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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良媛-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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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兰天赐断定,周以睛看到的绝对仅仅是表面。
    利用蛊虫杀人这一策刚落败,连秋白马上在东越皇宫策划,欲一举歼灭郑氏一族,看来,是想直接对南宫醉墨下手。
    连秋白如此大费周章地想废掉南宫醉墨,目的是什么?
    兰天赐墨眉一挑,琉璃眸瞬时如妖花在暗夜里绽放着邪气,下一刻,已然断定,连秋白针对的就是慧能所言的“双龙赎凤”。
    一旦南宫醉墨丢了金銮宝座,那他就不是“龙”,慧能所遗下的“双龙赎凤”不再,谢良媛死亡的命格就无法破解。
    恐怕,这才是连秋白真正的目的。
    只是这些实情,他如何敢让谢良媛知情,只好将表像告之于她。
    但,连秋白计划连连夭折,她必定不会善罢干休,下一步,她会有什么行动,兰天赐一时也猜测不到。
    因为,他的记忆未复舒,无从知道,这“双龙赎凤”的背后,究竟还隐藏了什么,让连秋白不惜同时得罪两个天子。
    指腹上是女孩浅浅的呼吸,兰天赐俯下身,吻住了那粉红的唇瓣,她的唇柔软香泽依旧,他却感到了由内泛起的冷意:但盼你永远不要再犹疑,哪怕你仅仅站着不动!
    独孤宇文没明白兰天赐此话何意,但也瞧出皇帝对此兴致不高,加上,凭他的内力,也听主这厢房内还有一个女子的气息,自忖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便躬身告退。
    出了双缘拍卖行,夜已上中天,寒风吹得独孤宇文打了个寒噤,忍不住问燕青,“燕大人,请问皇上这是,应了还是驳了?”
    燕青翻了个大白眼,“皇上怎么可能应了?实话告诉你,南宫醉墨一死,郑皇后因涉谋逆,郑家必会被诛九族。太子年幼年登基,在东越最有可能涉政的就是连妃和其父连段干,怎么轮也轮不到你们,你想想,等连段干摄政几年,朝局稳固后,是不是直接篡位?到时候,南宫这姓氏恐怕在东越都保不住,皇上让将军回去问竹海居士,是因为居士比将军看得更明白。”
    “连段干,他怎么会扶太子登基?”独狐宇文吓得一身冷汗。
    燕青心道:这货,当年东越先帝肃清独孤一党时,能保下命,也是因为实在不值得东越先帝去动手。
    不过,燕青并不讨厌独孤宇文,这娃,年纪不小,但确实忠心,独孤家被老皇帝整成这般,他还一心一意为南宫邺复国而奔走,大冬天骑三天三夜的马,还真不容易。
    “不扶太子扶谁,太子是南宫醉墨唯一的儿子,这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连家就是势再大,这时侯也不敢直接坐金銮殿上的那个位,同样是篡位,人家南宫醉墨毕竟姓的是南宫,叔侄干架,也是人家的家务事,你连家算什么?连段干明白着呢。”燕青拍拍独孤宇文的肩,“南宫醉墨心里也有数,所以,就算那连妃手上握有证据,南宫醉墨也只是软禁了郑皇后,何为软禁?这可是谋逆,打入冷宫都算轻了,只是软禁,连后位都没削了,南宫醉墨会不明白?他精着呢,知道这罪证里有着猫腻,看着吧,不出几天,南宫醉墨就会给郑家翻案。郑氏这艘烂船,南宫得留着牵制连家。”
    “走吧,今晚也没什么事,你大老远的来,小爷请你喝酒。”燕青点到为止,多余的不再说,连家这一手,必是连秋白知道周以晴计划失败,所以,让连家抛出郑家谋逆的罪证,欲图将郑家一网打尽,谁知道,南宫醉墨不上当,这独孤家的倒坐不住了。
    第二日清晨,谢良媛醒时,枕边的人已无踪,若非是枕边一缕残余未散的龙涎香,谢良媛还无法从连日的失落心情中恢复过来。
    青荷进来,挂直青纱帐,看着枕上一张含羞带喜的小脸,笑道:“六小姐,以后您有什么事,还是跟皇上交交心就好,千万别搁在心里发酵,瞧,这不才几天,又瘦了一圈。”
    谢良媛犹自深陷与兰天赐和好后的甜蜜,瞅了一眼床榻边的柜子,突然想起,彼时与兰天赐在这一间小厢房初遇的情形,那时,他嫌她吵,提了她的衣襟,便将她搁在了衣柜之上。
    而她,一眼辩出他里袍的衣襟上代表皇家的纹绣,便坏心眼地打起他的主意。
    世间的缘份还当真是奇怪,不过是几个月,两人已然亲密至此。
    “六小姐,都辰时了,起来吃早膳。这是宫里的公公刚送来的,还热着。公公说了,这是皇上昨儿就交待好,说六小姐胃口不开,特意备点开脾的小菜。”
    谢良媛脸上热意未散,搂了被,越发慵懒起来:“皇上是什么时候离开?”
