将季兰芝的给的“下马威”打了回去,不仅骂了小姑娘挑三拣四、不懂事,还夸了夸蜀都好。

  何春华沉不住气了,伸了伸脖子,却被季兰芝按了按手臂。

  她转脸看了眼季兰芝,眼见自己的娘沉着脸,她也不敢再动,又低下头去用食。

第10章 她乡巴佬

  一室昏黄柔光,沈清梅替季嘉文宽衣,几个婢女在一旁端泡脚水。

  季嘉文垂首见沈清梅那柔美贤惠侧影,心头一片柔软,伸手捏着沈清梅的手儿,柔和道:“这些日子要辛苦你了,阿姊她就那么个毛病,若是全天下人皆眼红她,她就爽快了。”

  季嘉文甚少说人不是,说起来还挺溜,惹得沈清梅扑哧一笑,在他胸前轻轻推了一掌,转身去床上坐:“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既嫁给你,就得管事。”

  季嘉文也笑着跟了上去,挨着她坐,伸脚进盆里,一面握着沈清梅的手放在腿上轻轻捂着捂着,一面叹息道:“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了,几位娘子年纪都还小,我这个做爹的都不着急,倒是把她急得火烧了眉毛。”

  他今夜说话真真有些讨笑,沈清梅又咯咯笑了一声:“也就沾着了几位娘子,才能把你急成这样。”说到这儿,嘴角一咧:“你且放心,咱们这几位娘子不会去受她那份儿气。”

  她这样说了也就是许了季嘉文,季嘉文稍感平和,想了想又道:“你可曾告诉几位娘子此事?”

  “二娘子那里知会了阿月,大娘子那儿没说。”沈清梅又望着季嘉文:“都还是小娘子,怎么好告诉他们这些?二娘子那头,阿月是她亲娘,自会帮着量,我总不能仗着正室的身份拘着他们,至于大娘子,有我和阿家看着呢……”

  沈清梅处事公正,且为人大度谦和,季嘉文十分欣慰,又听她细细说了此事,更觉得沈清梅有理,伸手揽了揽沈清梅的肩膀:“其余几位娘子也罢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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