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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良媛-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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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散尽,绿莺背着谢老夫人回房,把谢老夫人放到软榻上后,百合帮谢老夫人脱了绣鞋,刘氏则拿了毛毯盖住谢老夫人的腿,手伸到被窝里,不轻不重地揉搓着谢老夫人的腿。
    不多时,绿莺备好艾炙,开始按着沈太后所教的穴位,给谢老夫人烧艾。
    谢老夫人知道刘氏心中诸多疑惑,便拉着她的手笑道:“别担心,今晚六丫头是故意把郦海瑶捧上,这一来,她势必会在丽人妆上投得更多,这丫头,精着呢,她留了最后一句话,说准备和你一起开个养生馆,郦海瑶肯定坐不住了。她会再退一步,许谢家更好的优惠,到时候,你等着看,六丫头怎么替你收拾她。”
    刘氏对此突然感到彷皇,攥了谢老夫人的手,眼中含有如烟般雾气,咬着唇瓣勉力地开口:“母亲,只怕他们心底会怪良媛逼人太甚,母亲,怎么办?”
    谢老夫人轻轻拍了一下刘氏的手,思忖片刻,决定暂不说明,只轻语含糊安慰,“没事,这六丫头,心里还有个算盘。你这些年照顾媛儿,对养生方面也是极有心得,母亲相信你,往这方面发展是不会错的。你欠缺的是经验,还好,母亲还能教你几年。”
    谢良媛剥了郦海瑶的脸的同时,也让自已被世人垢病。
    以谢良媛的聪慧,如何不清楚这个道理?
    刘氏看不明白,谢老夫人却精着。
    而郦海瑶呢,当众被撕了脸,作为一个爱美的女子,肯定难以接受,痛苦是必然的,但不至会当众哭泣。
    因为,她的脸是十一年前被烧伤。
    十一年,什么伤口也结了疤,以郦海瑶的经历,什么没见识过?会因此,而哭泣不停
    显然郦海瑶也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她蹲在那一直哭泣,唱的就是一曲哀歌。
    但谢老夫人更知,今晚谢良媛逼得郦海瑶无所遁形,还有一个很深的目的。
    就是试探谢晋成的态度。
    想必,谢良媛也瞧出,谢晋成对刘氏感情远远超过郦海瑶,且,郦海瑶故意在谢晋成颈上留痕迹的事情过后,谢晋成一直在冷落郦海瑶,不再踏入她的寝房半步,而刘氏的寂寞和痛苦谢良媛也看在眼里,所以,谢良媛觉得应给谢晋成了一个机会。
    可谢晋成的性格太过软弱,缺乏严则,容易对人心软。
    万一给了机会后,郦海瑶又整出什么苦肉计,谢晋成又被郦海瑶所蛊惑,那于刘氏而言,等于又在心口添了一刀。
    所以,今晚,谢良媛借机刺探谢晋成。
    郦海瑶被当众揭了皮,楚楚可怜,如果谢晋成能禀得住自已的心,仔佃体会在夜宴上,谢良媛当众反复提的四个字“不问对错”,只管维护自己“最初的爱人”。
    也就是说,就算今晚是刘氏和谢良媛的错,谢晋成还是选择谢良媛母女,还是坚持守护妻女,那这个男人值得刘氏回头。
    如果今晚谢晋成又回头哄着郦海瑶,那刘氏和谢晋成的夫妻缘份恐怕也只能走到这。
    对于这个儿子,谢老夫人是心疼的,这些日子以来,母子也有交心,谢晋成向母亲道出了他在东越纳郦海瑶为妾的经过。
    谢晋成虽然经商多年,本性纯良,脑子里一根筋,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上了郦海瑶的当,但谢老夫人稍一分析,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之所以不点破,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她相信,郦海瑶蹦哒不了多久。
    兰天赐牵着谢良媛离开宴会时,发现她小手已被冷汗湿透,当下便脱下外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横抱起来。
    谢良媛早已支撑不住地呻吟一声,额角渗出冷汗,许是血液流失太快,身体发冷,下腹更像抽筋一样疼痛,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象婴儿般寻找着温暖。
    “就是不肯听话。”兰天赐低斥一声,几个纵身,朝着碧慧阁掠去。
    青竹习惯地气沉丹田,紧追而上,青荷目瞪口呆,只好拨足大追。
    只是这一小段的路,谢良媛已经昏睡了过去。
    兰天赐将谢良媛放到床褥上,帮她盖上了锦被,并细心地将她发上的钗环卸尽,散了一枕的乌发,他摸了她的腕,阖目细诊,宫灯下,他肤似寒玉,眉眼不动,周身散着淡漠冷峻气息。
    少顷,他搁了她的手,俯下脸,翻开她的眼皮,看着下眼睑几乎不见血丝,眉锋紧拧。
    原本昏沉沉睡过去的谢良媛,悠悠有转醒的迹象,兰天赐拍着她的肩,抚着她发冷的脸颊,轻哄片刻,直待她眉宇渐松,方轻轻吐了一口气。
    鼻息间尽是浓重的血腥味,兰天赐当下掀了她的裙子,查看究竟。
    青竹正拿着女子月信之物进来,一见,当下脸红耳赤地跑了过去,看着帝王一张脸庞森冷,眉宇间了无温度,唇线微微抿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偷偷咽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道:“皇……皇上,这些,还是……让奴婢来吧。”
    兰天赐凉凉地看她一眼,“你能出血色中辩出她中馈在何处?”
