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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良媛-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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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老爷们忙的是正经事,钟氏呢,这几天连影都没看到,她忙什么?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一个管事的居然不在,真是越活越回去。”
    兰天赐抱着谢良媛,进入她的寝房,只是寝房的窗子已破,一张厚重的黑檀圆桌被掀翻,地上瓷片,茶渍狼籍一片,可见方才有多惊险。
    “皇上,这里还有一间偏厅,小姐经常在这里午睡。”青荷略显惊惶失措地领着帝王进入小偏厅,眼角偷瞄年轻帝王,见他面沉似水,眉间深敛一股凝重之色,再看他怀中的六小姐,脸色死白中泛青,胸口处,几乎查觉不么气息起伏。
    青荷鼻头狠狠一酸,眼泪不期然无声落下,当时青竹明明把人交到她手里,她却抓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六小姐被恶人欺负。
    她真没用,关键的时候,什么也帮不了六小姐。
    “拿把剪刀,再点一根蜡烛,放在案几上。”
    青荷虽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是用来救命的,敛住气息,极力让自已显得慎静,很快,便将蜡烛备好。
    兰天赐已将谢良媛平放在长榻上,从怀里拿出绣包,从中取出数十枚针炙,交给青荷,淡淡道:“把针放在烛火上烧,记得,放在蓝焰上烧,不要触及红焰上,否则,针会变形,明白?”
    “是。”
    兰天赐俯身开始动手剪谢良媛的裙子,他动作轻柔,唯恐再伤及谢良媛的内腹,但手下一点也不迟疑,如同仵作在处理一具毫无生命迹象的尸体。
    看着自家小姐的衣服一片一片地被扔在地上,青荷心时默默念着:病不讳医,病不讳医。
    当眼角瞄到地板上被扔下的亵裤时,青荷深吸一口气,心想,好在今日天气有些凉,她侍候六小姐穿了两件的亵裤,外面一件是厚的,里头的是薄的。
    刚默念完,一件雪白的丝质绸裤轻飘飘地盖在了另一个的亵裤上,青荷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倏地转首,看到自家小姐两条笔直的腿光溜溜地挺在榻上。
    青荷猛地想起那日因为她帮小姐泡药澡,无意看光了小姐,结果被罚,脱得一丝不挂,现在……青竹忍不住为谢良媛暗暗祈祷,六小姐,这次你拿不回本钱了。
    转而又忍不住幻想,许是六小姐真有本事,她还真期待,有一天,六小姐昂着头,指着这个男人,高冷地命令:脱!
    想到此,青荷打了年激灵,暗骂自已,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她忙集中精神,专注地烧着银针,既使帝王将自家小姐的肚兜扔了下来,青荷依旧紧抿双唇,眼角也不瞥一下。
    兰天赐先按摩谢良媛身上的几处穴道,而后,头也不回,伸手向青荷,“针。”
    青荷忙递上。
    兰天赐接过,迅速刺进谢良媛的心脏下方,随即,又伸手,“针。”
    谢良媛的寝房外,暗卫把守,蔡氏搀扶着谢老夫人,也只能站在离寝房三丈开外的地方等候。
    半时辰后,刘氏带头指挥,身后是两个婆子合力抬着一个大木桶,四五个婆子提着小木桶,木桶中全部是黑乎乎的汤药,一行人蹒跚地爬上二楼。
    谢老夫人急忙上前拉了刘氏的手,眉眼焦急地吩咐:“进去后,看看六丫头如何了,出来马上回禀一声。”
    “是,母亲。”刘氏应一声,在暗卫的默许下,进入寝房,见无人,忙唤一声,“青荷。”
    “二夫人,奴婢在此。”青荷忙应了声。
    “快快,抬进去。”
    青荷一惊,马上冲到偏厅的门口,挡住婆子,疾声道:“你们出去,这里由二夫人和奴婢照顾就行。”说着,递了个眼神给刘氏。
    刘氏何等人,马上明白什么,但神色不变,下令婆子们出去后,与青荷二人合力将木桶推进厅里,然后,将小桶上的药水全部倒入大桶中。
    刘氏看到赤身裸体的女儿,全身插满了针,尤其是心脏处,密密麻麻地布满两指长的细针,可她的女儿依旧毫无生机的躺着,既心疼又心酸。
    但帝王御前,再难受也得忍着,更不敢问一句关于女儿的病情,只能远远地站一旁,看着兰天赐不停地拨针,插针,惊恐地发现,原本银白色的针,插进女儿的身体片刻后,拨出来的是黑色。
    这是中毒的迹象!