    “皇上呀,卯时不到便走了。留了话,让你多吃些,过了年后,就要施手术,让奴婢多费心思,除了膳食要看着六小姐吃光,还要多陪陪小姐去甘泉湖散散步。”青荷嘻笑一笑,那突然柔缓下来的嗓音中竟多出几分调侃意味,“六小姐,您以后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您瞧你这几天的气色,别说是皇上了,就是奴婢都心疼了。来,别发懒,起身啦。”
    “青荷,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啦。”谢良媛青荷拉着起身,笑容攒起在唇角眉梢久久不散。
    谢良媛知道兰天赐得上早朝,思忖着荣华街离皇宫虽然,但总比谢府的玉窖别苑近些,所以,决定暂不回玉窖别苑和家人团聚,等谢府清理干净后,再迁入不迟。
    再则,玉窖别苑是她的葬身之地,让她回去住,总觉得嗝应得慌。
    谢家蛊灾之后,连着七八天见晴。
    医卫每日三次对谢府各个角落进行喷洒药水,终于到了过年前三天,宣布可以安全入住。
    谢良媛闻讯,也不待兰天赐下朝,马上张罗回谢府。
    她想谢老夫人,更担心刘氏的身体恢复情况,还有,听每日回报消息的暗卫说,谢老夫人也极念着她,只是以为她在宫中,不好打扰。
    她心中愧疚,越发急着回府。
    皇宫的马车刚至谢府门前,青荷先下马车,刚揭了轿帘,谢良媛尚未步出,耳畔已传来一声僵硬中带着颤抖的声音,“你……。回来了!”
    轿外,谢卿书站在丈外直勾勾看着她,那一双朗目如吸食了黑夜般,浓得化不开。
    

第119章  追查真相
    那一双在暖阳下,依旧融不开的双瞳直直撞进谢良媛的心口,熟悉得令她感到心惊。
    猛然幡记,去年入秋时,双缘拍卖行接到一笔大生意,对方是来自荆州古董商许修齐。他拿了近十件的古董要在双缘拍卖行拍卖。
    当时单经亘适巧去了南方,骆珏笙年纪尚不足直接面对客户,所以,接待这个大客商的重担就落在了夏凌惜的身上。
    整整一个月,从交接古董,到每一件古董的绘图,找相应的鉴定师出据,甚至连估价师都是由谢良媛接洽。
    许修齐公子如玉,翩翩有礼,每天与夏凌惜形影不离出入于西凌最繁华的荣华街,自然而然地,就传到了谢家人的耳朵里。
    许是有人添油加醋对钟氏说了什么,钟氏竟不顾直接撕开两人维持的门面,直接开口警告她,不要丢了谢卿书的脸。
    谢老夫人虽不曾有任何表示,但谢晋河却委婉地转达谢老夫人的话,同负有两种身份,亦要顾周全。
    夏凌惜为避免麻烦,后来,许修齐但凡有相邀,她便叫上了谢卿书。
    初时,她以为谢卿书会理解、配合她,因为她是女商,接待客户是她的责任。且,她与谢卿书之间,两人之间是假夫妻,谢家不理解情有可原,谢卿书则当全力配合。
    别说她对许修齐无感,就算有,谢卿书也不应该过多干预,毕竟,她从不曾对谢卿书身上散发出的脂粉气抱言一句。
    谁知道,事情远非她所料,不到三天,许修齐便自行中断与双缘拍卖行的合作,另行找了一家规模远不如双缘的拍卖行。
    她不解,问许修齐原因时,对方一脸苦笑,让她回去问谢卿书,并展示了他身上的几道暗伤。
    夏凌惜震惊之余,感到不解,她即刻回到谢府质声问谢卿书,她记得——
    彼时的谢卿书,那眼神就如一团化不开的墨……。
    遂,谢良媛明白,此时的谢卿书已然知道她是夏凌惜。
    青荷扶着谢良媛下轿,依礼,谢良媛必需向谢卿书问安,她眉间舒展,缓至谢卿书身前。
    三个月未见,谢卿书削瘦惊人,深陷的眼眶不逊几个月前被钟氏一封家书骗回时,昏倒于街头的憔悴,唯独不同的是,此时的他一袭雪白衣袍纤尘不染,裹着修长的身躯长逸及地,俊美依旧。
    谢良媛嫣然一笑,语气充斥着薄薄的讥讽,“大哥哥,您回来太好了,祖母一直念叨您。”
    谢卿书若被勾了魂魄般,眸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直到谢良媛走到了他的跟前,墨染的瞳眸里霎时波澜涌起,泪水弥漫,张了口,声线嘶哑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大公子,您是不是不舒服?”青荷神色担忧,无端感到眼前的局面相当诡异。
    谢卿书置若罔闻,直到谢良媛略带顽皮的手在他面前扬了扬,眉眼弯弯,“大哥哥,您不会连自家小妹都认不得了?”
