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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良媛-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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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居住湖畔的人家坎烟正浓,所以,堤岸上极少遇见人。
    温馨在静宓的长堤中渐浓,至一处亭台,谢良媛将怀里的金桔放在亭里的石桌上,挑了几个形状好的,“你在这等一下,我去把桔子洗洗。”
    兰天赐迅速拉住她,从她手上接过金桔,唇边略挑,“不要碰冷水。”
    谢良媛摇摇首,心里滚过丝丝甜馨,眸含了醉色,双颊如敷薄烟,“不会是这么娇嫩,平常也是要洗手的。放心,我就洗两个桔子,我们好不容易偷来的,不吃对不起自己。”
    兰天赐嘴角轻微掠出弧纹,不置与否,拿了桔子迅速步出阶梯,走到了湖畔边。
    看到帝王蹲下时,衣袍迅速被湖水沁湿,她的眼睛被刺了一下,她心底尽是诉不出的迷茫和惆怅。
    她擅观察,所以,她清楚地看到他眼里仿佛有两种感情在交错,时而浓烈让她感到无措,让她想起他一声一声的“阿惜”,仿佛两人是一对久别重逢的爱侣。
    她不敢去细想那究竟是什么,只想在嬉笑中,佯装什么也不知情,让一切随风而逝。
    时而他的眼底尽是怜惜,唤她一声“媛儿”,倒让她心头稍懈,许是他是一个医者,看着一个弱小女子,天生仁心。
    兰天赐转首便见亭台中少女眼中的凄惶,眸光深许,缓缓步至她的身边,再定睛瞧时,她已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笑,他心头一恸,毫不犹豫将她抱进怀中,“阿惜,我想看你笑,从内心里发出的那种笑。”
    扰了他七年的梦,醒来时,仿佛雁过无痕。
    但今日在展示厅里,在血色玉雕人前,他看着她无声哭泣,听着她近乎自残地反复诉说自已死亡前的痛楚,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一滴滴如冰棱般的泪,淌在他的胸口,蚀进他的心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极力想抚平这孩子心中的痛,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撕裂时空!
    他知道这种情绪绝不会仅仅来自对一个惨死女子的同情,也不可能是短短几次接诊后,这个女孩就轻轻易易地走进他的心。
    他知道,心底某一个被隐藏的角落,仿似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悄悄打开,有一种尘封的情愫悄悄地探了出来。
    他抬了她的下巴,纤长手指轻划过她弯弯的眉眼,毫不思索地自然吐露:“阿惜,如果你生气,就学会发脾气。”他的指尖轻触上她眼角,沾了一点湿意,“如果你难受,就学会流泪。”
    谢良媛强抑着心头的澎湃,她从不曾知道,原来,当你遇到可以感动你的人时,你只想落泪。
    “夏凌惜已死,从此你唤我良媛,可好?”
    “好,你喜欢就好。”他笑了笑,复捧了她的脸,两人近得可呼吸相闻,他正色地轻唤一声,“媛儿。”
    她突然低了首,蹲下身,掬起他湿了一大片,还在滴着水的袍底,用力绞着,将水渍绞干。
    起身时,他已拿出帕子,擦着她的手,微微斥责,“不要去碰冷水,总是不肯听话。”
    突然,一滴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一惊,抬了她的下颌,只见她,盈盈泪光,如盛满着千斛明珠,羽睫轻抖中,一滴泪如珍珠,滚落:“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夏凌惜。”
    “你被人掳走时。”
    谢良媛闭上眼睛,让泪水在从鼻腔里淌进腹中,再睁开时,已然平静,“你为什么会将我和夏凌惜联系起来。”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摇摇首:“就算是我现在当着谢家所有人的面说我是夏凌惜,也未必有人信。”
    在谢家,查出周玉苏是假冒她,甚至查出玉雕人就是夏凌惜也不难,因为有活口,比如钟氏,比如在南宫茉监视下的珞明。
    但不可能凭此就猜到她就是夏凌惜。
    “南宫茉。”他慢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缓了会又添一句,“南宫茉此前,她因与夏凌惜之的打赌失败,订下契约而受制于夏凌惜,突然去了谢家,令朕不解,南宫茉这要的身份的女子,既使流落民间,骨子里带来的优越感,是不会轻易被人差谴。”
    兰天赐并没有道出自已做了七年的梦,梦中看到她在玉窑中死去,因为说出来,更让人觉得荒诞。
    “有了怀疑后,调查我,对于西凌暗卫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了。”虽然她在谢家针对周玉苏的一系列计策环环相套,对普通的官差或许不好追查,但对一国帝王而言,身边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比如那些造假的房契,造假的帐本,只要细究下去,很难站得住脚。
    “是,你和那几个婢子间的话,暗卫全部记录,再次证明你就是夏凌惜。”
    她目瞪口呆,“我的天,那我岂不是什么秘密也没有。”
    “你要是介意,那朕只留保护你的暗卫。”在这一点,兰天赐不想做任何隐瞒,就如当年兰亭对沈千染,明知道沈千染正筹划报复皇家,但他始终坚持不对她进行任何的监视,反而动用了一切的力量去保护。
    “拍卖玉舞人的事,一直是你在推波助澜吧,你为什么要帮我?”谢良媛想到钟亚芙暗中帮她造势,进而想到了那蓝袍的男子,“拍下女娲的那个男子,是皇上什么人?”
