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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良媛-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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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咬里咬着帕子,脸色苍白,额上是密密麻麻浮汗的周玉苏猛地一个抽搐,带着惊恐的眼神,看向了钟氏,心底无声呐喊:老天爷,您是不是让时间和命运联手起来玩弄我。
    钟氏脑子霎时变得一片空白……。
    

第57章  如此混乱
    寝房门外,谢卿书一脸疲惫地靠在门边,眼底一抹不耐,不停地敲着门,声音里隐隐忍耐,“母亲,您睡了么,儿子今晚有急事要马上去扬州,想来跟您道别,还有惜儿呢,她在不在您的房间?儿子也有事交待她,烦母亲叫她一声。”
    楼下,宝瓶闻声,不安地走上楼梯,惴惴不安地劝道:“大公子,大夫人今天摔了,心情……。心情不大好,所以,早早就歇下了,您有事,明天再来,或是奴婢帮您转达。”
    谢卿书瞥了一眼门底的缝隙溢出的灯光,蹙眉道:“不是还没熄灯?”
    面对大公子,宝瓶强自慎定,眼底还是掠过惶恐,怕得连语调都拨高,“大夫人今天手受伤,怕是晚上起来出恭不方便,所以,没有熄灯。”
    若是平日,谢卿书必定会查觉不对劲,可现在,他心急如焚,听了宝瓶的话,反倒变得有些犹豫。
    离开谢老夫人内寝后,谢卿书与谢晋河和谢晋元三人在书房里进一步商议。
    经过详细分析利弊后,三人准备各自分工,将谢老夫人交待的事尽快落实下来。
    谢晋河这些年主要掌管谢家经营的帐本,所以,他负责把帐簿整理清楚,该交的税交清楚,该清的帐理清楚,不留一丝垢病。
    谢晋元负责的是销售,人际负责面稍广,与西凌的官府多有交往,谢晋河让他仔细查查这些年送礼或是宴请的单子,把可能留下把柄的东西,趁早处理干净。
    谢卿书是负责进货,他向来做事谨慎,自觉没什么可以让人查出猫腻的东西,唯独玉雕人这件事,他始终觉得当初被钟氏一封家书急急召回后,在女娲玉舞人从扬州运到西凌皇城的手续欠缺,很容易被人发现其中问题。
    最令他头疼的是,现在想抽身已来不及了。
    对外,玉舞人拍卖之事,已传得沸沸扬扬,对内,他已向谢晋河报了公帐八百万两,这笔银子,已经兑了现,他现在是骑虎难下,除了尽量抹平遗留的问题外,无第二条路可走。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玉舞人显然已经引起西凌帝王的关注,且,玉窖别苑已经暴露,虽然说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供暗卫调查,但武元忠被抓,万一被西凌的暗卫用催眠之术查出玉雕人是赝品,他和夏凌惜都会深陷麻烦。
    他决定今晚趁乱马上动身下扬州,找一家这个月曾频繁出入西凌皇城的镖局,用银子买个造假的押镖号,把尾巴处理干净,将来万一被人查起来,他可以提供扬州镖局暗镖的证明,一口咬定,玉舞人是从扬州运到西凌皇城。
    临走前,他想跟夏凌惜碰个面,交待一下女娲玉舞人眼睛修改的问题。谁知道回到玉波苑扑了个空,问了外寝的丫鬟,说是被大夫人房里的宝瓶叫出去了。
    谢卿书心急如焚,便交待让侍童思茗先整理行囊并备好马车,他去大夫人房里找找,顺便看看钟氏伤情如何,说几句话就走。
    谢卿书在钟氏的苑门外又吃了个闭门羹,敲了半天也不见人来开,想着今日府里发生这样的事,母亲睡前交待婆子们落好锁也是对的,便耐心再敲门,谁想直直敲了半盏茶时,才有一婆子过来开门。