    青竹吐了一下舌头,讪讪地将手中的棉条搁在床榻边的案几上,低声道:“皇上,奴婢就在外寝,您有事吩咐。”
    兰天赐并不理会她,接着剥下谢良媛的亵裤,抽出里面的血带。
    绵条上的血量非常多,尽管青荷为了今晚夜宴,特意备了两层的棉,还是被全部浸湿,上面有明显的血块,且,颜色暗沉。
    他方才看谢良媛的舌胎和眼睑,舌有些胖大,眼睑无血,可见体内脏器明显供血不足,如果月信之血太多,身体将耗损更重,届时,会引响手术的施行。
    难得要先调经?再施手术?
    可这样耗下去,万一谢良媛有个三长两短……。
    兰天赐头疼欲裂,习惯地想揉一下眉锋,指尖的血腥之气,让他急忙缩了手,脸色更是阴沉得象是要榨出冰来,冷然喊了声,“进来侍候。”
    青竹和青荷两人同时进来,兰天赐走到一旁净手,少顷,独自走到寝房外的长廊上,独对明月。
    不知过了多久,福至心灵般,忙唤出燕青,“你带着人,亲自去一趟东越应城,查一查当年南宫醉墨是如何将谢雨离带大。尤其是谢雨离初潮那一年,南宫醉墨身边出现过什么异人或医者。”谢雨离的身体情况和谢良媛一样,谢雨离却能平安生下孩子,且,怀孕那几年,是在谢家的农庄,凭此一点,就可断定,谢雨离当年的身体和正常人一样。
    南宫醉墨是如何做到的?
    “还有,最好查一查,谢雨离离开南宫醉墨,被谢老夫人带回扬州的那一段流浪日子,接触了谁?”
    燕青半张着嘴,凤眼斜吊,时而嘴巴圆起,时而单边眉挑起,那表情可谓是用五彩缤纷来形容。
    不会吧,让他这堂堂虎将去查一只兔子成长的路程,不是皇帝魔怔了,就是他快要变魔怔了。
    他想仰天呐喊,皇上呀,您如果要查南皓皇帝,或是东越皇帝,属下甚至能查出,他们睡觉时,几时翻一个身,什么时候放一个屁。
    但你,让属下去查一只兔子,这简直比深海里捞一只小虾还难。
    可根据他这么多年观察所得,这时候的帝王还是不惹为妙,否则,没准真派他去找一只母兔子,研究一下兔子一天吃几根草,吃的是什么草。
    不能明着拒绝,就来点柔软的。
    “皇上,属下是近身暗卫。”燕青心跳气短,只差要抱着皇帝的大腿说:皇上,属下离不开您。
    果然,帝王不吱声了,燕青抬头看了一下月亮,哀叹:“皇上,属下马上……。”
    “不必,来不及。”兰天赐一抚袖,清冷地声音带着冰凉的直透人的肺腑:“马上整装,带上三千暗卫,朕要亲自去一趟东越。”
    调查要时间,而且,这种调查难度太高,又是在东越境内。
    加上燕青来回浪费数日,还不如他直接带谢良媛去东越找谢雨离,开门见山问个究竟。
    郦海瑶撑着精疲力尽的身子回到寝房,踢了脚上的绣鞋后,几下就脱了身上湿漉漉的裙子,身子一软,就倒在厚厚地毯上,她瞪视着梁上一根根装饰用的绫罗绸缎,突然想:活得如此累,还不如当年直接烧死来得痛快,或是找把椅子,把脖子一伸,转瞬之间,死得痛痛快快。
    想到今晚众人惊恐的表情,想到既使丽人妆被她经营得有声有色,她在人的眼中,还是一个怪物地存在,甚至,有关她的脸,还会传回东越,那些曾处心积虑讨好她的男人,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思及此,她就有一种吸干谢良媛骨髓的冲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冬雪的敲门声,“夫人,热水备好了。”
    郦海瑶抚了一下发冷的手臂,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奔至铜镜前,将发髻上的钗环悉数卸下,落下长发,半掩住那张寒碜的脸,想了想,又从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瓶白恣,倒出里头浓稠的液体,飞快地涂在脸上,遮盖住那些不同的肤色。
    原本还想上一层胭脂,让脸色看上去自然些,突然,耳畔传来一声低低的冷笑,郦海瑶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蓦地转身。
    只见,在她的床榻中央,周以晴正阖着双眼盘腿而坐,看到她眉间一条殷红的血线,瞬时,再次倒抽了一口冷气,倏地后退几步,到了窗口,退无可退时,掀了窗帘裹住自已,想开口,唇瓣却颤得厉害。
    周以晴缓缓打开双眸,眸风血丝弥缠,但声线依旧柔软,“怕什么?”