    “是朕的国舅。”
    谢良媛腰一软,脑袋往他胸口一搁,闷闷地开口,“那你们赚翻了,两倍的赔偿哪。八千万两,一赔就是一亿六千万两,我的老天,可以堆成小山了。”
    “媛儿想要多少都可以,十倍百倍的都可以。”兰天赐低低笑开,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小财迷,不哭了!”
    谢良媛眼睛一亮,倏地抬头,两眼发亮,“这可是你金口玉言,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好!”兰天赐笑意更深,从来没遇到一个女子,会这么浅显地表示出爱银子。
    “那……。我那遗体,你会如何处置,不会是真叫仵作解剖了,查案?”她闭了闭眼,强笑道:“是不是挺惊悚的。”
    “媛儿,”兰天赐双眼潋滟水光轻微折动,“朕已经招集玉匠,让他们一个时辰内修复成原来的模样,再置于水晶玉棺之中。”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兰天赐抱着她旋身,将她护在怀中,替她挡住了风,又拢了一下她的衣领,“起风了,回去吧!”
    她敏感地察觉到,他似乎不愿就此事深谈下去,便乖乖地不再问。
    夜色渐浓,堤坝边的行人渐渐多起来,连小贩也开始挑着担子过来叫卖各种莲花灯,孔明灯。
    看到两人衣饰不俗,自然吆喝着招呼,“这位公子,给你娘子买一盏孔明灯祈福,祝愿小两口一辈子和和美美,财源滚滚。”
    “财源滚滚,媛儿一定喜欢。”兰天赐牵了她的手,走到小贩的货担前,挑了一个孔明灯,递给谢良媛,“你来点。”
    谢良媛喜不自禁,她自幼年起,被祖父挑选为衣钵传人,虽然在夏家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但于她而言,却意味着失去了所有童年该拥有的快乐时光。
    她一年中,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和兄弟姐妹游街逛庙会,其它时间,基本上是摸着各种玉石,每天按时按量完成各种雕品。
    在泯山岁月里,唯一的伙伴就是骆珏笙,可那个小破孩简直无趣到可以用老僧来形容。
    与谢卿书大婚后,她为了夺回数于夏家的矿山,倾尽了所有的心思。
    哪曾想过,有一天,会和一个男子悠闲地走在街上,点一盏女儿家都向往的孔明灯。
    谢良媛虔诚地从他的手中接过孔明灯,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从小贩那里接过火石,点燃时,双手捧在胸前,半仰着头,闭上眼,嘴角含笑,心中默念:祖父、爹、娘、哥哥、姐姐、弟弟,你们在看我么?我是凌惜,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们不要替我担心……。
    喧闹的人群中,三五作堆的年轻男女或是玩孔明灯,或是在水边点着莲花灯,但凡花季少女,总喜欢将自已的心愿许下,期许愿望成真。
    可此时,他的眼中只有她,看着她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时,他心悸地笑开了,微微跨前一步,眸光一点一点地移动在她脸上,看着她的亮如星辰的双眼,一点一点地打开,将天上的繁星尽收眼底。
    孔明灯中的火愈烧愈旺时,拿在手上,给人一种跃跃升腾的激动,她正要松开手,兰天赐突然发现小贩的车上有笔墨,心微微一恸,按了她的手,“稍等再放。”
    很快,他拿了笔便在孔明灯脚下写下一行小小的篆字体。
    她好奇地探过脑袋想看他写什么,他迅速将手中的灯一放,孔明灯在摇摆中,迅速飘离。
    “那是我送给我家人的孔明灯诶。”她象被人踩住尾巴似,追着孔明灯,一跃一跳想把灯给捉下来,皆以失败告终,最后,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孔明灯迅速升空,她转身,气咻咻地抱怨:“怎么不让我瞧瞧你写了什么。”
    兰天赐脸上飘上不正常的红晕,带着氤氲的害羞,此刻褪了素日帝王的霸气,竟添了些许少年情窦初开的情怀,低声道:“等你手术完,睁开的第一眼,我告诉你写了什么,可好。”
    万家灯火下,帝王眼角眉梢倾泄出浓浓的魅色,尤其是他眼波处那抹琉璃眸光,仿佛一瞬间把人的心悉数吞噬。
    他话中隐隐之喻,让她的心没来由地跳漏了半拍,但很快,就莞尔一笑,嘴角的小梨窝时隐时现,“大体是祝君早目康复之类吧。”
    兰天赐但笑不语,牵了她的手,轻声道:“时辰差不多,我带你回去看热闹。”
    “什么热闹?”