    谢卿书直奔上二楼,见门缝里透出灯光,便疾疾地敲门,却迟迟无人回应。
    里头的钟氏听到宝瓶的劝告,暗暗嘘了一口气,心道:好在这丫头机伶,换是宝笙,早就什么都交待了。
    可这一口气尚未吐尽,更重的敲门声响起,一声声震耳欲聋,就算是半死的人,也该被惊醒。
    “娘,儿子知道您没睡,您开开门,今天您伤着,儿子并非故意扔下您不管,实是祖母有要事吩咐。”谢卿书拍了两下门,又对宝瓶道:“母亲摔了,你这做丫头也不在房里侍候,若母亲在寝房里有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快,去管家拿,把备用锁拿来,我进去瞧瞧母亲。”
    “嗡”地一声,全身的血瞬时飙向钟氏的大脑,思绪全部被抽干,她看着地上三盆触目惊心的血水,铜盆里一团团模糊的血肉,浑身绷紧,绑带下的手正抑制不住地抽搐发颤,也不知是手疼还是太紧张,整张脸已近铁青。
    耳畔是一声接一声的“咚咚咚”,周玉苏疼得牙龈都要咬平,哪有力气去教钟氏怎么做。
    医女被寝房中紧张的气氛影响到,豆大的汗从额间滚落,滴进眼里,拿着软剐的手不停地抖着,而另一个医女也不轻松,不停要用棉花处理宫口流出来的浓血。
    唯有孙大夫,平常做事犹豫不绝,思前想后,但到了此时,倒是沉得住气,一边用针炙给周玉苏止血止痛,一边看着医女,沉声道:“不用慌,师父平常怎么教你们,你们就怎么做,手脚利落些,一定把宫口处理干净,否则将来后患无穷。”
    他是男医,尽管比起医女,他行医数十年,自然更懂得如何把宫口处理干净,可大户人家里的小姐或夫人,都不愿意让男医动手,宁愿找经验不够的医女。
    因此,至始自终,他也只能从旁指点,并通过针炙给周玉苏缓解疼痛。
    外面的敲门声变得更急,谢卿书的声音里已明显呈出怒气,“惜儿,你睡了没,母亲,开个门,儿子进来说几句话马上离开。”
    医女手忙脚乱之下,力道变大,疼得周玉苏整个腹腔都在痉挛,双腿控不住地颤抖着,宫口出血量增加,医女拿了棉布,死死堵住,颤声道:“好了。”
    孙大夫蹙眉,“处理干净了?”
    医女颤着手,点点头,“是的,全得理了。”心底,却是一阵阵不确定的发虚。
    “孙大夫,劳烦您亲自……。亲自动手。”周玉苏牙床不停地颤着,冷得连心脏都在收缩,“快……。快。”她心下凄凉,手脚冰冷,如同濒临死亡的动物般蜷着,思绪飘零——
    孩子啊,你的爹就在门外,可你娘却连告诉他也不敢……。不敢告诉他,你曾来过这世上……。
    我们娘儿俩,如同阴暗角落里的蝼蚁,只配在潮湿、肮脏地地底下求生……。
    泪,肆意而流,这一刻,甚至连疼痛都变得麻木,双腿不再本能的收紧,任由医女,一下一下地将她体内的残余皮肉扒出——
    这状况,孙大夫也不放心,决定亲自动手施术,便挽了袖,让医女让开,又对一旁发呆的钟氏道,“大夫人,您最好处理一下外头,否则,这手术要是做不干净,会影响到少夫人一辈子生育的事,老夫担当不起。”
    钟氏本能地看向周玉苏,想征求她的意见,可一触上,霎时被她眼底两抹含了冤灵般的恶瞳给吓到。
    她原本是想抱着驼鸟的心理,坚持不开门,谢卿书敲累了自然会离开,就算是喊了管家来开锁,她尽可反锁,可这情况,再僵持下去,万一要是影响到将来生育,周玉苏发起疯来,她是真怕了。
    钟氏用力拍拍胸口,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想了想,走到妆台前,把钗环全解一下来,又忍着伤痛脱了外袍,只穿着单衣,走到门边,轻咳一声,“卿书,母亲今日手肘脱臼,惜儿来看母亲,我们娘儿两说了一宿的话,惜儿这几天精神都不是很好,母亲是好不容易才哄了她睡着,你有什么话,交待给母亲,母亲帮你转达。”