    自家小妹——
    奔袭半个多月,几次差点冻死在雪山之上,盼到今日,可这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谢卿书难受得差点呕出血来,这是报应!
    既便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夏凌惜又当如何,他能改变什么?
    先不论血缘,就当是未来西凌皇后这个身份,也足以将他摒弃在千里之外!
    谢良媛见他状态堪忧,一句话点到为止,便递了个眼神给青荷,“大哥哥身子不舒服,青荷,你扶好大哥哥。”言毕,走向谢府。
    美媛养生馆的案子已经开审,周以晴和郦海瑶消息,自然不会有那些被收买的人上谢府来闹事,而钟氏的兄长,被南宫茉和周舟揍得哭爹喊娘,早就卷着包袱,灰溜溜地滚回扬州。
    所以,官差撤离,谢府大门仍由护院把守。
    见谢良媛抬阶而上,几个醒目的护院,马上上前从青荷手里扶过谢卿书。
    跨进谢家大门,一眼过去,石径两旁摆满了家具,丫鬟婆子正在拼命擦洗,地上,零零总总的小物件撒满了一地,有几个年纪相对大的婆子正盘腿跪在地上,用软布逐一擦试。
    外堂的婆子远远看到谢卿书和谢良媛,眉开眼笑地向她躬身请安。
    “出了什么事,往年过节也不需要如此清洗,惜……。六妹妹,府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谢卿书环视四周,不见张灯结彩,倒见原本廊道上的所摆的石榴盆裁全不见了踪影。
    谢老夫人喜欢石榴,尤其是入秋后,只有石榴方是一片火红,掩盖了万物萧条。
    每到冬季,谢家总会派人到扬州采购一大批石榴盆载,摆满谢府各个显眼之处,廊道间更是结满大红的绫罗,象征着红红火火。
    谢良媛闻言,转首对上湛黑炙热的双眸,那深处还带有隐隐的哀伤,依旧动不动地注视着她。谢良媛并没有避开,反倒不冷不热地迎上,淡淡道:“大哥哥走后,是发生很多事。先是郦海瑶用谢家的玉铺开了丽人妆,后是丽人妆所售之物有问题,引起真真假假的客户上府里讨要赔偿,再接下来,郦海瑶犯七出之罪被祖母杖毙,周以晴为报复周玉苏之死,在郦海瑶的尸体里种了蛊虫,欲图让谢家全家赔葬。好在发现得快。大哥哥今天回来得巧,若是昨天回来,恐怕就多跑几里路了,祖母和伯父这一阵都暂居在玉窖别苑,只是妹妹身子不好,受不得山里的湿气,所以,在宫里呆了几日。”
    明明是一席惊心动魄的话,却被谢良媛以无波无澜的口气道出,但他又怎听不出,谢家之灾还是源于周玉苏之祸。
    谢卿书心头阵阵窒息,差点喘不过气来,原本迈不开的脚步越发踉跄,谢良媛却无丝毫等他的迹象,依旧不急不缓前行。
    谢卿书苦笑一声,敛下情绪,紧紧跟随。
    至内堂,堂上的字画全部被撤了下来,连落座的地方也没有,谢良媛不再搭理谢卿书,直接穿过内堂,进了谢老夫人的聚福阁,却依旧扑了个空,便问一旁正清洗的丫鬟,“祖母和娘亲怎么不在寝房里?”