    兰天赐嘴角明显上挑的弯度泄露了他的好心情,“到了自然就知道。”
    回途中,行人渐多,他顾念她的身体,走得并不快。
    谢良媛发现,无论是迎面碰到,还是身后的人超过,总会将视线短短一瞥兰天赐的脸后,迅速移开。
    谢良媛不觉侧首悄悄打量,此时,华灯浓浓,兰天赐五官宛如冰晶玉琢,身姿修长,只是面部冷漠无情,尤其是一双眼睛,让人无法久探。
    似是感应到她的眸光,兰天赐突然侧首,捕捉了她的视线后,对她淡淡一笑,那双琉璃如融进了迷茫的灯光,温暖和洵。
    她红了脸,象是被捉了小辫子般移开的视线,假装四处浏览。
    “皇上,可不可以把我的尸体留给我自已处置。”快到荣华街时,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她有一种感觉,那玉雕人今晚过后便会消声匿迹,便是连她,想看一眼也难。
    可她做这么多,可不是想着入土为安的。
    第一次,在双缘拍卖行遇到兰天赐时,她猜到了他的身份,当时,她就开始筹划一个惊天的大案,从中秋夜开始,梁婆的案子,一步一步至玉雕人拍卖。
    原想着,在拍卖上,玉皮一点一点剥落后,震惊了整个西凌。
    而后,府衙开始介入调查,钟氏、周玉苏和珞明很快会落案,她的冤情得诉。
    届时,与谢家缘尽,双缘拍卖行会接手她的尸体,南宫茉和周舟会将她的带着玉皮的尸体带回扬州祖坟安葬。
    如果不出意外,那失踪了十多年的神秘玉商,只要有听说这个玉雕人的案子,必然会想方设法来偷盗她的尸身,破解人工赝造玉石的秘密。
    “媛儿,那是你的身体,朕,不想让任何人碰触。”他断然摇首,沉声道:“十一年前的事,朕可以替你查个水落石出。”
    谢良媛心一惊,她隐得最深的心思他竟全然察觉。
    要跟他坦白么?借助他的力量?
    谢良媛不自禁地摇摇首,神思不安,心中始终犹疑不决,她很想借用西凌暗卫的力量去调查,但又害怕打草惊蛇。
    她怕错过了这一次,只怕是终其一生,都不会再有这机会。
    “媛儿,你信朕,你不需要用自已的身体做饵。”十一年前,兰亭的精力都在东越的政局上,对于扬州城发生的赌石之事关注不大。
    甚至西凌的暗卫搜集到的线索,摆在他面前的也是廖廖百来个字。
    连具体死了多少人都没有统计,还是暗卫通过当年的府衙里的户籍排查,才得到死亡名单。
    “你果然知道,我拍卖玉雕人背后的目的。”谢良缘脸上如冻土般蓦然开裂,低了首,沉浸在一种默默的哀伤中,“我放不下,我亲眼看到我父母、弟弟、妹妹,还有好多好多看着我长大的嬷嬷死在那场大火下。凶徒仅仅是想隐瞒当年那场赌玉的真相。”
    十五年前,一个玉商,带着几块赌石来到扬州,他成功地办了几次赌石大会,很快引起扬州玉商会的注意。
    整整半年,玉商们从这个人手上买走的赌石的人,有七成以上都开出上好的翡翠,个个身价百倍。
    后来,这个玉商离开了。
    又过了两年,他再回来开办赌石大会,这一次,那玉商拿出了两块足有一人高两臂宽的石头,开出了天价,让人购买。
    当时,有一个玉商倾了全副身家拍下,当场切割后,一块完美无暇的上陈翡翠呈现在众人眼前。
    第二块开价时,价格是第一块的三倍,当时扬州的玉商无人能承受得住,所以,他们决定联合拍下这块玉石,为了慎重,他们请来了夏家做头。
    由夏知儒出面,用各种方式测试后,夏知儒断定,这是一块更好的玉石。