    

第91章  设陷诱捕南宫醉墨
    郦海瑶急急地摇摇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以晴,红绡帐中,明暗不定的光线衬她眉间一竖殷红愈发诡异,她想开口,这会连牙龈都抖了起来,攥着窗帘的手更加用力。
    周以晴眉间的那一条殷红血线,让她想起十多年前,家门被大火燃烧,她急着逃命时,曾在火海中看到一个白衣的女子站在屋檐上,火光冲天,她看不清她的脸,唯有她眉间一抹诡异的艳红,就这平留驻在了她的记忆中。
    这番骤见,整颗心都在颤抖。
    “让她们把热水抬进来,我要沐浴。”周以晴也懒得再问,她双手撑着床榻,慢慢地挪着腿,伴随着动作,时不时地抽气,还用手掌轻轻揉了几下膝盖,进而抬眸,瞥了她一眼,颤着声:“过来扶……。我一下,我伤到膝盖了。”她耗了最后一口真气,翻进谢家的后墙,连多走几步回风华苑的力气也没有,直接潜进郦海瑶的寝房,打坐了整整两个时辰,元气方慢慢恢复。
    但同一个姿势坐久了,膝盖那里是钻心的疼痛。
    郦海瑶看到她眉宇间盖不住的痛苦,怔了一下,犹疑一下后,还是果断地冲了过去,扶好周以晴,让她靠坐在床榻边。
    周以晴掀了裙子后,小心翼翼地卷着亵裤裤管,到膝关节处,布料和皮肤粘在一起,颜色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污垢,看着郦海瑶连呼吸都停了。
    周以晴咬咬牙,狠狠一撕,露出血肉磨糊的膝关节,霎时,她痛叫出声。
    郦海瑶见了,倒抽一口冷气,惊呼:“怎么会伤成这样?”眼睛倏地瞪大,神情跟活见鬼似地。
    眼前的周以晴衣衫褴褛,简直跟桥头下的乞丐有得一拼,头发全散,用一根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带子绑着,好在那在脸是干净的。
    周以晴闭着眼,紧紧抿住唇,豆大的汗珠从额间落下,许久后,睁开虚弱的双眼:“这话说来太长,一会慢慢跟你说,你先传热水,我身上痒得要命。还有,我记得你这里有伤药,你找一找,帮我处理一下。”
    “好,你等着。”郦海瑶忙跑到门边,打开寝房的门,见几个丫鬟正围着冬雪在小苑的花台边坐着闲聊,月色下,个个脸上带着粉意,郦海瑶隐隐听到“皇上”什么什么的,翻了一个白眼,脸色骤冷,“是不是闲着没事干,还不把热水送进来。”
    冬雪脸色一慌,急忙差两个丫鬟们抬着浴桶进郦海瑶的寝房,另外两个丫环自觉提着木桶去厨房里添热水。
    热水备好后,郦海瑶把人都轰了出去,这才揭了床帐,坐到床沿边,看着阖目养神的周以晴,柔声问,“我看你很累,是现在沐浴,还是再歇会。”
    周以晴挑了一下唇角,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开口。
    郦海遥见这情况颇有些踟蹰,正要犹豫着要不要再劝劝,突然瞥见周以晴双手撑着床褥,费劲地移着双脚,郦海瑶忙起身搀扶她坐在了床上,“你腿伤了,最好不要泡水,要不然,我替你擦一擦。”
    “顾不得这么多了,我身上难受得紧,伤口不碰到水就行了,你去往水里滴一些驱痒的药。”周以晴解着身上残破的衣裙,很快就光裸了身子,她脸上也没有过多的害羞,在郦海瑶的搀扶下,单只脚先爬进了浴桶中。
    舒适的水温瞬间驱走她身上部份寒意,让她忍不住谓叹出声,“好象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伤口不宜沾水,所以,郦海瑶将她另一只腿吊在木桶边缘,
    郦海瑶倒不嫌脏,拿了一块毛巾,尽量避开伤口,搓着伤腿周围的污垢,瞅了周以晴一眼,“怎么会砸伤?你这几天去哪了?冬云怎么没跟你回来?到底出什么事……”郦海瑶满腹的疑问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后,语气有些发急,“跟我说说,你那天究竟出了什么事。”
    周以晴缓缓睁开双眼,轻声道:“你的妆全卸了,是谢良媛逼的么?”