    丫鬟恭声回应:“回六小姐,老夫人今日刚迁回,寝房里的东西都要洗一洗,再晾上半天。老夫人陪着二夫人到甘泉湖散步。”
    谢良媛喜上眉梢,“娘亲她能下地行走了?”刘氏被囚了九天,身体僵硬无法动弹,谢良媛曾就此咨询过医卫,医卫解释是,病人因为饥饿引起身体各个功能的损耗,后致昏迷,一动不动保持数十个时辰,又时值冬季,肢体僵硬,血液不畅引发肌肉接近冻伤,就算调理得当,也有可能几个月都得卧床,让她们每天给病人做复健,按摩关节和肌肉,让血液循环起来。
    “回六小姐,二夫人在玉窖别苑时,二老爷每天帮着二夫人做复健,二夫人已经可以下地站了半盏茶时。二老爷托人找了一副带了轮子的太师椅,每天推着二夫人四处走走。”
    虽然并非她所想的,刘氏已能下地行走,但能够站上半盏茶时,谢良媛已心满意足。
    谢良媛离开聚福阁后,不由自主加快步伐,过了廊道,至长音亭时,谢卿书几步跨下台阶,拦至她的身前,朗目一片清明,气定神闲地吩咐,“青荷,你回避,我和六妹妹有话要单独说。”
    青荷踌躇,谢良媛指了不远处的假山,“青荷,你去那候着。”言毕,对上谢卿书的双眼,语气讥诮冷漠,“大哥哥,有何指教?”
    两人相识三年,虽不涉及情感交流,但谢良媛却了解,谢卿书的这个人一旦克制住情绪,他的思路将非常分明,他清楚要做什么,对于达到目的,他不折手段。
    玉雕人一局中,她将谢卿书和周玉苏玩于股掌之间,谢良媛还是不得不承认,她胜之不武,因为她躲在暗处,了然一切。
    青荷离去,谢良媛站在亭中,这里视野开阔,前面就是甘泉湖,后面一片草坪,谢卿书挑了这么个地方与她说话,显然是有意避开兰天赐的暗卫。
    “借一步说话!”谢卿书长身而立,沿着小径步下石阶,站在水边的柳堤上。
    甘泉湖畔植满江南杨柳,每到春夏,叠翠成行,到夜里,水雾腾起白烟时,他偶尔会邀了夏凌惜一起在河堤上散步,那时候,虽然说的都是生意上的事,但他总是觉得这河堤太短,不经一绕,已然回到玉波后院中。
    想来那时,情根已种,只是他的身边太多春色,以致错过了身边最近却最美的风景。
    如今,冬至,柳枝枯败,湖畔冻成了冰。
    谢卿书长叹一声,转回了眸,他的面容一片清冷,盯着谢良媛,许久方道:“惜儿,阔别三月多,一切安好?”
    谢良媛不语,眸光如水,沉沉静静地落在他的脸上。
    这种眸光,于谢卿书太过熟悉,那些年,他带夏凌惜与商户洽谈生意时,每到淡契约时,夏凌惜就是这样的表情,看似温婉,实则是在摸清对方的底牌,如今,便是换了一双眼睛,所表达的意思,谢卿书亦明了。
    遂,他续着道:“离开谢家后,我去了微州,因为这几年,谢家所经手的赝玉材料全部是从那里进的货。且,我相信,此人既然会借着谢家卖赝玉,在扬州,必定也有旁的玉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代销。毕竟,比起北方,西凌的南方更崇尚对玉的追求。”
    西凌的南方人信仰观音,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这个习惯,在祠堂中供养先祖灵位时还供养观音佛像,为了家族兴旺,往往稍有门第的家族就会追求高品质的玉石雕成玉观音,供在祠堂里。
    比想西凌北方人用玉饰做挂件,南方的人玩的才叫疯狂。
    扬州是谢家的根基,谢卿书自然不会回那里寻找答案,微州则不同,那里是玉观音的雕刻之乡,南方的玉观音像,十之七成,出自于微州。
    谢良媛心中微微震惊,想不到谢卿书会举一反三,从另一个角度去寻找真相。
    “果然不负所望,我混进了一家玉行,因为懂得玉市的行情,很快得到掌柜的重视,开始接手进货。”
    这一点谢良媛倒是相信,十年前赌玉之灾,玉界人才凋零,以谢卿书对玉的品鉴水平,到哪都是香饽饽。
    知道进货的货源,谢卿书很快顺藤摸瓜找到了另一个秘密供货点,并查到了这家供货点每个月都会押运一批银子送到南皓,通关的文碟上登记的却是大米。
    “我打扮成朝圣的信徒,悄悄跟着押运车后,走了半个多月进入南皓。”
    他从微州开始出发,先进入东越,而后,过雪山。
    那雪山,终年覆盖积雪,寒风肆虐,致使方圆数百里的山脉陆地荒无人烟,只剩下几株顽强生存的劲松屹立不倒。
    所幸,那些押运的人看他落单,起了恻隐之心,让他同时。
    白天,他们赶路,日落时,将马车围成圈,生火,啃着辣椒取暖生热,熬过寒夜。
    长达十天的爬雪山,每天冻得面皮发青,睡觉时仍然掐住虎口,迫使自己清醒,唯恐一睡过去,就是来世。
    思及此,谢卿书看着谢良媛沉静的眉眼,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他已然埋骨于雪山之上,转世成了一个青年书生,与眼前的当少女初次相逢。
    这一想,竟是微微笑开,那眸光,敛了甘泉湖的冰色,变得晶莹剔透,同时,几步至她的身前,欲将她揽进怀中时,谢良媛已敏捷地退后一步,冷若冰霜地提醒,“谢卿书,小心掉湖里,这冰面薄得很,一落下去,可站不住人。”
    唇瓣的微笑尚来不及敛去,他眼神木然注视着她,看着她那双疏离的双眸……薄唇意外一撩,似哀似笑,“真象是南柯一梦!”