    谢卿书早已到了忍耐的边缘,听到母亲的声音,强行喘了一口气,也不愿在此拖延时间,直截了当道:“母亲,您记得跟惜儿说一声,她今天要的东西,儿子把它放在她衣柜下格的木箱里,您让她尽快到双缘拍卖行一趟,那里已经安排好,让她尽管放心去做。母亲,儿子这趟出门快则三五天,慢也最多十天回来,您替儿子照顾好惜儿,千万别再出任何的差错。”
    若是平常钟氏听了,心里准不乐意了,可这回恨不得谢卿书赶紧离开,便马上应下,“你放心去吧,惜儿有娘照顾,你放心。”
    谢卿书负手匆匆离去。
    钟氏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并不知,谢卿书前脚走,一个青衣丫鬟后脚便偷偷离开,鬼鬼祟祟地跑到蔡氏的苑子,与一个丫鬟交头接耳几句后,随丫鬟拐进了一间下人房。
    子时三刻,三夫人行苑金玉阁。
    蔡氏早已睡下,听到丫鬟的回报,瞬时打了鸡血般清醒过来,只披了一件外袍,便急急去见宝笙。
    关紧房门,宝笙一脸笑盈盈地给主子行礼,蔡氏笑道:“要是有用的消息,本夫人记你一大功,再详细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宝笙虽是钟氏身边的贴身丫鬟,但早已被她收买,这颗棋子,去年她和钟氏争内宅大权时,尚舍不得用,只想有朝一日,一招制敌,让钟氏永无翻身之地时,方把这颗棋子暴露出来。
    宝笙一笑,哪有半分平日的木讷和老实,眉眼尽是兴灾乐祸,“二夫人,大夫人怀上了,今晚就在寝房里,偷偷地落胎。”
    “怀上,这可是好事,但落胎……。”蔡氏眉眼一跳,福至心灵道:“难道是怀了野种?”这两年,谢晋河极少往钟氏房里留宿,就算有去,也是做做样子,给钟雯秋留点颜面,但天一黑,便去了别的妾氏房里。
    宝笙颔首,“这阵子,大夫人天天外出,都是在找稳婆,可惜都没成功。今儿,奴婢看到宝瓶带了一箱子东西回来,奴婢趁着宝瓶不注意,偷偷打开一看,哇,差点吓死奴婢了。”宝笙夸张地拍了胸口,续道:“有捣衣杵,铁剐,烧酒,棉花,还有绑人的绳子。本来,奴婢还没往这方面想,可里头有一张纸,满满写着用途,奴婢这才知道,原来全是落胎之物。”
    果真是落胎?
    心悸让血液如沸水般在胸口处滚滚翻腾着,蔡氏心思飞快地转着:
    落胎,钟雯秋房里就两个女人,谢凌惜是不孕之身,那就是钟氏了?
    虽说那死女人一大把年纪,瞧着都快绝经了,但……。
    蔡氏眉锋猛地竖起,“宝笙,你是钟雯秋贴身侍婢,你告诉本夫人,那女人最近期间有没有月事?”
    大宅门里,女人月事,用的棉条,都是府里负责外购的管事统一在外头订做,然后,每个月来时,贴身的丫鬟会去库房领,月事那些脏物,也是丫鬟为主子处理,旁人未必知道谁来不来月事,但身边的贴身婢子肯定是知情。
    宝笙立即摇首,“没有,奴婢样样留着心呢,大夫人整四个月未来葵水,奴婢还道大夫人这么年轻就绝经了,原来是怀了野种。”钟雯秋今年四十二,这年纪,宅门里的女人保养相对好,就算月事隔的时间会稍延长,也不至于早早就绝了经。但也不排除有些妇人,刚四十出头,便早早就绝了经。所以,钟氏四个月葵水不临,宝笙也未作他想。
    “那也不能凭那些东西,就断定孙大夫在她房里给她落胎,这事,要是没抓准,冤了人,闹了笑话,恐怕本夫人一辈子在这谢府里都抬不起头来。”
    宝笙却一脸笃信,“大夫人今儿下马车时摔了,让奴婢唤来孙大夫和医女,孙大夫给大夫人诊治时,大夫人悄悄派了宝瓶去找少夫人。”
    “找少夫人干什么,这事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宝笙猜测:“少夫人平常主意多,许是大夫人此时心里也需要一个能拿主意的人。”
    蔡氏微微颔首,“这话听着有理,你接着说。”
    “少夫人很快就来了,许是知道今日大夫人摔了,心里焦急,连楼梯都走不好,也摔了下来,后来,她们几个全在大夫人的寝房里,连奴婢不也让进。”
    “都有些谁?”