    郦海瑶刚刚平息的气又被挑起,咬牙道:“这病殃子,手段还真多,明明一幅毒心肠,偏要装出一副圣洁的模样,我真想撕了她。”
    “你这幅样子是撕不了她,海瑶,谢良媛比我们想象要复杂得多,你千万别轻敌。”周以晴长叹一声,“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妹妹的事,就是她一手主导的。”
    周以晴怀疑谢良媛就是夏凌惜,但却不能百分百确定,主要是清楚地知道一个人的重生,有许多外在的条件,显然,夏凌惜不具备如此苛刻的条件。
    还有一点,让她感到怀疑,谢良媛与谢老夫人和刘氏感情如此笃厚,而据她从谢府丫鬟婆子嘴里了解到,夏凌惜生前与谢老夫人只是维持表面的客气,至于刘氏,似乎没听过两人有任何的私交。
    这是人间至情,装也装不了,所以,周以晴的怀疑一直处于反复,时而否定,时而确定。
    “这小丫头这般能耐?”郦海瑶吃惊,再细细一想,自她来了谢府后,遇到桩桩件件的挫折之事,还真与谢良媛都有关,心中一凛,道:“谢良媛今晚公然叫嚣,要和刘氏在西凌开养生馆,要和我们抢门面,这事,你怎么看。”
    “那就抢,刘氏一个深闺的妇人,谢良媛半死不活的残躯,就算给她们蠃了,也要耗掉谢良媛半条命,而我们,充其量损失两万万两银子,怕什么?”
    “以晴,这不单单是银子的事,而是声誊上的事,既然她们要来,我们就一定得蠃,而且,我们蠃面大,过了明天,整个西凌谁不知道我们丽人妆。”
    “我教你一个策略,你以后,尽量避免和谢良媛正面冲击,照样在看,她很在意刘氏和谢老夫人,你以后,把重点落在二人身上,你记得,打刘氏一下,谢良媛会痛两下,她那身子板,经不起折腾,只要是能把她的命给折腾掉,就算是把两万万两银子贴了,也是赚。”周以晴话虽如此,其实更多的是激将之法。
    两万万两银子,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亏了,就等于银子留在了西凌。
    “不,我一定会让谢家的人瞧一瞧,我郦海瑶的能耐,让谢晋成后悔。”郦海瑶忽而阴恻恻地笑开,“也不知道那谢良媛走什么狗屎运,那副病殃殃的模样,站都站不稳,还能被皇帝给相中,我真担心,她能不能经得起床事。哦,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这趟是怎么回事,走前,不是说当晚就会回来?”她急了几天,也派了冬雪出去打探消息,结果一无所获。
    而谢晋成压根连影子都不见,她想找个人商量也没有。
    又不敢用极端的手段,比如胎动什么的,怕漏了馅,毕竟冬云不在身边,没办法给她制造假的脉相。
    周以晴低低“哼”了一声,那声音极轻,却给人一种从地狱里传出来的感觉,郦海瑶心下有些发秫,尤其瞥到周以晴眉间那碜人的一抹艳红,此刻被浴桶里的热气一蒸,更是红得象要泌出血似的。
    周以晴一阖上双眼,脑中就浮现起周玉苏那满是蛆虫的身子,倏地睁开,眼底尽是痛苦难抑,良久后,咬了咬牙,恨声道:“被兰天赐和谢良媛给算计了。”
    “谢良媛?”郦海瑶虽然不解,但如今,她绝对相信周以晴所说的话。
    这个谢良媛就是个祸害。
    周以晴忽而一笑,那笑容仿若昙花一榭,在月夜中份外凄婉,“我看完妹妹后,刚离开,就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那典狱官分明是有备而来,他们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将我跟一群死囚关在一起。”
    “死囚牢?他们将你们姐妹关一处?”郦海瑶无法置信,再怎么说,周以晴也是郡主的身份,西凌的朝庭就算再冷落她们,也不至于连基本的两国礼仪也罔顾。
    “他们将我和一群死囚关在一起,苏苏在另囚在一处。”周以晴头半仰着,抿着淡薄的紫唇,目视屋檐上一条一条绫罗,血色双眸中阴霾时隐时现,看得郦海瑶心头诡异之感更浓。
    如果不是两人太过熟悉,郦海瑶简直要怀疑,周以晴被什么附了体。
    “以什么罪名?”