    经过一个月的筹款后,扬州的玉商终于联手拍下那块赌石,经过切割,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谢良媛苦苦一笑,嘴角挑的一抹象是在为死去的人叹息,带微妙的颤音,“人的贪婪之心,总是无法满足,从这以后,一发不可收拾。十一年前,当这个玉商再一次拿着赌石来到扬州后……。”
    兰天赐淡淡地接口,“扬州玉商会联手,向各钱庄借银,拍下那块玉石。”
    “那次之后,祖父开始怀疑,经过无数次的验证,祖父终于揭开了玉石的真相。祖父当着所有人面前,用当年买下的玉石做实验,发现这些玉石都是赝玉,无法抗高温和低温。”谢良媛望着甘泉湖上最后一抹霞光消失,眸光犹如在狂风中昂扬焰火,“我祖父发现了这个秘密,才给夏家招来灭门之祸。”
    而那些人,也一夕破产,并欠了银庄大笔的银子,逃的逃、散的散,死的死。
    “只要能报仇,只要能还夏家一份清白,一具尸体算什么。”谢良媛冷冷一笑,“当年那些破产的玉商,把一切怪到我祖父身上,有人怪我祖父没有一早看出是赝品,有人更过份,居然指责我祖父不该把秘密捅破,让他们拍下的玉石成为废品,他们愤怒,冤枉我祖父与那玉商联手唱双簧,他们上门砸了我家的玉石作坊,将我们赶出扬州城。当年,扬州刺史也被卷入那场赌玉,损重惨重,所以,对他们公然的行凶,府衙不闻不问。”
    谢良媛小脸绷得紧紧,“被灭族前,祖父似有所感,特意将一本祖上留下的玉脂浆的秘书给了我,祖父告诉我,这秘方并不完善,用这种玉脂浆烧出来的玉成色是浅的,后面的玉纹全是描绘上去,但显然,那个玉商攻克了这个问题,这也是我祖父之前从不曾怀疑过的原因。但我祖父告诉我,假玉的缺陷就是抗高低温与真玉不同。”
    “所以,你制造了假玉,并当场用温度让玉碎裂,目的就是想引出当年的罪魁祸首。”
    “是的,我原本想是用人造的玉璞雕出女娲玉舞人,借玉舞人的名气,筹划一场吸引人眼球的拍卖会,引蛇出洞。”她苦笑一声,“谁知道,竟死在周玉苏手上。”
    “媛儿……。”
    “皇上,我很担心,如果这件事仅仅是我在暗中做,那背后的人或许会上当,但是,一旦他察觉到西凌暗卫的存在,他会隐得更深。”谢良媛越想越担心,因此深锁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丝犹疑之色,“当初,第一次在双缘拍卖行遇见你,我就想,借着你,将来揭开玉舞人谋杀之案,把案情传得沸沸扬扬,但也仅限于此。”
    “别担心,一切有朕!”
    两人牵手绕过河堤,从小巷中穿过,走向荣华街,突然,一阵阵奔跑的脚步声从四处传来,谢良媛一惊,担心是刺客,毕竟身边站的是一国皇帝。
    耳畔却同时传来妇人粗重的呼吸声,似乎在跑着,有些气喘息息:“听说没有,谢家的女娲玉舞人出命案了,我听说今晚府衙的人直接在双缘拍卖行审理此案。”
    “怎么可能,一个死人案子的刚开始,从调查取证,仵作验尸一系列下来,最快也要个把月,怎么可能今日案情刚出来,现在就公审。”
    “怎么不可能,要看谁在监督呀,我可听我家那口子说了,今儿在拍卖行上,皇上也在,亲眼看到那玉皮剥了下来,你说,皇上能不让府衙尽快审案么?”
    “有道理,这谢家也太大胆了,弄什么假玉也别弄个女娲出来,多不好的兆头,这要不审快点,时间拖长了,万一传出天降恶兆的流言,谁担得起。”
    “怎么说,怎么说,我刚才也是听得不清楚,说是朝庭怀疑谢家制造赝品,弄一个假的女娲玉舞人来骗银子。结果在拍卖会上,那玉皮落了,露出一具女尸。现在朝庭要按凶杀来调查这个案子。”
    “玉皮,玉怎么有皮,人又怎么放进玉里头?这不是怪事么?”