    “大夫人,少夫人,孙大夫,两个医女,还有宝瓶。”
    蔡氏眼底掠过刻毒的光,冷笑:“哼,不错,手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藏着掖着,肯定里头有问题,接着说。”
    “没多久,大夫人又下了楼,交待婆子们烧热水,但又不让她们送到大夫人寝房里,只让宝瓶一个人送,大夫人还交待了,今晚苑子里早早落锁,不得放任何人进来。”宝笙咽了一口水,飞快道:“半个时辰前,大公子来找少夫人,但大夫人硬是不肯开门,把大公子都拒于门外,最关键的是,孙大夫进了大夫人寝房后,整整两个时辰不见出来,倒是一桶一桶的热水往里头送,奴婢趁着宝瓶没注意,偷偷地趴在门前听动静,听到哭声呢,还有一个医女一直在说:用力,用力,腿张开一些。三夫人,这要不是落胎,奴婢还真想不出,里头究竟在干什么。”
    “你猜得没错,这样吧,你今晚再监视她们,尤其是宝瓶,如果她鬼鬼祟祟从房里头带出什么,你务必要把那些东西偷出来。”蔡氏缓缓站起身,勾了勾手指,示意宝笙过来,附耳一阵交待后,眉眼闪过一丝的狠戾。
    宝笙盈盈又是一拜,“是,奴婢一定不负三夫人的重望。”
    “行了,去吧,路上小心些,别给人瞧见。”
    “是,三夫人。”
    午夜过后,丑时初,聚福阁,谢老夫人内寝。
    谢老夫人把眼下要急办的事交待清楚后,稍放宽了心,睡前,绿莺在寝房点了安神香,又侍候她喝下一碗安神汤,虽然疲累交加,心事重重,但总算还是睡了过去。
    绿莺担心今日谢老夫人操心太多,夜里会惊醒,也不敢到外寝就枕,直接打了地铺,在谢老夫人的床榻边将就一晚。
    谁知刚躺下,耳畔便传来吵杂声,声音不算大,但似乎离得很近。
    绿莺唯恐吵醒谢老夫人,连忙起身趿了鞋出去看看情况。
    外寝的百合也已惊醒,正揉着眼睛,在一旁展灯,看到绿莺出来,便道,“象是内堂杏巧的声音。”
    “我下去看看。”绿莺拿了灯笼,百合有些不放心,这大半夜的,便披了件外袍,跟着出去。
    两人刚出了外寝的门,争执声一下就听清楚,确实是杏巧的声音。
    内堂上,杏巧紧紧攥着孙大夫的袍子不肯松手,“孙大夫,虽说您今日上门是给夏二小姐和大夫人诊病,但这都什么时辰了,什么病需要这么久,您不说清楚,奴婢还真不敢放人。”
    “老夫确实是看诊到这时辰,这位姑娘,你松松手,这都大半夜了,吵醒老夫人可不好。”孙大夫急得整张脸都涨红了,以前半夜也不是没出诊过谢府,但十有八九都是为谢良媛诊治,完了后,二夫人都会派丫鬟送他出门。
    今日这情形,钟氏哪敢派人送,只是包了三百两的银子,让他悄悄地离开,还交待说,万一门房的问起,就说是夏二小姐的病情不稳,所以留得迟些,打发点银子,这些人自然就开门了。
    谁知道,刚走到内堂,被一个半夜出恭的小丫鬟碰上,不肯放人,孙大夫急着离去,忙给这丫鬟塞了一点碎银,谁知这丫鬟更认定他有问题,揪着他,怎么也不肯松手。
    孙大夫一个男人,又有一定的年纪,哪个能一个小丫鬟缠在一起,成何体统。
    两个医女见师父被一个丫鬟缠住,哪里肯依,撕扯间,孙大夫袖兜里一大袋的银子滚了出来,散在地上,杏巧眼疾手快,扑过去,一把捡起来,打开一看,目测有好几百两,马上翻了脸,就指着孙大夫就骂,“瞧不出你平常是个正经人,却趁着今儿府上事多,竟干出趁火打劫的事,说,这是从哪偷来的?”
    这下两医女火窜了上来,她们这一下午一晚上,累得半死不说,还担惊受怕,好不容易可以离开,却被人指着脸面骂,挽起了袖子,狠狠推开杏巧,“什么偷不偷,这是你们大夫人给的诊金,大夫人手肘脱臼,是我们师父给矫正。”
    杏巧翻了一个大白脸,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冷笑,“看个手肘脱臼就赏几百两银子,你去皇城根下打听打听,皇宫里的太医值不值这价。”杏巧压根不信,粗着嗓门就要拖着孙大夫就要去找钟夫人证实。
    推搡间,绿莺来了,杏巧便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绿莺接过银子,直接给回孙大夫,冷着脸就斥责杏巧,“孙大夫在府里看诊了三年,尤其是六小姐,半夜三更出诊是常有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夫人见着辛苦,多赏点银子也是常事,你怎么如此鲁莽,胡乱指责人。”
    孙大夫和两医女脸色缓了一下,到底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说出来的话都不同。
    百合见杏巧愣一旁,稍扯了一下她的袖子,“还不快去端杯茶给孙大夫和两位医女姐姐陪不是。”
    “是,百合姐。”杏巧红着脸,急忙退下。