    刘氏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她想留下来,又怕自已控不住情绪,加上老夫人在外头等消息,只好掩了嘴离开。
    谢老夫人看到刘氏出来,忙问:“六丫头如何了。里头什么情况。”
    刘氏不敢具体说,只是勉强一笑:“娘您不用担心,皇上可是我个西凌第一国手,医术高超,正治着呢,娘,咱们良媛福大命大,有太后娘娘和皇上罩着,一定平平安安活到百岁。”
    谢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皱纹稍稍平缓,长嘘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又拉着刘氏在自已身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你也坐坐,这些年,辛苦了。”
    刘氏心里知道谢老夫人话中的意思,眼圈一红,“娘,良媛是媳妇的心肝。”
    这时,丫鬟喊了一声,“大老爷,大公子回来了。”
    话刚落音,谢晋河和谢卿书二人满脸焦急地上来,谢晋河一见母亲当即跪下,“儿子无能,让母亲受惊吓了。”
    父亲跪,儿子自然不能站着,谢卿书神色恍惚跪了下来。
    谢老夫人扶起谢晋元,脸色忧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盯上了六丫头,要不是青竹那丫头拼了命去救,从那人手上抢下六丫头,恐怕六丫头今天难逃敌手。”
    谢晋元以为听错,“青竹,母亲是说良媛身边的那丫鬟?”
    谢卿书亦失声道,“青竹有这等本事?”他心中骇然,就在回府时,思茗便详细告诉他,方才在花苑发生的事,当思茗灰袍人捉了夏凌月后,突然把六小姐从寝房里吸出来时,谢卿书心中不解,为什么武元忠会做这样的决定。
    再听到思茗说皇上带着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救了六小姐后,一个黑衣人单手撕下武元忠的手臂,谢卿书脚下一个踉跄,便被台阶绊了一下,只觉得就如同踩进了一片沼泽,越陷越深。
    越走进事发事时,看到花苑中,亲眼看到武忠元被一群黑衣人困在中央,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也越来越大。
    “卿书,卿书?在发什么怔,祖母让你起来,不必跪着。”蔡氏轻轻推了一下,谢卿书这才惊醒过来,迅速敛了情绪,站到了谢老夫人的身后。
    蔡氏感叹:“皇上真是爱民如子,医者仁心,一看到六丫头病发,二话不说,便安排救治,这不,都一个多时辰了,都没出来。”
    刘氏担忧道:“也不知道青竹的伤如何了,她服侍了媛儿多年,媛儿身边还真不能缺了她。”
    谢老夫人听得有理,便道:“你们听着,青竹这丫头以后就是我们谢家的人,将来谁也不准怠慢了。”谢老夫人隐隐感到,青竹可能是那边人派来保护谢良媛。
    难怪这些年,六丫头虽然小病不断,大病倒没有,青竹一定知道如何照顾良媛的病。
    谢老夫人忍不住又想,以青竹的年纪,很可能在来谢家之前,是照顾过她。
    一想到那孩子,眼泪再次弥上双眼,握拳重重捶着自已的胸口,哽咽出声。
    众人只道谢老夫人担心良媛,齐齐开口安慰。
    谢卿书外表平静,心底卷着一层骇浪,多年跑商的敏锐,让他查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甚至,他感到这一场的浩劫与玉雕人是不是真品无关。
    而是有一股潜在的危险正渐渐地靠近谢家。
    似乎与谢良媛会有什么关系……。
    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出具体什么。如今,已是骑虎难下,拍卖女娲玉舞人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拍卖日期已定,一切就绪,就等着惜儿给女娲玉舞人改眼睛。
    花园中,暗卫依旧无声围住伍元忠,似乎谁也不愿先动手,就这样僵峙着。
    地上,两名暗卫极力抢救青竹。
    终于,燕青步出,走到青竹身边,将她提起,一掌击于她的脉络,青竹重重一咳,却依旧未睁开双眼。
    武元忠冷冷瞥了一眼脸色已呈暗黑的青竹,“不必费劲,被击中死穴此人不死也是废了。”言语中并不带任何的不屑,反而是隐隐带着尊重。
    燕青冷冷哼了一声,黑巾后的斜飞的凤眸流转着冷漠,“武元忠,想不到你堂堂龙卫之首,居然会为人看家护院。”
    武元忠巡眼一瞧,认不出是谁,挑眉冷冷一笑,“彼此,彼此。”
    “别给老脸贴金,谁跟你彼此,小爷吃的是皇粮。”下一刻,燕青倏地晃到武元忠身前,修长纤细的手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捏上了武元忠受伤的臂膀,轻轻一捏,武元忠倒抽一口冷气,尚未吐出,燕青已是退出丈外,一手拿着断臂,一手五指曲起,动作优雅,如将弹奏般,把断臂上的残袖扯下,露出血肉,“你就是用这只手杀了巩胜?”