    “我亲眼看到那押运车的车子驶进了一个银庄。经过打听,除了知道这个银庄的幕后老板是南皓的一个祭司外,其它的一无所获,所以,我,找了一个地方暂居,想慢慢打探。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以朝圣者的身份在祭司台做义工,每天给朝圣的人分发圣水和圣米,做了十几天后,有一个白衣侍女问我,藏典阁里的书要拿出来晒一晒,问我愿不愿意帮忙。”
    谢良媛听到此,不觉秀眉蹙起,感到谢卿书此行未免太过顺利,旁的不说,就说这南皓国的藏典阁听上去就是个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叫一个外族的人去干活。
    谢良媛虽未开口,但谢卿书从她的表情中读出,她对他的话并不信任,微微一顿,转目看着甘泉湖对面隐隐约约的人影,沉声解释道:“南皓是个以祭祠为主的国度,它的当地人口不足二十万,但祭司台每年收到的税银堪比西凌整个扬州郡的赋税收入。”言及此,侧首看到谢良媛两眼放光,不由得,哑然失笑,“你呀……。还是一样,听不得银子有关的事。”
    谢良媛脸色微微一燥,方才谢卿书一说,她马上想起,那里香火旺盛,百姓富足,这样的地方最易敛财。
    谁知脑子里还没开始设想赚什么最恰当,脸上的表情已经被地方捕捉。
    如果是兰天赐倒好,干嘛是眼前这个极讨厌的人,还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谢良媛这一想,脸便黑了。
    “这些收入主要源于来朝圣的外族人,他们为了得到祝福,往往一掷千金。在南皓,土著的百姓不需要生产,单祭司台每年给他们的柴、米、布等物品,就可以富足一生。且,南皓私塾不收本地孩子的费用,便是外族人去南皓开办私塾,也不允许收本土孩子的读书费用。这对南皓国的百姓而言,是福祉,但同时也带来了另一个问题,南皓非常难找到干活的伙计。”
    谢良媛沉着脸,不发一言。
    “进了藏典阁后,我与几个刚修行白衣侍童同吃同睡,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之前那个银庄是归属于连祭司连秋白的名下。”
    “一个小小的白衣侍童,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那侍童原本是在那银庄做帐,所以,才清楚。”谢卿书续道:“在晒典册时,我无意翻阅到一段有关于沈太后重生的记载,还有一些……。”谢卿书眸微陷迟疑,似是在斟酌着最恰当的字眼,许是太复杂,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便直截了当道:“从而,也知道了你的重生,这让我之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一瞬间通透。”
    “通透又当如何,你能让时光回溯?”
    谢卿书的目光深深攫住她,锋利深沉含着失落,却又渗出一丝重见她的温柔,各种神色混在一起,交替沉浮,矛盾到极致,最后,化为一叹:“是,我无法让时光回溯,但至少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之于你,因为,这一切,与你息息相关……。”语声未落,谢卿书耳畔响起冷漠之声,“阿惜的事,自有朕亲自告诉她,不需要谢大公子费心!”
    三丈外,兰天赐眸光与谢良媛四目相投,那抹笑容停驻在他唇角,竟是冬雪冰颜初融。
    那一身明黄龙章纹饰,彰显了天子之尊,同时也喻示了帝王是刚下了朝,未及换了朝服便来到谢府。
    

第120章  孤注一掷
    兰天赐嘴角轻轻展开,伸出手展,扬声道:“过来!”
    不需要审时度势,既便谢良媛对谢卿书接下来的话充满好奇心,也毫不犹豫地走向兰天赐,将小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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