    “典狱官污陷我杀死周玉苏,没有任何过堂,说仵作验尸的结果,是我妹妹因为服用了野山参,致体内的病症加重,衰竭而亡。”
    “野山参吃死人,这回我算是知道何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郦海瑶忆起今夜谢良媛迫她洗去妆容时的各种理由,冷硬道:“这狗官是不是得了皇帝的授意?”
    周以晴依旧盯着悬梁上的绫罗,眸中有着超越她此时年岁的沉着和冷静,“典狱官最高品级是正六品,在西凌,从四品的官一辈子都可能没机会直接面圣或是得到皇帝的直接授意,象这种六品官,撑死了,也只能在皇帝大婚时,挤在城门,一瞻龙颜。”
    郦海瑶脸呈出尴尬,“那他怎么会把你捉个正着?”
    “直接派个人举报,说有人买通狱卒,想混进死牢杀人。”
    “这么简单?”郦海瑶震惊,少顷,小心翼翼地探问:“那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被几个贱婆娘伤的,她们还真狡猾,假装臣服,夜里趁我睡时,居然偷袭我。”周以晴阴阴地笑开,睁着血丝弥缠的的双瞳仿若透过窗前重重的幕帐,似是一个修炼归来的地狱使者,带着周身的死亡气息,盯着前方一具具鲜活的生命,准备大开杀界。
    郦海瑶头皮发麻,不敢再问,便专心地为她清理身上的污垢。
    看到周以晴身上一道道刮伤的伤口,还有指甲缝里根本清洗不掉的污痕,郦海瑶找了一把剪子,慢慢修剪她的指甲,看着那一道道磨破的指腹,忍不住叹道:“那他们凭什么关你这么多天?你是东越郡主,就算犯了事,也不是一个典狱官说关就关的事。”
    “冬云失踪,我无法联系到你们,所以,无法证明我的身份,那些狗官又故意刁难,不肯派人上谢家拿我的文碟,说谢家如今是未来皇后的娘家,他们派人上门,岂不是让人误会谢家犯了什么事,他们要求我想别的办法证明身份。”
    就因为此,她又被多关了几天。
    “后来你怎么脱身?”
    “我让他们找礼部的人,我记得我们进入西凌时,西凌的官员曾在我们的通关文碟盖了礼部侍郎的印章,那印章上的名字我记得,我告诉典狱官,说这人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典狱官声称派人去核实,这一核实又是几天,直到今晚才把我放出来。”
    丽海瑶沉思片刻,轻声问:“你妹妹她……。真的死了么?”
    周以晴身躯似有所触动,胸腔淡淡起伏,面庞不知何时蒙上一层悲哀之色,眸内戾气尽褪,只余那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和心痛,“我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刚开始也是以为苏苏死了……。”
    她始终没有看到尸体,就算证实了她的身份是东越郡主,狱官将她释放,也没让她见尸体,所以,她坚信周玉苏可能还活在这世上。
    思及此,周以晴突然攥住郦海瑶的袖子,谨声道:“你去一下我的寝房,在我的衣柜下方有一个暗格,你找一找,里面有个棱形妆匣,上面镶着一颗祖母绿,你帮我拿过来。”
    “好。”郦海瑶应了声,看到桶里的水一片污浊,便道:“我去再帮你叫桶水,把头发清洗一下。”
    郦海瑶离开不久,冬雪与几个丫鬟提着木桶进来,看到周以晴披着一件长袍坐在一边的软榻上,心中吃惊,但也不敢多问,连忙吩咐丫鬟把脏水抬出去,方上前福身,“郡主,奴婢侍候您浴发。”
    周以晴微微颔首,躺正后,冬雪扶着她的头,舀了一大勺的温水,缓缓淋着她的头发。
    发丝脏得凝结成团,尤其是发尾,全缠在一处,既使抹了一遍一遍的皂角,依旧无法顺清。
    没洗多久,冬雪便看到水面上飘浮着几只虱子的尸体,掌心一阵阵的发麻。她不知道周以晴出了什么事,更不敢轻易开口问冬云的下落。
    郦海瑶回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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