    豆大的汗从武元忠的额上流下,断臂处血肉模糊一片,他沉着脸,单手脱掉外袍,用嘴辅助将手臂上碗口粗的伤口和胸部处连着包扎起来。
    然后,抬着盯着燕青,从头至尾,一声不哼。
    燕青“啧啧”两声,修长的手指抚过那断臂,如同触摸昂贵的一根千年古木,最后,回望,朝着脸色铁青的武元忠轻笑一声,“记住,在下燕青。”
    言毕,扯下脸上的蒙面,是一张令人想起后巷挂牌的男伶。
    “杀你,轻而易举,活捉,才是王道,武元忠,你躲了十几年,你所知道的那一套,已经老了。”
    武元忠倏然明白,这是一个绝妙的配合营救。
    在他与青竹相缠时,兰天赐与西凌暗卫早已追踪到谢府,已潜在四周,隐藏气息,准备生擒。
    暗卫中,必有传音入密的高手,暗授青竹死缠住他,等到他感到不耐烦时,必会抛下一个,若是谢良媛,就直接接住,如果是夏凌月,则,趁着武元忠甩开包狱之时,一击命中。
    东越的死士与众不同,她们在杀人时,往往是只攻不守,所以,在训练时,他们的抗击打能力也强高普通的高手,因此,暗卫精准地判断出,在夺人一瞬间,武元忠会出什么招,击在那个死穴点,青竹只要把所有的防御放在这个点上,就有生还机会。
    这就是暗卫用传音入密教青竹的营救方式。
    龙卫、暗卫,算是出自一家,武元忠熟悉暗卫的行动方式,同时,暗卫也熟悉龙卫的杀人手段。
    “想明白了?”燕青冷冷看着他,“束手就擒吧!”
    武元忠不语,他知道被这么多的暗卫困住,今日他插翅难飞。
    他也不想做困兽挣扎,如果这都能让他逃走,就不是名满天下的西凌暗卫。
    碧慧阁偏厅里,一室药香,谢良媛沉睡在暗黑的药液中,脑袋微微倾斜着,浅浅呼吸,此时,脸色已恢复常色。
    帝王坐在她身旁,时不是用手中的帕子拭去她额间细密的汗。
    在他进入玉窖中,看到所有的场景与梦中吻合时,他就知道,夏凌惜已死,尸身困在玉雕人之内。
    死亡时间为六月到七月。
    那如今在谢府的“夏凌惜”,又她是谁?
    答案肯定要从谢府里面找。
    从玉窖别苑的门禁记录上看,假的夏凌惜是七月三十回到谢府。
    从暗卫查到的所有信息汇集分析,种种迹象表明,谢良媛正一步一步设陷围捕“夏凌惜”,显而易见,这“夏凌惜”就是凶手。
    谢良媛最初露出疑点的是,她曾当众说过一句:看到玉镯里冒出一个人,那人全身通透,碧色的,象是……象是玉一样的人开始。
    这一句象是无意,其实是谢良媛巧妙地应用了心理战术,让对方自乱阵角。
    随后,一计套着一计,让“夏凌惜”精神崩溃,失去智慧,完全被谢良媛牵着鼻子走。
    但真正让兰天赐怀疑谢良媛才是夏凌惜,是因为南宫茉和周舟两人身上。
    因为南宫茉是东越皇族,她流落西凌,与谁结交,西凌暗卫手上有完整的记录,在南宫茉进入谢家前,她和周舟两人与夏凌惜签下不平等的契约,被夏凌惜困在双缘拍卖行做暗镖。
    谢良媛不过是个深闺女子,如何能让南宫茉这个皇族女子突然在街头演起卖身的戏码,最后以丫鬟的身份进入谢家,任谢良媛差谴?