    绿莺给孙大夫引坐后,朝着孙大夫微微福身,“孙大夫,丫鬟无礼冲撞,绿莺向你陪不是了,不过,绿莺有几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孙大夫知道,这一时半会也走不了,思忖着,自己不过是尽了一个医者的责任,当时那情况,少夫人腹里的胎儿连胎心都听不到,如果他不施救,连大人的命也保不住。
    就算老夫人怪他瞒着,他也无撤,这宅门里的事,是他一个老郎中能左右得了。
    这一想,孙大夫索性安心坐下,“绿莺姑娘,你尽管问便是。”
    “您今日申时来谢府给夏二小姐看诊,什么时候诊好。”孙大夫是她派人去传的,所以,来的时辰她知道,但后来,一堆的事待她去处理,她自然无暇过问夏凌月的情况。
    “夏二小姐断了三根肋骨,还有脚腕时粉碎性骨折,老夫看到酉时末方好。出来后,正想离开,大夫人房里的宝笙说大夫人摔了,老夫便过去。”
    绿莺听到这消息,与百合吃惊地互视一眼,又问,“大夫人伤情如何。”
    孙大夫脸色如常,“右手肘脱臼,不严重,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如常。”
    “既然如此,为何孙大夫会滞留到这个时辰。”
    孙大夫面露难色,迟疑道:“绿莺姑娘,您还是自已去问大夫人,老夫实在不便开口。”
    绿莺心中虽想不透其中问题,但知道,这其中定有原由,否则,大夫人不可能出手这么大方,整整一大袋整锭的银子,够得上半年的诊金了。
    这事,她处置不了,但谢老夫人累了一天,她不容易歇下,她又不想为了这事再烦谢老夫人。
    正犹疑间,百合拉了她到一旁,轻声道:“我去找倪嬷嬷,让她老人家出面。”倪嬷嬷是谢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如今年纪大了,在谢府如今基本不管事,但在谢家地位极高,算是半个主子。
    百合匆匆离开,杏巧端上了茶,给孙大夫和医女三个陪了不是。
    绿莺大半夜扣人,心底愧疚,又久候百合未回,便与孙大夫聊起夏凌月的病情。
    约过了半柱香时,廓道上响起百合的声音,“老夫人,您走慢些。”
    绿莺心里一惊,怎么百合把老夫人给吵醒了。
    原来,百合找到倪嬷嬷后,把事情稍稍说了一遍。
    倪嬷嬷一听,暗秽浑浊的眼睛闪出精光,抿着唇不语,在百合的侍候下,很快穿上衣袍,急急地就往谢老夫人房里走去。
    绿莺和百合到底年轻,她却是陪着谢老夫人走过了大半辈子,内宅里什么事情没见识过,象这种大半夜找郎中,又给了大赏银的,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事。
    这事要是牵扯到几房姨娘还好,她还能做得了主,但大夫人是正经的主子,又是如今内宅掌权者,她无权处置,所以,必需请示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走进内堂,也不入座,先是盯着杏巧,而后,视线掠过众人,重重眼睑后深眸震着浓烈的犀利:“很好,今晚知情的人都在此,我老太活有句丑话先说在先,谁敢碎嘴半句,或是夜半到处走窜,或是散布流言毁我谢家家声,或是惊扰了谢家的男人,一律杖责三十大板撵出府去。”
    谢老夫人今儿才把重要之事分配妥当,自然是不想儿子孙子为内宅之事分心,毕竟是内宅事小,最多也就死几个人。
    众人急忙低了头。
    谢老夫人言毕,对孙大夫婉言道:“劳烦孙大夫随老身走一趟。”
    查这种事,时间就是关健。
    谢老夫人带的人也不多,除了自已身旁几个亲信外,只让绿莺把府里的管家叫来,让他带上谢府里备用的钥匙,连抬辇的也不惊动,就在这大半夜里,谢老夫人由绿莺背着,一行人匆匆赶往钟氏的苑落。
    到了钟氏的苑落,百合悄悄地开了苑门,绿莺背着谢老夫人脚下无丝毫停顿便上了二楼。
    百合打开钟氏的寝房房门时,百合提着灯笼先一步跨了进去。
    一股浓重的血腥伴着沉香味扑鼻而来。
    谢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焉能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怒气一点一点从内腹下冒出,渐渐升腾,最后从阴鸷的眼缝中透出狠戾之光。
    孙大夫施完手术后,钟氏喂周玉苏喝下野山参汤,与宝瓶二人草草地收拾一下,把一堆的棉血和落胎之物收在木箱中,藏在床榻底下,只等明日一早,让宝瓶悄悄地拿到府外扔了。
    至于一盆盆的血水,实在无处可藏,只能让宝瓶一个人上下数起趟,把它浇在不显眼的花丛里。
    这一折腾下来,跟散了骨似的,马上就合衣躺在了周玉苏旁边,沉沉睡去。
    便是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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