    “听说皇上召集了全城的玉匠,得出结论,说那玉舞人原来是用一种材料,涂在活人身上,然后,放在火里烧,烧了三天后,出来就是一个玉人。”
    “是谁,胆子这么大?”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现在都在传,有能耐做这种玉的是谢家的长孙媳,听说她是玉匠大师夏知儒的孙女。”
    “想不到夏知儒自已行了半辈子的骗,得了报应后,后代子孙还要接着造孽。”
    “是呀,还整出人命来,走,赶紧去瞧瞧热闹,西凌好久没发生这么大件的事。”
    十几个人前前后后从兰天赐和谢良媛身边跑过,谢良媛注意到,前方的街口,似乎也有这样的人群,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兰天赐担心身后的人鲁莽撞到谢良媛,揽着她往墙角靠。
    谢良媛从他臂弯里抬首,疑声道:“你方才说的瞧的就是这个热闹。”
    兰天赐颔首,温柔的笑容如夜风荡过一池春水,盛放的全然是对她宠溺,“媛儿,朕说了,一切让朕来处理。”
    “可是……”她启了启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的情绪,却很快压制住,但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样搞,还不如我自已来解决!
    这案子其实很容易水落石出,只要把钟氏的嘴撬开,一切就了然,兰天赐为何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在双缘拍卖行公审?
    从方才几个人的话语中,分明是传出对夏凌惜不利的传闹,比如她造假的事,就会造成对夏家声名的不利的影响。
    且,兰天赐明知周玉苏是假的,却依旧让她顶着夏凌惜的名份受审,又是何意?
    “荣华街很快就会人山人海,朕带你走近道。”
    兰天赐抱着她,一个旋身,又跃进了一处宅院,而后,走几步,跃一面墙,连续几次后,落过了双缘拍卖行的后院之中。
    谢良媛站稳后,看着夜风下轻荡的秋千,福至心灵般,一个念头倏地迸射而出,突然开口:“我知道了,你是要让周玉苏替我挡住即将来临的危险。”
    玉雕人的案子一旦揭开,十多年前策划赌玉敛财的人,必会坐不住,届时,周玉苏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届时,她和兰天赐只要在暗处设下馅阱,就能一网打尽。
    这男子曾一句又一句地在她面前提过,把事情交给他。
    她为何总是没放进心里?
    许是她经历太多,早已不会轻信承诺。
    “开窍了?”他轻弹了一下她的眉尖,看着眼前人儿湿漉漉的明眸兴奋地瞪着,住嘴角的笑意:“十一年前,一场赌玉让西凌的玉商尽数破产,最后还能在西凌暗卫的眼皮底下,消失无影无踪,此人,决不是普通的商贾。”
    “所以,你让周玉苏替我顶灾。”谢良媛很不地道地添了一句,“眼下,死对周玉苏而言,都是奢侈的。”言毕,小脸一垮,神色委屈地扁起嘴,瓮声瓮气:“但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在出丑,在众目睽睽下失禁,还……被剥光了,身体又丑得要死,哎呀,真是糟透了。”
    兰天赐轻叹一声。换上一幅无可奈何的表情,极伤脑筋地深蹙着眉:“朕如何会舍得让夏凌惜担这恶名?你不是有个妹妹,她不也是夏家的人?只要证明,她和周玉苏联手制造赝品,这玉雕人是出自周玉苏之手,那些藏在暗处的人,自然是找周玉苏。朕不过是要给她留条活路,活罪可不能省。”
    这孩子,怎么总是把自已看得如此没份量?
    最后一丝阴霾扫尽,一颗心瞬时欢腾起来,她马上审时度势地朝着他躬了一个身,笑意盈盈道:“既然是这样的好戏,皇上您可不能错过,奴婢给您摆驾!”
    

第65章  玉皮里的是谁
    厢房内,薄荷清香袅袅,黑暗一片,厚重的窗帘将外面浓浓的夜色隔开,房内,安静得如同空旷无人的山谷。
    谢老夫人是被腹中的饥饿扰醒,睁开眼时,厢房里光线幽暗不明,她猛地一惊,连忙唤了一下,“刘芝?”
    无人回应,谢老夫人闭了闭眼,慢慢适应后,看到自己榻边伏着一个人,她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刘芝醒一醒,什么时辰了,怎么厢房里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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