    还有一个重要疑点,就是他第一眼看到谢良媛时,是中秋节那日下午,地点正是在双缘拍卖行,那丫头,昂着头,一脸严肃地指责他私闯她的闺房。
    可那间房,兰天赐已经知道,是属于夏凌惜的。
    可见,谢良媛在毫无防备之下,不知不觉中,暴露了自已的身份。
    随后,暗卫查到谢良媛进入了双缘拍卖行后院的一间废弃的房间,消失了近半个时辰后出来。
    如今,兰天赐也已经知道,在那废弃房里,藏着一个农舍,也知道“郑中希”其实是骆珏笙。
    而骆珏笙也曾直言告诉他,谢良媛是他故人之女。骆珏笙不会对他撒谎,他嘴里的那个故人,应是指夏凌惜的长辈。
    且,夏凌惜是西凌登记在册的女商,骆珏笙是双缘拍卖行的真正的幕后人,两人一直有合作,而谢良媛一个深闺女子,根本不可能与骆珏笙有任何交集的机会场。
    这一个证据,进一步说明了,谢良媛才是真正的夏凌惜。
    可见,中秋那日,谢良媛去双缘拍卖行找骆珏笙,是想与他商量对策,如何报仇雪恨,商议玉雕人拍卖之事,欲将自已的死亡用最轰动的形式揭开,让谢家无法将夏凌惜的死在宅内私了。
    谢良媛的身份已定,那如今谢府中的谢少夫人,肯定就是害死夏凌惜的凶手。
    从谢良媛最后一策,将周玉苏致于梁婆案子中可见,凶手,就是周玉苏。
    同事,等于证实了,如今的夏凌惜,是周玉苏易容的。
    那么,接下来他需要暗卫去调查的是,周玉苏为何拥有如此高超的易容术,教她易容术的人是谁?
    思忖间,谢良媛似乎有转醒的迹象,他伸出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头,休温已是正常,身体肌能也在慢慢恢复。
    谢良媛嘤咛一声,恍恍惚惚中,感到冰冷!切骨的冰冷,象寒冻,冰水化刃刺进骨中。
    转瞬,全身热烫,如同被焰火包围。
    她很难受,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雄雄烈火吞噬,浓浓的烟水从她的鼻腔冲进她的内腑,腐败蚀着她的五脏,每一下呼吸都那么艰难。
    她哭喊着想睁开眼,想抓住任何一个可借以生存下去的东西……却一根指头都无法动弹。
    她似乎又再次被层层的玉脂浆所包裹,身上的肌肉慢慢地紧绷,僵死,视线过处,全是烟火,热流烘烤着,火辣辣地疼痛。
    烟火中,隐隐有梵音在唱,她不知道是什么,耳朵被玉脂浆包裹,她听不清——
    她无声哽咽着……
    额头突然一暖,接着是脸颊,又仿佛到眼睛,似乎有人帮她擦拭着眼角,她在哭么?
    真实的触感把她从混乱的迷梦中拉回来,她无力睁眼,视线过处,所有的东西都微微晃动着,她看不清楚,虚弱地呻吟一声,口干舌燥,似乎连口水都被蒸干。
    “水……”她呢喃一声,“水……。”
    真的有人把水送到她的唇边,她不敢睁眼,唯恐是梦,惊喜又贪婪地大口喝下。
    “现在好些了么?”好听的又低沉地男音。
    什么情况?不是在玉窖中么?她象不对,她轻轻挪了一下身子,似乎能动,只是很快,好象被一层水包围着……
    睁开眼,抬头,撞进一双如染了红霞般琉璃眼眸,近距离晶晶亮亮地看着自已。
    是帝王。
    且,她也知道身已身处何地了,这是她的碧慧阁,鼻息间浓重的药味她更熟悉。
    从上次皇宫出来时,每七天,青荷都会帮她弄一次药浴,现在,她就帝王的眼皮底下,泡着药浴。
    她本能地环臂抱上胸口,果然身无寸缕,霎时,脸上七情上脸,欲哭无泪,恨不得变成一滴小水珠,直接融进水中。
    而那人,已淡淡地笑开,眉目舒展,琉璃眸深处象积了一潭水一般荡漾着。
    “病不讳医。”
    她大眼睛泛着红,里面已浮起了一层水汽,扁扁嘴,不吭声,这话听在理,可听在她耳朵里怎么感觉很别扭,明明可以穿轻薄的衣服泡嘛,真可恶!
    或者,可以差谴青荷或青竹动手,这下好了,恐怕整人谢府的人都知道,她泡药浴,光溜溜地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
    这下亏大了。
    一想到青竹,秀眉轻蹙,她最后的记忆便是青竹不要命似地去救她。
    “我那丫鬟呢,她没事吧。”
    “暗卫在救治。”
    “我还要泡多久?”
    “一个时辰。”
    “这么久,平常只泡三刻钟的。”
    “你长年服用野山参,是药三分毒,方才朕用针炙把残毒逼出,要多泡两个时辰。”
    谢良媛听到连野山参都会沉积成毒时,心中突然冒起一股寒意,脱口而出,“我会不会死?”
    “朕尽快为你安排手术,你近期要注意养生,忌大悲大喜。”沈千染上次为谢良媛施针,可令她一年内不会病发,但经过今日,她元气大伤,如果不及时动手术除去隐患,这孩子随时会在梦中死去。
    “手术会死么?”其实她知道,能让西凌第一国医为她施手术,已经是奇迹,可她有太多的事未完成,绝不能在此之前,让自已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哪怕是一丝。
    他的脸上一直挂着医者安稳人心的微笑,当即也一蹙眉,沉吟道:“手术自然有风险。”
    谢良媛心底涌起一层淡淡的担忧,羽睫轻颤,无声启了启唇,想说什么,却又忍了下来,似在挣扎着,房中药香绵绵,空气中宛如带有一种悲凉,少顷,少女仰起尖削的下巴,眸光绵长,“那能不能安排在三个月后,皇上,我知道我提这个要求有点厚颜,可是……。我,我。”
    “好……”帝王声音带着罕见的婉叹、带着微微的怜惜,极轻极缓地伸出手,抚了一下女孩消瘦的脸,“这样的手术,要动也是没这么快,朕得安排外祖母前来相助,所以,应该也要几个月的时间筹备。”
    其实是越快越好,但他知道她的心愿,她想用自已的方式报仇。
    尽管他知道了眼前的女孩,就是他梦中的“阿惜姐姐”,可他并不知道,他与她曾有过什么样的过去。
    他甚至不解,为什么他会梦见她死去。
    而这个梦似乎从七年前就开始,尽管沈千染第一次在催眠记录中,记下“阿惜姐姐”是谢今年的中秋过后。
    但在此之前,他以前多次在梦中挣扎,身体、情绪的变化,与那次沈千梁催眠时的症状相同,那就代表着,他一直以来,是在做同一个梦,只是在夏凌惜未遇害前,沈千染催眠不成功,所以,并不知道他梦到的是“阿惜姐姐”遇害的场面。
    后来,看到谢良媛后,他再次做梦,被沈千染催眠,已能清晰地把梦中情形表述出来。
    这里面藏了什么样的玄机?
    但他并不急,如今既然已经知道,“阿惜姐姐”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他有的时间慢慢揭开过往,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谢良媛的命。
    

第54章  乖乖别乱动
    谢良媛清醒没有维持多久,眼皮便开始沉重起来,可又没办法安心在一个不算很熟悉的男子面前裸着身子睡着,便强撑地瞪着眼睛,不让自已睡着。
    只是身体耗损过多,最终还是抵不过疲劳,脑袋微微一侧,又睡了过去。
    兰天赐看着睡着了,还不舒服地绷着的小脸,双眸微寒,拿出一块雪帕替她擦去嘴边血,走到案几边,从绣包里拿出一根三寸的银针,走到木桶边,从药水里捞出她的手,用帕子擦干上面的药液,接着,干脆利落,一下子插了进去,没入了三分之一。
    谢良媛指尖狠狠一颤,秀眉蹙了一下,接着昏睡。
    兰天赐将她的手搁在桶外,看着乌黑的血很快从沿着银针流下。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种放血的方式有些冒险,但在做药浴时进行放血,至少可以保证她的心肺承受得起的情况下,把积累在体内的污血排出一部份。
    半盏茶时后,虽然指尖滴落的血依旧秽暗,兰天赐还是果断将银针拨出,拿起备好的棉布,将她包裹好后,从药水里捞出来。
    兰天赐已累出一身的粘腻,他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眉心,声线微哑:“进来侍候!”
    一直在门口竖着耳朵等待传唤的青荷,马上推门进去,看到自家小姐仰躺在榻上,身上包了一条大棉布,脸朝外,虽然没有正常人浴后的粉色,但比起这前那种毫无生气的死白,让青荷悬吊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手脚轻一些,尽量不要翻动她的身子,帮她拭净身子,别残留一滴的药液,谨记,以后侍候她沐浴,特别要注意时间不要过长,浴后要擦干净,尤其是头发,不能湿的时间过久。”兰天赐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稍稍露出一条缝隙,新鲜的空气瞬时扑进心肺之中,散去周身盈满的药味,他走到一旁的花盆架边,抹了皂角,净手。
    少顷,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交待了一声,“她体内湿气很重,这是她每次胃寒病发时,疼痛难忍的原因。”
    “奴婢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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